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他说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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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样东西犹如一把钥匙,塞入锁扣的机括中,完美吻合,将封尘多年的旧物打开。
白心的记忆迅速翻涌,借助这把钥匙,将散落的片段,连成一篇旷世文章。
“我明白了。”她呢喃自语,享受着满足好奇心以后的靥足感。
“白小姐?”
白心出门,将事情全部说给叶南听。
他曾蒙受冤屈,现在得以洗刷冤情,所以他乐得听这些,也将会是一名很好的听众。
“叶先生,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白小姐,你快点告诉我,心瑶真的是安慧杀的?”
白心咽下一口唾沫,她口干舌燥,钝化的五感,这才在刹那之间涌回。
“叶先生,你别急,我慢慢和你说。”白心把手上的遥控直升飞机以及遥控器给他看,一点一点,剥皮抽丝,还原所有。
“首先,你是被利用的。应该说,安慧原本就知情,她从一开始就抱了杀心,企图杀害俞心瑶。还有一点,我想知道,叶先生一早是不是就想好了要给俞小姐vip主题房?”
叶南点点头,“我想讨她欢心,抽签的时候,几乎是将那根箭矢递给她的。”
“这就是开端了,我们从第一次看见俞心瑶脸上有带血面具说起。最开始,俞心瑶给你发短信,让你来房间,就是想着吓唬你来着。你脑子里有了吸血鬼伯爵夫人的印象,看到俞心瑶满脸是血躺在床上,而伯爵夫人眼睛在转,就会下意识以为这是一起灵异事件,顾不上查看生死就先跑了,对吧?”
“你说的很对,但伯爵夫人眼睛会转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机关,安慧房间的镜框可以拆卸下来,抵上自己的眼睛,主题房里看起来就好像画像眼睛在动一样,”白心滔滔不绝,“目的达成了,俞心瑶又想进行下一步,可这一次却被安慧利用,死于非命。”
叶南明白了,“就算是安慧通过那个眼洞杀死心瑶,可凶…器却是从心瑶的窗户外丢下的,这又说明什么?”
“接下来就用到了遥控直升机,她用直升飞机吊起凶器,可是夜黑风高控制不好角度,这才从三米外的位置落下,形成了极其容易分辨的平坦痕迹。”
白心说完了,自个儿又想了想。
其实她早该发现的,因为上次她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楼下有人,楼上站着周潇,他两手空空。
那就说明,周潇并没有操控直升飞机,还有一个人在场。再说了,叶南又不是凶手,周潇没有使用作案工具,一用排除法,不就剩下安慧这个犯罪嫌疑人了吗?
而她刚才对证的那番作为,恰巧触了安慧的逆鳞。
安慧害怕白心走漏风声,给苏牧提供线索,这才趁苏牧走后,再上演一出伯爵夫人杀人,神不知鬼不觉,解决了她。
这个女人究竟和俞心瑶有什么恩怨,需要明面上装朋友,背地里这样害她。
不得不说,人心可畏。
“那白小姐,如果我没有嫌疑了,你可以解开我了吗?”叶南递上手…铐,可怜兮兮的。
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如外界传闻那般,软弱又胆怯,就连白心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白心点点头,说:“你等等,我找找钥匙,不知道沈薄放哪了。”
她手忙脚乱,又没有苏牧那种能用金属物开钥匙的能力。
于是,白心回到楼下,在抽屉里翻检。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雷声轰鸣,就连人的脚步声都能掩去。
不知苏牧他们有没有找到人,这么大的雨,警方开上山应该都很困难。
她浮想联翩,侧脸在落地灯的照映下,镀上一层白边,显得恬静。
“哒哒。”
她的身后适时响起脚步声,由于雨声大了,近在咫尺,方才察觉。
白心不耐烦:“叶先生,你先等等,别那么急。”
“白小姐。”
她的身后传来阴冷、怨毒的一句呼唤,如同寒风入领,惊起一脊背的鸡皮疙瘩。
“你……”
白心缓缓回头,她目瞪口呆。
只见得,安慧湿透了衣衫,鬓发黏住耳廓,犹如刚从海底浮出,遍体海藻砂石的海妖。
她似笑非笑,从茶几上摸过一柄水果刀,迅速朝白心刺了过去!
☆、第二十一集
出于恐惧,白心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的瞳孔深邃,如同深渊里疾速旋转的漩涡,在刹那之间,收窄了水眼,水势湍急。
白心并未被眼前的情形吓破胆,她学过女子防身术,甚至还会些跆拳道,比不上警方迅猛如豹的缉拿手段,但好歹自保还是没有问题。
只不过,安慧手里有刀……这是一个难题。
白心已经做出最快的反应,就势往左侧一滚,手臂没来得及收回,被安慧划下一刀。
“啪嗒、啪嗒。”
不久之后,就传来血滴落在地的声音,混淆着浓郁的腥味,刺激鼻腔。
白心察觉到剧痛,她咬紧牙关,鬓角布满薄汗。
她开始慌了,倒退几步,寻找能够防守的地方。
有时候,敌人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人的畏惧心理。
明明两个人高矮一致,性别一致,但由于其中一个人手里有刀,进攻时无所畏惧,那另外一个人就很容易败下阵来,就此屈服。
白心想起从前看过的书,鲁迅曾经说过一句话——“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而苏牧也说过,凶手之所以杀人,那是因为他比被害者更怕死,所以为了自保,从而杀人。
就好比安慧,只敢使伎俩偷袭,只敢对她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却不敢迎面和苏牧这些人对抗。
那就是说明,她把白心当软柿子捏,以为柔弱的女性总会惧怕死亡,由她发泄被戳穿真相的愤怒。
白心轻笑一声,果然,安慧是怯者,是最懦弱的人。
不管她和俞心瑶有什么恩怨,但她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输了一半,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你笑什么?”安慧走过来,她手里的刀尖朝地,上面沾了一点血液,汇聚在刀尖,摇摇欲坠。
“你以为在被捕之前杀了我就能泄愤?”
“我杀你,需要理由吗?白小姐?”安慧冷笑,猛地扑上来,企图以刃封喉。
白心眉头紧皱,形成沟壑。她强忍住痛苦,屏息,以腰力,灵敏避开水果刀。
这时,白心扬手抽过一把拖把,手腕朝上,握住尾端,以击剑的姿势迎敌。
她从不怕和别人打架,只是好久没上手,技艺生疏。
“安小姐,刚才是你偷袭我,所以才勉强让我中刀。”白心说,“空有武器,不会使用,即使是枪…械,在你手里也只是废铜烂铁。而真正学过搏击或者剑技的人,就算是一把拖把都能击败敌人。”
安慧仿佛看出白心擅长剑技,她只觉不好,拿着水果刀,迎面上阵。
“咔。”
白心手里的拖把抵住安慧的正面攻击,死死卡在与拖把的金属杆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击打。
安慧用上了双手,手背青筋爆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白心一步步朝地面紧逼。
不好,不能让她压制在地。
这样的话,白心就很难施展身手,而水果刀合适近身攻击,只会让安慧占了便宜。
说时迟那时快,白心抬步朝上一踢,直击安慧的小腹,将她踹到一旁,踉跄几步。
安慧仿佛吃痛,龇牙咧嘴,一下子滚到了地上。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吭哧喘气,手里的水果刀都因脱力滑落在地。
而白心趁机拿手铐铐住了她的双手手腕,这才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逃脱,松了一口气。
屋外雷声大作,瓢泼大雨,犹如水珠帘幕,闪现白灿灿的光,一点又一点。
密林之中,万千银丝,被风吹起波折。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心去开门,是淋成落汤鸡的苏牧以及周潇。
随后,她跑厨房拿出消毒水以及棉花还有绷带,简单清理伤口。
白心的伤口还在泊血,由于之前动作幅度大,手臂紧绷,所导致伤口张开,也不知道外围沾染上了多少细菌。
她一边用酒精轻擦划伤的四周,一边龇牙咧嘴,疼的鼻尖发酸。
“白心。”
她听到有人唤,猛地抬头,眼睛对上刺目的吊灯,又加上鼻腔酸涩,竟然一下子滚落两行清泪。
原来是苏牧站在门口。
苏牧站在门边上,衣服湿透了,发梢也在滴水。他原本浅色的衣服沾上泥泞,显得狼狈不堪。
他就在近处,身上传来雨水的清新味,混淆着那股经久不散的沐浴露味,明明很寻常,却令人依恋。
或许是刚才,白心真的怕极了。
所以此时看见苏牧,她也忘记了被设计圈套的事情,反倒有点依赖他,鼻尖酸楚,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又想哭了,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怕。
苏牧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碰到眼角炽热的泪珠上,似乎是用行动,别扭又生硬地暗示她,别哭了。
白心懒得理他,他不记仇,她记。
于是,她说话客套,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谢谢苏先生,我有纸巾。”
苏牧听出了称谓上的改变,一双眼被湿濡的镜片挡住,看不清神色。
只是,他抿唇,缓缓将手臂缩回,像个要糖被拒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白心的错觉,此时的苏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的眼镜糊了雨水,也没来得及擦,第一反应居然还是给她递纸巾。
苏老师,他……
白心摇摇头,她险些又要被这个人骗了。
这个人自私自利!是个自大狂!
这一次的伯爵夫人事件,是苏牧挖坑推她跳,要不是她警觉,早就死了。
他险些害了她的命。
所以,白心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一时的温存小意,就轻易原谅他。
而且案子也破了,从今往后,她和他再无瓜葛了。
而薄荷糖案件那次,苏牧的确冒死救了她,虽然他是有自己的目的,但好歹,他也第一时间赶来救人了。
白心心里纠结,低声说:“苏先生,薄荷糖那次,谢谢你特意赶来救我。你车的修理费,我来出,上次的医疗费也可以算给我,我一起还你,毕竟是我害你平白受伤。”
只要偿还了上一次的损失,白心就问心无愧,可以好好和这个人划清界限了。
她暗地叹了一口气,放下袖子,转身刚要走,又被苏牧拦下。
苏牧看了她一眼,只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学过剑技,以及跆拳道。”
他在解释,示意之前放任她一个人引蛇出洞是有原因的。
白心在听,但是不回答。
“你的掌心与食指侧面的茧子很厚,这说明你长期握类似穿甲剑之类的剑柄,可以看出你学习过剑技。以及我第一次演绎时,伸手环住你的肩侧,能感受到你肌肉紧绷的力量,这说明你做过某些运动,再结合一下你平时应激时的惯用动作,以及反应,就能推理出你学过跆拳道之类的防身搏击术。”
他说的在理,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直在观察她。
苏牧是料定了她有手段逃生,所以才这样放任她?
“更何况,我精通□□。那道门被损坏过,即使再次关闭,也很难困住人。只是我没料定,她下手比我想象的要快,如果你不够警觉,就很可能在我赶来之前,死在房间内。”
看吧,他终于说了一句实话。
白心心里不是没有埋怨,即使苏牧说了这么多,但她还是心有余悸,万一她没躲开那些拉钉呢?她岂不是就死在里面了?
“那么低的生还概率,你还能死里逃生。由此可见,今天是你的luckyday。”
白心呵呵一声笑,说:“在我的luckyday里面,我险些被爆头,手臂又被水果刀刮伤。”
苏牧凉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缝,他垂眸,低语:“我道歉,其实在这件事里,我也有一个疏忽的地方。”
“嗯?”
白心愣了,是她的错觉吗?这个自大狂还能有主动认错的时候?
“我高估了我的奔跑速度,导致凶手能逃回这里。”
白心无语:“……”
其实她明白,安慧之所以逃回来报复,是因为这里地处深山,没有车辆,逃跑也不现实。她逃无可逃,不如冲回来拼个鱼死网破。
但像苏牧这样——从案发现场开始追凶手,人没追着,还能被对方逃回来,朝相关人员补刀,再被捕的。
可能就他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白心无奈,但也知道,在这个人身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她的立场就是这么不坚定,气都气不过两秒。
所以,在他解释之后,白心打算原谅他了,说:“那下一次,缉凶这种事情,就全权交由警方来做。”
苏牧没异议:“好。”
白心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你体育这么差,以前中考的体育考试,你是怎么过关的?”
“我用学术理论给医生解释了我的腿部构造,不适合做比较激烈的运动。”
“于是呢?”
“他查看以后,发现没问题。但在我的坚持下,他建议我不如考前摔断腿,放弃体育考试,而我照做了。”
白心看了苏牧一眼,发现他脸上并无异色,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客套笑了一声。
很好,苏老师,你赢了。
☆、第二十二集
其实白心有点看不懂苏牧这个人。
他该是聪明的,曾经的musol,现在熟稔的苏老师。他如何破案,如何推断,全部事情,都被她看在眼里。
但是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他第一时间进来,却不是擦自己的眼镜,而是递给她纸巾擦眼泪,回想起来,明明温柔细腻的人,却会推她作为自己的诱饵。
不选择其他人,是因为信不过别人吗?
白心异常烦躁,她虽说不记恨苏老师了,但并没有说,从此以后,她还得和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继续接触下去。
她依赖他,不过是因为他在生死关头,曾经救过她的命。还有,他是musol,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观察力,她是崇拜而钦佩他的。也是当初,她一心追逐的星光。
但现在,这些都被推翻了,是被苏牧一手摧毁的。
白心原本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纪怪人建立了默契,甚至是友情,他们可以一起合作,互相是朋友。
但就现在看来,苏牧应该只对自己的推论感兴趣,这个人不被其他人了解,甚至是……不需要朋友。
他和她说的最多的也就是推理的过程,他并不把她当朋友,而是当一个听众,一个可以完全投入进他的演讲的听众。
白心明白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警方的车就上山来了。
警…员们冒着雨,青色的制服上压下一片片深黑色的水渍,看起来很狼狈,也很辛苦。
跟上来的检验技术工就只有小林一个,她看了白心一眼,焦急说:“你的手怎么了?”
“受伤了。”白心风轻云淡。
小林眉头蹙起来,说:“血还没止住,你这伤口够呛,到时候去医院再包扎一下。还有,我去楼上看看死者,你们先下去吧。”
白心点点头,没制止。
她问了几个要带犯人下山的警…员,打算跟车下去。
白心的血流了太多,此时眼前晕眩,看事物都显出一层淡紫色,恶心难受。她只想在车上倒头睡一觉,实在是累极了。
这时,苏牧启唇:“白小姐可以坐我的车下去。”
白心回头,望他一眼,带着迷茫。
苏牧乌黑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了,焉焉压在耳侧,却并不显得狼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