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凤帏-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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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宗政看着窗外的河水似然不算清澈，但却真的是一条生活着的河，河两岸有很多民宿，垂挂着红色的灯笼，还有一只只店家自己的乌篷船停在那里。看向河这边的岸边，竖起画板的学生坐在河边描画着他们眼中的荡漾波纹，每个人的心境不同，描绘的图案也完全不同。空气中飘荡着芡实糕的芳香，还有米酒的浓郁。放下行李后，两人先找个小店吃了很著名的肉粽，一口咬下去，让习惯清淡饮食的宗政皓鹤傻了眼，浓郁的油脂弥漫出来，凤遥夜看着他有点难以接受的表情就笑了。坐在木凳上，凤遥夜梳起马尾辫看起来那么天真。
还没来得及细细的研究这座小镇，但条石铺造的小巷，还有那座送子来凤桥，刚才走过去的时候。凤遥夜还笑着说她就是凤啊，走过去便是来凤了。老字号的糕点店让喜好甜食的凤遥夜流连忘返。就像小孩子看到五颜六色的糖果难以移动一样。看到鱼鹰停在岸边的船上，也会惊讶的惊呼起来。问到她惊讶为什么。她还惊讶的说在美国没见过啊，只有书上看到过，现实中第一次。凤遥夜歪着小脑袋的样子和现在呆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现在所在的卧室是个小套间，也不知道凤遥夜是从什么地方预定上的。还有完全古香古色的家具，卧室里本来只有一张藤架床。上面还特意铺了大红色的喜字用具，看来凤遥夜来之前店家就问询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入住的。就连用的杯子也是一对情侣杯。很贴心的服务。宗政皓鹤倒是没见过掌柜的或者老板娘。静悄悄的似乎只有水流过的声音。
正在这时，凤遥夜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翻开一看，便接通了。
“爸爸，我们已经到了。……嗯，好的。放心吧，我们会很开心的。昨天喝那么多酒，爷爷他们都没事吧？……那就好，妈妈回姥姥家了？你还是去把她接回来吧。要不我就让乐想哥哥把妈妈送回来。……怎么凤莲漪闹到爷爷哪里去了？……哦，她这样说我？……我就知道爷爷、奶奶都不会信。叔爷臭骂她一顿吧。活该。……好了，爸爸，我知道了。一会我给妈妈打电话的。您放心吧。……让爷爷注意身体。你们都注意一下了，昨天太累了。让王婶煲点汤给你们养养胃啊。……好了，知道了。那我挂了。……爸爸再见。”
关上手机，凤遥夜终于坐起身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坐在窗户边的宗政皓鹤微微一笑：“我真的觉得你很适合穿唐装呢。看你现在的样子绝对算得上风姿倜傥啊。”
“我应该说你的眼光好。这是我第一次穿唐装。”宗政皓鹤看着自己身上暗褐色香云纱的对襟唐装，还有脚上的功夫布鞋，他也笑了。到了西塘，凤遥夜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两套唐装给他，一定要他换上，还愣是把他的头发也梳成了查尔斯王子样的大背头。而凤遥夜也换上了一套绛红的香云纱套装，衬着她白皙的皮肤，显得特别的净纯。
“你在国内的时候，还不时兴穿唐装，要是穿成这样出门会被人当怪物看的。你出国了根本没机会穿。到了西塘要是再不抓紧机会穿穿，以后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一直都没有问你会不会没经你同意就私自把蜜月地点改了吧？”凤遥夜抓起一把杏干，慢慢的吃了起来。手边还有刚买回来的芡实糕、桂花糕、还泡了一杯浓浓的桂花糖水。凤遥夜是真的喜欢甜食，对于特别喜欢吃的蜜饯，葡萄干、杏干，她总有那么一小口袋随身携带。
“这蛮好的。比最初安排的济州岛好了很多。我倒是要谢谢你自作主张换了地方。西塘很美，开车来的时候还看到那句广告——生活着的千年古镇。果然如此。”宗政皓鹤端起手边的那杯桂花糖水，喝了一口。浓郁的桂花味道顺着唇舌延伸到了胃里。有点甜的发腻的感觉，实在让他不敢苟同凤遥夜怎么喜欢这么甜的东西。
“真的很甜啊。”
“你不喜欢甜食吗？其实喜欢甜食的男人比较可爱哦。因为某种程度上有点小小的感性。”凤遥夜不以为然的又喝了一口桂花糖水。
“女孩子都喜欢甜食吧？”
“不尽然啊。佳人就很讨厌吃甜食，我和栗子吃巧克力布丁的时候，她都是一脸厌恶的看着我们。我们俩要是喝珍珠奶茶，那她根本会用不屑的眼神看我们。还常常会问我们俩是不是还没断奶的小孩子。”凤遥夜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你刚才一脸的奇怪表情，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比较奇怪为什么早上出发的时候，你把minicooper开出去绕了两圈就进了修理厂换成了landrover，你的那辆mini不是刚刚才检测过。”宗政皓鹤也伸手抓了一粒蜜饯。
“就是因为刚检测过，我才奇怪为什么方向盘抖的那么厉害。还不趁着没出事赶紧送到维修厂去再检查。还好库里还存着我没去提的小老虎，万一开上机场高速之后，我速度一加快真出事了。咱们俩不死也伤多麻烦。那个我一直没有恭喜你娶到了一个安全系数极低的老婆。”
“你形容自己安全系数低？难道是会没事就出轨，挖挖人家的墙角？”宗政皓鹤觉得用安全系数低来形容凤遥夜确实很好笑。怎么看凤遥夜也不是那种会随便红杏出墙的女人。
“说的是我从小到大灾祸不断，不是差点被绑票，就是差点被下毒。操场上被人下绊子、轮船上被人差点推下海。自从姑娘我一十五岁之后明白自己的生命要自己保护，这一切才慢慢有了变化。我形容自己安全系数低，是很有理由的。”凤遥夜装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还配送了两声抽泣，逗得宗政皓鹤又笑了起来。
“你从小就这么多灾多难？”宗政皓鹤惊讶了一下。心里忽然觉得凤遥夜没事就装傻可能也与此有关。
“你来凤氏之前，难道没有调查过凤氏的人际关系吗？”凤遥夜吐了一个杏核，喝了一口茶，慢慢的问着。
“不用调查也知道凤氏有多复杂，天天上报纸头条的豪门显贵里面，少不了你们家的几个孩子。”
“所以你也一定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不是我鄙视谁，而是明明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被几个不该存在的人给败坏了。”凤遥夜握住杯子的手用了一下力，指关节在那一瞬间都变得有点发白。
“具体的我真的不是很了解。如果不是你找上我，我可能到现在还觉得这些事情都是无所谓的小事。”
“在你的眼里是无所谓的小事，但是当你真的进入凤氏的高层。这些无所谓的小事会变成一块块大石头从三十二层的空中砸下来。有时候人际关系是最难处理的，而涉及亲情的人际关系更难处理。你到凤氏两年，真正跟高层接触也就是去年年底提升之后，所以这一大家子里的一些人你估计还没有打过交道。我希望你和我之间的协议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在此基础下，我才能让你涉及到凤氏的核心。”凤遥夜定定的看着宗政皓鹤，那眼神让宗政皓鹤感到非常的熟悉，那是经常从镜子里就能看到的属于他的眼神，那一刻宗政皓鹤明白其实凤遥夜和他是一类的人，都是想要站在最高处触摸蓝天的人。
“你想必也调查过我的来历才肯下定决心和我合作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咱们的协议是不是稳妥。对于凤氏，我只要得到我所要的而已。”宗政皓鹤给予了凤遥夜一个肯定的回答。
正文 第九节 人际关系 字数：3423
“我确实调查过你，但是你的来历出乎我的意料。十八岁时候父母双亡，但你凭借你聪明的头脑申请到了奖学金去瑞士留学，这可是非常让人敬佩的事情。继而在华尔街供职，在金融风暴到来之前全身而退回到国内，进入凤氏。人力资源部的人太小看你了，就看了看你的最普通的简历，竟然没有深查下去。要不他们不会把你就安排在那么一个分支部门的。不过换了我可能都不会接受你的应聘，怕凤氏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不过现在我还是要感谢人力资源部的安排，否则我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挑选到你这么合适的搭档。”凤遥夜云淡风轻的说着，脸上那抹讥讽却始终挂在脸上。
“更让我惊奇的是你能查到我和mina的婚约。我们的婚约只是小部分人知道，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查到。”
“Berkeley的校友遍天下啊。上层社会的那点小事，随便查都可以查的到。评估之后，你是最适合和我结婚的男人，或者说你是最适合和我搭档的男人。中国那句老话记得吧，男女搭档干活不累。你现在有任何的问题，我都会给你解答。你问吧。”凤遥夜为自己续了一杯水，等着宗政皓鹤的问题。
“先给我讲解一下你们家的人际关系吧。我有些人真的没搞清楚。”
“我爷爷凤沈山，我叔爷凤沈河，我姑婆凤沈女。这三个是凤氏的创立人，凤氏最早是建筑起家，到了我爷爷四十五岁的时候才开始三头并进，我叔爷在我爷爷的支持下开办了设计公司，我姑婆建造了度假村。这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在这二十五年里，凤氏一路往前冲，到了今天的地步。我爷爷今年七十岁，我爸爸四十四岁，我二十一岁。我的莲雨姑姑四十岁，醒烟叔叔却只有二十九岁。我叔爷今年六十二岁，我姑婆今年六十五岁。但是你知道我叔爷的孩子今年多大吗？醒祯叔叔今年三十三，莲雯姑姑今年三十岁，而那个女人今年也才三十岁。姑婆这辈子没孩子，和王爷爷收养了醒哲叔叔，他也才三十一岁。”凤遥夜说到这里竟然伸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一会功夫翻出一个文档，再打开把电脑推到了宗政皓鹤的面前。
“我这么说，你可能有点晕，我特意做了一个文档给你看看。你一边看，我一边说。会更清楚。”
“小乖，我记得你是学心理学出身的吧。没想到统计图表做的这么漂亮。你不参加实际工作太亏了。”宗政皓鹤吹了一声口哨，这个图表做的非常好，条理明晰，一目了然。
“心理学也有统计科的，再说这点都做不好，对不起我毕业的学校。”凤遥夜嘿嘿笑了笑，“那我继续了，这些都是第二代的关系，还有第三代就是我这一代。而我这一代才是最复杂的。凤莲漪是我叔爷的私生女，我爷爷和我奶奶的关系很好，但是我爸爸却把我叔爷的多情学了个十成十，我有四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其中有一对是双胞胎，就是图上的凤可儿和凤欢铭，他们俩的母亲是一个舞女，是我爸爸大学毕业去风流快活的产品，一击命中。当时我爸爸已经和我妈妈有婚约了，后来在我爷爷的安排下，这母子三人住到了另一个城市，为了隐藏。不过后来我爸爸又和张阿姨生了凤征帆、和诸葛阿姨生了凤渚兰。整个豫都都知道了我爸爸风流成性，我爷爷一怒之下就把凤可儿和凤欢铭接回了豫都。这对我妈妈并不公平，那时候她刚怀上我。你想想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每天都要被迫知道自己的丈夫怎样的背叛自己，这可是很痛苦的。我妈妈当时甚至不想要我，而跟父亲离婚。是姑婆劝住了她，妈妈从没告诉我是什么话让她隐忍到了现在。如果换做我，早离婚一百八十次了。
第二代里面我父亲的年龄最大，剩下的那些和我们这些第三代的年龄都差不多。所以小时候关系都还可以。不过爷爷从来不让我和那些私生子多交往。念小学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直到一次在操场和已经念高中的凤莲漪撞上，她竟然在校园里破口大骂我不该出生。那时候我才明白其实家里的长辈宠爱我的背后还有一群厌恶我的人。我从出生开始就是被爷爷奶奶、叔爷婶婆、姑婆宠爱的孩子，莲雨姑姑和醒烟叔叔对我的宠爱那是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不知道凤莲漪到底想些什么，对我这么恶劣。就算我不存在，我爸爸还有两个儿子，虽然不是合法存在的。但是新的婚姻法可是赋予了私生子和婚生子同样的权利，而且我爷爷从来都看重人的能力，不看重出身。我爸爸是当了头，醒烟叔叔在财务部门，醒祯叔叔在审计部门，莲雯姑姑在设计部门挂个名头，而凤征帆现在也是部门的主管，醒哲叔叔是收养的都还被委以重任。”
说到这里，凤遥夜停顿了，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你现在调查凤醒祯和凤莲漪是为什么？”宗政皓鹤打断了凤遥夜的思绪，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知道艾格蒙洗钱联盟吧。咱们的国家虽然不是联盟的成员，但是我有些同学在艾格蒙。我去年年底审核的时候发现公司的钱款有些去向和来路不明，但是当我细查下去又发现账本做的天衣无缝。当时我觉得特别的奇怪。我就复印了一些账本传真给我的同学，他们专业就是考量账目，他们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跟我说应该是有人在利用明帐做伏笔。但是数目并不巨大，充其量也就是几十万。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不是在洗钱，而是公司有人在做掏空公司、蚂蚁搬家的鬼事。凤氏是不会把几十万看在眼里，所以当我和爷爷说起这事的时候，他不以为意。到春天的时候，不是采购了一批电脑，这次有两百多万的问题。继而我发现凤氏上市的股票出手比率实在太高了，不像是正常的操盘运作。这时候我才真的开始起了疑心。一路默默的查上去，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凤醒祯的审计部门，醒烟叔叔的财务部门我完全不避讳的查了一个底朝天，但是都没有问题，后来我调阅人事档案的时候，发现梁思浓的嫌疑最大，在凤醒祯的手下干的不错，却忽然被凤醒祯安插到了醒烟叔叔的办公室当机要秘书，而且好几次我都在餐厅看到梁思浓和凤醒祯一起吃饭，态度还很亲昵。”
宗政皓鹤听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一下，“小乖，一两百万、几十万的钱你也看在眼里？”
“是钱我都看在眼里。那是我家人辛辛苦苦劳作奋斗来的。凭什么无缘无故的被人黑了。所以就算是一万元，我也要搞清楚。”凤遥夜放下水杯，站起身。这时宗政皓鹤才全部看清她的衣服，斜襟开叉的改良式旗袍，滚了浓紫色的飞边，同色系的裤子，一双浓紫红色绣花鞋，全部散开的头发柔柔的披了一肩，直直的垂到了腰。胳膊上只戴了一只翡翠雕花的镯子，整体虽然用了浓郁的颜色，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厚重。
宗政皓鹤一下子笑了起来，凤遥夜挑起眉，疑问的看着。
“没什么，我就是又想起你金字塔的样子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总说那事干什么啊。你一说我就想起来去别的包间的时候，又被戴了一身，你是真的不知道有多沉。回头有机会换你试试看。”凤遥夜一听金字塔三个字也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轻松起来。
“那你觉得有没有人看出来咱们俩在演戏？”这时宗政皓鹤伸了个懒腰，也躺在了床上。他继续说：“从你第一次找我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觉得咱们俩配合的怎样？”
“很默契，我觉得你如果有天不想当经济分析师或者职业经理人了。你能够去当演员。你的演技绝对能被认可，尤其你很善于潜规则别人或者被别人潜规则，所以在我所认知的那个文娱圈，你一定能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开拓出一片更加辉煌的事业。”凤遥夜把笔记本拿到自己面前，开始工作。
“我一直在想你怎么就料定了我会同意的。”宗政也仰视着天花板，“去年公司聚餐的时候，我其实是第一次见到你。当时觉得这个小女孩真乖啊。”
“所以你喜欢叫我小乖？”
“嗯，总要给你一个亲昵的爱称吗。就像你叫我哥哥一样。”
“不过我觉得你当我叔叔都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