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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残影断魂劫-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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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派去取暗器的教徒已经返回,手中捧着个托盘,盘中盛着三枚寒光闪闪的飞镖,此物正是崆峒派的暗器“梅花镖”,在暗器排行榜中是数一数二的狠辣。见场中局势似已有几分微妙转变,不由一愣,低声道:“教主,方才跟李盟主说好的游戏,还要不要继续进行?”原翼在旁听得,笑道:“哦?不知是什么游戏?属下最喜欢玩了,或能给主人出谋划策,翻些出新花样来。”江冽尘淡然一笑,道:“夏庄主,你不是对此积极得很么?便由你来给你家侄儿解释。”

夏庄主干笑道:“规则是改动木桩方位,让李盟主蒙起双眼,射死三人,最后的幸存者即可活命。中途要是有人发声,干扰进程,就立即杀死。”原翼点了点头,道:“属下的确有个好点子。若是让李盟主一味乱射,说不定三枚均落了空,那可大失趣味。而以他现在的功力,只须指点大致方位,让目标中招,却是半点不难。咱们何妨让热心的原先生站在一旁,告诉他在什么方向,面对的是什么人,让他自己选择,射死何人 ?'…99down'我想李盟主多半是要救南宫姑娘的,要是原先生为救兄弟,故意指错,使李盟主误杀了心上人,他二人间的梁子,从此便算是结下了。而要是原先生实话实说,等于是他亲手将三位兄弟送上断头台,今后的岁月,都要受无穷无尽的煎熬。而传言中重情重义的李盟主,为了他的女人,是否真能对三位长辈狠下毒手呢?”

江冽尘向来是规则越恶毒,便越是兴奋,听罢原翼建议,果然大加赞赏,道:“好!还是你的脑子灵光,就依你所说的办。”那教徒端着托盘上前,让李亦杰取过暗器,快步退下。柳庄主见状大是焦急,叫道:“翼儿!你这个糊涂虫!你不知火山爆发在即么?他眼下待你千好万好,到时仍然会翻脸不认人,将你丢进岩浆做祭品!咱们此时在场之人,一个都不能幸免!”原翼面不改色,道:“那又如何?能为主人而死,这也是我的福分。”

柳庄主闻言盛怒,破口大骂道:“你这活该挨千刀的小王八蛋,给别人做猪做狗,也会有瘾不成?真不知你家祖上是造了什么孽,到这一代生出你这种欺师灭祖的畜生。你爹倒了八辈子的霉……”原翼淡淡的道:“此人吵闹不休,好生讨厌,待属下去给他几分教训。”拔出一把匕首,缓缓走向柳庄主。原庄主惊道:“翼儿,你不可做这种事!他好歹也是你的叔父,那是大逆不道,会遭天打雷劈的!”原翼冷笑道:“他算是哪门子的叔父?不过是十八代祖宗的拜把兄弟,传到这一辈,早已没什么相干了。何况就算真有所谓的天谴,我也不怕。”夏庄主登时满面羞惭,想到那几句“祖宗的兄弟”,自己对平若瑜也曾说过。想不到亲口说时尚且不觉,听在耳中,竟是如此刺耳。

第三十九章(22)

原翼来到柳庄主身侧,一刀斩下,登时一丛鲜血飞溅而出。砍过这一刀,就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径自走回江冽尘身侧,躬身道:“主人,可以开始了。”江冽尘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李亦杰身后的几位教徒,正拿着布条,要给他蒙上双眼。正自看得有味,忽觉手臂一紧,料不到还有人胆敢偷袭自己,转眼一看,原翼一记手刀,便向自己肘间切下。江冽尘又惊又怒,正想回掌迎击,原翼已先行出招,抵住了他攻势,几掌迅速斩过,横身一转,将他一只手臂自颈侧扭到背后,同时探手横勒在他颈前,暂时制住了他一应举动。江冽尘突经变故,还未回过神来,恼道:“这是什么意思?”脑中闪电般急转,总算理清一丝头绪,道:“你并没有失去意识?那为何还要留在本座身边,假扮傀儡?”原翼冷笑道:“若是不这样做,我怎能随时获得第一手情报?”转头叫道:“李盟主,那细丝上劲道分布均匀,才难着力。你若能寻到一处力道集中之处,施以同等劲力,并在此挥刀砍下,便能破解。”李亦杰还没从原翼由敌人突转盟友之变适应过来,怔了半晌,才抬手在细丝上触摸,寻找突破之处。

江冽尘暗叹百密一疏,道:“想不到本座的傀儡之术也会失灵,是我大意了。”原翼道:“不,起初我的确曾受你控制。但杀过几个人之后,或许是体内的本能强烈排斥,竟然唤醒了我的意识。为了最后能达到出其不意之效,我表面不动声色,仍然潜伏在你的身旁,就等着最后的一刻了。”见李亦杰已替南宫雪与三位庄主解除了捆缚,叫道:“李盟主,就趁现在!”

此时原翼一切荒唐之举已能说通,他假意给江冽尘出谋划策,又以苦肉计对付柳庄主,全是为取悦于江冽尘,令他放松警惕。另一方面,又为让李亦杰取得暗器。想必江冽尘用以对付仇敌的,都该是威力惊人之物。李亦杰回过神来,看准方位,将三枚梅花镖分上、中、下三路向江冽尘掷去。

江冽尘恼恨已极,另一只手探到颈前,在原翼手臂各关节处以“分筋错骨手”手法重击,趁机将他手臂拨开,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旋身躲避。头颈一偏,脚底弹起,险险避开两发。然而时间紧迫,居中一枚究竟是没能避开,正中肩头。江冽尘怒目瞪向伤处,双拳紧握,全身内力激震,猛地将飞镖弹出,半空中拖出一缕鲜血。再看他肩侧衣衫已腐蚀成了碎片,裸露处只余下骨架,也已是深染黑色,显然是毒性蚀骨所致。这等极致疼痛,江冽尘却仅是闷哼一声,并未抬手裹伤,只专注面朝着眼前敌人。显而易见,就算他想料理伤口,李亦杰等人也不可能轻易给他机会。

原翼见这般惊人伤势,吃了一惊,饶是他游历江湖,见多识广,却也是从没听过哪家暗器如此凶猛。皱眉道:“那梅花镖……你到底另淬了什么毒药?”江冽尘一听他询问毒药,竟连身上伤口也忘了,取而代之的是十足激动神情,沉声道:“七煞断情殇——天下至毒!”原翼倒吸一口冷气,道:“你就想用这样的剧毒对付南宫姑娘他们?这才真叫害人不成反害己。”叹息着转过身子,另去探望李亦杰。江冽尘冷冷笑道:“那又如何?他们本就是……该死之人。哼,很抱歉令你失望了,这点毒性还杀不死我。”猛然一掌拍出,李亦杰在前看得分明,叫道:“留神!”原翼不待他提醒,先就迅速转身,与他交了一掌,各退一步,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中毒而死,否则,也不配做我看中的对手了。”

江冽尘眼前一花,那断情殇之毒实非寻常,竟连他也不时觉得面前昏黑,恍惚中想到与原翼相识之日,那时也是自己身受重伤,在荒山一处破庙中养伤。原翼恰好到此,两人隔着庙中石柱,便曾进行过一番切磋,只不过谁也见不到对方的面。暗自苦笑,道:“咱们那一场比武,若不是你因故分心,胜负难料。”原翼道:“是啊,咱两人好端端的比武,你却拿无辜者的性命来要挟我,要是我当真抛开她不管,我不怀疑你会杀死她。”江冽尘道:“是,那就是比武,唯有无情者才能取胜。因为你有所顾虑,由此而生牵绊,才会输掉那一局……”

原翼道:“我从来都不觉得,输掉那一局是多么可惜之事。相反,在我眼里,不择手段,利用一切,才是真正的可悲。在你以为自己赢得比武的同时,却已经输掉了做人最起码的道义。”江冽尘冷笑道:“到得此时,你竟仍在跟本座谈道义,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么?我曾以为,你会是我唯一的知己,原来也不过是世俗道的千万伪君子之一,便算是我看错了人。”李亦杰叫道:“原兄弟,别信他的花言巧语!你就是你,正因他公然挑战传承百年的规矩,胡作非为,他才活该受天下正道所唾弃,为有良知之士所共讨!”

江冽尘微微冷笑,道:“原来李盟主就是凭着大谈特谈这些虚妄的大道理,给他一众下属洗脑的么?”此时那火山又出现几次剧烈摇晃,火山口喷出几点灼热的岩浆。原翼没耐心同他多费口舌,道:“到得此时,我已经不再将你当做平等交战的对手了。你既然有心颠覆天下,我不想逞什么仁人义士的浮名,但就算为了能让我自己得以安静过活,也决不能让你得逞。今天定要彻底扼杀你的野心!”突然抢上进攻,出手一招快过一招,刀光剑影,围绕江冽尘身侧飞舞。

江冽尘随手格挡,原翼的棍棒在他眼中本来不值一提,但一条胳膊在肩骨处受到重创,已与暂时作废无甚差异,应变才略显吃力。嘴上仍不肯服软,冷笑道:“别说梦话了,本座活着一天,便是为我的野心而活。要想杀我……你这毛头小子还不够资格!”原翼道:“毛头小子?谁是毛头小子了?好,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棍棒一展,就如同时对付李亦杰与原庄主之时一般,速度快得令人双眼难以分辨。李亦杰自然认得这一招,叹道:“作为敌人,只觉他这一招如何棘手。但等作为盟友,才觉得对咱们倒也十分有利。”原庄主只怔怔注视着儿子,将其余言语全视作耳旁风。

江冽尘虽已怒火攻心,但他此时中毒极深,过得几招,更加剧毒性扩散,再想反败为胜,已不是轻易之事。原翼抓着这一点优势,连连抢攻,誓要在他功力恢复前,先将他一举击垮。没过多久,江冽尘衣上已出现了大小不一的多处裂纹。原翼长棒陡然回旋,在他胸前一记重撞,抬手时挟带起的劲风在他衣袖上又添一条缺口。江冽尘恼道:“你在表演东郭先生和白眼狼不成?要是当真恨我,就别用我教你的功夫!”原来他方才出招快如雷霆,所用的却多半是七煞真诀中的心法招式,也难怪江冽尘心头火起。原翼笑道:“这才叫做取之于人,还报于人啊!我可不是李盟主那样的正人君子,就如你说的,咱们才是一路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全乃稀松平常。以你的武功来杀你,才正是有趣的因果报应。换做是你,也同样会这样做的,是罢?”

李亦杰与原庄主对望一眼,赞道:“好厉害!咱们也去助阵!”这一战事关生死,几位庄主均已忘却过往不和,只识得同仇敌忾,全力出手,确是非同等闲,激得地面岩浆呼呼蹿起。魔教众徒得教主指令,从旁聚拢,夏庄主挥动方便铲,跃出战圈,名义上是为同盟阻断后顾之忧,实则另有算盘。相比之下,还是这群教徒更易对付的多。

江冽尘同时应对几人出手,还招进攻,竟仍能丝毫不乱。众人即便嘴上不服,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自诩江湖尊主,实非徒有虚名。李亦杰交战当口,还不时放眼向火山口望去,源源不绝流淌出的岩浆似乎愈见增加,而其势愈汹。平庄主猛觉冷气袭体,手脚略一迟疑,一团黑影已然扫到面前。正想运足功力硬挨,身侧忽而现出一柄方便铲,拦住对方攻势,其势不衰,劲道竟使江冽尘也有所忌惮,袍袖一转,愤然收手。李亦杰趁机提剑刺出,江冽尘不使兵刃,挥袖封挡。李亦杰分明已觉剑尖有所触及,但力道却如给人凭空抽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提用以伤敌。这情形在他实是再熟悉不过,但楚安琳所传的秘法,魔教中人怎能会使?

柳庄主笑道:“夏兄弟,这么快就回来了?”夏庄主笑道:“是啊,都搞定了。那些个小徒,直如蠢牛木马,根本不堪一击。”柳庄主抬眼瞟向江冽尘,笑道:“我说七煞小子,你那群小卒子都给咱们制服了,你再顽抗下去,早晚也是要败的,不如趁早给我们认个输,大家就此停手了罢?”江冽尘冷哼道:“做梦!那些不中用的东西,本座从来就不是靠他们起家!死活与我何干?”夏庄主插话道:“他正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咱们打得他心服口服便是。”信心满满的挥出一铲,跟着“咦”了一声,面色怪异。他一向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当场问道:“李盟主,这就同你刚才卸去我功力时一样啊?同样的功夫,他怎么也会?”原平柳三位庄主都是初次体会到内力给人抽空之感,一时间也明白了夏庄主方才是何处境。

第三十九章(23)

江冽尘全属当场偷师学艺。他没见过楚安琳留下的记载,也不知李亦杰功力的诀窍,单凭本身武功极高,一理通,百理通,同他依样画葫芦,便将这一招似模似样的学了过来。甚至收集内力一途,远比李亦杰压缩得更为彻底,到时反击出的劲道也将越大。就见他袍袖下因裹挟真气太过强大,袖摆微见鼓胀,临风剧烈飘动。南宫雪见他此时正露空门,松了警惕,提剑向他刺去。江冽尘面露狞笑,袍袖拂至面前,同另一掌交相配合,猛然全力击出。劲道毫无偏斜,正中南宫雪胸口。原来他是将袭来真气一概接下,暂时积聚在衣袖中。等得集满众人功力,才化为一股极大劲道,集中向一人攻击。再加上另一掌内功交汇,南宫雪修为本就是七人间最差的一位,身子当即轻飘飘的飞出,地面上洒下一口血迹。李亦杰放眼望去,骇得魂飞天外,见她竟是刚好落入火山口中。这自是江冽尘出招前,方位曾经严密计算而成。

原翼见李亦杰视线只望向南宫雪一侧,叫道:“李兄,眼前当务之急,还是收拾了他要紧。我想,这同时也是南宫姑娘的心愿……”李亦杰哪里肯去听他,连刺几剑,缓出寸许空隙,施展轻功,径向火山口冲去。江冽尘冷笑道:“自知非我敌手,便想半路开溜么?”原翼喝道:“你少啰嗦!”棍棒连转,抵住他破空内劲。背后夏庄主一铲击落,江冽尘攻击南宫雪分心,这一招竟没察觉。力道直震心肺,嘴角不自禁的流下鲜血。但见南宫雪身影如同一片飘零的羽毛般坠入岩浆口,不顾自身伤势,脸上仍是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李亦杰只感心魂不属,倘若南宫雪真有任何意外,他倒宁可陪了她去。这短短几步路,在他走来竟如比一生更漫长。壮着胆子望去,忽见山口边沿攀着一只手,骨节因过于用力而根根泛白。李亦杰惊喜交加,叫道:“雪儿!”冲上前用力拉住她手。但沸腾的岩浆却如有股吸力,李亦杰不仅难以将她拉回地面,连自己身子也不断向谷口陷落。总算南宫雪伤重下难以使力,否则这股带动之势必然更显强劲。

南宫雪先前跌入谷口,全因一线求生信念,才死死攀住边沿不放。但见着李亦杰俯在谷口,徒劳的抓住自己手掌,同时两人仍在不住向下陷落。直骇得魂飞天外,叫道:“师兄,你快放手……快放手啊!否则咱们两个都会掉下去……”李亦杰身子前探,大声叫道:“我不放!我绝不会放手的!要我丢下你不管,除非我死!抓紧,用力啊!”脚跟蹬住山壁,用力后仰。但触脚处烫得一如火炭,难于借力。南宫雪泪水簌簌而落,道:“师兄,请你切勿以我为念,对付七煞魔头才是重中之重……”李亦杰脱口打断道:“不!刚才你落进火山口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如果你就那样死了,我同样了无生趣,恨不得随着你一同去!能够拯救了武林又如何?没有你的世间,我活不下去!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我也是个凡人,也有寻常人喜怒哀乐的诸般情感,我做不到事事为公!七煞魔头已经令我失去了最重要的师父、师弟,我再也不能忍受失去你的痛苦!”感到南宫雪纤细的五指在掌心寸寸滑落,连忙用力握紧,叫道:“雪儿,你坚持住啊!咱们……一定能挺过去的!往日风雨同舟,那许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又怎会在这样的小阴沟里翻船?”

火山口单是升腾而起的气浪,已熏得两人身子发麻。南宫雪感到脸庞一湿,却是李亦杰一滴泪水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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