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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金田一之女王蜂[横沟正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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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成为朋友是吗?”

  “是的。”

  智子直截了当地回答对方。

  可是对方并不因此而生气,反而笑着说:

  “可是,我们不是正在跳舞吗?”

  “那是,那是因为……”

  智子实在感到非常后悔。

  “这纯粹是误会……我不跳了!”

  “哈哈!”

  多门连太郎愉快地笑着。

  “即使是误会也无所谓,反正友情多半起因于误会。虽然你嘴里说不愿意,可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接受我这个朋友的。”

  (哼!真是个恬不知耻的男人!)

  智子瞪了对方一眼,可是当她看到那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孔时,却又不禁感到有些迷惘。

  这时,音乐正好停了,所以智子立刻趁机控开对方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心虚地看着其他人,发现大道寺欣造、游佐三郎和三宅嘉文他们全都以责难的眼光盯着自己看。智子顿时感到十分难为情和后悔。

  直到今天早上,智子想起这件事,心里仍有些疙瘩。

  “哼!我得小心些才是。大都市里这种恬不知耻的男人多的是……”

  没多久,智子便忘了这个男人,又想起另一件事。

  “哎呀!我和那三个人约好十点钟在大厅见面,现在都快来不及了,还慢吞吞地在这里想东想西的。”

  智子正准备从浴缸里站起来的时候,外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紧接着有个人走进更衣室。

  “谁?是老师吗?”

  但是更衣室那头并没有任何回答,只见浴室和更衣室之间的毛玻璃门上有一道黑影在晃动。

  “谁……是谁在外面?”

  智子又问了一次,可是对方仍然没有回答。智子觉得很害怕,不禁整个人躲进浴缸里,将毛巾抱在胸前。

  虽然她泡在热水里,可是由于心头十分恐惧,全身不断起着鸡皮疙瘩。

  进入更衣室里的人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之后,又悄悄地打开门出去了。

  智子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从浴缸里跳出来,然后试着打开那扇毛玻璃门。

  “哼!到底是谁这么没礼貌?也不看‘使用中’的牌子就闯进来?”

  智子一面嘀咕,一面用大浴巾擦干身子。当她正要从衣柜中取出内衣的时候,整个人却冻住似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镶在墙壁的那面镜子上竟多出好几行红色的字,而且还是用智子的口红写的。

  智子吃力地读着这些龙飞凤舞的红字——

  智子啊!
  快回岛上去吧!
  来东京住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因为你身边充满了血腥味。
  令堂也是如此……
  智子啊!
  快回岛上去吧!
  切莫再踏出岛一步。





第8章 染血的球拍


  “老爷。”

  茑代一边削苹果,一边温和地叫着。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五月的和风轻柔地吹过宽敞的客厅。

  “什么事?”

  大道寺欣造坐在走廊的藤椅上,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过头来看着茑代。

  只见茑代低头削着苹果说:“大小姐不知道是怎么了?”

  “智子吗?为什么这么说?”

  “我总觉得她的气色不太好。”

  “我倒是没有注意。我想,大概是旅途劳累的关系吧!”

  “或许吧!可是,我却认为那不只是疲劳。因为她突然变得有些沉默,而且还常发呆……”

  “从月琴岛搬到东京,对她来说环境变化得太大了,你刚离开月琴岛来我这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整天想东想西的,害得我也跟着紧张。”

  茑代把切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又附上象牙叉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没问题。可是她和昨天晚上真的差很多,所以我才会担心她是不是为了什么事不高兴。”

  “你真傻,老是注意这些琐碎的事。对了,智子这会儿在做什么?”

  “跟大家在一起打乒乓球。”

  “你瞧,她不是很好吗?”

  大道寺欣造伸伸懒腰,迎着凉风,下意识地看着庭院。

  “对了,文彦呢?”

  “大少爷好像不在大厅,一早就没看见他的人影。”

  “哦!”

  大道寺欣造张嘴咬了一口苹果说道:“嗯,茑代,智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她来东京不会让我丢脸的。”

  “您这句话说得太严重了。她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不仅出身好,家教又严谨,除了跟老爷没有血缘关系之外,她好比是女王一般……”

  “女王?”

  大道寺欣造专注地望着茑代,可是茑代的表情一如往常般平静。

  “女王?啊哈!我只希望她别太胆怯就好了。”

  就在大道寺欣造大笑的时候,茑代的哥哥伊波良平有事进来,所以茑代便悄悄退下去了。

  伊波良平看着妹妹离去之后,才转头对大道寺欣造说:“老爷,刚才您吩咐我去查的那件事……就是昨天晚上和大小姐跳舞的陌生男子,他的确有些奇怪呢!”

  “奇怪?为什么?坐下来说。”

  “不,不用!我还是站着说吧!老爷,您认识一位叫多门连太郎的人吗?”

  “多门连太郎?我不认识。”

  “这么说来……老爷,那个年轻人叫多门连太郎,他拿着您的名片来这儿投宿哦!”

  “我的名片?”

  大道寺欣造的眉头皱在一块儿,显得十分吃惊。

  “是的,正是如此,我叫经理拿给我看,没想到名片上竟还写着‘此人是多门连太郎先生,请多关照’之类的话。”

  “怎么会这样?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呀!那张名片真的是我的名片吗?”

  “是的,那张名片的确是老爷的名片,可是上面的字体有些不一样。”

  “是这样……”

  大道寺欣造茫然地看着庭院。

  “把名片拿来让我看看,或许是哪个朋友利用我的名片来做什么人情也不一定。回头我直接去找经理,在此之前,你什么都别说,这件事尽量不要闹大。”

  “我知道,以后我会多加注意这个叫多门连太郎的男人,他真是个无礼的家伙,这种人绝对不可以介绍给大小姐认识。”

  “嗯,就这么办吧!”

  伊波良平恭恭敬敬地一鞠躬,刚要离去,却又突然停住。

  “啊!对了,金田一先生说想要见老爷。”

  “金田一……好的,快请他来这里。”

  “是!”

  伊波良平照例摆出总管的姿态,迈着小碎步离开偏房。大道寺欣造又重新低头看着庭院的一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金田一耕助顶着一头乱发,穿着皱巴巴的和服,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走了进来。

  大道寺欣造一看到他,立刻神采奕奕地招呼道:

  “啊!早上好。昨天真是辛苦你了,累坏了吧!来,请坐。”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慢慢地坐在大道寺欣造所指的椅子上。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你千万别这么说。对了,你这回去岛上可查出什么?”

  金田一耕助苦笑着摇摇头。

  “大道寺先生,你这么问,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我不过在岛上住了两晚,就算是再有名气的侦探,也只怕……”

  “说的也是。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介意,只要智子平安无事就好。”

  金田一耕助闻言,立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

  “大道寺先生,有一件事,我想还是先跟你谈谈比较好。”

  金田一耕助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吃了起来。

  “大道寺先生,你不觉得这间饭店聚集了太多重要的人物?”

  “太多重要的人物?金田一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十九年前围绕在琴绘女士周围的主要人物,现在全都聚集在这里了吗?”

  大道寺欣造睁大眼睛,吃惊地盯着对方看,过了半晌,才勉强发出一阵干笑。

  “金田一先生,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吧!至少我和那三位青年之所以来这里,纯粹是巧合罢了。”

  “是这样的吗?那么,你们又为什么来这里呢?”

  大道寺欣造目不转睛地看着金田一耕助,略感不安地皱起眉头。

  “金田一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你认为我们聚集在这里,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金田一耕助看看四周,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大型的咖啡色信封,并从信封里抽出一叠被挖得坑坑桐洞的报纸。

  大道寺欣造看到这样东西,不由地睁大双眼。

  “大道寺先生,你是不是从这些东西联想到什么事情?”

  “这、这和我曾经接到的警告信……”

  “是的。大道寺先生,现在你是不是认为这家饭店潜伏着什么危险,或许即将发生什么血腥事件呢?有人挖掉报纸上的字,用来制作匿名信件……”

  “这份报纸是在哪里发现的?”

  “在饭店后面的垃圾箱里。今天早上我吃过早饭,本想去柜台大厅看报,没想到却发现原本订在一起的报纸,如今却缺了好几版。昨天晚上跳舞的时候,我觉得很无聊,曾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些报纸,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那些报纸还是完整的。也就是说,从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到今天早上九点的这段时间,有人取走报纸并偷偷剪下报纸上的字体。我赶紧在饭店中搜寻,终于在垃圾箱里发现这些报纸。”

  大道寺欣造仔细看了看这些报纸之后,语气颤抖地问道:

  “你知道被剪掉的部分是什么字吗?”

  “我不知道。如果对方只是剪掉单独的字,倒还容易判别出来,但伤脑筋的是,这个人一剪就是好几行,所以根本无法判断他需要哪些字。我只知道这里是高岛屋的广告,所以只有‘屋’这个字被剪掉了。另外,这边是电影广告——‘凌晨零时出狱’的‘时’字被剪了。我所知道的就这两个字,其余的可一点头绪也没有。”

  “究竟是谁剪下这些字,他又是要写给谁的呢?”

  “如果能知道这一点,事情也就单纯多了。大道寺先生,你有没有再收到这种怪信?”

  “这还用说吗?如果我收到这种怪信,自然会立刻通知你啊!”

  大道寺欣造眼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金田一耕助连忙把残缺的报纸收进口袋里。

  只见茑代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爷,您快来,游佐先生和驹井先生吵起来了!”

  “游佐和驹井?”

  “是啊!他们用乒乓球拍互打,驹井先生鼻血流个不停,现场一片混乱……”

  “哈哈!他们竟然开始争风吃醋了。真是的,好歹也该注意一下风度嘛!”

  金田一耕助摇摇头,又苦笑着说:

  “这些愚蠢的家伙……总之,还是先去看看吧!”

  大道寺欣造和金田一耕助赶到大厅的时候,打斗已经结束,但反常的沉闷气氛仍弥漫在整个大厅里。

  激动的游佐三郎被九十九龙马从后面抱住,驹井泰次郎则被伊波良平抱住,可是不论抱住人的,还是被人抱住的,全都僵硬地凝视着智子。

  智子则正全身僵直地望着乒乓台上的那支乒乓球拍。

  她用颤抖的手拿起乒乓球拍的把手,只见把手的接合处几乎已经折断,只剩一小部分相连着,所以当智子拿起把手的同时,也能看见球拍的背面。而球拍的背面此时已沾满驹井泰次郎的鼻血。

  裂成两半又染上鲜血的球拍使智子想起月琴岛上那个上了锁的房间,里面也有一把裂成两半又沾满污血的月琴。

  智子惨叫一声,扔掉手中那把沾上鲜血的球拍,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智子小姐,你怎么了?”

  神尾秀子正要慌忙要冲上前,这时,多门连太郎一个箭步跨上来,一把拖住智子。

  “老师,别担心,我不要紧,休息一下,明天就会有精神了。我想,我一定是太紧张了。”

  “是吗?我总觉得你的脸色不大好看,千万别胡思乱想。你一定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昏倒。”

  “其实我什么也没想,你不用为我担心。老师,你先去洗澡吧!我也好休息一下。”

  “嗯,那么我去洗澡了。如果有事,就让阿静来叫我。”

  神尾秀子说着,顺便朝旁边张望了一下,只见阿真仍在微弱的灯光中熟睡着。

  等神尾秀子抱着洗脸盆出去之后,智子的目光突然移到手表上。

  此时手表的指针指着九点八分。

  “还早。”

  智子自言自语道,又侧耳倾听隔壁房间的动静,并看看四周,然后从胸前取出一张叠成几拆的纸片。

  她微微颤抖的手打开纸片,只见上面贴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块——

  智子:

  今晚九点半,请来顶楼的钟塔。

  你将会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但千万别对旁人提起

  这件事。

  纸片上的字块字体不一致,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同音假字,想必是制作纸条的人在慌乱之际找不到适当的文字吧!

  这张纸片带给智子相当大的震撼,她两眼发直地看着这张奇怪的邀请函,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如果是昨天以前接到这样的信函,智子一定会一笑置之,根本不把它当成一回事。但是今天的智子却没有办法那么洒脱了。

  事实上,当她今天早上在更衣室看到镜子上的留言之后,人好像突然长大了、成熟了,人生观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智子从小在外祖母阿真和神尾秀子的呵护中长大,一直不懂世间的险恶,就算她知道确实有邪恶存在,也以为那离自己很远,至少她认为自己是安全的,她绝不相信自己的身边会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在她离开小岛的那一瞬间,充满敌意的箭就已经向她发射出来,这令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智子反复思索镜子上的留言之后,一股怒火渐渐替代了恐惧感。

  老实说,写出那些恐吓字句的人一点儿也不了解智子,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女孩,所以,若是想以胁迫的方式逼她就范,绝对达不到目的。她不容许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任人践踏。

  当时,智子将镜子上的文字默记在脑海里之后,使镇定地用湿毛巾将它拭去。

  因为她不希望别人知道这里有人讨厌她,而且还打算把她赶回岛上去。

  不过,这件事也让智子得到很好的教训。她渐渐明白迎接自己的并不是花园,也不是乐园,而是充满憎恨、敌意和威胁的泥淖。

  (但是,究竟是谁留下这些字句?又有谁知道当时我正在入浴呢?)

  神尾秀子当然知道,如果外婆阿真当时醒过来的话,大概也会知道。还有,九十九龙马应该也知道,再过来就是伊波良平,甚至大道寺欣造、茑代,以及文彦也都有可能从伊波良平口中得知。

  (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那么究竟是这些人之中的哪一个人做的呢?)

  智子原本是站在更衣室前思索着,但她后来突然发现毛玻璃上正映过一道移动的人影。

  一股愤怒的情绪随即涌上智子的心头,她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打开更衣室的门,然而,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之后,不禁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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