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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道是无晴 作者:李亮(今古传奇2012022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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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几声,史天一的铁枪又带着那瘦长个子的左手钩,仍然钉上了他的右手钩。
——就像巨蟒缠住猎物,即便猎物如何挣扎撕咬,令它表皮受伤,但它却只需慢慢绞紧身子,便可最终致对方于死命。
优劣逆转,史天一越打越疯,那瘦长个子虽是个沉得住气的好汉,却也紧张起来,蓦地里把双钩一收,猛地向后退去。
重整旗鼓,冷静再战,面对一般的敌手而言,无疑是明智的做法。
可是,面对“钻心枪”的时候,后退却只意味着放弃了最后一线生机!
铁枪一吞——暴吐!史天一的钻心枪以比开战时更快的速度猛追瘦长个子:
瘦长个子瞠目大喝,双钩护心,拼命向后疾退。
可是这时史天一是正追,瘦长个子是倒退,钻心枪自然还是要快上三分!
两条人影在雨幕中如同流星赶月。二十步后、十五丈外,蓦地一声暴喝,两道银光如二龙出水,那瘦长个子于后仰跌倒之际,终于孤注一掷,甩出双钩。
长笑声中,史天一纵身跃起,身子在飞旋的双钩间倏然钻过左肩、右腿,同时溅出鲜血,可是他的铁枪却终于钻入了瘦长个子的胸膛。
前心而入,后心而出,一转,一收!
那瘦长个子踉跄后退,单手在胸前一抓,只抓得一把鲜血,举在眼前愣了一愣,终于栽倒在泥水中再也不动了。
金光消褪,世界恢复无趣模样。
史天一单手提枪,用力一甩,仰头以冷雨洗面,放声长啸。

九月初四,运城大通车马店。
申时,有雨。
院子已经成了汤池,雨水落下,涟漪密布。女人去厨房取下午的姜汤,正赶上虎平镖局的趟子手过来端饭。
一大锅白米饭、一大盆青菜豆腐、一小盆竹笋炒肉,由五个吵吵闹闹的年轻小伙子抬到后院去了。
雨下个没完,那虎平镖局不愿上路,这两天也就在大通住下了。
女人端姜汤回到房间,那高大的男人躺在床上已烧得两眼无神,气息奄奄,听见她回来只勉强笑了笑。
女人将男人扶起来,触手处隔着濡湿的衣服仍能感觉他的后背滚烫。
“大哥,真的得去请大夫了。”
“没事……没事……”男人喘息道,“怏好了……快好了……”
“这样不行。”女人忧心忡忡,道,“这几天你一身一身地出汗,这烧却始终退不下去,再这样下去,病越来越重,我怕你的身子非得垮了不行。”
男人大口大口地把滚烫的姜汤吞下,热汤人腹登时又逼出满头黄豆大小的汗珠:“快好了。”
见他还是固执,女人又急又心疼,忍了又忍,道:“你……你担心钱?”
男人把碗放下,慢慢躺倒:“……哪还有钱啊。”
他们偷偷带出来的珠宝银钱都被那疯猪扔进了河里,请大夫只怕所用不菲,手头上仅剩的一点银子男人实在不敢妄动。
女人帮他将被子掖好,道:“不管怎么样,明天一早我去请大夫。钱不是问题,实在不行,兵刃当掉也能撑一阵子。”
学武之人,兵刃何异于自己的命根子。这女人跟了自己,不仅担惊受怕,更连兵刃都保不住。那男人想到自己无用,不由闭上眼睛,直有万念俱灰之感。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趟子手们大嗓门的说笑,仿佛在世界尽头。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女人稍觉意外,从床边上站起身来理了理鬓发,这才过去开门。
却见门外,白须白发的虎平镖头孟天山负手而立,一见她来应门,方拱手道:“胡夫人。”
女人一愣,才想起自己应该姓“胡”,连忙万福道:“孟镖头。”
孟天山道:“冒昧打扰。我就是来看一下,胡相公的身子可好些了么?”
女人犹豫着说道:“有劳孟镖头费心……他……他还病着。”
孟天山点了点头,道:“我就听见趟子手说你们还在煮姜汤……可是老喝姜汤不行啊,发一次两次的汗还不能退烧,恐怕就已经不是普通的风寒了。”
他语重心长,一番话正说在女人的心坎上,登时说得她眼圈微红:“孟镖头说得是。”
“大家同宿一店,便是有缘,更何况还有贤夫妇让屋之谊。”孟天山道,“药石一道,老朽虽不敢说精通,但也略知一二。胡相公的病不知方不方便,让我看上一看。”
他如此好心,女人正自彷徨无计,闻之不由一喜,稍一犹豫,连忙将他迎进来,一边忙着端凳倒茶,一边不觉絮絮说起男人的病情。
男人躺在厚厚的棉被下,半闭着眼连句话都说不出了。
孟天山不敢怠慢,连忙就在床边坐下,先翻着看了看男人的眼底,又来搭手把脉。镖头闭目推敲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哼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女人被他说得心惊,问道:“孟镖头,怎么了?”
孟天山摇头道:“我初见胡相公昂藏魁梧,只道他体格强壮,小小风寒料来奈何不得。可是想不到的是,原来他内里却已经是五脏俱伤,八脉紊乱,若是还只是这么灌姜汤下去,只怕不过两日便有性命之虞。”
女人惊得说不出话来,那男人却冷哼一声,勉强把手一抽,道:“我这一身,少说还有几百斤气力……咳咳……性命之虞?咳咳……孟镖头不要吓着我家娘子。”
孟天山叹道:“肌肉筋骨之壮健,勤加锻炼,自然会有。可是脏腑经络之通畅,又岂是蛮力所能疏浚的?据老朽妄测,只怕胡相公这些年来,思虑重重,寝食无定,早就在心肺间种下了一团危火,因此才会被冷雨一激,便内外交困,病成这样。”
他所言者,果然皆中,男人脸色一沉,说不出话来。
女人连忙问道:“孟镖头,那该如何是好?”
孟天山叹道:“这病治起来不难,养起来却最耗工夫。以后胡相公万万再不可操劳过度,更需要收敛脾气,笑口常开,豁达为人,方能慢慢根治。”
那男人与女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道:“以后我们正是要过那样的日子。”
孟天山不料他们对这个问题,回答得这般欢喜,稍觉意外:“若能那样,则我现在就可以用金针开穴,帮胡相公把体内的危火泄掉,然后再用药祛洽风寒,自然可以痊愈。”
女人与男人本是惊弓之鸟,能让孟天山给把脉看病,已是走投无路的选择,再听他要在男人身上施针,不由都觉踌躇。
孟天山微笑道:“二位仍是信不过老朽么?”
男人把牙一咬,终于道:“孟镖头古道热肠,我们岂敢多虑。”
孟天山点了点头,道:“如此,请胡相公宽衣。”
女人将男人扶着坐起,脱下上衣。但见这男人的身上伤疤纵横,也不知是多少次死里逃生才给留下的。
孟天山纵然见多识广,却也倒吸一口冷气,道:“好一条铁汉。”
孟家祖传的金针开穴、闭穴之法其实是武林一绝。这时孟天山拿出针囊,只见三十三根金针在烛光下闪闪发光,长、短、粗、细、直、曲、实、空,果然非同小可。男人与女人看了,心中不由先服了三分。
孟天山便以酒火消毒,在男人胸前施下北斗七针,背后施下梅花五针,一番钻拈之后,方将一支空心大针,打入男人的胸膈中。
男人大叫一声,整个人挺立如僵尸一般。
女人大骇,却见那空心针的针尾上黑血一滴一滴,不绝滴落。
那黑血直滴了半炷香的工夫,才渐渐转而为红色。
孟天山逐一收针,那男人的冷汗将裤腰都濡湿了,收针一毕便软软瘫倒,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可是听他呼吸却已是平稳有力,不复前两日那般短促紊乱。
女人且惊且喜,为男人盖好被子。
孟天山收了针,洗了手,道:“明后两天,我会再来用两次针,三次用针后,可保胡相公三年无虞。”
他又开了一张药单,交给女人,道:“这药贵是贵了点,可是人命关天,不能小气。请胡夫人去配来小心煎熬,早晚各服一次,连服九天,可助胡相公理清经络。”
女人微一犹豫,道:“可是……我们还要赶路!”
孟天山把脸一沉,道:“还要赶路?你若不想让胡相公活了就继续赶路。都说了不能操劳不能急,这些天你们哪里也不许去,就安心养着!”
他一番言辞激烈,女人却听得受用,乃款款万福,道:“多谢孟镖头大恩。”
孟天山点了点头,这才收拾针囊径自去了。

九月初四,洛阳城外白马寺。
亥时,有雨。
“方丈!方丈你怎么了……救命,救命—一啊!”
一声惨叫,突兀地划破夤夜的寂静。
白马寺方丈天石手提一杆血淋淋的金瓜禅杖,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自己清修的禅室。
禅室中依稀可见,鲜血涂墙,两个服侍他起居的小沙弥,一个头颅稀烂倒在地上;一个胸膛塌扁还靠在墙角,口中不绝流出鲜血和脏器的碎片。
还有一个黑衣的头陀瞪着一双灰白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
“哐当”、“哐当”,禅杖上的金环撞击,发出狰狞的鸣响。
天石大师自幼为白马寺收养,少有慧根,十一岁便在中原百寺的无遮辩佛大会崭露头角,时称“白马灵童”。十五岁赴嵩山少林寺进修,得少林寺觉慧大师教诲;二十二岁赴姑苏白马寺进修,得住持玄止大师点拨。三十岁起,云游天下,弘扬佛法,又历时九年。
三十九岁,天石孤身一人,自五台山迎回佛门至宝“六识舍利”。回到白马寺后,一边主持寺中的讲经事务,一边将自己近四十年的佛法心得整理成书。《白马静心禅悟》问世,轰动佛门。
四十五岁,天石升任白马寺住持,他本人也因此被称为“中州第一名僧”。
可是这一切的荣耀,都只到今晚为止。
寺僧休息的禅房里开始有了动静。天石踉跄着,但却飞快地向弥勒佛殿走去。
弥勒佛殿中灯火明亮,经幡低垂,佛祖金身伟岸,檀香幽幽,一个负责值夜的小僧本来伏在香案上偷懒睡觉,忽而被刚才的惨叫声惊醒,这才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
“哐啷”一声,佛殿的两扇正门,猛地被踢开,天石两眼血红,大步而入。
那小僧吓了一跳,只道自己偷睡惹恼了住持,连忙合十道:“方丈……”
却见天石纵身一跃,已跳上了香案,一脚蹬着弥勒的莲座,与弥勒佛四目相对。
弥勒佛又称“未来佛”,本是如来指定的继任佛陀,却因不忍世上再有一人受苦,而流连人间、地狱。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宣化,更是千古流传。
天石这举止岂止大逆不道,简直是在渎佛,那值夜的小僧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跑过来拖天石的脚,叫道:“方丈,方丈……”
却听风声一响,“咯噔”一声金鸣,天石手中的禅杖已经倒掠而起,正抽在那小僧的脸上,金环拉扯,登时将小僧的半张脸都撕了下来。
那小僧惨叫一声,摔倒出去。天石大吼一声,又将那禅杖抡了起来。
他昔日学武也有天分。后来在少林时,更磨炼一身武功,纵横天下五十余年罕逢敌手。单只手中的这条金瓜禅杖,赤铜头上九道金梁,二十七枚金环,枣木杆足有鹅蛋粗细,便有五十七斤重。
这时他将禅杖抡起,撕裂空气,登时发出“嗡”的一声闷响。禅杖打在弥勒佛的像上,“轰隆”一声,更是金漆四溅,泥屑纷飞。
他敬佛五十年,可是今日却全然发疯了。
禅杖幻做道道金光,左一击,右一击,狂风暴雨一般落下。弥勒佛的金身开裂,原本笑嘻嘻的一张脸,因为爬上了裂纹,而显得狰狞可怖。
忽然间“轰隆”一声巨响,佛像已然倒塌,硬生生地从莲座上栽了下来。
天石仰天长啸,跳下地来,拖着禅杖,虎虎吼着往殿外而去。
却听人声喧哗,白马寺中的僧人终于慌慌张张地赶来,一个个还糊里糊涂,叫道:“方丈,怎么了?弥勒殿中是怎么了?”
天石却不说话,举起禅杖,劈头一下,便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弟子砸翻在地。
“方丈师兄!”白马寺寺监天星手提木棍,猛然从人群后跳出,叫道,“你怎么了?”
他是天石的师弟,武功智慧,在白马寺中一向是仅次于天石的。
天石狞然怪笑,笑声未绝,又是一杖向天星扫来,天星立棍招架,叫道:“师兄,你中邪了!”
天石却并不答话,一杖接一杖风雨不透地乱打,天星初始还想留情,可是旋即发现,即便是自己全力以赴,也并不是天石的对手。
隐隐约约,天石那不顾一切的攻势中,已经有了少林“疯魔杖法”的痕迹。
天星不敢大意,连忙以白马寺“落叶棍法”应对。
寺中弟子从未见过住持与寺监这般真火四溅地对打,一个个的都看得呆了。
却听天星叫道:“你们……你们还不快走!”
他本就露出败相,再一分神,登时无法支撑。“咔嚓”一声,天星的木棍居中折断,天石一杖横扫,余势不歇,正好砸在他的胸口上。
天星踉跄后退,鲜血狂喷。
可是天石却并不放过他。
“哐啷哐啷”的金环相撞之声,宛如催命魔音,天石手中的禅杖,更如巨怪触手,自左右射出,化作道道金光,向天星咬来。
“噼啪”声中,天星左臂先断,右臂后折,左肘上再挨一下,一条手臂竞给生生撕裂,他拼命想逃,才一转身,前心、背后便再挨两下。
胸骨尽碎,脊椎折断,天星成了个血葫芦,终于软绵绵地摔倒在地。
白马寺的弟子全都被吓傻了。
天石放声大笑,便把他们的秃脑袋全都当成了西瓜来敲。
血光与惨叫不绝飞上半天,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白马寺上下除天石之外的四十七名僧侣,尽数给他击倒。
血腥气、屎尿气一起在这佛门净地,随着雨水弥漫开来。几个只是一时未死的人,辗转惨号,犹自如在梦中。
天石手提业已变形的禅杖漫步于尸体之中,一张脸上笑容隐去,渐渐露出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惶恐。
不知何时,那黑袍头陀也走出禅室,在廊檐下站着,用一双灰白的眼睛看着天石发疯。
天石来到钟亭。
白马寺有名的铜钟,静静等待。
天石以禅杖为槌,奋力击钟。
那一晚,白马寺下的许多百姓都听见了白马寺中,那毫无规律却又没完没了的敲钟声。
可是,却并没有人听到那敲钟的天石口中,越来越疯狂的呢喃——
“此处,也不是地狱。”

薛傲认识丁绡,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
那一天,他正在锦绣山庄的练武场中练刀,忽然看见重华公子带了两个女孩回来。
那两个女孩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显然是外面的灾民。可是看那五官骨架,却无疑都是美人胚子。
重华公子道:“薛傲,这两个孩子资质不错,我会收下她们,传她们另外两套刀法。以后你们就是兄妹,你要多照顾她们。”
薛傲收刀道:“是,公子放心。”
那两个女孩都小心地望着他,其中那个较大的,忽然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声:“谢谢公子,谢谢薛哥哥。”
那个女孩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薛傲再看她的时候,忽然间便被拨动了心弦。
她自然便是丁绡。
薛傲心中喜欢她,可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便只好对她加倍关照些。重华公子传下刀法后,具体练习多数是由他指导。每次帮丁绡纠正姿势,碰到她的手腕、腰肢甚至衣角的时侯,薛傲都开心得像是要飘起来。
丁绡十五岁才开始练武,其实已经有点大了,筋骨已被锁死,练起功来格外吃力。薛傲不忍心她被重华公子轻视,因此对她格外严厉,丁绡常常被他训得眼泪汪汪,可是薛傲却相信,她将来一定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有一次丁绡练“流云刀”中的“风云七变”这招,一招分为七式,是以身为轴,由下而上地旋身跃起,带动弯刀,分击对手的足、膝、下阴、腹、胸、颈、面。
这一招练到极致时,一跃便可转七转、出七刀,使用刀人整个化身刀山,实在是“流云刀”刀法中最强的杀招。
只是这一招对用刀人的腰腹之力要求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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