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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玉蛊 作者:玉蛊(潇湘2012.7.30完结)-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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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一笑:“看来,你此番去江南,酒没多喝,梦没多做——”
  “皇上恕罪,臣若是因儿女私情误了国家大事,那就是罪无可赦了。”容若道。
  “你既已经明白,朕便不会多说,”他正色道,“区区一边疆小国,国土不及我大清十之一二,若要是献上三五个城池,岂非将自己国家拱手让与我大清?”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紫玉荷珠只是掩人耳目罢了,朕要查明的,是那澜玉翡翠行!你早已知道余忠的身份,便自然也知道朕是如何对你们如此了解。余忠告诉朕,你查到那斓玉翡翠坊好像同宫中人有关——”
  “既然皇上问及此事,臣便直言不讳。”容若道,“臣记得皇上曾提起一种花,这种花在民间流传一时。先帝宠爱一时的德妃便极爱此花,而那花型,便是从前尤府的四宝之一——斓玉翡翠!”
  康熙闭上了眼睛:“你可知那是什么花?”
  “臣不知——”
  “此花名为神女花!”
  “神女花?!”容若一愣,“据臣所知,那神女花可是吴三桂之爱妾陈圆圆毕生挚爱,难道——”
  “你放心,先帝在位之时,陈圆圆早已年过半百,且她是吴三桂的爱妻,怎可能同先帝扯上关系。”
  “微臣该死,”容若急忙道,“不过,那德妃是——”
  “听太皇太后讲起过,德妃是我大清的功臣,是老祖宗亲自遣去江南探查尤府的。”
  容若一惊!
  康熙一脸凝重:“当年京城风传尤府勾结玉商,从各地低价购买精石美玉以敛集财富。太皇太后得知此事,执意要将尤家灭族,其道理便是尤家那富可敌国的玉坊。若是玉坊被明朝余孽掌控,这大清岂非又要面临一场血腥浩劫?!”
  “原来尤府并非是因私通谋反之罪而被灭门的?”容若惊讶道。
  “朕何尝不知江南提督上官赫勾结朝中大臣污蔑青岩山私吞官银?可按当时情形,若不立即将尤府财产收归朝廷,尤府随时有可能成为大清大患。朕只能借这个由头解燃眉之急——”
  “皇上,你此番做法不是陷害忠良吗?”容若一脸的难以置信,“青岩山可是大清的忠臣,您明知他是无辜的,竟用忠臣的血去换奸臣囊中鼓鼓,皇上——”
  “你先不要急着批判朕,”康熙坐起身,“朕并未斩杀青岩山,只是将他遣回祖籍静养。朕若是真那般忠奸不分,青云怎可能在江南好生呆着?朕知道他在江南开了一家万和药铺,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朕心中很是宽慰。”
  “原来是这样,”容若松了一口气。可忽然想到自己去江南之时,青云对此事只字未提,他面上不由得浮起些许怅然。
  “皇上为何不将青云召回京中,好言抚慰?”容若问道。
  “朕也早想如此,可江南密报让朕改变了注意——”说着,康熙从堆积如山的奏章里抽出一份,拍到了容若面前,“朕在江南安插的暗探来报,查抄尤府所得财产实不及那斓玉翡翠坊的万分之一,而斓玉翡翠坊却消失的无踪无影!”康熙面上似有不甘,“因此,朕便让青云呆在江南,暗暗调查斓玉翡翠坊。近年来,江南出现了一种极罕见的玉石,名为烟斓孔雀石,产自轩辕山孔雀陵。这种玉石价值之高事很多京城富商都望洋兴叹。这种玉石的雕工很独特,定是出自斓玉翡翠坊。因此朕便让明珠以每年孔雀石进贡不足为由去江南查访,”康熙道,“如今看来,那斓玉翡翠坊果然存在!”
  容若望着面前这个儿时的玩伴,心中不知该是敬佩还是惧怕。擒鳌拜,平三藩,面前这位天子早已不是少年模样,而是个满腹谋略,能忍敢舍的帝王。
  “皇上圣明!”容若俯首道。
  “朕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康熙一笑,“朕已经下密旨,召青云回京,不出三日,你便能见到你那位同窗好友了。”
  夜色如水,已近滴露之时了。那浓浓的药味却始终萦驻于心,久久不曾散去。或许,更难散去的是瘸神仙那一番番惊心的话吧。
  我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为什么叹气?”不知何时,夜风已冷冷地立在身后。
  我侧脸望着他。面前这人曾将一张娃娃脸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问我是否还记得;这人曾在我冷冷地站在风中捡拾残落的合欢花时,皱着眉在我弱弱的肩上披上他的外衣。
  我望着他,不禁笑了笑。
  他在我身旁坐下:“你笑什么?”
  “原本应叫你世叔,可看你年纪,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我无邪一笑。
  “你怎知我的年纪?”他反问道,“这世间有时最不能相信的是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望着墨色的夜空,眼神亦是冷如夜幕。
  “可是我相信自己眼中的你,”我望着他道,“你面容虽总是冷冷的,可每次我看你的时候,总觉着眼前是一团火红——”
  “火红——”他沉吟道,“火与血,便是火红了——你可知这世间还有哪里是火红的?”
  我支着脑袋,摇了摇头。
  “皇宫——”他冷冷道,“是皇宫!而你要去的,是最最血腥的后宫——”
  他冰冷的话竟似乎在暗暗颤抖!
  “想必瘸神仙已经对你讲过。可他终是在这道观呆久了,心性也软下来,一些话还得我同你讲——”
  他的话如他的面容般冷冷,我不仅抱紧了肩膀。他望着我,叹了一声:“总是这般不懂得照顾自己——”
  仍是那件黑色的长衣,熟悉的气味。
  “此番一去,恐怕今生也别想走出那皇宫了。”他的语气似乎没有了那般的冷漠,“我若是不告诉你,恐怕此生都不会心安——”
  “那你呢?”我问道。
  或许是被我平静的语气惊住了,亦或是我的问题似乎有些偏离主题,他一时无语。
  “你呢?”我又问了一遍。
  “我的命是玉坊的——”
  “为什么?”我问道。
  他眼中似乎有一湖月光,静谧而深邃:“因为你——”
  
  




☆、第十三章 宫苑深深,猗猗清兰琦琦开(1)

  我轻轻掀开了帘子。
  红砖高墙,碧瓦危棱,楼檐高矗,阁殿嵯峨,长长宫道延至深深,那盛大的宫苑似于眼前,可又遥遥不及。红轿吱吱呀呀,我想着这趟宿命之行不知将是怎样一场颠簸和坎坷,心中忐忑之余,又陡然生出了些感慨。那神秘的之中不知藏着多少女子的爱恨,而在这道上,不知那爱恨原又是怎样一个绮丽完美的梦。
  而今日,走过这里的排排红轿中,或许只有我才如此想吧。我伸开了手掌——
  一朵清兰自手中悠悠飘走。“且将我的清兰之梦留在这宫道上吧——”我暗暗道。
  兰花飘飘然落地,一只手捡了起来。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那人望着远去的一排红轿,不禁道。
  “公子,这肃穆的宫道上怎么会有花?”荣儿一脸疑惑。
  “想必又有些花容月貌的女子进了那深深了——”纳兰望着一排远去的红轿,低声道。
  “只是来了些女子,怎么会与这地上的落花有关系?”荣儿似有不解。
  纳兰一笑:“‘绣幕芙蓉一笑开’,这深深宫苑中皆是一方佳人云集,若是百花皆为惑惑容颜而开,那御花园中岂非正是花团锦簇、日日如春?借东风来去,望繁谢去留,这几分欢喜几分泪的宫道上又怎会没有花?”
  “原是公子在感慨这世间美丽女子又少了些——”荣儿笑着说,“可宫中的姹紫嫣红都为一人,还是那江南春色更宜公子之心——”
  “怕是那江南春色也宜了你的心吧——”纳兰笑道。他低头望着手中清兰,又叹声道:“只是那清谷幽兰,的确是又少了一个——”
  琵琶遮面,玉弦声转,一曲罢,娇怯之色涌上面颊,我悄悄低下了头。
  一个女子冉冉走来:“抬起头——”她柔声道。
  “还不快拜见掌乐——”旁边的乐姑提醒着。
  我急忙俯身:“奴婢玉瑢颜见过掌乐——”
  “起来吧。”
  我应声起身,偷偷望了望面前这位女子。她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美而不媚,虽不是纤纤细腰,但周身却匀称的很。从前我只知宫中女官都是厉言厉行,对新进宫女都是百般刁难,没想到今日这位竟是这般温柔近人。
  “琴语最有灵性,萧笛最牵思惘,而这琵琶却是最能言情的——”她抚摸着清弦,眼中似有水波流转,“能言欢喜能言悲,能道尽人情五味,情之所切、意之所向都表现极致。可虽是如此,你弦中的清苦怕是多了些吧,”她望着我,道,“乐工奏乐,本是为解这宫中的愁思和阴霾,无论心中悲喜如何,到这指间的,清苦只能是清泠,伤怀也只能是幽幽情怀,你可懂得?”
  “奴婢谨遵掌乐教诲——”我俯身道。
  长乐坊的确不是民间普通乐馆可比的,单是那些弹拨丝丝弦弦的花容女子,就足够令人痴醉迷离。
  穿过紫罗兰的长廊,“琵琶坊”三个字映入眼帘。
  “这便是你今后要时时勤勉、日日尽心的地方了——”乐姑道。
  “时时勤勉,日日尽心?”我望着来来往往,手中抱着琵琶细细弹来的女子,稍稍放宽了心。同曲乐琴瑟为伴的人,心中常常多一分清雅和淡然,少一分夺利的世俗。只是不知,这难得的清心慧睿是否被这宫中的明争暗斗染了纤尘。
  而我,这手中弦弹来的,不知又会是怎样一曲。
  景仁宫中,佟贵妃手执银剪,正细细修整一株水仙。
  “娘娘,各地选来的女子已经在宫中安排妥当,好些的已经被长乐坊挑去了,余下就分到了各宫之中,伺候新到的小主——”榛儿道。
  “可有入眼的?”佟贵妃盯着水色欲滴的花瓣,问道。
  “回娘娘,琵琶坊挑去的几个还算淑雅些,可并没有太出挑的,娘娘大可放心——”
  银剪在空中顿住:“你怎知本宫如何放心,如何不放心?”
  “奴婢多嘴!”榛儿急忙跪下。
  “起来吧,”佟贵妃悠悠道,“那琵琶坊向来最得皇上心意,自是要选些好的过去——”银剪在花中穿过,她眼中似有一湖静水,波澜不惊,“瞧这这一朵朵花,个个都是清新迷人的模样,可越是自恃美貌,便越发想着旁逸斜出,寻些雨露。可这宫中本就不乏姿容绝代的,邀舞唱曲的,再如何卖力,依旧只是朵待剪的花,想要威胁本宫的位子,怕是还要修上几世的福气——”
  “娘娘所言极是,是奴婢失言了——”榛儿道。
  “只是这般兴师动众地从各地选进如花似玉的女子,一些以色侍主的人怕是又要彻夜难眠、头痛不已了——”佟贵妃望着齐齐整整的水仙,面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颜儿,”春槿抱着琵琶走了过来,“皇上要在畅春园接待可汗,你可真是好运气,来长乐坊不及半月便遇到了这般机会。”
  我笑了笑:“姐姐是在说笑呢,妹妹资格尚浅,怎可能随姐姐们一同在畅春园演奏?”
  “虽不能在皇上面前演奏,可这长乐坊难得准备一次这么盛大的歌舞宴,定能让你长很多见识——”春槿道。
  我笑着点了点头。
  檀木桌上放着一把琴,似乎是哪个乐工暂时存这的,我情不自禁地拨了拨弦——
  “我记得妹妹是因为琵琶弹得好才被收到这琵琶坊中来,”春槿望着我,“莫非妹妹还会弹这古琴?”
  “父亲自小便教我勤习各种器乐,我对这琴也是有几分喜爱——”说话间,我笑了笑,调试着手中的五弦琴。
  指间弦音悠悠袅袅,似清泉流水。
  春槿立住了身子,回过头,一脸的惊讶:“你会这曲子?”
  “这几日姐姐们一直在练这曲子,妹妹今日看到这琴便忍不住信手弹了来。”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她问道。
  我摇了摇头:“妹妹只是在闲暇时听姐姐们时时弹奏,仿佛是从前熟识的曲子。”
  “这曲子叫做《梅凤呈祥》,”她一脸神秘道,“明日婳贵人庭前便要用这曲子伴舞。”
  “《梅凤呈祥》?”我一愣,果真很是熟悉,“红梅落落,彩凤送祥,果真是一派祥和——”我说道。
  “妹妹好文辞,”春槿放下手中琵琶,称赞道,“这么难的曲子,妹妹听过几遍便能信手弹来,真是让人羡慕的很。如妹妹这般有才华的人,他日定能在这乐工局里崭露头角——”
  “多谢姐姐吉言——”我俯身笑道,“妹妹今日能得姐姐这番贴之言,日后定会勤加练习,绝不负了姐姐这番美意——”
  “春槿,”外面一个丫鬟嚷道,“怎么琵琶还没拿来?!若是误了娘娘的好兴致,你可担当不起!”
  
  




☆、第十三章 宫苑深深,猗猗清兰琦琦开(2)

  “哎,”春槿急忙抱起桌上的琵琶应道,“这就来了——”
  我望着外面那丫鬟,衣服很是华丽,不像是服侍一般主子的。
  “她是——”
  “她是宜妃身边的丫鬟蔓儿,”春槿低声道,“宜妃如今正得盛宠,她身边的奴才自然个个都扬眉吐气。”
  “你们乐工局办事怎么这般不利索?!”蔓儿对着刚出来的春槿训斥道,“我们娘娘如今凤体金贵着呢,连皇上都日日呵护着,宠若宝贝,你可好,做事磨磨唧唧、磨磨蹭蹭,难不成要让我们娘娘的千金之躯等你这弹曲儿的奴才?!”
  “奴婢笨拙,一会定会向娘娘请罪。”春槿低头道。
  蔓儿望着她哼了一声,颐指气使道:“这几日我们娘娘有些头痛,你可记得要弹些轻柔养神的曲子。”
  乾清宫里,康熙正聚精会神地批着折子。
  “皇上,夜已未央,明日还要在畅春园接待蒙古额兀可汗,您看——”余忠伺候在康熙身边,说道。
  “那额兀可汗上次来京觐见,便要朕拿出紫玉荷珠予他赏玩,这般探查虚实的小手段,正好给朕一个由头去查斓玉翡翠坊,”康熙笑道,“不知这次,这个额兀可汗又要给朕什么借口——”
  “皇上圣明,”余忠奉承道,“只是看那额兀可汗如此大费周章地探查皇上是否有那紫玉荷珠,定是有些不可告人的企图。”
  “朕怎不知他心中的小算盘?”康熙道,“自大清入主关内,那蒙古国就开始在边境蠢蠢欲动。尤府的斓玉翡翠坊,敛聚奇珍异宝,富可敌国,人人都垂涎三尺,欲占为己有。他额兀可汗定然也知道,若是要满足自己的野心,那斓玉翡翠坊便是最大的制胜筹码。不过从这件事朕便也明白了,紫玉荷珠对他来讲,也未尝不是个掩人耳目的借口,他真正想寻到的,恐怕也是那斓玉翡翠坊。”
  “那皇上何不将紫玉荷珠示于额兀可汗,让他以为皇上已经将斓玉翡翠坊控制在手了,他便不会再打斓玉翡翠坊的注意。如此一来,皇上岂不是更省心些?”余忠道。
  “朕得斓玉翡翠坊,不仅仅是财富,更要人心。”康熙道,“若是以虚言骗那额兀可汗不再同朕争夺斓玉翡翠坊,外人不得而知,可玉坊中人却是心知肚明,到时,朕的金口玉言岂不就成了骗人的把戏?况且紫玉荷珠虽说是斓玉翡翠坊中的至宝,可终究不能以一枚小小的玉就让额兀可汗信服。”
  “皇上所言极是,是奴才疏忽了——”余忠道。
  畅春园中,歌舞声不断。
  “颜儿,”乐姑从外面慌慌张张跑来,“颜儿,你可会弹今日今日歌舞宴上的琵琶曲?”她一脸焦急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平日里一直在跟姐姐们练习,姐姐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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