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师高徒-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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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和平静的让慕容瑾有些不安。果不其然，酒宴过半，手下迎宾高声道“史博雅史公子来贺。”史博雅是慕容家在L市分堂堂主史思恩的儿子，是慕容瑾二叔的得力心腹。从普通小弟到分堂堂主，全仰仗慕容瑾峰的提拔，也是为了感激慕容峰的赏识，自己改名为史思恩，虽是口口声声感激慕容家族，但是这思的究竟是谁的恩，那是路人皆知。当初平叛过后，依着慕容瑾的意思就是要除了他们父子，可是慕容渊没同意。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父子远在L省，动他们并不那么容易，况且他们并没直接参与，没有什么凭证。另一反面，也许慕容渊自己心里都不愿意承认，毕竟是兄弟，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如果不是他屡次三番对慕容瑾动手脚，恐怕自己也不忍下杀心的。如今这对父子忽然来访，是来探口风的？示好的？还是来作聂政拼将一死酬知己的？尽管心中绕过千百个念头，慕容瑾脚下却不曾滞留，出门迎了过去。
“少主。”史博雅抱拳见礼，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到慕容瑾父母面前，跪拜道“属下见过帮主。路途遥远有所耽搁，万望恕罪。祝老夫人日月昌明，永享天伦，福寿山海，松鹤长春。”慕容渊笑着拉他起来，打量道“几年不见，越发的出息了。令尊可好？”史博雅点头道，“都好，家父常惦念您呢。”一句惦念似话中有话，却又挑不出什么。史博雅一挥手，手下呈上来一个细长的盒子，显然是书画。“一点薄礼，博老夫人一笑。”慕容夫人笑着道谢，附近的人也都凑热闹要开开眼，一米长的画卷被展开，慕容夫人的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
画卷是出自当代的名家之手，只他一幅画能拍出千万的身价，功底自然了得。可是画面上画的却是一副美人图，确切地说，有点常识的都能看出来，画的是红楼梦中的李纨。如果说只有画还则罢了，似乎生怕人看不出来，挑衅似地在旁边加上了题词。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愿夫人戴珠冠，披凤袄，尽享晚韶华。落款正是史博雅。慕容瑾只觉得气血上涌，脸色发白，硬握着拳头压制着怒气。李纨？李纨是青年丧夫，老年丧子。在母亲生日上送这份贺礼，还加上这个题词，用心何其歹毒！
好在帮里很少有这些文绉绉地人，多数人更多的是在乎值多少钱，次者在乎美人。少数看的懂的瞬间噤声，盯着慕容渊和史博雅。慕容渊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让手下收了，道“费心了。”面上两人都带笑，底下却是暗潮汹涌。慕容瑾下意识地按了按中指指节，骆旻知道，这个小动作说明慕容瑾已经动了杀机。悄悄附耳道“少主。”慕容瑾睁开眼面色却以如常，伸手抓住史博雅道“史兄请，咱们喝几杯。”史博雅的笑容也别具深意“少主请。您还真变了不少了呢。”
怎敢拿你做赌注
很多年后，慕容瑾想起骆旻，依然会记得当晚的场景。
一个一身黑衣的大男孩，从窗口翻进自己的卧室。眨着眼睛，调皮地望着自己，连长长的睫毛上仿佛都挂上了调皮和得意。缓缓地摊开右手，掌心，赫然一个红色的玉扳指。慕容瑾只瞟一眼，就能认出是史家传家信物。“你干掉了史博雅？”“恩”。骆旻认真地点点头。“冒犯少主的人，必须死。”“你自己干掉了史博雅？”慕容瑾咬着牙问道。听到师兄语气不善，本自疑惑的骆旻现在是彻底明了了；不过依然很诚实地点头。“干得漂亮！”慕容瑾一声喝道，一掌狠狠地打在了骆旻脸上。慕容瑾用了十分的力道，骆旻感觉到口中有些腥甜，脸上迅速浮起掌印，手掌中的扳指摔到了地板上，化成了一声脆响。
“谁许你擅自行动的？”慕容瑾呵斥道。骆旻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单膝点地“属下知罪，请少主责罚。”听到骆旻一口一句少主称呼自己，虽然知道他别扭着呢，依然气不打一处来，“骆旻，你给我记住了，我教训你，是因为我是你师兄，是你哥哥。如果只因为你是我属下，那么教训你是刑堂的活，不劳我动手。”慕容瑾平静地说。罗敏知道师兄是真的生气了，因此低下头，尽管心中委屈，也没再辩解。慕容瑾心中苦笑，果然是当局者迷，骆旻这么个九曲玲珑心的孩子居然没想明白自己恼他在哪里。“小旻，谁要你独自一个人去找他寻仇。你当我不知道今晚的情形吗？但凡出点意外，现在就是史博雅拿着你的遗物站在我面前！你让师兄情何以堪！”慕容瑾的声音里透出悲怆，骆旻顿时明白关节在哪里。心中为自己的小怨怼惭愧不已，“其实，其实我知道他一定会下车的。他的性格……”还没待说完，慕容瑾的脸色早已挂满凝霜，起身翻出藤条道“听你的话就知道，刚才我说的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凭你什么诸葛张良，终究还是千虑一失。小旻，师兄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你这赌的性子，尤其是拿你的生命做赌注。须知久赌必输啊！”
敲了敲骆旻的腰，小孩瞬间脸色变白。慕容瑾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规矩的束缚，也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用规矩束缚别人。因此他要打便是直接打下去。家法去衣，今天看样子是认真较起了真儿。骆旻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慕容瑾却依然千年冰山的表情。知道没有回环的余地，索性也不在磨蹭，早死早托生，狠狠心退下了裤子。
藤条和风抽下去，慕容瑾今天是用的十分力气。檩子一条一条的浮起来，连片青肿，重的地方已经破皮，有丝丝血痕。骆旻的鬓角汗水蜿蜒。眼看着三十几下过去，慕容瑾却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依然手扬藤条狠狠的打下，忽然“啪”的一声，藤条居然被打断了。骆旻也狠狠地躬下身，半天没回过这口气。仰头看着慕容瑾，尽管面色苍白喘息不定，目光却依然很柔和“师兄，疼了。”慕容瑾颓然叹道“算了，就是打死你，也不长记性。”眼前这小师弟，主意正着呢。抱他到床上翻找药物，却挺背后传来一声“旻儿不后悔的，再有下次，旻儿依然会这么做。我不去，你一定会亲自去。师父说，你不能有一点闪失的。”慕容瑾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可是，我更容不得你有一点闪失。”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慕容瑾的心中一阵翻涌。你是师父唯一的血脉啊，倘或有失，让我他日何颜见他老人家。师父对骆旻并不好，很多时候，他看到骆旻，就觉得是对曾经那场不为世人容的爱情的背叛。慕容瑾心下叹息，那场爱情里，是他的父亲先出的局，至少父亲对自己，对母亲都还是不错的。可是师父……或许，爱到深处，就是忘了自己，只可惜，苦了骆旻。
原来好容易忍到酒宴散去的慕容瑾转身回房，想要取飞刀。却意外地发现骆旻不见了。素日和骆旻亲厚，彼此已是深为默契，当下便猜到了来龙去脉。可是招来骆旻最中意的弟子，却发现竟然他一个人去了。顿时心下焦急，沿途追去。话分两处，当晚史博雅带着手下告辞离去，出了门，刚才还醉眼惺忪的眼睛里立刻闪烁着冷酷。一声犀利口哨，伏在暗处的赶忙现身。史博雅哼道“原以为依着慕容瑾的性子，肯定会当场闹翻呢。原也不过如此。出来时候父亲再三强调只需送画，不许我加题字。我就是加了，他们奈我何？”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似有意说给人听。骆旻听到了，慕容瑾也听到了。慕容瑾顾及骆旻的安危，也只是悄悄跟着，却见他抄小路在沿途转弯处洒了很多钉子。汽车的车胎可以想见。如果是别人，派个小弟下来看看就可以了，可是骆旻深知史博雅心思细腻，为人冷酷精明却是骄傲多疑。因此料想他必然亲自下车。一瞬间，一枪正中心脏，甚至不见血。手下树倒猢狲散，扔下老大就走了。事后，慕容瑾心中一阵后怕，倘若当初史博雅没有亲自下车，倘或当初是个小弟下车，如此明显的人为痕迹，骆旻能安全脱身吗？倘或他手下的人不是树倒猢狲散，而是有那么一两个像骆旻对慕容瑾那样的，振臂一呼要为他报仇，那么骆旻能全身而退吗？一切都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尽管他相信骆旻身手不在他之下，但是他真的不敢赌，因为不能输。
百团大战
十月的第二个周末，历来都是Z大社团招新的日子。扇形广场上人声鼎沸。套用一句小品的台词，那叫“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啊”。各色长长短短的条幅高高低低地悬挂着。这边飞扬西洋乐团的成员们吹奏着各种乐器，萨克斯管里传来永恒经典的《回家》，小提琴弦上跳动着美妙的《梁祝》。那边百变魔协已经成功吸引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时而是挥舞的魔术棒，时而是点燃的纸牌，鲜花，手绢，乃至最后飞出的鸽子，博得阵阵掌声。礼仪与社交协会则是充分利用本社美女资源，身着旗袍，纤腰修腿带着甜美微笑的礼仪小姐们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赚足了眼球。天文协会则是搬出来各种观星仪，大白天的虽没有星星，却也吸引了好奇的新生们。相比于这种有仪器，有道具，有声音，有影像的协会，类似于雨丝诗社，国学协会，演讲与口才协会，摄影协会则打起了团体战和展板战术。摄影和旅游协会联合打展板，排布了H省各处风景区的照片。国学则和书法协会搭档，走笔龙蛇的字体，耳熟能详的诗句，却也是珠联璧合。心理健康协会主打互动牌，现场做起了心理测试，派发调查问卷和小礼品，倒也是热闹。新生的到来仿佛注入新的血液，各大社团使出浑身解数招揽社员的劲头，恰似一场高校招新的。
扇形广场正对食堂。吃过午饭的莫晨闲来无事，也过去凑凑热闹。秋季别样湛蓝的天空，正午温暖的阳光，眼前活力飞扬的同学和一张张灿烂的笑脸，莫晨不由得感叹青春的美好。社团里派来招新的都是绝对的骨干精英，早已从莫晨的眼神里读出他不是新生，倒也没有人招徕他。正当他走走停停地看着时，一只爪子狠狠搭在莫晨的肩膀上，莫晨猛一回头，却对上了班长鼹鼠带着奸笑的脸。
忽见鼹鼠，莫晨多少觉得有点煞风景，可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因此还是笑道“老班也有心情来这闲逛？您可是大忙人啊。”“呵呵，我也是一天到晚瞎忙，比不得你们。喏，”他指了指身后的展板，“我是阳光英语话剧社的社长。来招新呢。”“哦，那您忙。”莫晨不想和鼹鼠再多话，抽身想走，鼹鼠却是无利不开尊口，“莫晨，帮哥哥个忙呗。帮我做个PPT宣传，然后再借个投影仪吧。”莫晨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我PPT做的并不好啊。再说了，自古班长无挂科，自古班长福利多。你认识那么多老师，怎么要我去借投影仪？”莫晨的话让鼹鼠有些讪讪的，不过依然堆着灿烂的笑“别的老师不敢做主借么。你那么多师兄，再说还有陆先生呢。帮哥哥个忙，这点面子都不给么。PPT你尽力做，做啥样哥用啥样的。”话已经说到这了，莫晨也不好在推脱，此时他只恨自己怎么腿贱，跑这边来凑什么热闹。
莫晨的办公软件用的还是不错的。既然受人之托，PPT也整整耗费了一下午。投影仪倒是不难，一个电话子琪就叫人送过来了。晚上交给鼹鼠，鼹鼠一脸笑的真诚。可是第二天上午，莫晨想去看看PPT效果的时候，顿时怒不可遏。
投影仪上赫然放着另外一组幻灯片，幻灯片制作和自己伯仲之间，很多创意也是从自己这里摘出来的，但是加工的更精致。落款成了阳光英语话剧社社长某某某倾力制作。莫晨抓住鼹鼠的衣领，愤怒地指着投影仪道“这是怎么回事？”“没什么，这组做的更好啊。就用这组了。”“你既然准备好了，为什么还要我做幻灯片，我做了整整一个下午！你直接说借投影仪不就完了。”“不是说劳动了，努力了，就必然是好事，要受到原谅，杀人越货、贩毒打劫，也都挺操劳的。辛苦不能成为被原谅的借口。 ”社团里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是愣头青的大一男孩站出来维护他们社长了。莫晨本就怒不可遏情绪瞬间就被点燃了，一拳挥过去。于是，阳光英语话剧社成功吸引了所有的人，上演全武行。
小师兄的教训
话说人多的地方容易出乱子，社团招新的时候校警的小三轮车也时不时地来溜达一下。于是这俩武生还没斗开，就华丽丽地被请上了校警的小车带到了保卫处。再后来，导员一脸黑线地领回来两个手心手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上了思想教育课之后，瘪着嘴的俩孩子勉强着握手言和。再后来，就是鼹鼠比莫晨幸运了。鼹鼠兄若无其事地回去继续招新，可是莫晨却被“小家长”拎走了。
子琪在系里是有独立的办公室的。此刻在子琪这的莫晨有些惴惴不安。小师兄又是别成一家的风格。师父古朴严厉，逸飞师兄儒雅大气，慕容师兄亦正亦邪。可是这个小师兄，印象中的子琪是极其可亲，在师父那也是极其讨巧的。却不知道小师兄发起脾气来时什么样子。
子琪靠在椅子上，嘴角似挂着一丝笑，目光中透出一丝揶揄。十分钟后，莫晨承认自己理亏心虚，缴械投降 。“小师兄，莫晨知道自己错了。”子琪闻言拽着莫晨的耳朵把他拎了过来，狠狠赏了一记爆栗。“唉唉唉，轻点儿啊，您拽的这是耳朵。”莫晨夸张地抱的抱怨着。在师父和师兄那里，莫晨固然能寻觅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可是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莫晨眼中，他们都是天上的人物，是需要仰望的。尽管陆晋轩不止一次告诉他，低头只能看到阴影，抬头才能看到太阳。可是逸飞和慕容都是如此的光彩夺目，绚烂得让人甚至不敢抬头。反而是在子琪这里，莫晨才会偶尔流露出天性的调皮。子琪更像璞玉，在众人一路众星捧月的呵护下，天性纯良 ，简单，或者，更加有人味儿。子琪对莫晨来说，是能够追随的目标，能够拼搏的动力，或者，是能做到的完美。“揪的就是你的耳朵。长着人耳朵却不听人话，长着人脑袋却不办人事儿。留着干什么？”子琪嘴上训得虽然凶，手却是一早就松开了。猜到了小师兄的舍不得，莫晨歉意地笑笑。不用多说，莫晨知道，玲珑剔透的小师兄读得懂。
“你呀。”子琪无奈，“才刚和那个物理实验老师吵起来，师兄教训你什么来着，可还记得？”“莫晨不敢忘。师兄教我，要懂得保护自己。”莫晨认真地回答。言浅意深，大师兄这简单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怜惜和回护，莫晨自然是懂得。“那你瞧瞧你今天办的这叫什么事！”“可是，可是他，他欺人太甚。”“拜托，我的莫大少爷，你长点脑子行不行！当众斗殴，你们那个班长怎么全身而退的，还不是因为你！他吃准了你是师父的人，系里不敢怎么着，打架这东西一个巴掌拍不响，自然也不能怎么着他。师父的人，师父的人也不能横着走啊。在这么作下去，别说你师父是陆晋轩，就算你爸是李刚也保不了你！”本来没怎么生气，可是随着教训莫晨心下火气，打开抽屉翻出藤条，冷冷地瞟了一眼莫晨。
还要打？为什么都要打我？虽然明知道自己这么想很有些无理取闹的感觉，不过莫晨还是给了自己一分钟去胡思乱想。啪的一声，藤条狠狠抽在写字台宽大的玻璃上。莫晨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幽幽怨怨地看了看子琪。“门我锁上了。”子琪平静地说了一句看似不着边的最后通牒。莫晨认命地退下衣物，脸却变成了番茄，不，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