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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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森林

　　24。
　　许维翰回来了，带着他的成果和一身傲气。杨均宁说你快收敛一下，还有一堆学分要补呢。许维翰说不急，全都排在下学期。杨均宁假期都泡在市图书馆里复习教师资格考试，许维翰连人都找不着。好不容易见上面了才问出来杨均宁在忙些什么。
　　“上次说的想做的事是这个吧？”许维翰问。
　　“嗯，想试一下。”
　　“当老师好，嗯，你当老师挺好。”
　　“你以前怎么不说？”
　　“唉，我没有齐臻那相人的眼光啊，”许维翰也听说了齐臻给杨均宁牵线的事，“不过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觉得好。”
　　伯父对杨均宁想当老师的想法也是一万个支持，如果成功的话，杨家就出了三位老师了。对这事伯父表现得比杨均宁高考的时候还上心，帮杨均宁找了好些真题。还说科大留校不成的话，回他所在的大学，他还有些关系。杨均宁当然不想再依靠别人但是也不会婉拒伯父的好意，他只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看上去太正确了。
　　两人都觉得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夏天了，难免有些伤感，可是也找不到什么发泄的出口，青春大概就是这样在不自觉中挥霍完了吧。
　　回到学校之后院办的老太太找杨均宁进行了一次秘密的长谈，有要选定他的意思，不过除了考教师资格证之外，学院希望他参加研究生的考试，考上了就边读研边当导员，这条路更容易一些。
　　杨均宁想着自己比一心考研的同学要晚起步很多，加上天资不够聪颖，考研也凶多吉少。不过现在的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畏畏缩缩了，至少先迈出第一步。他一咬牙，买了一整套考研复习资料，整天呆在图书馆。
　　科大没有英语系研究生的招生资格，杨均宁只能曲线救国报了教育学，好在之前一直在复习教师资格证，多少有些交集，不至于过于盲目。
　　许维翰觉得奇怪，杨均宁简直忙到终日不见人影，不过他没工夫想，他一个学期要补三个学期的学分，除了交换生免掉的那些，数目也是惊人的。
　　有一日他们恰好在自习室的开水间遇到，才知道两人居然就隔了几间教室在上自习，于是就把阵营搬到一起，每天也好占座位。
　　许维翰看到杨均宁桌上厚厚一摞的考研资料，顿时明白了，他有些生气杨均宁居然什么都不说，于是生闷气生了一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对杨均宁爱理不理的。杨均宁竟然也不问他原因，他不理杨均宁就不问了。许维翰想杨均宁怎么变成这样了，看来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自习室关门之后两人一起走出来，走到食堂然后分道扬镳。
　　“你要考研？”许维翰问。
　　“嗯。”反正他肯定也看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打算跟我说一下吗？”
　　“……是突然决定的，没来得及说。”
　　“那我怎么办？”许维翰在耍赖。
　　“许维翰，这是我自己的事。”
　　“现在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了吗？那我们的事呢？”许维翰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杨均宁沉默了。
　　许维翰自己回宿舍了。
　　两人还是每天在自习室见面，反正上自习也不能说话，正好清净。
　　吃饭的时候许维翰还是生气，他就是要以这种方式逼杨均宁道歉，他其实也不会要杨均宁改变决定，只是杨均宁下次能提前和他说，不要让他自己发现被隐瞒了什么事情就可以了。可杨均宁偏就不提这事，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一样。
　　杨均宁没觉得自己有错，他的意识里面并没有做决定之前要找许维翰商量的概念，一直以来是许维翰有什么事都问他的意见不是吗？
　　于是两人就僵持着，冬天来了，杨均宁冷，许维翰还是给他捂手，帮他买热水袋捧着做题。
　　许维翰出去换热水袋里的水，杨均宁看见许维翰桌上摆的不是课本，是一些花花绿绿的册子，拿起来一看是一些美国大学的简介。
　　他是……准备出国吗？
　　许维翰回来的时候杨均宁已经回到自己座位坐好，桌上的宣传册被码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明白了。
　　还不到九点杨均宁起身收拾东西，比自习室关门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钟头。
　　许维翰没听说他今天有事，用唇语问他是不是要走。
　　杨均宁收好东西，上前拉了一下许维翰的手臂，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一起出去走走。”
　　冬天的校园路上没什么学生，杨均宁有些冷，手套忘记带了。许维翰看他又打哆嗦了，赶紧从包里找出手套，塞进自己大衣衣襟捂了十几秒，然后亲自给杨均宁戴上。杨均宁觉得这个举动特别幼稚，但又特别让他感动。
　　“许维翰，我看到册子了。”
　　“我知道。”
　　“已经决定了吗？”
　　“我GRE考试比你考研早几天，成绩出来再看吧。”
　　“你也……没跟我商量啊。”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生气，这样的实话现在的许维翰已经不会说出口了。
　　“杨均宁，”许维翰特别认真地叫他的名字，“我从美国一回来就想告诉你，我想跟你一起去美国，但是我看到你刚找到自己想要尝试去做的事情，如果我说了就太自私了。我一直在等机会告诉你，可是你决定考研又不告诉我，我很生气你好像把我排除在你生活之外了。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为什么……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啊……”杨均宁也有些无力，他觉得现在的两个人就像在同一条路上走，但是背对着背朝着两个方向。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啊！”
　　“好了，许维翰，不要闹脾气了，我们的人生不一样不是吗？”
　　“开始是一样的啊，一直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了？那回去好不好？”
　　“回不去了，都要往前走的，就算走丢了也不能回头的。”
　　一如既往在食堂道别，各自回宿舍。
　　你有没有觉得，一起进森林的两个人，如果不牵着手一起走，终究会走丢的。　　　　　　　　　　　　　　　　　　　　
　　作者有话要说：　　


☆、sun

　　25。
　　“Hello~”接电话的人一听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不良少年，打扰你了。”许维翰打招呼。
　　“哟，稀客啊，小翰翰怎么想到慰问我来了？”亦森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准备当一个称职的情感专家。
　　“失恋了……”
　　“你恋了？”
　　“……”许维翰恨自己隔着太平洋不能掐死他。
　　“小均均不愿意来美帝？”亦森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态。
　　“嗯，他都做好决定了，而且我觉得他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哇，你表白了？”
　　“表……白……嗯……”许维翰语气飘忽。
　　“怎么说的？”
　　“……”
　　“什么都没说对吧？”亦森一副了然于胸的语气。
　　“我说了……我说……”说什么了，连自己都想不起来了，真的有好好说出来了吗？
　　“有把你的感情告诉他吗？你让他以什么身份陪着你，在你身边呢？小均均说的一点也没错，你根本没把他当成独立的人，只是你的附属品。”
　　“不是！我……我那什么他……我……我会清楚地告诉他的！”
　　“那我等你消息哦……亲爱的，木啊，起床了……”亦森连电话都没挂似乎就转头做了些别的什么事情，许维翰不忍直听，赶忙把电话挂了。
　　杨均宁从考研的战场出来觉得像死了好几次又重新活过来一样，他准备吃顿好的，睡上一觉。刚做好打算就看见不远处熟悉的人在向他挥手。
　　许维翰跑到他跟前，满脸笑意，“感觉还行吧？”
　　“嗯，正常发挥。你呢？”他们从许维翰考GRE前就没见面了。
　　“我？没去考。”
　　“啊？为什么？”
　　“我不去美国了，考那干吗！”
　　“不去了？”
　　“不去了。抱歉我之前没跟你说清楚，没有让你明白我的意思。今天无论如何要让你完完全全一字不差地理解我的话。”
　　“啊？”杨均宁被许维翰带到人比较少的小树林，说话比较自由。
　　“杨均宁，我不去美国，我要留在你身边，跟你在一起，呃，就是那种在一起……”许维翰突然懊恼地抓抓头发，似乎不满意自己的用词，“我是说，我爱你，杨均宁，从很早的时候开始的，所以我不想离开你去别的地方，我想跟你住在一起，早上一起出门，晚上一起做饭，我做实验的时候你在一旁陪着我，我累了转头就看见你在我身后红着脸睡得很香。以前你不是很气自己一直跟在我后面吗？那这一次，还有从今往后，我跟着你，可以吗？”
　　“……可以。”
　　“你害怕没有出国留学的许维翰会找不到工作然后赖着你吗？”
　　“……不怕。”
　　“那好，我说完了，都明白了吗？一字不差完完全全的明白吗？”
　　“……明白。”
　　“如果以后对我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随时提问。所以现在，先去吃饭吧。”
　　“……好的。”
　　许维翰看着傻掉的杨均宁觉得特别有想欺负的念头，反正这个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了，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欺负了。
　　杨均宁没有傻掉，他每个字都听得非常清楚，回答也是认真的。他只是因为这些在心里想过太多遍，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一次并不是在幻想中。
　　反正这么多年了，什么该习惯的，不该习惯的，能接受的，不能忍受的，都一起过来了，接下来的几十年有什么困难的？
　　杨均宁留校的事情就在考研复试完之后定下来了。许维翰的工作也在他优秀简历的装潢下定下来了。
　　两人趁着大学最后的一点时光回了一趟家。许维翰信守自己在视频里对杨伯父许下的诺言，特意登门拜访，不过在杨均宁的威逼利诱下对两人的关系闭口不提。杨均宁将伯父在大学期间资助他的钱还给伯父，伯父本是不要的，但杨均宁非常坚持，许维翰也在一旁帮腔，伯父为难地收下了。
　　后来伯父开始抹泪，嘴里不停地念叨：“好孩子，好孩子……”
　　从小到大无数的人夸杨均宁是个好孩子，因为他幼年成孤，一直懂事有礼，但这次听着伯父这样的夸奖，他也红了眼睛，他突然想到了姐姐离开家时的那一个眼神，现在自己也体会到了。
　　许维翰留意到杨均宁的神情有变，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
　　一旁的杨雅宁看见了，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许维翰，许维翰也不躲闪，回了她一个微笑，杨雅宁反而不好意思地转开了眼睛。
　　杨均宁对要到许维翰家做客这件事第一次感到这么不安，原因是许维翰的父母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太好了，这让他非常愧疚，不知道如何说出他们的关系。
　　许维翰让他放宽心，说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杨均宁一进门直奔许维翰的房间，不过他无法安心，在房间来回踱步。许维翰说了几次让他放轻松也没什么效果不如直接不管他自己玩电脑去了。
　　许妈妈敲门进来，看到杨均宁先是尴尬地笑了一下，马上又变回原本的样子。
　　“宁宁来，吃水果。”许妈妈把切好的水果端进来，杨均宁上前接着。
　　许爸爸晚上回来，看到杨均宁也在，先是一愣，然后又一如既往的和他寒暄。
　　“宁宁留校了吧？”饭桌上许爸爸还是例行公事的问。
　　“嗯，当辅导员。”
　　“挺好的。”
　　“我就说吧，宁宁最能干了。”许维翰突如其来的插嘴。
　　“多吃菜，多吃菜。”许妈妈又出来招呼。
　　收拾完碗筷，杨均宁准备告辞了，许妈妈叫住他，说想和他单独说两句话。
　　还是来了。本以为躲掉了的杨均宁想。
　　“宁宁啊，许爸爸许妈妈都挺喜欢你的。”
　　“……谢谢。”杨均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要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拉近一下距离。怎么说呢，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没有听错吧，杨均宁不自主地瞪着眼睛，许妈妈刚才是说了一家人吗？
　　“翰翰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一时也没有接受，不过睡了一觉就想通了。不就是谈恋爱过日子的事吗，只有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能坚持下去啊！我和你许爸爸是过来人，都明白要携手相伴是多不容易，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做这样的决定。翰翰跟我们说的时候那样的眼神，特别坚定，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我们都觉得他是真的长大了，他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对你们的决定负责，所以我们也不想干涉了。而且，宁宁是多好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们都看得见……”许妈妈说着有些哽咽。
　　杨均宁也哭了，没有声音，但眼泪自己不受控制地掉。他用手擦了擦眼睛，许妈妈递了纸巾给他。
　　“不过许妈妈有个小要求。”
　　“什么？”
　　“其实你家里的事我们都知道，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愿意叫我一声妈妈吗？”
　　杨均宁的眼泪又开始掉。
　　“……妈妈。”多少年了，杨均宁没有开口叫过这个称呼，老天真是待他不薄，他失去的东西有一天还有重新得到的这一天。
　　许维翰送杨均宁回家的时候杨均宁眼睛还是红红的，许维翰知道妈妈不可能欺负他，肯定只是太感动了。
　　“杨均宁。”许维翰叫他。
　　“嗯？”杨均宁也停下来。
　　“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杨均宁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那你愿意接受这个吗？”
　　许维翰伸出左手，原本握着的五指缓缓张开，摊平的手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素戒。
　　杨均宁想哭又想笑，无奈只能重重地点了下头。
　　许维翰帮他戴上戒指，杨均宁看见许维翰的那一枚已经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戴好戒指，许维翰牵着杨均宁继续走接下来的路。
　　杨均宁隐约感到戒指内刻着字，便问：“戒指上写了什么？”
　　许维翰笑起来，仿若有光。
　　“sun。”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全文到这里大致就这样了，居然会在这样一个举国同庆的日子发完也是醉的不行。。。明天还有一个小尾巴，大概就是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常。
　　谢谢所有能看到这些字的你。


☆、尾声·生活的日常

　　尾声
　　杨均宁晨跑回来许维翰还在赖床，他故意掀开被子，底下的人打了个哆嗦，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许维翰的睡衣都卷起来了，小肚子露在外面。俗话说，岁月不饶人，毕业了以后的许维翰别的进步没有，这肥膘的增长速度可是突飞猛进。
　　杨均宁一把拧在许维翰小肚子的肥肉上，疼得许维翰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
　　杨均宁把这招列为年度十大叫醒服务之首。
　　许维翰哭丧着脸，洗漱去了。
　　“我买了豆浆油条。”杨均宁在浴室里洗澡，隔着挡板跟在刷牙的许维翰说。
　　“口素伦家想次煎大（蛋）。”许维翰边刷牙边口齿不清地说。
　　“想吃自己煎。”
　　话虽这么说，洗完澡的杨均宁还是帮许维翰煎了蛋，单面略焦。
　　煎完蛋杨均宁来不及吃早餐了，许维翰让他打包在车上吃。杨均宁知道许维翰要开车送自己去学校，就说你还是别去了。
　　“我不是专程送你，我今天去实验室。”许维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