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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英雄时代-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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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震天略带孩子气地笑笑:“我们已经建国近50年了,上通下达还做不到吗?S省的上上下下,都还知道我这个老头子还活着,还知道我对S省发生的事情颇有些兴趣。陆震天的小儿子准备捐1000多万为家乡修条二级公路,你说,会有多少个知情者给我报喜?这种事,不宜多做,过犹不及。毕竟,你是陆震天的儿子。这几年,高级干部的配偶和子女,出的经济案子太多了。老百姓的想法很单纯,太张扬了,他们会有想法的。另外,我想给你提个醒儿。政治上,你也应该给自己提个目标。譬如说,是不是可以考虑写个入党申请书?抗战期间,毛主席就提出了要把我们党建设成为一个广大群众性的党。这个建党方针,在以后的几十年里,有时候贯彻得好,有时候就贯彻得不好。50年代中期,党中央明确提出了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把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划入工人阶级了。可惜反右扩大化,伤了很多知识分子的心。这十来年,我们在党建方面,也是有教训的。譬如,很多时候,我们狭隘地理解了工人阶级先锋队的意义。中产阶层出现了,该把他们归为哪个阶级呢?非公有制企业的职工,算不算工人阶级?肯定要算。可是,领导这一部分职工发展生产力的老板们应该算哪个阶级?这些问题必须弄清楚。共产党应该是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忠实代表者,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自然要包括各个阶层的人民群众。当然,我们党不是全民党,但要充分体现党的群众性和人民性。我们党也不是所谓的精英党,可我们必须把各个阶层尽可能多的优秀人才吸收到党内来。这些年,我们党对在非公有制领域里发展生产力的人的入党问题,不够重视,甚至人为地设置了障碍,阻止这些人当中的优秀分子进入党内,现在看是很不明智的。这方面,天雄想的要深远得多。作为父亲,这些年我对你和天雄,确实不够一视同仁,我再次作检讨。你认真考虑考虑吧。”
  陆承伟仔仔细细听完陆震天这番长篇谈话,又感激、又感动、又庆幸。他一时还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让父亲两次检讨了这些年对他的轻视。这确实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事情。这次亮相,能得到一位职业革命家的基本肯定,应该算是一项成就。陆承伟眨眨眼睛,动情地说:“爸爸,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也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时,史天雄和陆小艺已经拿到了离婚证。在陆小艺的提议下,两个人进了文革前陆家住过的院子。院子已经变成铁帽子王府管理人员的办公处。面对熟悉的房屋,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古槐,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陆小艺久久地看着古槐高大的树冠,脑子里闪过少年时代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重要时间,喃喃自语起来:“自从你也爱爬槐树,我就害怕起来。有一天早晨,你和承伟跑步去了,我找来梯子,用望远镜看过那边的风景。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我在很多地方输给了袁慧。但我不知道我输在哪里。后来,我才明白,是历史、背景上的差异,使袁慧对你们更有吸引力。百年的老贵族和新贵,当然有太多的差异。昨天,我和承伟去了西山八大处,瞻仰过你们三个留下的同心锁。我终于明白应该说是找到了另外一种解释。你用不着承认或否认,因为你的行为可能是受潜意识支配的。事实是,你和承伟当时都爱上了袁慧!我主动吻你,使小计谋吸引你,可算是机关算尽了。现在我才知道,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女人来爱过。我承认,我失败了。”
  史天雄听得难受,央求道:“小艺,别说了。”
  陆小艺泪眼婆娑,苦笑道:“我希望今天我失去的,只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我希望我今天能找回一个永远、永远的兄长……”再也撑不住,掩面跑走了。
  史天雄在胡同里抽支烟,看时间还早,坐出租车去了儿子史勇就读的中学。他认为有必要让儿子知道这件事。
  史勇长得几乎和史天雄一样高大了,看见史天雄在校门外等候,和一个女同学耳语几句,迎了过去,腼腆地喊了一声:“爸。”
  史天雄看看已经长胡须的儿子,用商量的口气说:“小勇,晚上可不可以陪爸爸吃顿饭?明天我就回西平了。”
  史勇道:“当然可以,爸爸。”
  史天雄看看推着自行车,不停回头朝这边张望的女孩子,“春节和你一起去看冰灯的女同学呢?”
  史勇很帅气地耸耸肩,“换人了。碎嘴子,又抠门,小性子,我不换人,累得慌。”
  史天雄伸手拍拍儿子的头:“你小子,真是的……再有半年多就高考了……”
  史勇抬头眯眼看看夕阳,站下来道:“明年秋天,你可以到清华或者北大找我了。爸爸,你回来是离婚的吧。”
  史天雄吃惊地看着儿子,“你妈告诉你的?”
  史勇道:“用得着吗?妈曾经找我搞统战,我没接招儿。我认为这完全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多少能感觉到你这几年过得并不开心。怎么说呢?妈也是个好母亲,可不是你的好妻子。妈有一种支配男人的爱好,优秀的男人,都不愿意受女人的支配。你们分开了,还能成为好朋友。这件事,我会对外公外婆保密的。妈这一点做的不错。这叫善意的欺骗,这叫隐瞒就是美德。”说罢,面带几分理解的神情,看着史天雄。
  史天雄满意地笑了,用拳头捣捣儿子的肩膀:“小子,比你爸18岁时强多了。找你谈谈,是个正确的选择。怎么样?吃快餐去。”
  史勇笑了:“潜意识里,你还是把我当小孩看呢。你能不能请我去一家小酒馆,教我喝一点50度以上的烈酒?我还想跟你谈一谈金月兰阿姨呢。她的命运挺吸引人的。”
  史天雄怔了好一会儿,说道:“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我同意你晚上喝点二锅头。”
  爷俩像朋友一样,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交谈着去找小酒馆。
  父子俩谈得投机,忘了及时请假,又让团圆晚饭留了缺憾,苏园大为光火。
  史勇和史天雄进了客厅。史勇看见陆承伟在家,喜出望外,拉住陆承伟说了起来。苏园伸鼻子四处嗅嗅,严肃地问:“是谁又喝白酒又抽烟了?一点记性也没有!”
  史天雄难为情地说:“妈,是我。”
  史勇接一句:“还有我。”
  苏园伸出手指着史天雄道:“你这个爸是怎么当的?他还是个中学生,你就让他又抽烟又喝酒!保健医生的话,你们全当成耳旁风了。”
  陆震天把轮椅转到卧室门口,大声说:“小题大作。史勇已经是公民了,抽支烟,喝点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园叹着气道:“还不都是为你好,不识好人心!好好好,你就这么惯他吧。我不管了。”说着赌气出去了。
  陆震天喊道:“天雄,你过来,我要和你谈谈。”陆小艺和陆承伟看着史天雄进了陆震天的卧室,又听陆震天大声说:“你把门锁上。”
  陆承伟担忧道:“爸爸恐怕已经猜到了。事先应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陆小艺无所谓在哼一声:“说这些都是马后炮了。反正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长痛不如短痛。”自己一个人上楼去了。偌大的客厅,变得一片死寂。
  陆震天一直没有开口,望着窗外的黑夜,像雕像一样坐着。史天雄等得有些紧张起来,小心喊一句:“爸爸——”
  陆震天冷冰冰地斜了史天雄一眼,“先别叫我爸爸了。告诉我,你还是我的女婿吗?这么大的事,你们就自作主张了?你眼里到底还有谁?”
  史天雄再叫一声:“爸爸——”
  陆震天转过身,两手用力拍打着轮椅的扶手:“回答我!”
  史天雄的眼眶湿润了,动情地喊一声:“爸爸,你永远都是我的父亲。我和小艺都认为,分开生活……一段,对我们两个,对这个家,都有好处……”
  陆震天沉默了,老眼里闪烁着泪光。史天雄紧张地站在陆震天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过了很久,陆震天艰难地说一句:“你坐下吧。”史天雄小心地坐在床沿上。
  陆震天闭目在轮椅上仰躺一会儿,开口了,“你在西平的情况,我听到了不少。燕平凉对你的评价不低。事实证明,你这次选择是正确的。大大小小的陆承伟,已经形成一个阶层了,他们的力量不能低估。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对我们党,对我们这个政权的态度,不是很清楚。我听说有不少人手里有几个护照,几个绿卡。他们做这些,证明他们并不完全信任我们。战胜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证明我们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但我认为目前不能盲目乐观。信仰危机问题仍然很尖锐。有关部门应该调查一下,我们的党员,到底有多少人现在在练这个功,那个功。前些天,邹子奇来了,带了一个什么大师,要给我传什么功。说这个功练一练,练到我肚子里长一个法轮,我就能重新站起来走路了。我把他们骂出去了。过后一想,这种现象实在不能忽视。邹子奇是一个有30多年党龄的副省级干部,他怎么连科学也不相信了?这个功,那个功,据说相信的人有几千万快上亿了。听之任之,怎么得了?我们党有70多年历史,现在不过有6000多万党员嘛。贫富差距拉大,社会风气不好,贪官污吏增多,都与信仰危机问题有关。正因为如此,我很看重你在西平做的工作。不过,你去西平做这个试验,代价也不小。我已经失去你这个女婿了。既然已经付出了代价,我就想看到这个试验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我不希望你最后成为一个灰溜溜的失败者。”
  史天雄说道:“爸,我一定会尽力的。”
  陆震天继续说:“你我都是唯物主义者,用不着回避生老病死这个事实。我见马克思的日子,距现在不会太久了。过些日子,我想去S省走一走,看一看。1935年秋天,我的几十个战友,都在三过草地两翻雪山的过程中倒下了,我想去看看他们。另外呢,我也想看看燕平凉治理后的锦江,看看你和金月兰办的那个‘都得利’。小艺是个好女儿,这些年,她为这个家做了很多贡献。可是,她无法在精神上和你对话。我不大相信你现在就和那个金月兰有什么男女私情。但我相信她身上有很多吸引你的东西。这种东西对我也有吸引力。这个闺女很有韧劲,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在想办法向前向前向前。作为男人,你现在自由了。我不反对你和她之间产生感情。借用血统论的观点,你和这个金月兰,更像我的亲生儿女。我很欣赏你们身上共有的那股子劲头。20年前,捐20万,不易。20年后,凭一双手建一个能把我陆震天的女婿吸引去的‘都得利’,更不易。我很愿意把她认个女儿。这当然是个一厢情愿,有些私心的想法。女婿也没失去,又白得一个女儿,真不错。有什么办法?天要下雨,儿女要离婚,我这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学学阿Q先生,自我安慰安慰了……”
  史天雄流着眼泪,扑通一声,跪在陆震天面前,仰着脸,哭喊一声:“爸爸——”后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陆震天擦一把老泪,自责道:“你们走到今天,我也有责任。我对你父母,一直深怀愧疚。我一时的软弱和胆怯,让我无法面对他们了。我在你身上倾注更多的心血,给你提供更好的发展机遇,都是想做些弥补……你也爱小艺,但一直把她当个亲妹妹一样爱,我能看得出来。得知你们部队要参战了,我好几天都没睡好觉。战争是什么,我陆震天很清楚。那几天,我总在想:万一天雄为国捐躯了,我有何面目去见重光和雅兰?后来,我就想到催逼小艺去部队跟你结婚这个办法。我当年因为自私,没有为重光和雅兰作证,让我陆震天的女儿,为史家留个后代,我……不说这些了。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没有给你们,特别是你,带来一生的幸福。我要提醒你几句:小艺是爱你的,当年,她毫不犹豫去部队跟你结婚,足以证明她是爱你的,这也是一种牺牲,你不能忘记。永远把小艺当亲妹妹来爱,不管我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你都应该这么做。”
  史天雄泣不成声喊一声:“爸爸——”
  梅红雨进了院门,发现厢房门前有些异常,看见梅兰从堂屋出来,问道:“妈,史先生他们回来了?”
  梅兰皱着眉头,看看院里晾晒的衣裳,忧心忡忡道:“人往高处走,他们搬走了。这房子不知道又要租给什么人……千万别租给不三不四的人,安静的日子没有了。”
  梅红雨把自行车放好,“要搬家了,也不说一声。他回去离婚,也没有瞒我们,搬家的事为什么要瞒?”
  梅兰拿起扫把扫着院子,说道:“你这个红雨,说些不着边的话。我们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是临时邻居。人家凭什么要告诉你?自家门前雪能扫干净就不错了。只要这房子别租给坏人,就烧高香了。”
  梅红雨换了衣服,阴着脸从屋里出来,“我去接个外地来的同学,晚上不在家吃饭了。是不是他们自己来搬的家?”
  梅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没看见史先生和杨先生。金董事长领着一干人,一会儿工夫,就搬走了。”
  梅红雨道:“你没问问他们搬哪里去了?”
  梅兰摇摇头。
  梅红雨带着一脸疑问,走着出去了。
  史天雄离开西平后,金月兰召开董事会,做出两项决定:一是购买一辆桑塔纳2000,一是为总经理史天雄和杨世光租一处两室一厅的单元房。中国毕竟是中国,“都得利”这么大规模的公司,没有一辆小轿车,公司总经理住处没有电话,没有卫生间,实在说不过去。这是史天雄来西平后,金月兰第一次行使董事长的权力,做出的第一项决定。
  把史天雄和杨世光的家,搬到明光村小区后,金月兰感到心里多少有点不安。毕竟,做这些事情,有点不符合金月兰这一年来一惯的做事风格。她决定亲自去车站接史天雄,在第一时间告诉史天雄这些情况,免得史天雄产生什么误会。从公司回到家,换好衣服,金月兰正儿八经坐在梳妆台前。打开只用过有限几回的化妆盒,金月兰兀自红了脸。
  金晶晶伸着懒腰捶着背从自己房间走到金月兰的房间,自言自语着:“7月,黑色的7月,你剥夺了我多少休息时间!可恨的高考……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终于知道化晚妆的重要了,真是一个伟大的进步。我猜猜,女为悦己者容,史天雄肯定已经获得自由了,你准备去车站迎接他。我猜得对不对?”
  金月兰又羞又恼,把首饰盒猛地关上,“你这个多嘴的死丫头!没大没小的,小小年纪,想这么复杂的事干什么!我化不化妆,与他自由不自由,有什么关系。去去去,忙你的去。”
  金晶晶嘻皮笑脸趴在梳妆台边上,用手支着腮,说道:“你看你的脸,都成红布了。史天雄敢跟陆震天的女儿离婚,证明他确实是个男子汉。你们以前互相之间又有好感,现在果真能走到一起,挺好的。我说过,只要史天雄身份改变了,我支持你们鸳梦重温……”
  金月兰生气地站起来:“你这个死丫头,想干什么?”
  金晶晶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嗫嚅着:“妈,你别误会。我,我并不反对你再婚。前些天,我又见到我爸了,他刚从拘留所出来,挨了不少打,人也变了,怪,怪可怜的。他,他给人做假账……现在,他住在……”
  金月兰抹一把眼泪,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少在家里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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