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征途 天长地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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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点头道谢，浓身的疼痛令她几乎是步履蹒跚着走下一楼大厅。
接下来，就是划价，交费，取药，然后才是输液。
护士见林溪脸色发白，便替林溪找了一张床位，她熟悉地将针头插入林溪的静脉，将吊瓶在架子上挂好后说，你有3大瓶，时间久一点，打完后怕是会到零点了，有人来接你么？
林溪笑，有个同事来接我！
护士走后，林溪刚在床上躺下，手机短信便来了，打开看，发短信的是儿子一一：妈咪，王叔叔带我去陜西人家吃了手工面，王叔叔给小笨笨买了蜜汁烧肉，叔叔说你病了，妈咪，你是不是肚子疼得厉害，你回来后，我帮你揉好么。
林溪的眼睛湿润了，她回了短信给儿子：有你真好，妈咪爱你！
很快，一一又回了一条短信过来：我爱妈咪。
……
生病自有生病的乐趣。
临床有个年轻的女子依在男人的怀里闭目养着神，男人时不时伸手摸摸女子的头。
男人的怜爱，女人的感伤，单是那股淡淡的药水味道，就让人有一种平常所没有的感觉。
噢！我生病了吔！
于是便有了一些苦涩的药片，有一些期盼的注视的眼睛，有一双爱抚的手在身上。
从大厅病房的窗户看出去，恰能看见医院外面的那片草坪，毛茸茸的绿，像千万根柔软纤细的短丝线在斜风中轻轻摇曳。林溪真想伸手去摸一下它们，感受它们丝般的软滑与柔韧。向右望去，是南北高架桥，可以听见车来车往的汽笛声，想象得出此时高架上一定是车水马龙了。高架下，一段马路没被房屋遮住。能看见马路两侧不慌不忙的路人。看着在灯光下自如行走的人们，突然很羡慕他们。不管是年幼的孩童还是垂暮的老者；不管是朝气蓬勃的少年还是沉稳睿智的中年，他们都是那样的健康！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以在凉风阵阵的夜晚，迈着健康的脚步开始新的一天……林溪多想走出这间病房，走到那条马路上去，带着儿子拉着狗儿和他们一起汇成夜之交响曲！
想得太多，神思便倦怠了，林溪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小王和妻子坐在病床一侧的长椅上看着她，小王的妻子和林溪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她却认定林溪是个大好人，听说林溪病了，她说什么也要来看她。
林经理，我煲了排骨汤，你多少喝点好么？
太多的感动，令林溪的眼眶湿了。她想说谢谢，想说一些客气的话，可是，面对灯光下两张关切的脸，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那么，还是什么也不说的好。
小王的妻子甚是善解人意，知道林溪输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液，肯定内急，便说，我先扶你去洗手间，然后再喝汤。
林溪点头。
两个人前脚刚走，一位上了年纪的医生走过来，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么？
小王站起来，紧张地问，我是病人家属，怎么，她的病有什么不好么？
现在还不好过早的下判断，病人明天来医院做个更详细的检查才好。我才能够知道她究竟是乳腺增生，还是其它的病变。
好了，也不要想太多，要病人尽量保持快乐平和的心态，还要注意休息。
对医生道了谢之后，小王隐隐有有点担心了。至于担心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很快，妻子一手扶着林溪，一手提着吊瓶过来了。
林溪在床边坐下后，小王将吊瓶挂到呆架上，小王的妻子赶快将热乎乎的排骨汤递了过去。
林溪的眼睛湿了，她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感动，别对我这么好，我幸福得想要流泪呀。
第2章·（2）你的足音和落叶混在了一起
凌晨两点，小王夫妻送林溪回到家里。
当车内只有夫妻俩人时，小王说，林经理的病似乎有点麻烦，医生建议她明天去做详细检查。他将医生的话学说了一通。他妻子听得急了，这可怎生才好，我看你还是将情况跟林经理老公说说，他或许会逼着林经理去做检查。
恩，这办法好，我马上就打电话给他。他这几天在上海出差，深更半夜的打电话，合适么？拔了电话号码，小王又停止了动作。
你早一天打电话，她的病情早一天搞清，忧郁什么。倒是妇道人家果断。
明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深更半夜的这谁呀？明远伸手按了手机，来人没有自报家门，开口就叫：萧大哥。明远应了一声，你是？
我是林经理的司机小王，刚刚陪林经理从医院出来，有个情况跟你说一下。
明远听到小王说妻子刚刚从医院出来，联想到对方在凌晨打电话给他，立刻紧张起来，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怎么了？
萧大哥，她打完吊针后，人已经好多了，但是有个医生建议她明天一定去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我怕她因为工作繁忙，推着不去，所以，告诉你一声。
兄弟，谢谢你，我乘今天凌晨五点的飞机返回，我会押着她去做检查，好兄弟，再次感谢你。
……
明远再也睡不着了，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了翅膀立马飞到妻子身边。
他守着窗，看着窗外的天由黑慢慢的变暗，变淡，直到听到服务员打电话提醒他半小时后，机场大巴就要来的时候，他才安静了下来。
坐在大巴上，他才发现，他临座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黑衣黑裤头戴小白花的中年妇人，妇人面带凄苦，怀里紧紧的搂着一个包，明远心里凉了一下，他隐隐地猜测到妇人的怀里搂着的多半是骨灰盒。
手机滴滴的响了几声，有短信进来，打开却是林智敏的：还有半小时左右你就要登机了，别误了飞机，这一趟原本是大力要去的，可是，却由你代劳了，智敏代家父代大力感谢你。明远回了一句：说这话就见外了，何况这是玉龙公司的事，公司有事我岂能坐视不理，你照顾好董先生，照顾好自己就好。
自从他们知道彼此的身份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反而比之前远了一些。
这种远是对彼此，更是对彼此家人的珍重。因为珍重，所以，才疏远。
收到明远的短信后，林智敏在凌晨五点的广州泪落如雨。
这眼泪为谁而落呢？连她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
董大力入院的那天，当她知道明远就是林溪的老公时，她就对自己说，智敏，你要离他远点；智敏，你不可以对人家暧昧的。再后来，当医生宣布董大力的后半生将会在轮椅上渡过时，她反而变得平静了，她毅然而然的担负起了照顾丈夫的责任，董大力求她，敏敏，我从前就配不上你，如今，更是连累了你，我们离婚吧，离婚后，我的心情才会好过一点。
不，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原本就要相互依托着过，你没有权力甩开我，大力，我们好好过，不要再闹了好么？浩浩大了，他需要一个良好的氛围。
恩，董大力重重地点头，眼泪随即落在手背上。那泪是幸福，也是悔不当初。
看了明远的短信，林智敏没了睡意，翻身坐了起来。
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打开计算机，上了自己平素最喜欢逛得几个论坛。林智敏看到了许多网友的留言，有个叫流泪的小木鱼的网友说，敏姐，你许久不来了，我想你！心里一阵感动，一条条短信回了之后，在随笔小札栏目就看到了蓝亦然为她写得文章，看着看着，她流泪了。
郑重的回了短信给对方：这一个多月，由于先生发生车祸，我没有心思去想任何事，然然，看了你的文章，我有些惭愧了。好妹妹，广州和汉中并不遥远，如果有机会何妨来广州一聚？回了短信，信笔敲去了以下几句贴在了论坛上：
（一）
我喜欢这个安静的夜晚
沉默的云朵，和垂挂下来的
无声无息的雨，从不关心
这个夜晚有多么漫长，而
当我醒来，总能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总能听到你深情的呼唤
（二）
我很努力地去忘记
某些遥远的事
就像捡起了一块破碎的玻璃
这是秋天，那些播种的人
他们在等待收获
而我，在等待什么
（三）
夜有点凉
风若有若无
读你的信
我有点莫名的心慌
既不因为惆怅
也不仅仅是忧愁
我怎么也不能解释
那落叶在峰的撺掇下
所传达给我的
那种情绪
只是
只是
分手之后
我听到你的足音
和落叶混在了一起
……
第3章·（3）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10点，中腾丸红的会议室，刘总正在跟林溪讨论订购原料事宜。
总台敲门走了进来，林小姐，你先生找你。林溪点头表示知道了，她说，刘总，我们继续讨论。
算了，后面的事我搞定，你还是先去看看明远有什么事找你，还有，记得要多休息，我发现你的脸色愈来愈不好，而且，人也愈发得消瘦了，算了，今天我放你半天假，让明远陪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道了谢，直奔自己的办公室，就看见明远一脸的风尘仆仆。
明远看见林溪，站了起来，紧紧的拉住了妻子的手，他想拥住她，他想吻她，可是地点不对，他只说了一句：你好些了没？
林溪一愣，转瞬便知道肯定是小王将自己生病的事儿告诉了明远。
明远在林溪对面的办公椅上坐下后，林溪笑，鲁迅说有一种雅病是“秋天薄暮，吐半口血，两个侍儿扶着，恹恹的到阶前去看秋海棠”，此刻我也没有丫鬟扶着，也没有秋海棠可看，更没有吐半口血，所以还真不是雅病。小病而已，你急什么。
少跟我贫，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去医院，今天说什么都要听我的。明远语气坚定，根本不容任何商量。
林溪像个无辜的小女孩一样撅了一下嘴，好吧，我随你去。
来到医院，明远挂了号，便挽着妻子的手直接去楼下的专家门诊部。
医生正好是昨晚那位上了年纪的大夫，所以，时间上没有任何浪费，医生直接开出了建议彩超的诊断书。接下来，就是排队交费，排队等候！
轮到医生叫林溪名字时，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
十五分锺后，林溪从里面出来，医生说，现在下班了，你们可能要到下午14：30左右才能拿到诊断报告书。
明远说，行，我下午15点来拿。
携着妻子的手下楼时，明远的眉毛一直没有舒展过，林溪知他担心，就说，我们一个月前不是检查过嘛。明远闻言，叹了一口气，我才出差一周，你就成这样子，我能不担心么。
林溪噗嗤一笑，转了话题，老公，我饿了。我今天就想吃你做得凉扯面。
明远笑着刮林溪的鼻子，这个好办，回家就给你做。
打车回家，二十分锺不到。
俩人刚刚走到三楼，就听到五楼传来狗儿的叫声。
是小笨笨，这家伙才三个月，就知道履行自己的职责了。明远笑。
是呀，狗的发育比人快，但是，狗的命活不过15年。林溪感叹。
傻瓜，狗儿实在不需要你或恶或善的注视。更不需要你为它的死亡而伤心，我们爱它，就在它活着的时候对它好，不拘禁它，不折磨它，这就足够了，如果有一天，笨笨大限到了，那就让我们忘了它的存在，因为它最美好的祈愿，就是与主人相忘。让主人快乐。
到了自家门口，笨笨反而止住了叫声，虽然它才三个月大，可是，它已经能够从脚步声里听出这是主人回来了。开了门，笨笨窜了出来，高兴得在明远腿上蹭来蹭去，因为兴奋过头了，笨笨遗了几滴尿出来。林溪笑得弯了腰，明远笑得肚子疼。
笑过之后，明远找来拖把将地板拖净，林溪说，老公，我帮你洗菜吧。
明远将妻子推回卧室，命令道，你的任务就是乖乖地睡觉，饭好之后，我叫你！
遵命！林溪调皮的回答。
许是真的困了，林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明远和面，炒菜，烧水。做完这些事，正准备扯面，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请问是林女士的丈夫萧明远先生么？
是的，我是，你是？
我是石湾医院放射科的主任，我想告诉你，你太太的病情不太好，左乳有两个肿块。
明远呆住，几乎说不出话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问，是良性还是恶性？
大夫不置可否，说，现在不能够给你确切答案，确切答案只能做手术切开，做术中快速冷冻病理分析，才能知道是什么。
必须，必须得切开才能看么？
对！
那要是良性的呢？
良性的切除就完事了
要是恶性的呢？
恶性的，怕只有做切除手术。然后再做化疗。
明远听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抹去一把，又来一把，到最后眼泪便流越多。
我老婆的病情是中早期还是？明远问了自己最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的问题。
还好，你太太的病属早中期，做切除手术后治愈的可能性很大，这样的手术建议你到专业滩头乳腺肿瘤的大医院去做。
谢谢医生。明远的声音哽咽了。
萧先生，病人的情绪非常重要，你要让她保持乐观，这非常重要。还有，手术最好在一个半月内做，否则会危机病人的生命。
……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窗外有一缕秋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林溪的脸上，尽管林溪的脸是如此苍白而倦怠，却显得十分详和美丽。
明远真后悔当初发现肿块时为什么不带林溪多去几家医院检查，不及时的督促林溪去医院看看，她总是不以为然的说没什么事，过段时间自己会慢慢消失的。其实，明远知道她是怕花钱。刚刚花掉了十年的积蓄，按揭了一套房子，手边钱很紧张，林溪已经很省吃俭用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都说世界上最美的山峰就是女人的乳房。老婆，你的乳房曾经是那么的光洁圆滑，那么的饱满坚挺，那么的让我喜欢和迷恋，怎么里面就会有了肿块？怎么就是乳腺癌了？怎么就只能切除，否则就会有生命之忧了？明远实在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啊！老天爷太残忍了，竟将这么一个女人最忌讳最害怕的病降灾于你的身上。
老婆，其实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第4章·（4）咽泪装欢
明远心痛如绞，但是他只能将泪咽进肚子里。
——真像那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