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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贼道三痴.雅骚-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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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张原高兴得睡不着,连夜给家中二老和澹然写了回信,准备通过驿递寄回去,民信局太慢,实在等得煎熬,他现在已是官身,使用驿递寄信无可厚非,没必要象内兄那么谨饬,当此末世,岂能太拘束,只要大节不亏就行——
四月三十日一早,来福备好五牲祭品,张原到大慈延福宫还愿,张岱以及商周祚一家四口都一起去,在三官帝君神像前还了愿出来,见清墨山人的卦摊已经摆上,两根竹竿拉着一道横幅,上书“铁口直断,曾得新科状元夸奖;吉凶有数,可知清墨山人前瞻。”
清墨山人肚子里墨水有限,这副对联拟得颇为粗鄙,显然又在打着张原的名号招摇,张原状元及第时清墨山人和董奶茶也备了一份礼物来贺喜——
张原走过去拱拱手:“山人早,令正今日没陪你来?”
清墨山人向张原、张岱、商周祚连连作揖,说道:“山妻已有喜,山人让她在店里休养——”忽然掐指一算,向张原道喜道:“状元公大喜,母子平安啊。”
“咦,你怎么就知道了!”景徽诧异了。
“山人是以诸葛马前卦算出来的。”清墨山人笑笑,莫测高深的样子。
景徽眼睛瞪得大大的。惊佩道:“山人算得准极了,我小姑姑就是生了一个儿子。”
张原失笑,见边上还围着其他人,就没多说什么,他心里清楚,清墨山人哪里是算出来的,分明是猜出来的,上回他来大慈延福宫许愿。清墨山人就知道他是祈求澹然平安分娩。现在看他们一伙人喜气洋洋从三官庙里出来,作为一个算命先生怎么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张原曾听族叔祖张汝霖说起浙江兰溪相士杨子高。此人跛一足,挟相术走天下,曾至某官绅家中。时宾客满堂,这些宾客此前并未见过这个杨子高,杨子高却能一一指出宾客身份,或布衣、或掾史、或画师、或清客,无一差错,这其实就是敏锐的观察力,还有就是广见博闻——
这时,一个商氏仆人急急赶过来对张原说:“姑老爷,有个姓穆的总旗官求见。是祁姑爷带来的,现在门厅等着。”
张原与穆真真对视一眼,穆真真心里的快活简直要溢出来,姓穆的总旗官不是她爹爹穆敬岩又会是谁!
张原笑道:“真真,你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到。”
穆真真答应一声,飞一般往回跑。
……
甲第科名。至艳事也,黄榜一出,虽深山穷谷,无不传其姓氏——
四月初三,远在榆林的延绥参将杜松看到了京中送至的邸报。上有丙辰科进士名单,张原的名字赫然列在一甲第一名。杜松惊得站了起来,那个两年前在昆山贞丰里见过的谈吐非凡的少年秀才,简直是平步青云,状元及第就是从六品翰林修撰了,翰林官清贵,而武将地位低,即便是总兵、参将见到翰林官都不敢分庭抗礼,必得恭恭敬敬。
张原高中状元,杜松是极高兴的,张原识见非凡,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去年写给他的信中对辽东局势的分析愈见清晰,奴尔哈赤果真建国称汗,辽东战事难以避免,杜松已经对张原极为佩服,现在张原更以殿试一甲第一名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杜松对张原已经由佩服转为敬服了,以张原的才识和远见,他日为六部堂官甚至入阁为辅都是极有可能的,这样的人必须要拉近关系,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杜松思忖片刻,命亲兵去红石峡百户所传总旗穆敬岩速来参将署见他,红石峡百户所离榆林参将衙门三十余里,穆敬岩当日就骑马赶到,拜见杜松,杜松命他明日领十名军士携参将署文书和勘合启程入京,去兵部武库司领取军械,须得在七月初十前押解回榆林——
军械置换是每年都要有的,但此前都是由杜松的亲信家丁前往,而且军阶没有低于百户的,这让穆敬岩又惊又喜,准备停当后,次日午前来向杜参将辞行,杜松这时才交给他一封书信和一盒礼物,说道:“这是给新科状元张原的书信和贺礼,你到京中当面交给他。”
穆敬岩愣了片刻,随即醒悟,大喜道:“将军是说山阴的张介子少爷吗,少爷中状元了!”
杜松微微一笑:“令爱这次想必也随张状元到了京中,我派你进京,好让你父女团聚几日。”
穆敬岩喜极,拜别杜参将,领了十名军士,策马东行,路上二十余日,于四月三十日一早进了北京城,先到兵部衙门,却逢休沐日,武库司不办理领取军械手续,穆敬岩便想先找到张原,可巧正遇祁彪佳,祁彪佳有事没事都要往岳父家里走动,当即便带着穆敬岩来东四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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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书友们的月票、推荐票,十一月过去了,新的一月又到了,十二月是雅骚关键的一个月,小道必须抖擞精神,努力写好雅骚。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反正我是信了
张原、张岱与商周祚步行,傅氏带着两个女儿乘车,武陵、来福、汪大锤、茗烟,还有商氏的男仆、婢女跟在车边,一行人转过街角,就看到不远处四合院的金柱大门前,穆真真正和一个身量长大的军汉在说话,这军汉头戴五色布扎巾,身穿大袖衣,外披罩甲,脚下是皂纹军靴,腰系牛脂皮鞓带,斜挎着雁翎腰刀,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号衣的边卫兵勇——
见到张原一行人过来,那高大雄壮的军汉大步迎上,离着数丈远便在道旁屈一膝请安道:“小人穆敬岩拜见介子少爷、宗子少爷、商老爷和夫人小姐。”
“穆叔,快请起。”
张原抢步上前将穆敬岩扶起,笑吟吟打量着眼前这黄须大汉,两年不见,年近四十的穆敬岩反倒显得比以前年轻了一些,方面阔口,高鼻如削,颌下金黄色的短须卷曲着,面上虽有风霜之色,而且神态依然谦卑,但毕恭毕敬中自有一种血性剽悍之气,这是以前作为堕民轿夫的穆敬岩所没有的气质,只有军伍中才能磨砺出来的气质,而且这支军队还应该是未遭受过大溃败的,若是崇祯年以后,大明边军屡战屡败、畏满奴如虎,那时就很难看到这种气质的军士了——
商周祚点头道:“这便是真真的爹爹吗,果然好一条大汉。”
张岱笑道:“老穆威风凛凛,真让人刮目相看哪。”
马车里的景徽对母亲傅氏小声道:“怪道真真姐姐这么高个子。原来她爹爹更高。”
商景兰却是从车窗里看着立在大门边的祁彪佳,心里暗暗欢喜着,虎子郎君可是有两天没来了——
武陵、来福高兴地上前招呼穆大叔,很是热情。武陵摸着穆大叔的雁翎腰刀的刀柄,肃然起敬的样子。
进到门厅,穆敬岩即从怀里摸出参将杜松的信呈给张原。还有一担礼物放在门厅一角,杜松为将官多年。深悉官场礼节,知道如张原这样前程远大的词林官等闲不肯自污,所以没敢送厚礼,只是延绥等地的特产,如黄桂稠酒、西凤酒、牛手参、雍州麝香、安康青茶等等,这都是名贵土特产,价值也自不菲——
张原看了杜松的信,心情愉快。交由穆真真收好,便询问穆敬岩在延安卫两年的情况,穆敬岩说曾两次随杜参将追击从东套前来劫掠延绥的蒙古鞑子,有斩获,因此立功升任小旗、再升总旗……
穆敬岩与张原说话时,穆真真侍立一边,容光焕发,这堕民少女打心眼里要往外笑。真是高兴啊,爹爹威风了许多,言谈举止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卑微畏缩的轿夫了,爹爹有一股英武之气,爹爹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门前车马声。又有访客到,进来的却是小内侍高起潜,这时当然不作内官打扮,向张原叉手唱喏道:“张修撰,小人有话说。”
张原便起身走到厅廊下,小高近前低声道:“我干爹就在门外马车上,因为要避人耳目,不方便进来,请张修撰到马车上说话。”
张原眉头微皱,钟太监这么急着亲自来见他,定有要紧事,当下向穆敬岩招呼了一声,跟着小高出门,武陵赶忙跟上——
穆真真迟疑了一下,向爹爹说了一声,也跟了上来,张原回头道:“真真陪穆叔说话,小武、大锤,跟我来。”出外身边总得带着人。
张原走出金柱大门,见侧对门的路边停着一辆马车,小高已经先跑过去,对车厢中人说了一句什么,车帷一掀,露出钟太监白瘦无须的脸,向张原一点头,又把车帷放下——
张原过去坐进车厢,钟太监略略一揖道:“张修撰,杂家有要紧话说,咱们先离开这里,到朝阳门大街转一圈。”
张原点头道:“那好。”吩咐武陵回去告知内兄一声,就说他临时有事外出,等下回来——
马车向东出了东四牌楼坊门,除车夫外,钟太监只带了干儿子小高,现在跟在车边的还有汪大锤和武陵。
张原受不了钟太监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公公有何要事,现在可以说了。”
钟太监还撩起窗帷向车外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张修撰,那郑贵妃要向太子爷发难了——”
张原心道:“怎么,梃击案发生了?”口里道:“公公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钟太监道:“就在上月杂家在十刹海与你相见那日,万岁爷爷把小爷唤到乾清宫训斥,小爷回来时面无人色,王安公公细问之下,才知郑贵妃又向万岁爷进谗言,说小爷将刘淑女虐待而死,小爷甚是惶恐——”
深宫之事无法深究,郑贵妃枕边风厉害,张原点点头,问:“还有呢?”
钟太监道:“前两年有锦衣卫百户王曰乾告发京师奸徒孔学、赵宗舜、赵圣等受皇贵妃郑氏指使,纠集妖人谋害东宫,当时福清相公为息事宁人,以查无实据,王曰乾与孔学等人有私怨才诬告,授意三法司将告发者王曰乾拷打至死,这事就过去了,没有引起朝党大的纷争,但却助长了郑氏一党的气焰,小爷的日子很不好过,小爷贵为储君,但身边侍从寥寥,不少慈庆宫的内侍因为门庭冷落,没有油水好捞,有的借口生病、有的借口他处有事,纷纷离去,偌大的慈庆宫是冷冷清清,小爷很是惊惧,生怕哪一日就被郑贵妃的人害死了,小爷的担心绝非杞人忧天,那郑国泰任左军都督府左都督,郑养性又是羽林卫千户,他们要是谋害小爷,真不是很难的事——”
说到这里,钟太监凝视张原的眼睛,低声道:“张修撰足智多谋,科场案化险为夷,可有好计救助小爷?这也是你我前程之所系——”
张原这时仿佛《大话西游》里的周星驰发现了脚板底的痣,心下恍然:“原来这事还得应在我身上。”同时也是暗自心惊,他想在翰林院清闲待着已不可能,当年国本之争,是东林诸臣坚决支持、甚至不惜性命才争得朱常洛太子之位,他现在也不能置身事外——
“钟公公向东宫面前提起我了?”张原不动声色问。
钟太监看着张原的脸色,摇头道:“没有,杂家岂会那么冒失,只是问计,并无让张修撰卷入宫廷之争的意思。”
张原道:“公公知道我是坚决拥戴东宫的,我可以献计,但绝不能出面,公公须知其中利害——”
钟太监道:“杂家知道,你现在只是没有实权的词林官,养望第一。”
张原想了想,问:“妖书案是哪一年的事?”
钟太监答道:“是万历三十一年的事。”这事钟太监耳熟能详,发生妖书案时他还是内官监当差——
张原问:“结果如何?”
妖书案是当时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本小册子,指责郑贵妃欲废太子,那时太子朱常洛才刚刚册立,地位很不稳,经过了那妖书案,朝野间的强大舆论迫使郑贵妃不敢废太子立福王,朱常洛的地位反而稳住了——
钟太监明白张原的意思了,惊喜道:“张修撰是说再来一次妖书案?”
张原摇头道:“当年妖书案到底怎么回事现在都说不清,一团乱麻,反映的是朝野上下对东宫岌岌可危的地位的担心,妖书案可谓应运而生,但很多事可一不可再,好比空城计只能用一次,再用就完蛋——”
钟太监问:“那张修撰以为该当如何?”
张原低声道:“东宫虽然受冷遇,但还是有很多效力之人,公公可向东宫献计,安排一个神智不大清楚的男子闯进慈庆宫,然后抓住此人移交锦衣卫,就说这人闯进宫中妄图要打死太子。”
钟太监屏气凝神听着,以为张原还有后话,不料张原就闭嘴了,不禁问:“就这样吗?”
张原点头道:“就是这样,什么也不要多说,这事只是一个火苗,自有外官会加油添薪,到时锋芒自会指向郑氏,东宫自然就平安了。”
钟太监迟疑道:“这似乎不可信啊,郑贵妃要害小爷,也不会派一个半疯半傻的人啊。”
张原微笑道:“疯癫不是痴呆,很多疯癫是发病时疯癫,平时看着又正常,这并非那么好辨别的,把一个正常人指认为疯癫而关起来的事我都见得多了,而且闯进禁宫谋杀太子的事非同小可,自有支持东宫的言官和御史揪住不放,所以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钟太监瞠目结舌,仔细想张原说的这番话,越想越妙,此计看似拙劣,其实妙到毫巅,这是对人心和时局的精确把握才能想出来的妙计,即便有人不信郑氏会这么愚蠢派人闯宫行刺,却更不会相信太子会自己安排人行刺自己,这会和当年的妖书案一样糊里糊涂,但最终得利的肯定是太子——
张原叮嘱道:“即便面对东宫,钟公公也莫要说此计出自我之口,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公公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微妙,不说,功劳是公公的,说了,反倒遭忌。”
钟太监点头道:“杂家明白。”
张原道:“公公可先与王安公公商议,然后再向东宫献计,闯宫者必须物色好,出面联络的人必须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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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惊马(求票)
钟太监送张原回了东四牌楼,便带着干儿子高起潜往皇城而去,由东安门进皇城,再入东安里门和东安上门,然后便是宫城的东华门,可谓门户重重,这一带是由虎贲左卫、金吾前卫、燕山前卫、羽林前卫轮流当值守卫,郑养性就是羽林前卫的指挥千户——
钟太监留心观察各门守卫,发现东安门守卫甚是轻疏,因为东安门里有光禄寺、尚膳监、御马监、内承运库、磁器库、弹子房等等,进进出出的官吏、太监、杂役很多,而且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发生过奸细混入皇城闹事的案件,守卫自然就生了怠慢之心,当值时相聚谈笑,并不一一核对腰牌或勘合,而东安里门和东安上门更是形同虚设,只有宫城的东华门守卫相对而言严密一些,毕竟里面就是内阁和东宫,但与皇极门那边森严的守卫还是没法比,应有漏洞可钻——
沿御河右岸北走,绕过文华殿,正北就是慈庆宫,第一道门寂然无人,宫城守卫在此竟然不设防,门庭冷落惯了,钟太监平日不觉得大门无人看守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毕竟东华门还是有人守的,但在现在看来,这冷冷清清的慈庆宫大门真让钟太监悲愤憋屈,万岁爷不待见小爷,郑贵妃势焰逼人,就连宫中侍卫也对东宫甚是轻慢,把一国储君置于如此危险境地,先不要说外面闯人进来,就是郑贵妃派几个强壮的内侍冲进慈庆宫,也能对小爷造成致命的威胁,也许这么明显的蠢事郑贵妃自己不敢主谋,但郑贵妃手下自有效忠之人,去年就有传言,太监姜丽山与人在阜城门外庄园歃血为盟,要结交心腹好汉,报郑贵妃厚恩——
“报什么恩,还不就是想拥立福王。”钟太监冷笑,又想:“郑贵妃或许有所顾忌。但难保她手下那些人丧心病狂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小爷困守东宫防不胜防啊,所以张原此计叫反客为主,又叫打草惊蛇,又叫浑水摸鱼,一计中包含数计,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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