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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三国游侠传-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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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点头,对“王威叛变案”这件事,他内心是非常震动的。由此而使他对阿飞的看法发生了巨大变化。
  能出此等奇计诡谋之人,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名将。
  周瑜放下酒樽,叹道:“阿飞能得到令师兄等智士倾心之助,真乃人杰。”
  庞统的眼睛在他脸上转来转去,道:“其实公瑾又何尝弱于他半分?”
  周瑜低下头,慢慢玩弄手中的酒樽。在知人善任,慧眼识才这方面,他倒是一向不敢妄自菲薄的。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令师兄大才,屈从阿飞,实在是明珠暗投,士元能否劝说与他,来我江东呢?”
  庞统笑了:“公瑾真以为徐庶是明珠暗投么?”
  周瑜的手停了下来。
  庞统道:“嘿嘿,我师兄这人,一辈子干错过许多事,惟独效忠阿飞,在我看来,实在是他做对的唯一一件事情。”
  周瑜抬起头,看向庞统。
  庞统道:“他在阿飞军中,是说一不二的军师,你让他来投江东,他能做什么?你,公瑾,孙伯符的连襟知己,江东军第一谋主,第一智将,也不过是官拜中护军,领江夏太守的虚职,我,则是你的江夏太守功曹。哈哈,这可真是可笑,论才干,论资历,论贡献,江东六郡,哪个郡的太守能强过你去?孙仲谋偏偏让你去当什么江夏太守。江夏,那是人刘表的地盘。哼,现在他声势浩大,搞这么多花梢,有个屁用,能动黄祖半根毫毛?没有你我的这次奇袭,他会输得连纨绔都没得穿。”
  周瑜紧皱眉头,想说什么,终于忍住,身子下面,双手却已紧紧握紧。
  忽听舱外一阵喧哗,刚转过头,就见自己的传令官周营撞了进来。
  “启禀将军,周善司马发现长沙细作商船,现已扣押该船,抓获船上所有奸细。”
  周瑜一愣:“那些细作何在?”
  “为首二人已押上主舰,请将军发落。”
  周瑜站起:“我去看看。”看庞统一眼,庞统没有一点要动地方的样子。
  “士元且坐,我去去就回。”
  庞统端起酒樽,品了一唇,道:“便是如此。”
  周营撑起一个小小灯笼,当先引路,出到舱外。
  灯火下,果见两个商人打扮、赤手空拳的青年人,后面是周善等十余名士卒。
  就听周善大声嚷嚷着:“臭小子,装得倒很像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幸好我老周脑子快,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
  前面那个年轻人相貌清秀,气质文弱,边走边连连作揖:“我们都是正经商人,情愿交出所有财物,还望诸位大爷……军爷……”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些兵不兵,匪不匪的壮汉。
  周瑜仔细打量一下这二人,道:“两位贵姓,从何而来,往何处去?”
  那二人疑惑地看看周瑜,周善喝道:“还不过去见过我家主人。”
  那清秀少年对俊美的周瑜似乎有明显好感,走上一步,一揖到地:“兄台,夏略有礼。我们是江陵的商人,前去汨罗生意……”
  周瑜淡淡一笑,问他身后那人:“这位兄弟贵姓?”
  清秀少年急忙拉过身后少年:“这是我的朋友黄叙,他并非商人,只是随我去汨罗游玩。”
  那少年施了一揖,却不说话。
  周瑜深深看他一眼,点一点头:“果然形容清奇。”挥挥手,让周善等把刀剑之物拿开些,道:“我乃江东周瑜,奉我主孙将军之命前往江陵。你们回去见到飞帅和徐军师,可向他们致意,庐江周瑜,谨向他二位问好。”
  对面那两个少年都是一惊,原来这帅哥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江东小周郎。
  周瑜对周善道:“放他们离开,财物人等,都不得有丝毫损害。”
  周善张大了嘴,满肚皮不解。
  周瑜看他一眼,忽然改了主意:“周营,这事你去办吧。周善,你随我来。”
  二周应命。
  周瑜回到舱中,庞统已将一樽酒丝丝溜溜品得差不多见底了,见他进来,道:“小乔夫人果然多才,这酒色清醇明亮,香味细密悠长,喝了下去,在胸中慢慢扩散,四肢百骸,渐臻轻松舒畅。好酒!好酒!”
  周瑜哈哈大笑,极是得意,坐了下来,对周善道:“士元果然善酒。周善,来,你也喝一杯。”在旁边案几上另取一个耳杯,给周善倒了一杯。
  周善受宠若惊,手足无措,躬着身,低着头,慌里慌张接过耳杯,一饮而尽,又恭恭敬敬地把耳杯放至几上。
  周瑜反而一呆:“这就喝完了?”
  庞统嘿嘿笑道:“莽牛岂能品此美酒乎?”
  周善的脸“腾”就全红了,好在细烛油灯之下,旁人也看不清楚。
  周瑜摇摇头,庞统这张嘴,就是不肯给人留丝毫情面。
  “周善,你们兄弟这十余日也辛苦了,适才更抓获阿飞军的奸细,庞功曹的功劳簿上,自会记得。”
  周善心中欢喜,没口谦虚称谢。
  “明日黄昏,我军就将抵达虎渡篙子港,你们要仔细应付。从现在起,你们二人要轮流值日,保持警惕。”
  周善躬身答应。
  周瑜道:“我命你释放奸细,是因为我们要对付的是仇敌刘表,阿飞军暂时与我军是友非敌,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周善恍然大悟:“是,是,小人明白了。”
  “嗯,你下去吧。”
  庞统在旁看着,待周善出去,才冷笑道:“公瑾,对这等粗人,你又何必那么面面俱到,解释清楚?”
  周瑜道:“他兄弟是我军主要头领,若心有不明之处,如何传递给更下面的兄弟?”
  庞统冷笑两声,不再追问,改口道:“你怎么轻易就把那些人放了,难道不怕他们回去给阿飞通风报信?”
  周瑜道:“不放难道我还能把他们杀了?带在身边,更是累赘。呵,等他们回到长沙,我军早已取江陵多时。唉!”忽然叹息一声。
  庞统讶然望他:“公瑾为何叹气?”心想你这情绪变得可真够快的,前面还呵呵笑,转头就唉唉叫。
  周瑜道:“那二人都是庞兄长沙资料里有名的人物,但他们举止从容,言语坦荡,居然敢以真实姓名告我,这种细作风范实令我佩服,阿飞军真是训练有素啊!”
  庞统嘿地一声:“这必然是徐老大的训练手段。他还没想起我在你这儿,欺刘表无人,才敢如此肆意。不过呢,由此亦可看出,师兄他在阿飞军中,方是如鱼得水,畅意而为。”
  周瑜微微摇头,默然饮下一杯酒。
  庞统眼珠转了转,道:“说实话,我很为公瑾你担心。”
  周瑜道:“请说。”
  “在军事上,你的战术可能是非常高明的,但在政治上,却可能带来杀身之祸。照我之见,按孙仲谋的计划,根本无法攻克江夏。他有那么多人马,尚无法奈何一小小江夏,却被你不发一箭轻而易举夺占江陵,他会如何去想?”
  周瑜听他又转回这敏感的话题,不禁皱起眉头,正色道:“士元,你我知己,私下里说什么都无妨碍。但此等有谤主之嫌的言词最好少谈,以免伤及我君臣友朋之情。”
  庞统哼哼一声:“我还没说完呢。好罢,我就择要而说,听不听在你。我先问你,用间使计,乃是军中第一大事,你为何不敢上报孙仲谋……将军,要求拨发大量经费?南昌城明明你是主将,但你要行动,朱治为何能处处掣你之肘,逼得你只能率领本部人马出击?你要他故布疑兵,如你仍在南昌一般,他为何不肯应命?我军出发已近二十日,为何现在还没得到江东进攻江夏的战报?哼,你明取江夏,暗袭江陵,更是出发十日后才遣使上告,单凭此点,孙仲谋就可以杀你个欺君不恭的大罪名。”
  周瑜双目一凝,神色严厉起来。他挺身坐起,正要说话,却忽然又强行忍住,淡淡道:“士元醉了。”伸了个懒腰,轻轻打个哈欠。
  “我两日未睡,精神困乏,士元兄可愿与我抵足而眠?”
  庞统怅然看着周瑜,想道:“难道真是所谓当局者迷么?江东君臣,自孙权以下,人人对你怀有嫉妒猜疑之心,为何惟有你自己一直不知?”
  目前在江东六郡,庞统可以说是唯一理解并支持周瑜的智者。但他也只是拗不过周瑜的诚意,加上存了要与师兄一竞其智的好胜念头,才答应出谋献策,运筹全局。
  他原来只负责管理周瑜军中的情报网,搜集整理各地的信息,为周瑜的决策提供帮助和建议。周瑜下决心实施奇袭计划的时候,和庞统一夜长谈,请他做这次行动的总军师。庞统开始也没太在意,一口答应。但他越是深入了解,越是心中发寒,在仔细研究、周密思索了眼下局势之后,他断定,这个活儿不论对他,还是对周瑜,都是吃力不讨好的鸡下水。于是他多次向周瑜陈利害,数得失,劝他不要实施这个奇兵远征的计划。
  唉,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犟脾气太不好了。你会死在这个执拗性子上的!
  心里重重叹了三声,跪起身,道:“也是,你先睡睡再说,我可是刚醒过来,没一点睡意。”
  忽然想起个事:“你这酒实在不错,倒点给我。”伸手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玉葫芦来。
  周瑜随手一指:“便在那箱,自己去倒。”看看他手里的玉葫芦,微微泛出晶莹澄亮之色,讶道:“士元这葫芦好精致!”心想:“你到我这里的时候,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债主,这样的好宝贝居然没被人抢了去,倒也奇了。”
  庞统脸上微现尴尬。他当日在襄阳城花天酒地,欠债无数,又不好意思再跟师傅师弟们借贷,他们也都不是多有钱的人,于是往南边跑。
  听说江东有两个美男子吕范和周郎,为人风雅,乃是同道中人,而且家资都颇为富饶,就想去找他们。可是他一身破破烂烂,臭气熏天,这样子怎么能见人?结果还没见到吕范,先被吕家的管家仆人一通扫荡,给打了出来。没奈何,只好腆着脸去见周瑜。
  周瑜为人豪爽,喜欢结交道上的朋友,看门的见多了主人奇形怪状的朋友,所以也没太多嫌弃他的仪容,居然给他进到内宅,见到了周瑜。周瑜也曾闻过襄阳庞统的名声,当即应承下来,一问,债还挺多,有点为难。最终还是小桥夫人慨然出手,才把他的债务一笔还清。
  庞统心想人夫妇如此仗义帮我,我也没什么能报答别人的,只能给人做事了,于是就自我推荐,要在周瑜的私人幕僚团里帮忙,周瑜自然求之不得。锥入囊中,其锋自显,没过三个月,经过几件小事,周瑜发现庞统这人了不得,任何谋划思虑,无不精确到位。想自己这里池塘太浅,长期伏着这等蛟龙,未免太过浪费人才,而且也会启主公之疑,就想荐他到孙权那里高就。但庞统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对周瑜的人品才智也极为推重,百般不许,非要为周瑜干上三年,所以最后就成了周瑜的江夏郡功曹,不过也是遥领,没法实授。
  庞统心想:“我一时心乱失察,竟然把这宝贝露出来,公瑾嘴上不说,心里必然怪我。”道:“啊,公瑾,这个……葫芦是我小师妹送给我的……”
  周瑜释然:“原来是定情之物。”
  庞统脸红道:“非也,我小师妹善酿酒,每位学成外游的师兄,都会得到她馈赠的一种盛装之具,用以将天下各地的佳酿带回去给她研究。”
  周瑜哦了一声,看看他,觉得自己的睡意没了。
  他感觉到庞统的异样。
  士元此子虽然才高八斗,智深策远,却素来目如剑,口似刀,尖酸刻薄,刺骨三分,是那种眼高于顶,门缝而视的孤傲之士。他居然也会脸红?嘿嘿,恐怕他对自己的小师妹另有一番情意罢?
  一向诚意待人的周公瑾,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也难怪他会作如此想,实在是庞士元的神色太可疑了。
  庞统见周瑜这么暧昧地看着自己,面上更是挂之不住,大袖一抬,闪躲道:“舱里真热……”
  周瑜差点憋不住,忙也一挥袍袖,遮掩住双方的面容,微笑道:“是啊,是啊!”
  庞统道:“公瑾你先安睡,我出去透气。”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
  周瑜咬着牙,直等关上舱门,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脱了外甲,躺在榻上,身体顿时感到沉重了许多。几天不睡,铁打的人也会支持不住。
  这样躺着,舒服!
  “待占领江陵,攻克襄阳之后,有机会定要和夫人说说,让她去见见他那位小师妹,想法玉成士元这段佳缘。士元虽然貌相略有微瑕,但他才学人品,却都是当世第一流的,理当获得一个好姻缘。”
  忽然胸中一动,心情顿时转而沉重,近日庞统种种言论,历历在耳。
  “公瑾,你礼贤下士,智深名大,已动摇主位……”
  “这次出击,你是成则功高震主,更令人谗嫌生疑;败则身败名裂,从此江东六郡,再没有周郎这个人物……”
  闭着的眼睛在眼皮下轻微地转动着。
  他智慧高绝,明察秋毫,孙权虽然比孙策更加尊重他,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和孙权之间,一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令君臣二人难以真正亲近融洽。他也知道,从孙策时代开始,其他诸位同僚重将,就对自己或多或少地怀有不满之想,只是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难道这次长途袭击,真如士元所言,看似绝妙,实则愚蠢?
  只要我一心为江东,一心为孙氏,最终大家都会理解我的。
  大家真的会理解我么?主公真的能体谅我么?
  那为什么……
  脑子里心绪起伏,杂念丛生,过了好大一气,才微微有点睡意。
  正朦胧间,舱门轻轻响了三下,接着被人推开,周营面带喜色地走了进来。
  “事情都办妥了?”周瑜心中奇怪,立刻坐起,瞪了他一眼。
  周营这才醒悟自己太过性急无礼,居然没有等主将允许就闯进来,急忙低头谢罪:“是,大人!请恕末将无礼。”
  “哼,你如此匆忙,定有大事,还有什么事啊?”
  “回大人,小人回来时,见功曹大人已接到主营使者快报,说凌操、黄盖二位大人,已经开始攻击夏口北城。吕范大人的飞月营也正向江夏进军。”
  周瑜一挺身躯,翻榻而起,心中大为激动,想道:“主公果不弃我,主公果不弃我!”
  血丝满布的双目之中,闪现出隐隐的泪花。
  四月十七。
  不利于行。
  接到黄叙着人加急传来的消息,我和徐庶等人在洞庭湖和湘江交界的湘阴地带迎上了黄叙一行。
  虽然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完黄叙的叙述,尤其是听到最后周瑜让黄叙给我二人带回的问候,我和徐庶心中仍然震动不已:“好个周瑜,居然如此气派!”
  徐庶叹道:“周将军儒雅潇洒,名士风范,令人好生敬慕。”
  桓阶脸色惨白,道:“江陵休矣!”
  陆子云道:“我军迅速释放飞鸽,告诫江陵的将领,如何?”
  桓阶道:“我接到消息,便让阿杰放出了夜飞和日飞的两组信鸽,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周瑜已胸有成竹,全盘在握,亦不惧消息泄露。”
  陆子云问道:“参军的意思是……”
  桓阶心中难受,神色萧索地坐在那里,半闭着眼只是摇头,懒得多言。
  陆子云翻他一眼,意思怪他傲慢。我却知道桓阶近日比较点背,女儿阿袖刚刚出走,又出这么档子意外,难免心浮气躁,这时候必定心中难受,便替他解释道:“参军的意思是,周瑜攻击江陵,从他一方来说,他因为有很好的破城手段,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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