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池-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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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斯被人拦住,待到看清来人的脸面时明显惊了一下,声音中带着那么点的不确定,叔……”
宫叔听见了程斯叫他,才猛然抬头,他对程斯也有些耳闻,知道程斯与储杰并称诸葛裕的左膀右臂,程斯时不时会陪同了诸葛裕进宫面圣,不过有印象的还是三年半之前,程斯助诸葛裕逃离圣上监管的案子,不过宫叔自认对程斯的底细不是很清楚。
程斯却对宫叔了如指掌,年幼的时候,程斯最崇拜的人便是当时的豪杰类传奇英雄,其中以宫叔为代表人物,后来宫叔辅助新皇有功,却把利禄尽数推出门外,半年前宫中再也没有了宫叔的影子,传闻中宫叔是告老还乡,托词是想过宁静的日子,可是没有人知道宫叔的老家在哪里,程斯万万没想到,本说是告老还乡的宫叔却在此地守着苍老的秀蓉。
对,虽然秀蓉的样子变了,但是程斯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她,程斯本不是个十分细致的人,但是他忘不掉秀蓉的眼睛,和她眼中那楚楚的光芒,所以当秀蓉睁着她那似乎永远沾不上尘埃的眼睛扫过了程斯的面容,程斯便已经确认了,自己眼前的人就是据说失踪的秀蓉,不管她(炫)经(书)历(网)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程斯还会认得她。
认出了秀蓉,程斯是百感交集,本以为诸葛裕是不在意了秀蓉,所以不派人去找她,不许任何人提到她,可真相确是诸葛裕把秀蓉软禁了起来,还软禁在了自己新房的隔壁,这也便不难解释为什么阿玛雅的卧室会是那么特殊的方位,想到这里,程斯心头又是一颤,他已经能肯定了诸葛裕与秀蓉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不然诸葛裕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半年前帮助乞颜平乱之时,本是意志消沉的诸葛裕,在第一次进入乞颜的天牢后,却志得意满了起来,程斯后来是清楚的,乞颜在机关设置上,很有些办法的。
宫叔不理会程斯的心思翻滚,他只在意程斯怀抱中的秀蓉到底怎么样了,伸手对着程斯一点,程斯本能的避让,秀蓉已经脱离了他的怀抱,落入了宫叔的伸出的双臂上,宫叔稳稳的接住了秀蓉,然后转身便奔出秀蓉的房门
程斯还在后面追赶,叫了几声才想起了宫叔是不会说话的,这才急忙跟着往外追,走了两步,想到什么一样回过头去,对阿玛雅冷冷的说道:“夫人请自重,无事之时请不要擅自离府和在府中随意进出禁闭之地,若被侯爷知道了,恐将惹来不快。”
说完也不管阿玛雅的反映,加速了脚下的步伐,快速的奔出了院子,看着前面隐约的人影,追了出去,留下阿玛雅在院中久久的担心着。
虽然宫叔能力高强,毕竟上了年岁,又抱着一个人,程斯在宫叔还没有躲进自己的密室之内时便追上了他,宫叔皱紧眉头不解的注视着拦在他眼前的程斯,程斯看了看秀蓉额头上还在不断冒血的伤口,程斯是有些纳闷的,宫叔见了秀蓉的伤口,却不是急着出府,而是往府内花园的方位跑去,遂轻声说道:“宫叔不要怀疑在下,只是夫人现在有伤在身,在下认为当务之急是给夫人请医官疗伤,不知宫叔意下如何。”
宫叔低头看了看愈加单薄的秀蓉,虽然诸葛裕告诉了自己千万不要让外人瞧见了秀蓉,可是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了,以前秀蓉自残的时候,每次胳膊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在处理,现在看着秀蓉额头上血流不止,只当是外伤处理,他年轻之时身体常年带伤,对于外伤的处理方法很有一套,但是内疾他却是不懂的,秀蓉这阵子状态很不好,或许遵照了程斯的意思,找个医官来看看也成,不过即便如此,对于自己藏身之处他也不会让程斯知道的,因为诸葛裕所有的密室,或许不告知了自己的手下,是有他的用意的,如此便万万不可带着程斯去自己的密室。
程斯屏息等着宫叔地回答。他只是瞧见宫叔不耐烦地掀了掀了自己地眼皮。却不想宫叔只是在波光流转间。已经做出了几番考量。没等到宫叔地回答。看着秀蓉还在滴淌着血水地额头。程斯竟有些沉不住气。上前去争夺秀蓉。却被秀蓉抬腿踢开。程斯狼狈地闪身。差点跌倒。却见宫叔竟对着自己笑了。然后抬高下巴努了努侯府地大门位置。轻点了点头。
程斯看见了宫叔地动作。一阵欢喜。
叔是同意了自己地意见。也不迟疑。跑在前面带路。
想来想去。程斯还是带着宫叔和秀蓉去到了冯医官家。不过是从密门进入地。本来冯医官成了侯府地专属郎中已经三年半了。让他看诊是有些暴露秀蓉身份地危险地。不过这地界上。也就属冯医官地医术最好。为人也比较明白。知道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地。再者秀蓉现在地样貌和三年半前差了很多。想来也没有几个人会认得出她。所以只交代说此二人是自己认识地人便可以了。
进入冯医官后堂地时候。原本打杂地小厮瞧见他们先是一愣。这玲珑地人手下也不会养一些酒囊饭袋。小厮只转了转眼神。便笑着搬出了椅子。招呼了程斯和宫叔入座。又安排秀蓉躺在了一边地木床上。然后才急忙去找冯医官。
冯医官听见是程斯带来了人到他地后堂。也不敢怠慢了。这后堂寻常人家是不能进去地。能直接到达后堂。都是自己得罪不起地人。把自己手上地来诊者交给了自己地关门弟子。未作半点迟疑地跟着小厮跑回到后堂。
点头哈腰的客套被程斯拦住了,声音里毫不掩饰了紧张,吩咐了冯医官去给秀蓉看诊。
冯医官来到了秀蓉面前,皱紧了眉头审视着秀蓉的伤口,程斯和宫叔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冯医官的表情,发现他脸上没有现出任何的怪异,这才双双放下了心。
冯医官检查完了,吩咐了那灵巧的小厮先去取来了几样药面,冯医官仔细的清理了一下伤口,小心翼翼的给秀蓉包扎好了,才转身对程斯笑着说道:“这位老夫人的额头伤口并不是很深,不碍事的,程大人尽管放心好了。”
“那为何她到现在还没醒来?”听见了冯医官称呼了秀蓉为老夫人,程斯心口又是一跳,他不喜欢这个称呼,秀蓉明明才二十岁,又怎么可能是老夫人,不过也因为这句‘老夫人’让程斯彻底放下了心,既然会称呼了秀蓉为老夫人,那便是没有认出来她,既然侯爷不想让旁人认出了秀蓉,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
冯医官听了程斯的疑问,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把手搭上了秀蓉的脉搏,程斯见冯医官给秀蓉切脉,也不再追问,只见冯医官切了脉搏片刻,脸上的表情竟然几次转变,有迷茫,又有不解,还有些惊奇,随后低头审视了一阵秀蓉,又换搭上令外一边的脉搏,许久之后才慢慢的松开。
程斯见了冯医官的郑重其事和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紧张的上前询问着冯医官,“请问夫——老夫人她这么样了?”
冯医官低头看了一眼程斯,又看了看宫叔,他是行医者,瞧得出宫叔的异样,可是程斯年岁也不相当,遂轻声询问了程斯:“程大人,敢问你与这老夫人之间有何关系?”
“这个,我……”
见到程斯的迟疑,冯医官也便不再追问,想着程大人是诸葛侯裕身边的能者,以身边老妇人的面貌与身体状况,恐怕就是这程大人心眼好,带着府中的下来给这问诊,遂改变了问话的方式,“那么请问这位老妇人的当家人呢?”
冯医官这话问得程斯是一阵愕然,回头呆呆的看了看宫叔,想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只轻轻的回答了:“她独身一人,冯医官她到底得了什么怪病,你自管跟程某道来,若是有什么恶疾,但凭开方子,程某短不了你的银子的。”
“程大人是小看了冯某人了,这和价钱是没什么关系的,在下只是想知道了这妇人的家庭情况,听你说来,难不成她是新寡?”
“你只管交代病情,缘何要一直追问了她家中的情况?”
冯医官见程斯有些动怒,有些职业的道德他还是具备的,因为上一届医官赵某人的下场他是瞧得明明白白的,他现在的人生是顺风顺水的,还没享受够,可是不想落得个赵医官枉死的下场,所以略略掂量了一下,他决定先把结果瞒下来,待到妇人清醒后在询问个结果。
想来想去,冯医官避重就轻的说道:“现在这妇人额头有伤,稳妥起见,冯某还是觉得先把她留下来,待到清醒后问过她的感觉后再让她回去,之于她身体的问题,她休息不好,且还饮食不当,太过虚弱,有此现状,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与她额头上的伤口到不见得有多大的渊源。”
程斯听了冯医官的话,面露不解的眼光瞥向了宫叔,宫叔却回他了一个坦荡荡的眼神。
正文 第一六零章 嫡子 字数:3835
斯看见了宫叔坦荡荡的眼神,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亵))人格,诸葛裕用的人,不够稳妥,就不是诸葛裕能做的事情了,既然如此,想来这秀蓉的身子状况,也定然怨不到宫叔的头上了。/
程斯微微愧疚了一阵子,随后沉思了一下冯医官的建议,觉得十分可行,毕竟在这里对一个患病之人来说还是最妥帖的,要是有什么情况,冯医官还能照应一下,至于回到了侯府中,想到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程斯便觉得这对秀蓉绝对没什么好处的。
秀蓉留了下来,程斯得回去侯府里照应着,想着这么久都是宫叔掌管着秀蓉的一切起居生活,程斯走得也还算放心,秀蓉在床上昏了醒,醒了昏的度过了三天,期间程斯来了几次,又从自己的私人薪饷里拿出了银钱供应着秀蓉和宫叔二人在冯医官府里的一切花销。
至于程斯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钱,或许他内心也有别样的念头,用了自己的钱,秀蓉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主人了,她也可以被自己保护着了,虽然明知道自己痴心妄想,不过程斯还是忍不住要往那方面想去,不会因为秀蓉的样子变了就觉得可以低看她一眼,只是想打破那种不再触不可及距离感。
直到第四天清晨秀蓉才真的清醒了过来,宫叔却因为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秀蓉,累的睡着了,冯医官进了秀蓉的房间,瞧见的便是宫叔依靠在秀蓉的床头睡着的样子,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个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或许自己会猜想着他是这病重的老妇人的当家人呢,不过既然是那样的身板,老妇人现在又是这样的状况,想也不可能的了,或许是老妇人有什么问题吧。
秀蓉看见了冯医官,三年多了,冯医官的样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可是反观自己,短短的时间之内,一下子苍老了三十岁,竟不知是面子上的考虑还是因为自己被关的久了,见到了外人而内心的压抑,身子明显的瑟缩着向床内靠去。
冯医官见到了秀蓉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轻柔的说道:“你不用怕,在下是冯医官,程大人把你托付给了在下,在下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照顾。”
一边沉睡的宫叔听见了冯医官的话,急忙起身,直直懊恼了自己的洞察力降低了,竟在听到声音后才醒了来,以前若有人靠近自己三丈之内,他便能听见人细微的呼吸声的,大概是这几年养尊处优,再加上自己年事已高,各方面都有下降的趋势,待到秀蓉的事情解决后,怕就将是自己真正回老家的时候了。
听见了冯医官对秀蓉说得话,宫叔突然抽了抽嘴角,这下好了,程斯一走,剩下的他们二人,一个是哑巴,一个是聋子,这要沟通起来恐将不怎么方便了。
秀蓉果真对冯医官的话表现出自己的无动于衷,也不与冯医官在礼数上客套逢迎,眼神中还流漏出一丝茫然,冯医官皱皱眉头,又把自己的视线对上刚刚猛然跃起的宫叔,这个人也毫无开口的意思,冯医官感觉似乎有冷风吹过自己的额头,这二人现在委实让他觉得怪异。
秀蓉不说话,自然是她听不见的缘故,而宫叔不说话,更是简单的理由——他本来就不可能开口,不过她们这简单的理由在不名就理的人面前就让人有些坐立难安了,冯医官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又把刚刚的话又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边。
宫叔已然面无表情。秀蓉瞧见了冯医官地嘴唇在动。脸上现出一丝地不自然。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听不见你说了什么。我地耳朵坏了。”
秀蓉把自己地视线转向了宫叔。宫叔是个哑巴。这点或许不用自己提醒了别人。何况她觉得宫叔或许也不会高兴自己在人前揭他地短才是。
冯医官听见了秀蓉地话。脸上明显一悚。然后又看了看宫叔。知道他现在说话也没什么用处了。怪不得那晚上程斯送秀蓉来地时候。就不见这个身份异常地人说半句话。他一直当这个人是行为孤僻。现在听见了秀蓉地话。明白了这个人除了身下地毛病。大概嗓子也有问题地。但这个人不会是聋子。因为自己刚才说话。他反映地十分迅速。现在在再细瞧瞧这二人。冯医官却宁肯相信他们是一对了。至于程斯不承认了二人地关系。怕是因为这个男人地身体问题。不过他们二人还是很般配地。冯医官如此地看待了秀蓉和宫叔之间地关系。他是真真地认不出秀蓉来。
冯医官微微叹了口气。正想着要怎么跟秀蓉问他心中地疑问。那天迎接了宫叔等人地小厮急急忙忙地地跑来找他。声音中透着急切。“老爷。外面诸葛侯府里差人来请老爷过去一趟。”
冯医官瞧了瞧秀蓉和宫叔。虽然他们也是侯府里地人送来地。但是毕竟与侯府里地上人是不能相提并论地。想了想也不着急。等去过侯府回来再说也好。遂对宫叔说道:“在下现在有要事去办。你二人既是程大
与在下地。那么未等在下回府。自管留下。有什么需在下地童儿去办。可好。”
冯医官知道宫叔听得见,果不其然,宫叔听见了冯医官的话,轻点了点头,冯医官又吩咐了一旁的小厮,“你留下好生照顾了他二人,他们二人有什么吩咐,统统照办。”
小厮点了点头,冯医官才跟着诸葛侯府里派来的车子出门去了。
秀蓉与宫叔对于住在哪里本就没有什么异议,可是那冯医官自早上走了之后一直都不曾回来,直到日落西山,秀蓉有些坐不稳了,轻声央求着宫叔道,“宫叔,不如我们先回府中,我现在感觉很好,头也不痛了,还是回去吧。”
宫叔却坚决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冯医官今日留下他们二人,定然是秀蓉的身体有些异样的,所以他是不会答应了秀蓉的要求,瞧着冯医官面色上的凝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宫叔不会妄下决定,若当真秀蓉在自己面前出了无法挽回的局面,与大意来说,秀蓉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报答了诸葛裕的恩情怕是一辈子完不成了,宫叔此生最怕便是欠人恩情;与私来说,半年的相处,宫叔把这个沉静的女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着了,就是因为此生无后,才会那么的在意了秀蓉吧。
秀蓉见宫叔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小脸上有一丝郁结与失落,这么多日子以来,唯一支撑自己能活下去的便是自己那副‘大漠落日图’,眼看这图的成功在即,可是眼下却要被耽搁了,心中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茫然的望向了窗外的残月。
宫叔瞧见了秀蓉的表情,猜到了她想回府去的目的,心头一热,想着这冯医官家里的那个小厮聪明伶俐的样子,大概是识得字的,又见一旁的桌子上有冯医官开方子用的纸、墨,宫叔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拿出两张纸,分别写了几个字,然后一张递给了小厮,另外一张送到了秀蓉的手中。
小厮的那张纸上只写着:托你照看夫人半个时辰。
秀蓉的那张更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