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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百合深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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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高兴你还在妒忌。”和和说。
         “什么?”
         “你对小龙说,男女授受不亲。开始,我以为你是为了小龙和我在船上说笑,妒忌我呢。”
         “……”
         “后来,我看着你看小龙的样子,你那种雄赳赳的样子,你是在妒忌小龙啊,简佳。”
         “……”
         “我真高兴。”和和摇了摇头,很感慨似的,
         
      “原来你并没有变。我在和那男孩子一起的时候,常常想到你,想,你一定比我玩得开心,你那么出色,那么出色。可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失望了,你留了长发,你突然一点光芒也没有了,真的,从前,你是一个多么,怎么说,像古文老师说的那种翩翩美少年,那种翩翩,我一直不能忘记啊。可是,可是,你的头发,把它们都遮没了。你像到处都有的那种女孩子了,我说了你不要难过,你现在平淡无奇了。”
         在刚刚看到彼此的时候,那是和小龙拉着手的时候吧。
         “你会不会也是妒忌呢?”
         “……”
         “我现在也有一个男孩子牵手。”简佳摇摇头,“不要说了,这种话题太小鸡肚肠,不要说了。”
         “不,我也许是妒忌。”和和说,“也是妒忌小龙。他不配。”
         
      “那么说,你知道自己是在妒忌小龙了?”和和说着把自己的脸靠过来,靠到简佳拿着张开刀锋的水果刀的手背上,她把自己的整个身体以极不舒服的姿势弯曲着,只为了可以把自己的脸贴到简佳的手上,她小小的,像花朵一样粉红色的嘴唇嘟着,轻轻地说,“你知道自己是在妒忌,你也以为没有一个男孩子可以把我夺去,你也觉得没有男人配我,你都知道。”
         简佳过了一会,想挪开和和的头,她说:
         “小心刀。”
         和和把自己的脸压在简佳手背上,不让她的手移开:“不要紧,不要紧,我还没有为你流过血呢。”
         简佳将她一推,站起来,说:
         “太热了。”
         说完,她从船上跳了下去。
        
         
      不停地吐出气泡,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去,然后,她摸到滑腻的河底水草了,韭菜似的水草上竟然也长着小而锐利的锯齿,拉在她的手指上。她睁开眼睛,绿色的水里,她看到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像糖水蛋的蛋黄一样,柔软的,好像有一点透明,马上就要破了似的。简佳不知道它是什么,她伸手抓了一下,那东西看不见了,水波像许多沉重的丝绸包裹了她的全身,动着。直到水波停顿下来了,它才重新出现,在水里像蛇一样,拧着,拧着,拧着。然后,越来越圆了。简佳这才恍然大悟,那是河底下,透过重重绿色的水的太阳。
        她浮沉在河底,看着那个奇怪的太阳,肺里的空气正在减少,人开始恍惚起来,所有的思想都向后腿去,她张了张嘴,连一个最小的气泡都不能吐出来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多少难受。



      ……  作者:猪肉包子
      ……  发布时间:2004…6…16 14:15:45

      ……  
      5、蚊香的青烟
         和和从小院里铺着的竹躺椅上转过脸来,她的脸被明亮的夏夜照亮了,眼睛深深的,那么温柔,那么安静。
         和和家底楼的小院子,还是那样的,有一棵树,一棵从前的住户种下来的香樟,在晚风里婆娑,浅绿色的树叶,在夜色里还是那样,明亮得让人吃惊。
         “是你啊。”她说。
         和和的母亲站在阳台敞开的纱门边上,一个手扶着门,从风里送来了她的花露水的气味,她还是在夏天的时候往浴汤里滴了花露水以后,再洗的。她说:
         “好久不来了呢,简佳,现在是大姑娘了,该有男朋友了吧?”
         “她是有了,我看到过了,”和和说,“细细的,长长的,白白的,是个上海小白脸呢。”
         “……”
         “难怪不来了。”和和的母亲说。
         “和和也有了吧。”简佳说。
         
      “和和整天在家里呆着,没有吧,和和?”母亲说,“和和的那个专业不好,人家说英文系的蚊帐里可以睡两个人,我们和和现在走读了,不住校。和和是要大学毕业以后再考虑这些事情。”
         和和在月光下笑着,脸颊上有因为笑容而起的阴影,看上去脸好像改变了一样。
         母亲进去了。
              
      “坐。”和和指树荫下,那里有另外一只躺椅,在暗色里映着一点点月光,像阴影里的水渍。从前简佳来和和家的时候,那是每一次来的时候她的专座。不管是和和母亲是否发现了简佳的那些缠绵得让人想起来脸红得信,母亲总是亲切地对待简佳。
         
      而这就是简佳怕和和母亲的地方,她永远都不知道她对她们的事情,到底怎么想。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们的变态行为。在简佳看来,那是比和一个男孩子亲了嘴什么的,更可怕的事。就像是一个故事里说的那样,一个老人每晚都被楼上人脱靴子,扔靴子的两声巨响锁惊醒。有一天,他听到了一声响,他等着第二声,可是那第二声一直没有来,老头子一直等着,等到天亮。
         而简佳每一次看到和和母亲的眼睛时,都有自己被剥光了似的那种感觉。
         
      简佳与和和曾为此去查了最大的《辞海》,查“好自为之”的意思。书上说,那是要你自己好好当心的意思,没有说可以继续呢,还是必须了断。她们想,这是种威胁。
         它不是威胁,又是什么呢?
         
      从前,简佳来的时候,就把那张椅子从阴影里拖出来,与和和并肩,她们的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握在一起。那时候,也有一些明月夜,月亮的光甚至照得到嘴唇的红色。
         
      在和和的脚边,也是有一个小小的桔红色的亮点,和和夏天总是招蚊子咬,有人说是因为她的血是一种甜的类型,一屋子的人,总是她坐立不宁地到处抓痒。她的皮肤,也是一种敏感的类型,一个蚊子块,在她白而湿濡的身上,会肿得比别人大好几倍,被挠得粉红色的,让人看了吓一跳。所以她在家里,不论到哪里,就点着一盘绿色的蚊香,以致她的头发里,总有一种被燃烧了的除虫菊的气味。
         夏天,闻到这样的气味,心里也感到安全。
         
      安全的感觉,并不是常常有的,即使是对像简佳和和这样年轻的孩子来说。她们也许比成年人更少,生活对她们来说,长的可怕。她们怎么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呢。特别是高三的时候,要考大学了呢,万一考得不好,长而暗淡的一生,怎么走下去呢。
         那时候,和和为此剪掉了留了整整三年的长发,她身上的除虫菊的气味,为此也少了一点。
         简佳走过去,坐在阴影里。
         “简佳。”
         “你和小龙自己又见过面了?”
         “是的,是我打电话给他的,他那天不是留了他的通讯地址给我么?”
         “……”
         “你是为了这个来的,对么?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你不会来我家了,对么?”
         和和望着简佳这一边的黑暗,她看不清简佳到底在哪里,所以,目光很茫然地对着这一边。更看得出和和的近视眼来了。
         “为什么?”
         “我妒忌啊,我知道妒忌是不好的,可是我想要看一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我真的想知道。”
         “……”
         
      “从前你是一个多么出色的人啊,像男孩子那么短,可是又是像女孩子一样柔软纤细的头发,香极了。从前不管你到哪里,只要一站,别的人统统地比下去,没有话说。可是现在你也长发披肩了,我一下子就……”
         “对,你那天说过了。”简佳说。
         “我为你都感到不甘心。”
         “……”
         “为了他,你真的值得?”
         “你和他在一起?”
         “是啊,好长的一个下午,一个晚上。我妈妈以为我又被你妈妈叫到学校去检查你的操行了呢。我妈妈说,总不见得简佳连周末都不回家吧,除非是在热恋。”
         “那么,值得吗?”
         “不啊。”
         
      “他太女气了,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知道是我的时候,好像傻了一样,有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他很想问我为什么,可是他说话兜圈子啊,一个一个地兜,可最后也不敢问出来。他害羞呢。”
         “可也并不老实。”
         
      “我说,我今天在家里真的没有事情干啊,要是一直睡觉的话,一定会疰夏的。一起去什么地方玩玩好吗,他说好。从来也没有说过一声,我们找简佳一起去,这种话,没有。”
         “你不是也没有吗,你从来也没有告诉我这事情。”简佳觉得自己的手又湿又凉,就把手团了起来,压在自己的腿下面。
         “我们还是有很好的感应啊,你看,你一下子就猜到了。”
         “不是,是我打电话到他家里去,他不在家,我才想到的。”
         
      “后来,”和和轻声说,一如从前她们在她家的天井里说着不可告人的话,她家的房间一到夏天的晚上总是关着灯,只开电视,因为她母亲怕有蚊子会穿过纱窗飞进家里,黑黑的房间里,开着门,总像是有什么人屏住了呼吸在听她们说话。因此,她们习惯了说得极轻。“后来,我和他在他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见了面,我的天,你知道他穿了什么,那么热的天,他穿了皮鞋,打了一条青色的领带!是真的。他以为我爱上他了,我是一个勇于表现自己爱情的英文系学生,不是我们学校的名声不那么贞洁么,他以为一个三角恋爱闪亮登场了。我们又去了咖啡店。一个那么黑的地方,像是在教唆人做坏事一样,我从来没去过。我故意说话说得大声,惊得埋在很高的火车座里的人都回头来看我,看我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姑娘。他觉得不好意思了,他一直说,你轻一点,轻一点。他扑嗒扑嗒地,一直在眨眼。像被吓了一跳的兔子。”
         简佳忍不住扑地一声笑了起来。
         和和也笑了:“真的,你说是不是?”
         
      那可是个认真的,单纯的孩子呢。他是怎么度过他的中学时代的呢,那样的寂寞,如果没有女孩子和爱情的陪伴。一到认真和紧张的时候,就会拼命地眨眼睛,那是男孩子满怀一腔绮梦时,面对女孩子的笨拙。
         想着,简佳说:
         “和和,干什么去捉弄人家呢?”
         “啊呦,简佳,你是心疼他,还是同情他?”和和顽皮地笑了笑,像一个小精灵一样竖起一个细细的手指在脸前摇着,“这可是不同的概念啊。”
         隔着小院子月光隔阻的空地,两个女孩子之间有一种默契的相知,像细细的蛛丝似的,飘飘摇摇地连接着她们。
         她们不说话,好像连呼吸都停下来了,张开所有的感官吸取着这种重逢似的温情。
         在月光里,能看到蚊香灰白的烟,一朵一朵地飘开,然后不见了。
         
      这时候,和和家的房间突然亮了灯,青色的白炽灯光,像水银一样从敞开的门里,隔着褪色的纱泻了下来。简佳就着灯光,看到和和的那个沙发还放在原处,在沙发的高背上,那个黑色的随身听,绕着黑红两色的耳极线,还在那个地方。
         一股西瓜的清新微甘的气味,从房间里传过来。
         “和和,来拿西瓜。”母亲在里面高声说。
         和和站起身来,走了进去。
         和和走上那级石阶的时候,站在上面,看了看简佳所在的那团黑暗。
        
         从前,在和和家的时候,她们坐在那个石阶上,用一个随身听,一个人戴一个耳机,听过一支歌。
         
      那时候是春天,她们刚刚好,那时候很纯洁,在一起总是紧紧拥抱着彼此,吻得透不过气来,有的时候,简佳觉得像是游泳课上比赛谁憋气可以憋得长,甜蜜得恍惚如梦。
         
      放了学的下午,她们在一起做习题,那一天,太阳实在是太好了,香樟叶子实在是太明亮了,她们实在忍不住要坐在外面去。她们说:“只是休息一分钟,真正的一分钟。”和和把自己的随身听拿了出来,她们一起听了一支歌。只用一个耳机听立体声音乐,是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用耳机的那一边身体,充满了音乐,而没用耳机的那一边,是寂静的,浑然不觉的。
         一支《苏三起解》。
         是和和特地挑的。
         一个像女人一样的男声唱的悲伤的歌,他唱道:
         “若不是当初的那一个吻,我怎么会变成一个痴心的人。”
         和和侧着脸,用手按着一个小小的黑耳机,那样深切地看着她。
        
         那一天,也是简佳好像没有了一切感觉似得吻了站在她身边的和和。那是个冬天,和和的爸爸妈妈都去乡下看亲戚了,和和请简佳来家里吃饭。
         
      在那以前,和和与简佳并没有太深的关系,简佳是班上最受女孩子注意的假小子,常常可以一呼百喏似的,可和和是坐在第一排的,矮小而安静的小女孩。女生们有一次在春游的时候玩宫廷游戏,由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当皇后,简佳当国王,简佳封了七个妃子,都没有和和的份,和和只做到了简佳的小公主,还是被关在城堡里没有声音的那一个。
         
      简佳是因为身体健康、爱好运动而被班上的女孩子当成美少年宠爱的。羞涩的高中的女孩子,不好意思表示对男孩子的兴趣,下课了,总爱和简佳玩笑,依偎她或者突然坐到她身上去。
         
      简佳短短的头发走在校园里总有人回过头来看她。可是老师不说她。老师看不惯,要讥讽打击的,是那些对成熟女人的打扮突然有了兴趣的女生,老师会笑笑地尖锐地看着她们,那眼光让人无地自容。
         简佳的短发看上去是学生气的,朝气蓬勃的。
         那天,和和为简佳温了爸爸喝剩下来的黄酒。
         那是她们的最后一个中学的寒假,再开学,就要准备考大学了。
         
      简佳觉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难受,她想要做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事,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不想说话,和和在一边陪着小心,她不知道简佳是怎么了,脸上几乎是愤怒的。
         后来,简佳站了起来,要走。
         和和也站了起来,不让她走。
         
      简佳看着仰脸看着她的和和,和和的眼睛,在冬天暗淡的白炽灯光下,像深深的黑色的井一样,对着她,如果说有一点波光的话,那就是和和不知所措的,委屈而失望的泪光了。简佳就那样俯下头去。
        她听到和和在自己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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