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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祖宗,有喜了 作者:墨然回首(晋江vip2013.08.04完结)-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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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往那群人消失的拐角处飘了两眼;便将之抛诸脑后,向那丫鬟询道:“你可见了与我同行的一个青年,个子高高;相貌俊朗。”看她眼神迷茫,我又加了句:“生人勿近。”

    丫鬟仍旧摆了摆头;指着丝竹声传来的方向道:“我家主人今日摆了流水席给小主子庆生,兴许姑娘的相好也去前头凑热闹了,姑娘去那找找?”

    “……”我被那“相好”两字呛了口,想解释又觉得没甚必要,道了个谢往前厅找去。未至前厅,小径廊口就被堆满的礼盒和张望的人头堵了个水泄不通。我将“借过”挂在嘴边,奋勇拨开紧挨着的人身,往里边挤。奈何这人贴着人,实在难以寻到缝隙,一不小心撞到了个人后背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坑头坑脑地道了个歉,这一撞突地将我撞回了神。我何必如此辛辛苦苦地去寻东华?随便捉个式神去找他便是了。这么想着又调头费力往回钻,可想,一回头面前挡了个金扇子。

    “慢着。”金扇子的主人油腔滑调道:“小娘子撞了人,就这么走了?”

    敢情这还遇上敲竹杠的了?我怔了片刻,眼睁睁见执扇子的手要摸上我的脸来“啧啧,让我瞧瞧小娘子长什么样?”原来他不是想敲竹杠,而是想劫个色啊。

    精瘦的五只爪子在碰上来的刹那,突地齐根断了,迸溅的血滴飞到我脸上,热乎乎的。我傻在原地,待他惨叫声穿透屋顶,惹来周围人的眼光。才当机立断地蒙住脸,弓着腰,贴着墙根趁乱窜入了厅中。

    叹了口气,也不是谁都能握着扇子,扮出秦卷那样的风雅之姿的。不过,刚刚是谁抢在我之前动的手?

    几个作劲装打扮的汉子与我擦肩而过,厅口处闹了会,逐渐没了声息。该看热闹的还是看热闹,可见这个客栈的主人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花厅正中横躺着面三尺高一丈高的圆鼓,一个衣着清凉的妖媚舞姬踩着乐声在鼓面上轻盈起舞,左旋右转,媚眼蝶飞,好不勾人。

    我往四面席位上扫视了圈,没找到东华的身影,再想一想,他似乎也不是个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人。待要失望而去,乐声瞬时停了,原来一舞舞尽了。看客们纷纷叫好,无数金银打赏了下来,那舞姬却看也不看。只单膝跪在鼓面上,面纱上的那双星石似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为一垂重纱遮住的雅座。

    叫好声渐渐消停了下来,整个花厅陷入了片寂静之中,我也为这怪异的氛围停下来了步子。半晌,重纱后响起了慢慢悠悠的三下掌声,一个低哑男声极尽慵懒之势地道了个“赏”字。

    舞姬的眼中霎那一亮,就见雅座内的一个侍者捧出了个扇形漆盘,一路走来惹了一路惊呼,不知是何等宝物。走到我身边时,我也好奇地探过头,只一眼就叫我双脚宛如结了冰,冻在原地再难迈出半步。

    漆盘中央,静静地躺着个墨玉镯子,精雕细琢的莲纹,栩栩如生。

    脑袋一热,我伸出手向墨玉镯子抓去,舞姬一声惊叫,侍者反应迅速地向我擒来。一手攥着镯子,一手挥了气劲冲开侍者。向前走了几步,就见几个黑衣人直朝我奔来,原是方才见过的那一行魔族。

    我忙朝雅座高声呼喊:“我非有恶意,只是想打听下这镯子的来历而已!”

    雅座中不知发出了什么指示,将将扑至我身前的黑衣人刹住了身势,无声地退到了一边。绷紧的身子稍稍松懈了少许,我平平气息,道:“在下与这镯子有过一面之缘,挂心了许久,故而才有次冒失举动。”见里面悄无声息,我便接着道:“敢问,阁下是于何人得了这镯子,另一只又在何处?”

    纱帘将里面的情形遮得含混不清,先前的男声启口道:“这是鬼斧神工叶卿亲手雕琢而成,在万年前由个黑市商人卖与我,其中另一只在我之前……”

    他顿住了,我的心也高高悬了起来,吊得我耐心即将耗尽时,他才缓缓道:“被高俊国的皇室所购得。”

    悬着的心没有放下,反而百般滋味更难细究。失魂落魄地赔了个不是,将镯子还了回去,穿出了人群。

    东华找到我的时候,我坐在棵老树下发呆。这四海八荒,有资格称之为高俊皇室中人的,只有高俊上皇和重华,现在加上个游奕,统统不过三人。可涉及当年事的,却只能是上皇或者重华。如果是重华,这个可能立刻就让我否决了。因着“帝皇一脉的”传说,上皇一直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若说有谁想将我族人置于死地,也只能是上皇。

    东华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子,问:“你还要不要再去躺一躺?”

    结果是我决定一刻不停留地要赶回轩辕山中,趁着东华去取飞禽的空当,我将当初自重华来找我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细细梳理了遍。越是梳理,第二种可怕的怀疑就越来越占据了上风。

    脚步声响在身后,我以为是东华回来了,随口问:“昨日我睡着时你去了哪里?”

    一束强烈到不容忽视的视线勾得我抬起头来,不是东华,却是丫鬟口中的“五爷”。想来,方才雅座中的人也是他。莫非,他后知后觉才过来找我麻烦?

    “五爷”也不说话,立在身前,忽然又朝我迈进几步。我不得不退后几步,可他步步紧逼,男子身上清爽怡人的白檀香拂面而来。逼得紧了,我横手格了格,拔高了声音:“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后背抵着树,他几近贴着我站在,姿态暧昧。这个五爷真是个比东华还少言寡语的,等了许久不见他一句话,我露了两分恼色:“阁下若是对方才在下的所作所为不满,我再道个歉便是了。何必这般刁难在下?”

    今天逃过一劫的脸蛋最终还是落入了魔爪,铁钳似的手掐着我的脸,一个吻毫不客气地就落了下来。我惊骇得几乎丧失了所有反应,脑袋里空蒙蒙的,在那双炙热的唇在我嘴上滚了一遭,我才提起气劲,欲将他扇开。

    大概是才透支仙力的缘故,这一扇竟被他捉了个正巧。对方术力深厚得超出我想象,轻轻松松就化去了所有力气。那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沾上去的胭脂,捉着我就又要来逞凶,情急之下我屈起膝头重重地顶了上去。约莫所有男人的弱点都在两腿之间的那处,□熏心的那人痛哼一声,顺风顺水地赏了他一巴掌,忙不迭地逃出生天。

    逃了十来步,遇上东华,一把揪着他袖子,我气喘吁吁地指着后方大叫道:“我遇到了个登徒子!”

    东华瞥了我一眼,又往后瞥了眼,沉了沉眼,慢悠悠道:“哪有?”

    一回头,树下空空,将才一番纠缠好似我发的一个春梦。

    “有胆轻薄你的,也是个好汉啊。”东华喟叹一声。

    “……”

    莫名其妙地回至轩辕山,没踏进伏羲宫,就被传信的神官给拦在了正门口。神官苦着脸地磕头道:“祖宗,您让小神好找啊。”

    原是回去的重华郑重地思考了再三,又恰逢涂山小白送药材来,听了他一言两语,定了决心请我医治上皇。可时不凑巧,现在的我,十分不愿见着他们父子,更莫说施医了。

    可我仍旧答应了下来,随神官往轩辕山峰顶而去。东华并未随行,他道多日未回紫华府,有些事宜要去处理。我哦了声,无多在意。在登上云辇时,不经心的一抬头,却见着他的座驾往紫华府相反的方向而去。那个方向,恰是我们刚回来的那座城镇……

    神宫之中,率着一众神族迎接我的并非是重华,而是秦浅清。几日不见,她顾盼之间的神情已有了变化,上皇病危,重华掌权,而她也逐渐有了未来神后的风范气度。不知为何,她眼中偶尔闪过的笑意,总叫我有些说不出的心慌。

    一路徐行,她得体指点着宫室路径与我道来,并不急着引我去上皇处。其实这轩辕神宫,我未必没她熟悉,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多多少少留有我的记忆。

    那段时日,我刚随重华来这里,重华说姑娘家还是通点诗书为好,便将我送到神族子弟们的学塾中。可我天生不是个静性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空出去的时间大半是躲在这座宫殿里的各个偏僻角落摸鱼。而重华,就负责把我给找出来,再丢回学塾中。学塾的夫子叹气对重华道,这姑娘不适合学理,倒十分适合武艺。可重华从来不教我武艺,不仅他不教,而且也不让别人教。他说怕刀枪伤了我,可他知道么,就是因为如此,后来的我才那么轻松地被独孤鸩捉到了。

    “祖宗若喜欢,以后就住在神宫中如何?”秦浅清出其不意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楞,立刻摸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哈哈道:“轩辕山好是好,到底比不得我的白茯山。”扭过头去看庭中的凤凰树,将她投寻目光置于在脑后。

    停停走走,也有小半日功夫,她命人在就近的亭子里摆了桌小酒席。才走近亭子,一对人影拐了出来,远远就听见少女揶揄声:“来这轩辕山好久都没见到姐姐,原来竟是背着我们吃……”

    涂山环微张着嘴看我,“吃”了半天,慌里慌张地就要跪下来。

    坐定的我挥挥手:“算了吧,既然来了,就一处坐着。”

    目光却落到她身侧的男子身上,用男子形容他略适当,应还算个未脱青涩的少年。

    秦浅清笑着拖了涂山环过来,又招呼少年坐下,揶揄道:“你一来就缠着伯河玩去,哪会顾及到我?”

    经由她们介绍,才得知这伯河是上皇收的义子,原是个战功卓著的神将之子,神将战死后高俊上皇怜惜幼子,就收做自己的义子。可奇怪的是,当年我竟从未在此见过这个人……

    席中涂山环拘谨非常,而那叫伯河的少年更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小小聚了会,秦浅清就找了个理由散了席。涂山环和伯河在后,让我与秦浅清先行,走出一段距离,我感应到什么,回过头,意外地与一道目光撞在了一起。少年似没料到我会回头,忙又低下了头。

    到了上皇的寝宫时,我想到了这少年究竟像谁了,像与第一次见面时的重华,年少时的重华。

    秦浅清说上皇的身体不容乐观,可我见到榻上的那个枯瘦老人时,深深地觉着她的用词委实太委婉了。那具青黑为毒气覆盖的身体,真的不是一具尸体么?

正文35祖宗,浮生过

    天下医术出神农;我的师父云姬继承她父亲神农地的衣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虽不得她医术精髓;但迄今为止没有救不回的人。除非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的上皇就似如此……

    看之犹有两分脉搏;但实则心脉气血已尽;徒留一两点元神干熬着;回天乏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驱了他体外的毒气;不见一丝好转。只得吩咐下面制备好药材;以金针渡入其体内,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此时的上皇失去了威严与庄重,和所有风烛残年的老人般,静静地躺在榻上,在生死一线徘徊。

    我的心情很复杂,每次施针时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立即将这个极有可能是害我全族的元凶彻底送入鬼门关。可我做不到,不仅是出于医者的道德,更是念及他是重华他爹。重华兴许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父亲手中夺权,也许并不想要了他的性命。

    许是头一次看见个神族逐渐死在自己面前,徒生了许多从前未有的心境。面对生气寥寥偌大寝宫,我竟破天荒地想念起了一个人。从我重生以来,几乎与他从没分别过,而今隔了这么久,这思念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泛滥开了。秦卷的一笑一言,轮番浮过眼前。捂住眼睛,我原觉着自己的心已经百炼成钢,这个人到底以柔化钢,微风细雨般地扎入了我心上。

    尽管我日日夜夜以金针良药续命,上皇仅余的一丝游脉日渐细弱,到了第七日的傍晚已微乎及微,探不到了。伺候汤药,侍奉上皇梳洗的官员看我叹了口气,脸色大败,扑通跪在地殿上,大哭了起来。这一哭,从内而外,不多时整座神宫处处哀哭,好似人人都伤心得痛苦欲绝。

    我嫌他们吵闹,一挥袖子将其全部赶了出去。将金针一一从那只细如骨柴的胳膊上拔出,我念叨道:“神族也好,凡人也罢,到了这境地都是一样的。你说你何必和自己儿子争来争去呢?都说虎毒不食子,即便你让位给重华,他怎么也不会反过头来加害于你。做神族么,不就讲究个清心寡欲么?你退了位,逍遥自在地去养老,含饴弄孙,也不失为桩趣事是不?”

    收拾完毕的时候,秦浅清和其他一干神族已按着神位高低跪在外哭泣。我避开他们,从偏门拐了出去。

    日沉月起,冷夜万里,萧风疏疏。

    趁着众人齐聚在上皇寝宫,我独身一人循着少时的记忆,慢慢走向过去暂住的院落。路上处处盛开的花木渐渐稀疏,那里本就此处偏僻,在我住时就没多少人来往,现在我离去了想必已彻底荒废了。

    可真正走近时,却发现门外并立的两株芳林树绿浓如昨,墙头一根荒草都未生。相对的两扇紫檀门上横着柄长锁,崭新澄亮。搭手上去,锁头冷不丁滑过道流光,原是有人在上面罩了层咒术。我立时缩回了手,可哪晓得,那锁头咔嚓声,竟自动松开了。

    紫门向两边缓缓开启,心如鼓点不自然地跳得愈发快了。庭中景致落入眼中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以为进错了院子。我依稀记得,离去那日,这院中尚没有这一片繁花如雪,也没有这一方蓄满了玉菡萏的小小清池。

    悠然晚风擦过树冠,簌簌落英飘下,似降了场鹅毛大雪,薄薄地铺了一地。落雪尽头抖过一片衣角,“啪嗒”有什么摔碎在了地上。我不觉拨开斜探出来的花枝,走过去。

    歪在阑干上有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人,那人,是重华。他的脚下已碎了不少的酒坛,数了数,至少也有十来个左右了。可他依然提着个坛子灌着酒,长这么大我头一次见到他酗酒。重华在我的印象中,总是伴随着冷静两字,他做得每一件事有条不紊,计划周密,哪怕失败了也总会给自己妥善地留好后路。

    “谁?”醉得一塌糊涂的他竟还能准确地捕捉到了我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抬头看向立在树下的我。半阖半睁的眸子在我脸上逡巡了两圈,重重吐出口酒气:“阿秋,你回来了啊。”

    这一句话,叫我骤然停住了原本打算转身就走的步子。

    他搭手在额前,遮了遮浓黑的眸子,又看向我,一笑:“明明我才去了东荒没几日,竟好像很久没见了似的。”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了很久之前,絮絮与我说了许多东荒时的见闻,纵然这些话我已经听过一次了。这一遍却再也不得让我露出那时的灿烂笑容,只觉心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尘埃。

    见我一动不动和块木头样望着他,他微微蹙起眉尖,不解地回望着我。忽然他似悟出了什么,了然一笑,身姿略晃地站起身,上前拉过我的手至池子边,带着几分哄劝道:“你还在气上次秦浅清与你抢那株玉菡萏?她是父皇请来的贵客,你这个做主人的难不成要和客人抢东西?莫气了,我替你搜寻来四海八荒所有最好的玉菡萏,以后你想做多少胭脂香粉都够了。还从涂山小白那处讨了这棵无根菩提,你不是惦记了好久么?”

    脸颊上沾了片湿意,他有些慌了手脚:“阿秋,你怎地哭了?”

    扭过头去我擦擦脸狠狠道:“我没哭!”

    他被我呛地一楞,无奈而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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