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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明官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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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地头蛇领着就是不一样,大半天工夫,冯虞想看的、想尝的、想问的,全有了。连日后开店的铺面杨风都帮着定下了,就在府衙斜对过的街面上。这还不算,连找厨子的事情杨风都包下了。冯虞不禁心中暗叹,要是每个地方都能找着冯家兄妹这样的,自己不是直接当甩手掌柜就成了。

    傍晚回到客栈,杨家兄妹不打算现身,约好明日自备马匹,辰时三刻在东门见面,随即告辞离去。冯虞进了客栈一看,那哥几个都在厅里等着了。冯虞只说要走亲戚,让他们在漳州城好好玩上两天。几个人倒是应得痛快,想来这一路已经是野惯了。

    第二天一早,冯虞会合了冯家兄妹,一行人出了东门、东厢,沿着九龙江南岸官道一路飞驰。奔出大约四十里地,来到靠海的一个镇子,冯虞问杨风这是什么所在,杨风回头一笑,“此处便是月港。”

    月港!听到这个地名,冯虞不禁油然生出一分敬畏之心。这个地处九龙江入海处的港口,由于它的港道“外通大海,内接山涧,其形似月”,故而得名。莫看冯虞前生这小小的月港几乎不为人知,可在整个大明朝,这里可以说是全国最发达兴盛的港口,与汉唐的福州港,宋元的泉州港,清代的厦门港,并称福建历史上的“四大商港”。在整整两百多年里,月港“店肆蜂房栉篦,商贾云集,洋艘停泊,商人勤贸迁”,一度曾与47个国家直通贸易!

    突然,冯虞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杨家兄妹家住月港,又有如此势力,家中莫不是私商巨头?反正一会儿便见分晓,冯虞也就不再多想,走哪儿跟哪儿就是了。杨家兄妹没进镇子,直往码头方向驰去。在离码头不远处的一个山包上,坐落着一处偌大的庄院,一行人来到门前翻身下马,边上过来几个仆人将马匹牵走。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迎了过来。

    “哎呀,少爷,姑娘,你们可来了,老爷已经在花厅等着了。”

    “安伯,劳你在这儿久等了吧……”

    趁着他们说话这工夫,冯虞抬眼四下打量。这庄院占地极广,丈二高的围墙全用条石垒起,四角筑有碉楼,门里站着七八个青衣劲装的精壮汉子,手执刀棍。往里看,进了院门便是一个宽大的场院,对面的房舍雕梁画栋,若按着太祖当初定下的规矩,明显是违制了。

    不过话说回来,洪武皇帝那一套操作性委实是太差了些。什么商贾之家不许穿绫罗绸缎,民间首饰、钏镯不得用金玉珠翠;不说是正德年间,便是他身后不久的永乐朝,这些规矩早就没人搭理了,所谓“裘马锦绮,充填衢巷,罗裤云履得僭于娼优卒隶之辈……无贵贱悉然。”

    冯虞随杨家兄妹进了庄院,穿堂过院,进了后花园,顺着一条拱脊式轩廊绕过假山,一座小楼霍然出现在眼前。来到房门处,冯虞抬眼往里看。只见里头正面墙头上悬着一幅行楷“厚德载物”,看落款,居然是当朝首辅李东阳的手书!横幅下头居中摆着两张紫檀木太师椅,中间夹着一张茶几,上头摆放着茗碗瓶花等物事。房屋正中分左右摆放两排八张靠椅。左右手靠墙分别摆放两部整幅的博古架,上头不仅摆放各式中土古玩,还间杂了不少外番珍奇。

    房中左边博物架前立着一人,头戴方巾,身着“五蝠捧寿”图案石青绸衫,正聚精会神地拿块绸布擦拭手中一只羊脂玉龙凤耳瓶。杨风一进屋,即刻冲那男子施礼,“爹,我们回来了!”杨雨、杨云却是直接冲了过去,几乎便要挂到那人身上,唬得他赶忙将玉瓶放回架上,口中忙不迭念叨着:“呵呵,轻些,轻些,莫打了。多大了还是不知轻重。”

    杨风向前走了两步,提醒老爹:“爹,客人来了。”

    “哦?”那人抬头向门口看来。冯虞抱拳拱手,口称“世伯”,同时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平常,太平常了,略有些圆润的面庞,五官只是端正而已,却毫无特色可言,腮下三绺短须。看那气质,实在与乡学里头的老夫子颇有些神似,与冯虞之前想象的满脸横肉的江湖客模样相差未免过于悬殊了些。只是左边面颊上浅浅的一道伤痕添了些沧桑气。

    那人看见冯虞,笑着点了点头,“好一个翩翩少年,方才老夫失礼了,来,快请坐。”

    分宾主落座后,杨风又正式介绍了一回。“爹,这位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冯掌柜、冯百户。”说到“百户”两个字,杨风有意无意地略略加重了语气。

    那位听过面色如常,说道:“呵呵,风儿、雨儿,还有云儿,之前向我说过多次了,说冯公子年少有为,今日一看,果然所言非需。想来他们还未与你说起过他们老爹吧?呵呵,老夫杨万荣,在月港有些小生意……”

    没听清后头说的什么,冯虞的嘴巴已经张得溜圆。杨万荣,这一阵子可没少听弟兄们提起这个名字。想起这个,冯虞忍不住脱口而出:“莫非您就是万帆杨?”

 第三十七章 外面的世界

    杨万荣听了却没什么反应,或许在他眼里,锦衣卫无孔不入,这小小一个绰号自然是不值一哂。 

    “呵呵,这个啊,不过是乡亲们闲谈笑语,当不得真。大船三帆,小船一帆,若真是有万帆,那少说也有三五千条船,老夫还窝在这穷乡僻壤作甚,早去京城享清福去了。”

    刚才那一嗓子已经让冯虞有些后悔,这会儿更是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京城有什么好,太过喧嚣了。世伯这里山水相依,居高望远,几位世兄又如此得力,正是享福的好地方好时候呢。”说着他指了指堂上那幅题字,“单凭这个,这一亩三分地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扰了世伯的清梦。”

    杨万荣听了这话,忍不住又仔细打量冯虞几眼。正好有丫鬟端来茶水,这一番交谈暂且告一段落。托起盏茶润了润口,杨万荣又问起几人是如何相识的,这回是杨家兄妹你一言我一语头尾说了一回。听到怒打范三,杨万荣嘿嘿笑个不停,只问了一句:“世侄,那厮之后如何发落的?”

    “呵呵,不瞒世伯,我差人将那厮丢进锦衣卫千户所,正在地牢里修身养性。他家里头也报过官,这会儿也只能在家等消息了。”

    杨万荣拿碗盖拨了拨茶叶,“便要关一辈子么?”

    “用不着,过不了一年半载,他就不算个事了。”

    杨万荣眉头一挑,“嗯?此话怎讲?”

    糟了,说漏嘴了!冯虞一下子傻了眼,总不能说再过个小半年王岳、范亨就要坍台失势,那不成冯半仙了?随便找个由头算了。“这个嘛,小侄手上有些生意也是通到京里去的,听那边的消息说,八月万岁爷大婚,操办这事的不是司礼监王公公,而是当今万岁的小时伴当刘瑾刘公公。”

    杨万荣听到这话眼眸一转,手上动作僵在那边,看来是若有所思。话题转到这上头,杨风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杨雨、杨云却是觉着索然无味,把注意力转向屋里博古架上那些西洋进来的稀罕物事。看那神情,似乎已经在谋划着一会儿如何找老爹打秋风了。

    沉寂了片刻,杨万荣另寻话头,问起冯虞家中生意的情形。冯虞也不隐瞒,将手头上吃食生意和两家工坊的状况粗粗说了一番,还提起打算在各地开起分店。

    杨万荣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说道:“果然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说着,又转向三个儿女,“听听,听听,冯世侄与你们年岁一般,却赤手空拳做下这等事业,你们既然是朋友,理应多少学着点。想当年,爹爹也是白手起家……”

    看老爹摆出要忆苦思甜的架势,杨风一番谨受教的模样,杨雨依然是一番没心没肺的神情,杨云却是嘟起小嘴,想来这些老段子已经听过不只三回两回了。

    冯虞见这情形暗自好笑,连忙打圆场。“世伯过誉了。我看几位世兄都是有能耐有见地的。再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能用心做些事,不混吃混喝无事生非就是好的。”

    听了这话,杨万荣无奈地摇头苦笑,“世侄是好意,只是总不能过于宽纵了。”

    冯虞心想,要严管你早严管了,看杨家兄妹那模样,估计也就杨风是着意调教的,那两位分明还是小儿心性。只怕这老杨平日里也是一派慈父形象。算了,还是说点儿别的吧。

    “世伯,我看这博古架上,许多中土未有的稀奇物事,想来都是外洋输来的吧?”

    说起这个,杨万荣脸上顿时浮起异样的神采。“世侄,来来来,我带你看上一遭,这些还真是外头不多见的。许多来历,便是我这几个孩儿也未必说得出来。”

    说着,在座五个人一道起身来到左侧博古架前。“世侄,你看看。我可要考校你一番了。那些古物珍玩就不说了,这些个中土之外的物事,你能说出几个的产地来?”

    哟,考我呢。冯虞心中暗笑,后世号称“地球村”,各国资讯通达,这些特产只要后世还有的,就算没看过实物,电视、网络上,只怕十之**都是见过的。“好,那小侄便仔细看看。”

    冯虞倒背了手,一格一格地仔细观看。别说,杨万荣还真搜罗了不少的好东西。“呵呵,世伯这里果然是汇聚了不少番夷珍奇。小侄且试着猜上一猜各自出处。”

    冯虞拿起一只嵌满红蓝宝石的银碗。“这个,应当是满剌加古兰丹出产的银制玫瑰碗。”说着,冯虞抬眼看了看,发现边上几位已是满脸的惊异。这还没完呢,继续。“这木雕烛架,应是吉兰丹的物产吧。这个是东瀛的八幡驹。这是东瀛人形。这大理石镂空湿婆神像熏香炉想必是天竺的出产。这是苏门答腊柚木雕。这是爪哇国的格利丝短剑。这只木胎镶银嵌晶彩石的宝象,应当是锡兰国的宝物吧。这个稀罕,佛郎机的水晶镶银执壶。这件牙雕人偶,看这形貌,莫非是……”

    冯虞本想说产自非洲,转念一想,这年头好像还没“非洲”的概念呢,只把印度洋沿岸一带统称西洋,非洲应该也包在里头了。“莫非是产自西洋一带?”

    回头一看,杨家老小四人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两眼瞪得溜圆,这是做什么?看熊猫?

 第三十八章 都要我出主意

    好半天工夫,杨万荣才勉强合上嘴巴,不过依然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些东西,有些我也只能说个大概出处,象这柄短剑,我只知是来自南洋爪哇,却叫不上名。贤侄,你,你莫非也做海上营生?”

    冯虞挠了挠头,这阵子心态不对呀,怎么老想着卖弄,把底子都露了。这下如何收场才是?

    “世伯说笑了。小侄哪有机会出海?一没问道二没货。只是小侄素来喜欢新鲜物事,又喜读书,这所见所闻,自然是驳杂了些。”

    听了这话,杨万荣大拇指一竖,“佩服!老夫素来是眼高于顶的,能真心信服的还没几个,贤侄真可以算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了’,老夫实心实意地佩服!”杨家兄妹也是啧啧称奇,杨云眼珠一转,躲在后头扯了扯冯虞的袖子,悄声问道:“依虞啊,这里头什么东西最宝贝啊?”

    冯虞猜着她的心思,歪着头想了想。“这些个个都是稀罕物事,若说所用材质,自然是那锡兰宝象最是珍贵;论工艺,最细致的还是那个水晶执壶。不过,若是你想搁到屋里,还是要那个玫瑰碗好了。”

    冯虞回的声儿挺大,满屋人都听着了,顿时哄堂大笑,只有杨云闹个大红脸。“死依虞,那么大声干嘛!”说着抬脚又要踢,想想老爹在边上,如此粗鲁实在不妥,只能借势狠狠一跺脚,发泄不满。

    杨万荣看着有趣,又怕女儿真恼了,发作起来不好看,只能搭上点本钱了。“好了,好了,云儿莫恼,既然喜欢,便将这玫瑰碗拿去好了,只是不要弄坏了。这次可是看在贤侄面上,以后不许再打你爹的主意咯。”

    边上杨雨看了眼馋,也想张口讨要。杨万荣却象是未卜先知,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杨雨话到嘴边“咕噜”一声又咽回去了。

    看老爹同意割爱,杨云乐得不行,一把抢过,美滋滋地往自己屋里跑去,经过冯虞身边时还感激地飞了他一眼。

    看杨云走人,杨万荣扭头看了看杨雨,“去,告诉伙房,今日有客,去寻些稀罕海味,再备些好酒。嗯,今日天气好,筵席便摆到后花园水榭。”

    “好嘞!”杨雨答应一声,欢欢喜喜扭头就跑。看着杨雨屁颠屁颠的背影,杨万荣摇了摇头,转身招呼冯虞:“贤侄,来,我们坐下再叙。”

    三人再次落座。杨万荣笑道:“这里我也不瞒贤侄,这些年老夫就是在海上讨生活,如今多少做下一些规模,方才有了这‘万帆杨’的诨号。不过毕竟这是违禁的营生,也不好为外人道。我看贤侄是个有见识有担当的,也便不再瞒你。”

    冯虞淡淡一笑,“世伯的大名,小侄早已如雷贯耳。所谓海禁,令出时便是不知所谓,如今更是早已名存实亡,依小侄看,早晚要弛禁的。”

    杨万荣苦笑一声:“嘿嘿,贤侄想的差了。这满朝文武哪个不知海禁名存实亡,只是有些事好做不好说,以免冲犯祖制,单那些个言官,就能将你活活骂死。再说了,禁制之下,我们这些海商要想吃这晚饭,便要上下打点,花钱买安生。从京城到南直隶,从省城三司到地方州县,多少人从中得了好处?这海禁一废,这些人不是平白少了无数收益,哪个肯干?”

    “原来如此。”记得曹容之前也说过相似的话,冯虞如今听来倒也没什么别样的感受了。“难怪首辅大人的墨宝世伯都能弄得来呢。”

    “贤侄,我看你于这海贸似也有些揣摩,不知有没有什么心得。这几年,跑海的越来越多,几个大户相互倾轧,生意不好弄啊。老夫是当局者迷,杨风这孩子现下帮着我,人是稳重,见识历练却也有限,总想着寻个高人提点一二。”

    冯虞一听连连摇头。“小侄可万万担不得这‘高人’二字。不过有些浅见,对不对的世伯随意听听就是。据我所知,如今各处海商跑的都是两条线,东瀛、南洋,进出之物相差无几。所谓同行是冤家,同质经营,自然是要相互倾轧的。要想独占鳌头,要么咱们出的货不同,要么,就只能凭拳头说话了。”

    看杨家父子听得仔细,冯虞心中稍定,班门弄斧的信心又足了些。“先说这货,无非是两条,一,咱们手上有什么,二,对方急着要什么。瓷器、丝绸、茶叶,现下各家所贩的无非这几样,如果世伯能弄些新的奢侈之物,只要是独门经营,便可以漫天要价,与外番王公贵族多换些值钱的香料金银宝物,获利自然更丰。再说第二条,南洋近况我倒不清楚,只是听说东瀛这些年时政纷乱,刀兵四起,若能弄些枪盾甲胄火药授予当地土酋,想必销路极好,连带的其他生意也好做了。”

    顿了顿,冯虞又说道:“再一条,说句本不该说的话,全靠月港一地经营,等于将命根子交在他人手上。万一哪天官场换了主子,来个愣头青,一力扫荡海商,世伯只怕要吃大亏。还需在外洋寻个落脚处稳妥些。”

    杨万荣深以为然,频频点头。“贤侄想得长远,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呐。有些尚需徐图缓进,有的嘛,却是即刻可行。我看贤侄是有主张有主意的,如何,干脆与我杨家一道将这生意红红火火做起来?”

    “这个——”冯虞一愣神,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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