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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琴白-第22章

小说: 琴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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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白!”
  顾云梦也顾不得那些了,紧紧抓住仙人的手:“你这是怎么了?”
  琴白随手一抹,把血擦了,然后捻了个诀,衣裳和脸上都恢复成原本干干净净的样子。他还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敷衍两句,结果顾云梦先发制人:“你是不是又打算瞒着我什么?”
  琴白一愣:“什么?”
  他对上小孩儿那双眼睛,明亮、清澈,写满了疑惑和埋怨。
  这样的眼神让他没法再装了,只能把头撇到一边,说:“你问吧。”
  顾云梦心里一下有点涩,顾长夏、唐晚、唐承影那三人都不见了,琴白在他眼前吐了血,然而他还是跟刚回到唐门时一样,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你怎么伤成这样?我爹呢?晚师叔呢?承影前辈呢?”
  琴白苦笑道:“你这样问我,我先答哪一个好呢?”
  顾云梦搬了凳子在旁边坐下,说:“反正都要答。”
  “好好好。”琴白想了想,还是从顾长夏开始说起吧:“你父亲,顾长夏,是我那缕残魂的宿主,也是所谓‘魔君’。你失踪后,我同他一起推断出,唐八冢的——”阴谋吗?琴白顿了一下,小孩儿颦蹙之间,眼神仍旧清澈如故。他脑中突然闪现,那时候,他问顾云梦,如果唐门灭了会如何,那孩子也是一样皱着眉头。
  两张相似的面容在琴白的心里转了又转,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把他给淹没了,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唐八冢一个不好:“——一些想法。你父亲的身体很差,在和方宇清的打斗中,仙逝了。”
  顾云梦听到掌门的名字,就瞪大了眼睛,他肯定是有许多疑问,只是乖乖憋着等着琴白一点点告诉他,却等来了“仙逝”两个字。
  他打了个冷颤:“……死了?”
  大概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眼眶里一下子盈了许多水,马上就要掉下来,又问了一遍:“死了?”
  琴白哪里忍心看,把小孩儿抱紧怀里。顾云梦把脸埋在琴白的胸口,任眼泪把老仙人的衣裳都染湿了。
  “他是个很好的人,虽为魔君,但是一生也未入魔道。”琴白轻轻拍着顾云梦的背,“仙魂和他的魔血本就冲突,他能坚持到那时,已经做得很好了。”
  顾长夏是万里挑一的体质,生而矛盾,注定无法长久。
  可人只要活着,就会有不得不面对的矛盾,难道也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终点么?
  琴白抱着顾云梦,心里走了一遍顾长夏对他说的那些话。那样骄傲而别扭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对他一五一十地说出心中的委屈。他明明可以选择三千世界一走了之,却为唐门留下来,忍受日复一日的□□,明明身为天才,却甘愿落寞。
  然而这就是人,活生生的人。
  这一切不应该与顾云梦知晓。
  他只是少年,应当英气勃发,终日欢声笑语。
  顾云梦闷在琴白的怀里,听得懵懵懂懂,他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但一个字也没有说,也没有哭到抽噎。
  顾长夏是魔君也好、仙人残魂也好,那不过是一个代号,在他的记忆力,顾长夏是那个他病了照顾他,他皮了教训他,从来都护着他的好父亲。
  在这沉默之中,琴白感到胸口温热的湿意扩散开来,他明白,这是小孩儿的心。
  “赵四九勾结了朝廷,要灭门唐门,方宇清是他的走狗,应该也是被他劝入了魔道。”琴白继续说着,“原先我在医馆为我们卜算了一卦,卦象离奇,问到你我安危的时候,龟卜竟然炸了。我本以为,这大凶之兆是说明我时日无多了,没想到你我竟然机缘巧遇到了百年之后,也算是应了这卦吧。”
  顾云梦瓮声瓮气地问:“你那时问我,唐门灭门和你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卦?”
  琴白摸摸小孩儿的脑袋:“是,那时我没想通,我以为你我安危是那么个解法。”
  “那唐门呢,还在吗?”顾云梦突然抬起头来,急切地想听琴白说个答案。
  琴白只有苦笑。
  顾云梦这才一颗泪绷不住,从眼睛里掉出来:“没了,都没了……”
  他哭了好一会儿,哭痛快了,想起来问琴白的伤势。
  其实琴白第一次见那疯道士的时候,就被魔气打伤了真元,顾云梦和周六所摆的聚灵阵只能聚灵而不能治根本,后来因为魂魄恢复,这事儿就暂搁着了。但在唐门,琴白旧伤复发,又为顾长夏锁住时间,是整个内力透支了。还好有顾云梦和唐承影出手相助,才得以逃脱。
  琴白说:“没事,一点旧伤。”
  顾云梦根本不信,琴白旧伤多了去了,也没见他吐过血。当初琴白受伤,是化成淡淡的光团,看不见人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消散了,因此他也捏不准这次伤得是不是比上次重:“你这次伤得有上次重吗?”但他心里祈祷,琴白的身体还在,肯定比魂飞魄散要强。
  “我这不好好地在这儿么,你别多想了。”琴白不打算接他那儿茬:“你不想唐承影了吗?”
  顾云梦呜呜了两声,吐出一个字:“想。”
  琴白拍拍小孩儿的背,从袖里摸出一块玉佩,正是当时赠予唐承影的那块:“你摸摸他。”
  顾云梦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侧过脸看着琴白,嘴唇颤抖着:“不……不会连他……”
  琴白把小孩儿揽进怀里:“说什么傻话,他还不至于。”他的大手握着顾云梦的小手,放在这块玉佩上:“他不是一早同你交代过么,凭他一己之力,撑起小世界实在是太累了,只能再撑百年,而现在已是一百三十七年了。”
  顾云梦手抚上去,果然心头传来唐承影的笑声:“小友,我请你百年之内将我交与唐玄歌,你可不能忘记了呀。”
  “那是自然!”顾云梦又惊又喜,“你还好么,你的画呢?”
  “那东西太过破旧……”唐承影的声音懒洋洋的,“我不要了。”
  顾云梦戳戳玉佩,说道:“那不是玄歌老祖亲手画的,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琴白在旁边听着他俩唠唠叨叨,听到这一句,脸色不由沉了一下,他轻轻咳嗽了一嗓子提醒唐承影,该说不该说,让他自己掂量。
  唐承影自然是没脸没皮地回道:“再亲手画的,也是破破烂烂了,都过了好几百年,没成碎片已经不错了。现在这宝玉,光泽圆润,配我最合适了。”
  “你为什么不出来跟我说话?”顾云梦又问道,“不然我们去你的小世界里也行呀。”
  唐承影没想到顾云梦会这么说,一时间接不上话。
  琴白先救了场:“他这家伙还要在宝玉里修养几日,之前救你,也是元气大伤了。”
  唐承影赶紧接着,大声打了个哈欠:“顾小友,改日再来找我吧,让我再睡会儿。”
  琴白也开了别的话:“我是忘了问你,当时你被赵四九抓去了,被他欺负了吗?又是怎么跟唐承影碰上的?”他心里清楚顾云梦没有灵力,无法催动三界秘钥,他们三人之所以能来到百年之后,多半是因为唐承影通过契约催动了钥匙,因此那家伙的灵力所剩无几,只能先丢掉外壳以魂魄的形态附在玉石上修养。
  那画,是他的命根子,怎么可能丢了,多半是被他藏在小世界里了。
  说到被赵四九捉去的事儿,顾云梦闷了半晌,骂道:“脑子有病!”他挣了一下,坐好,“你知道吗,他就给我灌什么破药,然后又灌开水,烫死我了,我这儿、这儿、这儿,都烫着了!”
  小孩儿说的时候,手就在脸上乱指,先是戳戳嘴唇,又戳喉咙、脖子,其实美肤如玉,难看出来之前受过什么锥心刺骨的伤,这么胡闹一番,还有种撒娇的味道。
  但难看出来,并不代表没有。
  世间诸多事,皆是如此,未曾言明,或是这一刻你未曾看到,并不说明它未曾存在过。
  顾长夏的脸没有留疤,是碍于他的魔血,如今琴白想起顾长夏曾对他说的,顾云梦并非他亲生子,心下稍微犹豫了一下。又觉得,孩子这样可爱,那开水未必多烫,只是真的受了委屈。
  顾云梦发现琴白半天没有反应,更委屈了,大力推了琴白胸口一把:“我跟你说话呢!”
  琴白这才缓过来说:“听着呢,听着呢。”
  那日后来,有下人向赵四九报信,他便出去了,留得顾云梦一个人在屋里,方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小孩儿知道机不可失,自己想法儿解了绑。这时忽然听得外面一阵打斗,唐承影蹿进了屋里,带上他就跑,边跑边叮嘱他,三界秘钥就锁在他的眉心。
  之后他们赶到琴白那里,但也为时已晚了。
  想到这儿,顾云梦的眼泪又要往下掉了。他是堂堂男儿,有泪哪能轻弹,今日已经哭过一回,不兴再哭了。
  “不跟你说这个了。”小孩儿从琴白身上直接蹦下来:“你说赵四九是伙同朝廷去灭了唐门?”
  他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又说道:“既然都来了皇宫,是不是可以去查查当年为什么要灭唐门?”

  ☆、003

  003
  第二日,这两人一早被宫人伺候了更衣洗漱,就听得皇帝求见。
  顾云梦被这个禀报吓了一跳,扯着琴白的袖子悄悄问道:“这儿不是他家么?为何还要差人禀报?”
  小孩儿今天一睡起来,除了眼睛还有些肿,已经完全看不出昨天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琴白一边暗暗庆幸顾云梦的忘性,一边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你在唐家堡,也是要讲规矩的,宫里也是一样。”琴白回道。
  顾云梦想了想:“我听先生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是大明江山的主人,为什么还要讲规矩?这样活得多累。”
  琴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果然是小孩子的想法:“你的机甲鸟,为什么能飞?”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顾云梦呆了一下,说:“是因为注入了灵力啊。”
  “……我问的不是这个。”琴白有些哭笑不得:“我是问你你做的那个过程,是怎么样的?”
  顾云梦老实答道:“按照师父教的图纸,有的做一些修改,把各个部件都做好了。”
  “大明也是一样。”琴白弹了一下小孩儿的脑壳,顾云梦条件反射地抱住额头,瞪了琴白一眼。
  老仙人把小孩儿的手拉下来,看着脑门儿上红红的印子,笑说:“大明就像是皇上的机甲,他要把这弄好了,虽然可以做些修改,但总体上还是要按着图纸把它做好、拼在一起。这图纸,就是规矩。”
  “所以皇上也不可以过随心所欲的生活,必须要照着规矩……大明那么大,要有多少规矩啊……”顾云梦小声嘀咕道。
  这时,宫人传讯,嘉靖已经在正殿里等他二人了。
  琴白帮顾云梦把发带扯扯紧,说:“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我陪你。”
  正殿里的碳火烧得很旺,这会儿已经是壬寅年腊月里了。
  过来正殿的路上,小孩儿又向引路的问了些事儿。
  仙家问答,这帮奴婢不敢不应。约莫两个月前,皇上在宫中遇袭,差点被宫女勒死在嫔妃的床上。
  当时情况危急,太医拼死一搏,下重药救陛下。熬了四五个时辰,陛下终于还过魂来,真可谓是九死一生。
  顾云梦与琴白相视一眼,算是明白为何昨日皇上大喜过望了。
  帝国之君,要沦落到求神庇佑,不知是国之幸、还是不幸。
  原本他们以为殿里只有皇上一个人等着,没想到还有另一位。
  这人,怎么看也是个老年人了,胡子花白,弓着背,除了一身华服,怎么也看不出来与朝廷有什么干系。
  他俩略微走近一些,那老者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大喊:“见过仙人,仙人万福金安!”
  他声音洪亮,把顾云梦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要扶老人家起来:“爷爷,不要跪,不要跪。”
  结果那老人力大如牛,头抵在地上,死死不肯动。顾云梦没办法,只好转头求助于琴白:“他不肯起来。”
  琴白瞥了一眼那人,反道对嘉靖说:“皇上是没见到本尊么。”
  其实嘉靖过了昨夜那股劲儿,今天对琴白的突然出现起了疑,他虽然急于求见琴白,但又怕其中有诈、也怕失了帝王身份,所以才找了严嵩陪他一起觐见。
  跪在地上的老者,正是日后遗臭万年的明朝第一奸相——严嵩。
  琴白这一发问,嘉靖便有些尴尬,好在顾云梦在一边圆场说:“好端端地跪什么,都不要跪嘛。”
  这次琴白没像往常一般依着他,反而冷冷看了一眼。
  顾云梦摸不清琴白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说话了。
  琴白冲他勾了勾手,小孩儿得了意思,立刻跑回他身后站着。
  “尔等愚我。”琴白说。
  嘉靖额上冷汗直冒,当即跪下说:“仙尊误会!”
  皇上一跪下,这殿里大小宫人,包括殿外等着伺候的,都一起跪下了。
  顾云梦偷偷看了几眼,那些宫人是真的吓得不轻,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误会个屁。琴白心想,凡人界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他是仙人没错,怎么就等同于不通人情世故了。
  琴白这边心烦意乱,那边严嵩为了在嘉靖面前表忠心,凑过来把头磕得哐哐作响,嘴里还喊着什么乌七八糟的话,大概就是赞美皇上真心修道、请仙人一定大人大量云云。
  顾云梦是真看不懂这个阵仗,怎么一下子就闹起来了。他扒着琴白的半边胳膊,劝道:“算了吧。”
  算了?琴白冷哼了一声。
  如果一开始不把他当做仙尊也便罢了,今日变脸变得倒挺快的。他心里不爽得很,右手在空中虚抓一把,本命宝琴便横在了他怀中。
  此时琴白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他为你们求情了,这次便算了。都来了,听听我的琴如何?”
  嘉靖得了好,赶紧和严嵩一起谢恩。
  周遭是铺天盖地谢恩声,只有顾云梦一个人觉得奇怪。
  琴白……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那老家伙就在他不远处挑了张椅子坐下,宝琴光华依旧,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琴白弹了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起调仿佛万马奔腾,中转如高山流水,收尾如玉珠落盘。
  一曲落罢,周遭人脸上表情形形□□。
  嘉靖的脸上黑青黑青,完全看不出是正值壮年、意气风发的一代帝王。
  突然有宫女尖叫一声,原来是门外有一人,双目瞪圆、面色青紫,是被活生生吓死了。
  殿外有三两宫女忍不住啜泣起来,皇上一语不发,而那严嵩,还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顾云梦快步走到琴白身边,问:“这怎么回事?你弹了什么?”
  他印象中琴白的琴音,是医馆阁楼上温温软软的丝竹,是化作福禄佑他平安的流水。
  琴白单手撑着头,歪在椅子上,笑道:“这首?不如就叫——《忆往昔》吧。”
  “琴白……”顾云梦轻轻喊了一声。
  琴白没个正行的样子坐在那里,这是小孩儿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琴白。老仙人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微微抬眼看他,绝代风华、一时无两。
  顾云梦看呆了。
  直到严嵩一声哭嚎响彻殿内,才把他拉回现实。
  严嵩哭得太过,嘉靖都看不下去,叫宫人把严阁老拽起来送回去,自己起身对琴白行了礼,问道:“仙尊可用过早膳了?”
  “尚未。”琴白回道,“宫中有蜀地来的厨子么?”
  嘉靖恭恭敬敬答道:“自是当有。”
  琴白很满意,对顾云梦说:“暂时不好带你回去,先吃些好的解解乡愁。”
  他说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
  但不知为何,顾云梦觉得他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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