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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下父母-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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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父亲杨大山又去找了肖大队长和刘政委,肖大队长只告诉父亲:他去执行任务了。
  父亲对肖大队长这种含糊其辞的说法显然很不放心,思来想去,一家人就想到了最后的结果——铁汉一定是牺牲了。肖大队长和刘政委是不忍心告诉他们。
  一家人伤心、难过了很久,就默默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竟奇迹般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一次,他只是在家里匆匆地待了片刻,就要上路了。他告诉父母和小菊,他的确是在执行新的任务,只是没有告诉他们,他就生活在县城。
  他在喝了一碗小菊熬好的粥后,就走出了大门。小菊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着。他归心似箭,就回过头,冲小菊说:回去吧,别送了。
  哥,你要当心啊!爹娘知道你还活着,他们会高兴好一阵的。有空你就回家看上一眼,省得爹娘惦记。
  他看了一眼小菊,心里充满了感激,这个家多亏了小菊。他停住脚,一脸愧意地说:小菊,哥在外照顾不了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了。
  小菊看着他,眼里含了泪:哥,你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呢。
  他突然伸出手,抚了一把小菊的头。小菊感到他的手有些湿湿的,却又是温暖的,分明向她传达着一股男人的力量。小菊没有想到,这份感觉竟伴随了她的一生。
  小菊抬起头时,他已经疾步向前走去。小菊看着他的背影,哽咽着:哥,常回来看看啊。他回了一次头,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

 ·4·
 


第五章
  10。组织
  三个孩子有了彩凤的照顾,就像有家的孩子一样了。每天一早,杨铁汉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帮助彩凤卸下杂货铺的门板,铺子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彩凤一边忙着做饭,一边招呼着孩子们起床。
  吃过早饭,杨铁汉就又扛起磨刀的家什,冲彩凤喊一声:我出去了。
  彩凤这时候从不多说什么,看他一眼,和孩子们一起望着他走进巷子里。不一会儿,街上就传来杨铁汉“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声。
  孩子们无忧无虑地在院前玩耍,彩凤在铺子里这里看看,那里擦擦。停下手里的活时,她有时会愣神儿,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那几个孩子的身上。
  在这段时间里,最让杨铁汉心里没底的就是这三个孩子,看似解决了眼前的困难,可危险仍时刻存在,不把孩子们安全地送出城去,他就无法安心下来。
  这天,他出现在老葛药房旁边的空地上,放下肩上的磨刀家什,亮起嗓子,一边卖力地吆喝,一边警觉地观察着药房。
  老葛有时会从药房里走出来,一手托着紫砂茶壶,一手拎了把锈迹斑斑的菜刀,递给杨铁汉,嘴里大声地喊着:磨刀的,把我这刀给好好磨一磨。
  杨铁汉接过刀,眯着眼睛看了看,就利索地磨起来。
  老葛站在一旁,眼睛盯着刀,低声说:城外还没有联系上,看来还得等一等。
  透过“嚓嚓”的磨刀声,他也低声说:孩子在这儿,我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老葛“滋溜”地喝了一口茶,抹抹嘴说:这我知道,组织比你还急。
  有人路过药房,杨铁汉就大声道:老板,你这刀可有些日子没磨了,看这锈的。
  老葛煞有介事地撇撇嘴,说:可不是,有日子了,这段时间也不见你过来。
  等路过的人走远了,老葛就兴奋地说:前两天你送到关帝庙的情报可解决大问题了,八路军县大队干掉了鬼子的运粮小队,小鬼子一个也没剩下。
  杨铁汉举起刀,眯起眼睛,冲太阳看一眼刀刃,笑了——为了自己亲手送出去的情报,也为了县大队的胜利。此时,他异常怀念起县大队的生活,那里不仅有他敬重的肖大队长和刘政委,还有那么多熟悉的战友。想到这儿,他瞟了眼老葛,小声道:真想杀到前线去啊。
  老葛端起茶壶,慢悠悠地喝下一口,看着面前磨得锃亮的刀,意味深长地说:磨刀不误砍柴功啊——说完,拿起杨铁汉递过来的刀,道声“谢谢”,转身踱进了药房。
  杨铁汉尽管没有从老葛那里打听到送走三个孩子的确切时间,但他的心里是踏实的。不知为什么,进城这么长时间了,只要他远远地望到老葛的药房,和老葛轻描淡写地说上几句,他那颗沉甸甸的心就会踏实下来。在县大队时,县大队就是他的组织,有了组织,就有了家。在城里,他做地下工作,老葛是他的上线,他的工作归老葛直接领导,老葛就是他的组织。有了组织,他的心里就有了底气,有了方向。
  他更多的时候是以磨刀的名义转悠到鬼子或伪军的营区外,把磨刀的家什往地上一放,扯开嗓子喊起来。
  刚开始,鬼子门口的卫兵对他是一脸的戒备,端着枪,用刺刀冲他比划着说:八格——
  他停留的时间稍微长点,鬼子就会举起枪托轰他。现在,鬼子似乎对他已经很熟悉了。他把磨刀的摊子支在离兵营不远不近的地方,上岗的两个鬼子就觑着眼睛看他,他悠长地吆喝一声:磨剪子嘞,戗菜刀——
  鬼子听了,就嘻嘻地笑。偶尔的,那个胖厨子从兵营里走出来,提两把菜刀,“当啷”一声,扔到他面前,就蹲到了地上吸烟。很快,厨子的目光就被一群搬家的蚂蚁吸引了,他用手里的烟头去烫蚂蚁,或者用一个小棍去拨弄蚂蚁搬动的食物,一次又一次,蚂蚁们不屈不挠地抗争着。伙夫就笑了,像个调皮的孩子。
  杨铁汉把磨好的菜刀递给伙夫:兄弟,你看这刀口,别说切菜,杀猪都没问题。
  厨子把目光从蚂蚁身上移开,接过刀,在手里掂了掂:杀猪?你看杀人行吗?
  杨铁汉赶紧作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兄弟,可别乱说,让太君听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伙夫就说:妈个巴子,他们听不懂,这小日本儿太不是东西!早晨无缘无故地扇了我两耳光,你说他小日本儿是人吗?
  杨铁汉一脸同情地劝道:兄弟,人在檐下站,不得不低头啊,该忍就忍吧。
  厨子立马瞪起了眼睛:这帮小鬼子咋不让县大队给收拾了呢。前几天,鬼子去抢粮,结果一个也没有回来。
  杨铁汉见时机已到,便说:兄弟,你这儿做饭也够累的吧,几百号人的饭呢。
  伙夫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两下:妈的,前两天还三百多口子呢,现在让县大队一家伙给干掉几十个。
  杨铁汉打着哈哈:兄弟给太君干活,说话还是小心些好。
  伙夫站起身,把磨好的菜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咬着牙说:再敢欺负老子,非得和他们拼了不可,我以前可是杀猪的。
  伙夫丢下话,提着菜刀向兵营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冲杨铁汉道:磨刀的,今天日本人没给磨刀钱,下次一起给你。
  杨铁汉冲他挥一下手:不急,有就给,没有就算了。
  他目送着伙夫走向日本人的兵营。只见磨刀时还一脸轩昂的伙夫,走到日本兵面前,身子立马短了一截,菜刀也老老实实地捧在了手里。杨铁汉看在眼里,就在心里笑了笑,收拾起东西,向伪军的门口走去。
  直到太阳落山时,杨铁汉才扛着磨刀的家什回到振兴杂货铺。之前,他已经用磨刀的钱买了一些杂粮和青菜,还没有走进门,孩子们老远就迎了上来。盼妮接过他手里的菜,盼春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喊着:娘,爹买菜回来了。
  很快,一家人就围坐在一起,吃上了彩凤做好的晚饭。看似简单的饭菜,却也给平淡的日子添了些烟火气。
  吃完饭,杨铁汉坐在门前,和孩子们玩上一会儿。他望着眼前的四个孩子,竟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如果不是小鬼子,他早就和小菊圆房了,说不定孩子也会满地乱跑了。恍惚间,他似乎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屋里忙碌的不是彩凤,是小菊;而此时正坐在这里的却是魏大河。想到大河,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下意识地在怀里摸了摸那枚坚硬的子弹壳,大河牺牲的样子就历历在目了。自己说过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大河,你放心地走吧,他们娘儿俩有我呢。以后有我吃干的,就决不让他们喝稀的。他顿时感到肩上像压了磨一般,沉甸甸的。
  孩子们被彩凤安顿着睡下后,杨铁汉在杂货铺的外间打了地铺。他坐在黑暗里,一时没有睡意。彩凤在他面前时不时地会念叨起魏大河,他却无法去应对,也不能去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地为彩凤叹气。
  彩凤端了一盏油灯出现在他面前。油灯被放在桌子的一角,飘忽不定的光亮便映在两个人的身上。
  孩子们都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杨铁汉望着彩凤说。
  彩凤不说话,拉过一只小凳,坐在那里缝补着孩子的裤子。过了一会儿,她总算缝好了,一边收拾着,一边问:铁汉,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离开县大队时,大河还在吗?
  彩凤已经不止一次这样问过了,杨铁汉每一次都铁嘴钢牙地说:他挺好,你放心吧。
  彩凤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大河已经快半年没有消息了。
  城里的鬼子戒备得严,县大队很久没到城里活动了。没啥事,彩凤你不用太惦记。
  彩凤像下了决心,突然抬起头来:铁汉,你能帮我照顾两天孩子吗?我想出城去找一找县大队。
  听了彩凤的话,杨铁汉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我一定要见见大河,不管他是死是活。彩凤的口气变得坚定起来。
  杨铁汉就不知说什么好了,他的心似乎被重重地敲了两下。那一刻,他真想把实情告诉彩凤,可这又是组织纪律所不允许的。半晌,他说:彩凤,要不我出城帮你打听一下。
  彩凤摇摇头,固执地说:我要亲眼看到大河。杨铁汉坐在灯影里,望着坚定不移的彩凤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彩凤说完,端起油灯走了,留下一片黑暗。
  杨铁汉依然坐在那里,伸手摸出那枚子弹壳,在手里死死地攥着,泪水不知什么时候从脸颊上流了下来,滴落在他的手上。
  不久,彩凤要去寻找魏大河了,这天,彩凤在杨铁汉和孩子们的目送下,背着一只蓝布包袱出发了。杨铁汉心里是清楚的,她的寻找是徒劳的,可他又不能把话说破,只是一遍遍地说:彩凤,别找了。县大队肯定任务重,要不,大河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这我都想过,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只有看到大河,我的心才能踏实。彩凤一意孤行的样子,杨铁汉也只能在心里重重地为她叹息了。彩凤就这么走了,一直向城外走去。
  城里的鬼子和伪军大多是龟缩在炮楼里,将城外的空间留给了八路军,城外就是另一个世界了。彩凤每到一个村庄,都会被村口拿着红缨枪的少年盘问一番。因为没有路条,彩凤始终进不了村子里,在其他村子遇到的情形也大至如此,她在城外转悠了两天,也没有碰到县大队的影子,仿佛县大队从人间蒸发了。在她没出城时,她以为一个村挨着一个村地找,肯定能找到县大队。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彩凤回来了,杨铁汉的心也踏实了一半。吃饭的时候,杨铁汉几次想问个究竟,却欲言又止。
  终于等到晚上,孩子们都睡下了,彩凤又端着油灯出现在杂货铺的外间。杨铁汉知道,彩凤要和他摊牌了,他纷乱的心,莫名地乱跳起来。
  他望着灯影里的彩凤,小心翼翼地问:找到县大队了?
  彩凤的表情充满了失落和忧伤,她慢慢摇了摇头。
  杨铁汉暗暗松了一口气。
  彩凤自言自语着:县大队能去哪儿啊?
  我跟你说过,县大队没个固定的住所,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县大队,小鬼子早就找到了。县大队是在和鬼子捉迷藏呢!
  彩凤就叹口气说:这两天我做了两回梦,每回都能梦见大河,他一直冲我说,彩凤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他这么说,我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杨铁汉怔怔地坐在那里,心里又一阵扑通通乱跳,半晌才说:彩凤,你别乱想,大河他好好的呢,你不用为他担心。
  彩凤捋了一下散在耳边的头发,望着杨铁汉忽然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在为八路军做事。
  杨铁汉听了,心里一惊,他死死地盯着灯影里的彩凤。
  刚开始,你带着军军时,我以为他是你的孩子。后来,又来了盼妮和盼春,我就猜想,你一定是在为八路军做事。这些孩子一定是没爹没娘了,放在你这里是暂时的,他们早晚要离开这里。
  杨铁汉低下了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彩凤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她却一直没有把话说破,甚至从没有问过这些孩子的来历。看来,他有些小看她了。
  彩凤又说:杨铁汉,既然你还是八路军的人,你就一定知道大河的下落。你告诉我,就算他死了,我心里也好有个数,至少不再惦记他。
  杨铁汉张了张嘴,话几乎到了嘴边,可看到彩凤那双期待的目光,他又把话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摇了摇头,说:彩凤,我都离开县大队半年多了,我真不知道大河的情况。
  彩凤认真地看了眼杨铁汉,算是相信了他的话。她抬起头,心事重重地说:我知道,大河他们整天和日本人打仗,枪子是不长眼睛的。这次我去乡下,晚上就躲在山里,看到了许多的坟头。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坟头,那里埋着的一定是县大队的人。没有纸钱,也没有烧纸,都是慌慌张张埋上的。
  彩凤说到这儿,已经是一脸泪痕了。
  杨铁汉看到彩凤这样,心里又被一种重重的东西敲击了一下。想起那些战友牺牲时死不瞑目的样子,他的声音也有些发哽:你不要乱想,大河他没事的。就是他有啥事,还有我呢。
  彩凤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掷地有声地说:过几天,我还要去找大河。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铁汉时刻在等待着老葛的通知,三个孩子已经成了他心里最大的负担。前几日,鬼子和伪军又来了一次全城大搜捕。夜半时分,杂货铺的门被砸得山响,有了上次的经历,孩子们早已乱作一团,吓得瑟瑟发抖。鬼子闯进屋后,一阵乱翻乱砸之后扬长而去。
  军军和抗生躲在彩凤的怀里,一边发抖,一边喊着:妈,我怕——
  大一些的盼妮和盼春一边一个抱住彩凤的胳膊,眼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杨铁汉看着孩子们,心理就很复杂,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让他们受到了惊吓。在没有带这几个孩子前,他对孩子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当他们一个个走进他的生活,他开始感受到肩上的责任。尽管这种责任首先是一项任务,他必须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并将他们顺利地转移出去。可当孩子们用那种无助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他的内心又多了一种父亲的情感,这种情感像破土的笋芽,一节节地在他的身体里生长着。正是这深沉的责任与情感,让他在不安中一天天等待着。
  这天,杨铁汉没有等来把孩子们送走的通知,却等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老葛派人通知他,晚上去一趟药房。接到老葛的通知,他就想,一定是为了这三个孩子的事。
  傍晚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药房的后门。见四下无人,他开始敲门,重三下,轻三下,这是他和老葛约定的暗号。
  敲过后,门立刻打开了。来人把他领到了一间地下室里。
  地下室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两盏油灯,老葛郑重地端坐在椅子上。以前,老葛见他都是在药房的阁楼里,在地下室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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