贵族魔法师-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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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森意味深长地看了蓝斯一眼，这一眼让他心中一慌，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的一切都被对方看透了。
不过科森只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继续说道：“正因为这样，这个家族花了大力气研制消魔药剂，凭他们的魔法天分，也的确取得了惊人的成果。只可惜，在那一次事件之后这些东西都没有保留下来。”
或许科森是因为蓝斯对消魔药剂的执着，才突然记起了这个对此药剂很有研究的家族，也因而有此一说。但无论如何，蓝斯都不喜欢别人以任何一种形式提到这个家族，这是他心中藏着的痛处，轻易不愿意触碰。现在，他已经顾不上消魔药剂的配方了，只想找个借口离开。
“老师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些？我……”
“你觉得当年，所有的至高贵族联合起来剿灭诺比维缇，真的是因为他们妄图推翻长老会吗？”
蓝斯的借口还没出口，就被科森打断了。科森眸色深沉，定定地看着蓝斯，向他问出了这个大逆不道的问题，整间屋子仿佛都因为他的神情而变得沉重起来。
从复仇者哈罗德，到魔法师圣殿，再到眼前的科森，最近对他提起诺比维缇的人实在太多了。
蓝斯的心里一阵一阵的钝痛，他忍耐着不让自己失态，而后用平静的声音说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科森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屋内的沉滞感亦随之一扫而空。
“谁知道呢？”他仿佛是顺口一说，以闲谈一般的语气问道，“诺比维缇家族所在地是哪里？”
蓝斯一怔，想起自己看过的书，喏喏地说道：“是……普兰恩特……”
“对，普兰恩特，现在的魔法师圣殿总殿所在地。十来年前，长老会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将总殿迁往普兰恩特，这是一个大工程，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可是他们却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科森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就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不说完不罢休。直到这一段话从他嘴里说出口，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似的，向蓝斯道歉：“哦！瞧我都说了些什么，我这里有制作魔药的心得，你有兴趣看看吗？”
蓝斯离开科森的住所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手上拿着一本科森塞给他的笔记，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地闪现“普兰恩特”这四个大字。
普兰恩特城，原为诺比维缇家族所在地，是这个家族的核心所在。
在诺比维缇反叛之后的第三年初，魔法师圣殿——更准确的说是其余几大至高贵族——和诺比维缇的战斗初步了结。诺比维缇家族落败，但那场叛乱带来的混乱远没有平息。
无数追随诺比维缇的大小贵族出逃在外，还有大批平民魔法师作为不稳定因素在外活动，这一切都亟待圣殿给出处理方案。经此一战，整个多亚大陆元气大伤，乱成了一团。
但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关头，魔法师圣殿的最高管理集团——长老会——做出了将总殿迁往普兰恩特城的决定。
在整个多亚大陆急需休整的时刻，做出这个迁移决定，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难以计数。可是长老会的立场出奇的坚定，于是迁移还是提上了日程，甚至是被优先执行了。
这其中必定存在什么理由。前脚诺比维缇家族刚刚覆灭，后脚他的对手就抢占了他们的地盘，甚至为此撇弃最紧急的问题，其急迫的程度令人匪夷所思。
为什么不等局势稳定之后再做打算？普兰恩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第36章 魔药研究（四）
蓝斯攥紧了科森交给他的制药心得笔记，脑子里被这些问题所充斥。他现在本该好好地坐下来，然后将这本笔记仔仔细细地学习一遍，好找出制造更加有效的消魔药剂的办法来。但是蓝斯根本无法这么做，他全部的心神都被心中的疑惑所占据了。像是突然间窥见了冰山一角，蓝斯的思绪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诺比维缇要做出反叛的事情？为什么他们又败得这样措手不及？
在长老会发布正式决议之前，几大至高贵族已经就攻击诺比维缇家族的事达成了一致，这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其中还牵扯到无数大小贵族以及平民的利益。
至高贵族通过长老会连结在一起，共同统治着多亚大陆，但实际上他们又相互独立，各自为政。
能够如此迅雷不及掩耳地发起进攻，宣布了一场堪称是战争规模的斗争开幕，这其中必定有一个理由让他们这么做。他们的方向必定惊人的一致，才能如此迅速地走到一起。
是因为诺比维缇家族的反叛之心吗？这一点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即便当年的诺比维缇如何强大，他们也做不到一举歼灭这么多个至高贵族。在他们的辖地之上，诺比维缇称得上是最高统治者，但他们的手脚不至于长到可以到别人的家中指手画脚，其他的至高贵族也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如此说来，诺比维缇的反叛成功的可能性是极小的，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蓝斯只觉得自己头脑发胀，已经想不清楚问题了。不知从何时开始，那本笔记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蓝斯缩到床角，双手抱住膝盖，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
他维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久到手脚都发麻了，蓝斯抬起了头，看神情有些萎靡，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问题的关键在于普兰恩特，这个地方必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才会让长老会做出这个决定。蓝斯决定从这一点入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资料。
考虑清楚之后，蓝斯来到了盥洗室中，用冷水狠狠地擦了一把脸。时间还早，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图书馆，至于那本笔记……蓝斯将它捡了起来，拂了拂上面的灰尘，好生收在了抽屉里。这是科森的东西，他还得还回去的。
图书馆内，负责人已经习惯了蓝斯天天往里面跑，见他又来了只是抬了一下眼睑，而后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蓝斯这次的目标不是魔药学专区，他先到藏有地理书籍的架子上寻找，找到了不少提到了普兰恩特的书籍。这其中有措辞严谨的学术型地理志，也有游记，或是写给人们看的旅游指导——从各个角度将普兰恩特分析了一遍又一遍。
蓝斯做不到将所有的书都看上一遍，他只能大致浏览一下，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法解决这么多的书籍。最终不得不感慨一下学院藏书之多，涉及领域之广。好在这些书的量虽然多，却可以按着写作的目的和内容进行分类，只要读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就可以了。
此后的数日，蓝斯将改良消魔药剂配方的事情全然抛在了脑后，只是一味地泡在图书馆中，便是连梦里都会出现“普兰恩特”这四个字。
最终蓝斯得出了一个结论，从地理上来说，实在看不出普兰恩特有什么特殊之处。他虽然将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都了解了个透彻，但对他的疑问却没有什么帮助。
蓝斯开始转战下一个分类——历史。其实地理方面的书籍也多少也涉及了这一点，但提到的较少。蓝斯再次钻入书海之中，从庞大的信息量中找寻他想要那一点可能性。
可是，他再次失望了。书籍都有滞后性，虽然迁移的事情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是这些书中提到这起事件的并不多。便是说到了也只是匆匆一提，没有深入，蓝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毫无收获的蓝斯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但他更多的是怀疑起自己最初的想法来，是不是他多想了？
离开学还有两天的时间，最初的激动已经化为灰烬，蓝斯仿佛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一般，在图书馆内机械地翻看着书籍。这几日的经历让他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很颓废，倒有了几分安德的样子。
“蓝斯。”
一个呼唤声突兀地响起，可这叫声过了一会儿才传入蓝斯的脑海，他有些迟钝地看向来者，喃喃应道：“科森老师……”
科森老师叹了口气，在蓝斯的面前坐下。
“你这几日似乎都在看关于普兰恩特城的书？”科森语气柔和地问道。
“嗯。”蓝斯轻轻地应了一声。
“有什么收获吗？”
蓝斯摇了摇头。
科森突然笑了起来，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那一头银发。
“我当时也就是那么一说，你怎么这么当真呢？”他像是很无奈地说道，“这件事虽然有些奇怪，也的确有不少人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实在没必要钻牛角尖，嗯？长老会那些人的想法，我们怎么猜得透呢？”
蓝斯愣了一下，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是他……他和别人的目的不一样……话虽如此，蓝斯也知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蓝斯低下头沉默着。
“有研究的精神是件好事，但太过于较真也容易把自己绕进去。”科森以这句话作为总结，将摆在蓝斯面前的书一一合上，叠放在一旁。
蓝斯肩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阻止，最终却又停下了动作，任由科森将那些书移开。
“我借给你的笔记看了吗？”科森突然问道。
蓝斯这才记起那本被他放在抽屉里的笔记，他从来就没有拿出来过。他脸上一红，像是偷懒被抓包的小孩一样心虚起来，欲言又止。
“走吧，别老呆在这个地方了。”科森站起了身邀请道，“到外面去看看，总对着一堆书也挺没意思的。”
两个人离开了图书馆，在学院里散了一会儿步。
蔚蓝的天，清新的空气，蓝斯好像许久没有见到了。只因他一门心思钻进了自己的世界，为那些他不知晓的事情烦恼，忽视了这所有的一切，忘记了摆在眼前的才是现实。
蓝斯的心情好了些许，虽然还不能全然放开，但多少已经不那么纠结了。
告别了科森之后，蓝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来到书桌跟前，取出纸笔，几次想下笔，却又在笔尖触到纸张的前一瞬停下了。
要不要给父亲安德写信？关于蓝斯生身父母的事，他一定知道点什么。蓝斯从小服用的强效魔力驱逐药剂就是证明，还有那个配方，要说安德什么都不知道，那显然不太可能。
可是蓝斯下不了决心去问他这件事。
在他小的时候，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安德。
“我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还有我的母亲呢？她美不美，温不温柔？”小蓝斯用稚嫩的嗓音脆生生地问道，那时他银眸的色泽还较浅，不像现在这般有厚重的质感。
可是蓝斯没有得到回答，他发现安德哭了。
那个总是捧着酒瓶子的男人呆住了，随后有泪水从他的眼中流下，顺着他的脸庞往他的嘴角流去，他甚至没来得及遮掩。直到过了一会儿之后，安德才猛然察觉自己的失态，用手掩住自己的双眼，匆匆离开了木屋。
这一幕深深地烙在了蓝斯的心里，即便多年之后，也能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清朗的天空，青草的香气，以及那个骤然落泪的男人。
从此他便再也没有问起这件事情。
父母对于他来说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蓝斯从来就没见过他们。但是安德不同，安德就在他的面前，每天都能看见。
蓝斯最终轻叹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
即便是他真知道了点什么，凭现在的他又能做什么呢？解决眼下的问题，着眼于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蓝斯想起了那三名复仇者，他们的生命被黑暗染透，只能在仇恨中摸爬寻找着希望，为此甚至不惜抛弃生命。虽然很同情，但为了死者而放弃生者，蓝斯不能认同这样的做法。而现在的他，岂不是和他们有些相似？都是本末倒置了。
“你是安德的儿子，是一名平民魔法师，房产是一间虽然旧了点却绝不会漏水的木屋，有一位负责任的老师，还有几个朋友。”
蓝斯把这段话对自己反复说了几遍，怕自己忘记一般不断重复着。最终他吐出一口浊气，将信纸收进了抽屉里。
第37章 库犸试炼（一）
蓝斯拿出科森借给他的那本笔记，准备读上一读，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些动静。
莫非是老师提早回来了？蓝斯如此想道，走到了外面，果然见到几名仆人正把行李往屋子里面搬。
一道身影像是矫健的豹子一般窜到了蓝斯的跟前，语带惊讶地问道：“你已经回来了？怎么没跟我说？”说到后面，雷哲的话里带上了抱怨。
蓝斯绕开了雷哲，先向老师伽涅行了礼，他们的行李似乎比回去时多了很多。
“带了一些特产回来。”伽涅解释道。
雷哲被人忽略，很是不满，他拖着蓝斯回到了卧室，恶声恶气地说道：“一个多月没见，你牛气了是不是？”
蓝斯刚刚经历了一番纠葛，这时见到熟悉的人只觉得无比亲切，也不计较雷哲的找茬，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欢迎回来。”说着再次拿起了那本笔记。
“就这样？”雷哲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打算理会自己，忍不住闷声问道。
“还要哪样？”蓝斯诧异地抬头，见雷哲一脸等着什么的表情，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还要准备点好吃的好喝的，庆祝一下么……”
雷哲像是被他的回答噎住了，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从身后抱住了蓝斯，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我很想你……”
蓝斯瞬间如遭雷击，怎、怎么回事？这一幕好眼熟，像是……某个小说里的情节？
他还在回忆到底是哪本小说的时候，雷哲已经把一张嘴凑到了蓝斯脸上亲了两口，而后像是越亲越来劲了一样，细细密密的吻不断地落在蓝斯的脸上。
蓝斯：“……”
蓝斯把他的脑袋往后推了推，说道：“小说看多了吧！”
雷哲还想争辩什么，有位仆人在敲了敲门，说伽涅找他。雷哲没办法，只好先行走开了。
蓝斯目送着他出去，看着卧室的门在他身后合上，而后动作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只是眼眸之中却是一片清冷之色。
“又是一个新的学年……”他喃喃自语道。
兰学院的校园内，学生们陆续回来，穿着或是深蓝或是浅蓝的魔法师们开始在校内各处活跃，而一年一度的新生入学也开始了。
年复一年，外界的一切瞬息万变，而对兰学院来说，这里的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学院内永远被各个年级的学生充满，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如此往复不止。
蓝斯投入到了魔法的学习当中，将自己的烦恼暂时封印在了心底，尽他最大的可能去掌握更多的魔法。他将每一天的时间都做了最大程度的利用，日程表排得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刻是空闲着的。也因此，他连陪伴朋友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凯狄对此表示理解，而雷哲则时不时地抱怨一下，但也仅此而已，毕竟他们的事情也是很多的。
在魔药制作上，科森交给蓝斯的笔记的确有不少独到的见地，换做任何一个对魔药感兴趣的魔法师都会认为这是一座宝藏。不过蓝斯因为时间有限，并不能花太多的精力在魔药身上。而且他也发现了一点，自己手上的消魔药剂配方其实是非常精妙的，也不知道多亚大陆有没有超越它的存在。
或许就像科森说的那样，诺比维缇家族在消魔药剂上造诣最深，而他这个配方极有可能是出自诺比维缇之手。想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效力更高的消魔药剂，恐怕是件办不到的事，蓝斯只能另想办法。
在交还了笔记之后，蓝斯与科森的来往也少了许多。一是因为没有时间，二是关于普兰恩特的事情多少给蓝斯留下了一些阴影，他隐约觉得科森是故意这么做的。虽然不明白他的目的，但蓝斯还是打算和他保持适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