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太小,王爷太老-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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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着?”
“照花台。”周炽笑得很和煦,带着回忆起往事的温柔和怅然。
杜衡将周炽送上了路,周炽翻身上马,看着站在马前的杜衡,有点儿伤感,哑着嗓子道:“此一去山高水远,咱们兄弟不知哪年才能再间。”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杜衡眼眶湿润,伸手拍了拍周炽的手,“兄弟,珍重!”
“珍重!”周炽对杜衡抱拳道,然后执鞭打马,呼啸而去。
杜衡看着那一骑红尘渐渐消失在夜幕四合里,他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小院。
嘉盛二十四年十二月十八
太后下山,启程返京。
嘉盛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四
太后凤驾抵京。
马车路过宁亲王府的时候,穆南枝掀开帘子,眼巴巴地看着那朱红的大门渐行渐远,直到再看不见了,她还舍不得放下帘子。
她真的好想回家啊,但是她却还要先入宫给皇后请安。
“王妃,左右一会儿就能回王府了,咱不急着一时三刻哈。”吉祥过来把窗帘给放下。
穆南枝扁了扁嘴:“我从前最怕见皇后娘娘了,如今连太后都怕。”
吉祥只得道:“那一会儿进景仁宫的时候,您就硬着头皮撑着就是了,就当是为王爷。”
穆南枝点点头:“我知道,他在江南这么辛苦,太能干怕万岁爷忌惮,太无能又要被臣子弹劾,他这么难做,我自然不能再拖了他的后腿。”
吉祥看着穆南枝一脸沉静,一时间有点懵,她觉得这一次去了五台山,穆南枝就有些不一样了,当下她也附和道:“王妃说得有理。”
果然,穆南枝在景仁宫受了一通数落,从穆南枝的字迹,到鹿知山的橙子,穆南枝身上简直是没有一样是她能看上眼的,皇后徐氏久不露面,这甫一恢复了协理六宫之权,倒比从前更凶悍凌厉了。
第143章 记错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有宫人进来禀报说太子来了,徐氏这才放了穆南枝出宫,穆南枝忙得起身告辞,逃也似的出了景仁宫,结果在日精门迎头就碰见了太子鹿知岳。
“臣妾见过太子,恭请太子金安!”穆南枝忙得退后两步给鹿知岳行礼。
鹿知岳打量着面前不着金银、窈窕素净少女,一时间有些懵,这才想起来穆南枝随太后上五台山修佛了段日子,这是才下山,穆南枝从前喜欢鲜亮衣着,茜色、品红、鹅黄、石榴红这样鲜亮的颜色,寻常女子都压不住,但是穿在穆南枝身上很是相得益彰,实在明艳动人,鹿知岳的目光每每都会追随着穆南枝的身影,这冷不丁地看着穆南枝这么素净,倒是有些错愕,只觉得穆南枝这么素面朝天像极了傲立枝头的广玉兰。
“王妃陪太后上山,辛苦了,”鹿知岳的目光似是黏在少女的身上,他已经有三年没见到穆南枝了,穆南枝更漂亮了,从头到脚似是都漂亮的发光,都晃了鹿知岳的眼,“王妃似是清减不少。”
穆南枝垂着眼道:“太子久未见臣妾,怕是记错了。”
鹿知岳有些讪讪道:“是,可能是本宫记错了,王妃快起身。”
“臣妾急着出宫,告辞。”穆南枝又给鹿知岳福了福身,然后转身离开。
鹿知岳站在日精门下,看着红墙黄瓦间,穆南枝一身竹青长袍渐行渐远,他不知不觉紧握了袖中的拳。
景仁宫
“宁亲王和万尚书眼看着都要回京了,你父皇可提了褒奖一事吗?”徐氏问鹿知岳。
鹿知岳道:“回母后的话,前些时日,父皇将儿臣还有其他三位皇子都召去了御书房,询问过我们的看法,当时宝郡王力主要褒奖有功之臣,恭郡王意见相左,父皇一时间没有定论,后来也就没有再提过此事了。”
“那万耀杰是宝郡王的亲娘舅,宁亲王如今也是宝郡王极力拉拢的,宝郡王自然要为他们说活了,”徐氏冷哼道,一边吩咐鹿知岳,“你可万万不能让宝郡王得逞了,如今魏俊辰卧病在家,一时半会儿怕是难返朝堂了,右相的位子算是空出来了,若是竟让万耀杰给占了右相之位,往后你的日子就更难过了,那宝郡王八成就要变宝亲王了,说不定东宫你都得让出来了。”
鹿知岳蹙了蹙眉:“但是母后,父皇好不容易才赦儿臣出了东宫,儿臣自然是谨小慎微,实在不易太扎眼了。”
“这倒也是,”徐氏抿了口茶,一边又舒了口气,“不过这次你兄长倒是为你说话,若不是他和宝郡王对着干,说不定你父皇当场就要下旨嘉奖万耀杰和宁亲王了。”
鹿知岳苦笑道:“母后真以为恭郡王是为了儿臣才出的头?”
徐氏看了鹿知岳一眼,当下道:“他是你的兄弟,到头来还是要靠你,自然也会为你说话了。”
鹿知岳挑了挑眉,没说话。
徐氏继续循循善诱道:“前朝的事儿,本宫如今不方便插手,徐氏的子弟也顶不上去,唯有你们兄弟两人能相互依靠,你兄长脾气的确倔了些,但是却不糊涂,你日后是要做皇上的人,心胸能容天下,又哪里容不下你的兄长?”
鹿知岳不想和徐氏再继续谈恭郡王了,当下对徐氏道:“丽妃的事儿才翻过篇儿去,母后当引以为戒,别再惹怒了父皇才是。”
徐氏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鹿知岳道:“儿臣听闻前些时日,宁亲王命人从江南送来果品,分别送往五台山和宫里,太后和母后却都不约而同斥责宁亲王奢靡,太后竟然还直接把果品都给扔下了山,这事儿都传到儿臣的耳中了,自然父皇也听说了。”
徐氏抿了口茶,好整以暇道:“这有什么?难道本宫和太后竟说错了吗?大旱之年,宁亲王奉命南下治理大旱,却还这般劳民伤财,前朝的事儿本宫自是插不了手,但是这点子小事儿却还能管一管的。”
“可是母后,你这么一管可不要紧,眼看着就是年下了,难道要阖宫上下都跟着连个蜜桔都不敢吃了?是不是连带着阖宫晚宴竟连盘果子都摆不得了?”鹿知岳皱眉道,“宁亲王就算真是奢靡,那又怎么样?他好东西往父皇和太后面前送,那是在尽孝心,别说只是区区果品了,就是珍馐美馔那又怎么样?母后和太后却再三斥责,难道父皇听着就不心烦?就不会多想?”
徐氏抿了抿唇:“不应该吧?你父皇不是早厌恶宁亲王了吗?”
“父皇再怎么厌恶宁亲王,宁亲王也是父皇的长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只要有父皇在,宁亲王即便出再大的岔子,也轮不到母后去管,”鹿知岳一脸恳求,“母后为儿臣着想之心,儿臣感激不尽,但是也请母后理解儿臣的处境,以后切勿再做这样扎眼的事儿了。”
徐氏盯着鹿知岳一脸愁色的脸,半晌忽然幽幽道:“你刚才是不是碰见宁亲王妃了?”
鹿知岳面色一僵,没有答话。
徐氏挑着眉又道:“你知道本宫训斥她了,所以心疼了?”
“母后!什么是大什么是小,儿臣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一遍遍提点!”鹿知岳不耐烦地道,“儿臣在东宫禁足三年,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竟会因为个女人而甘愿白白断送前程?!”
“你知道轻重就好。”徐氏缓声道。
御书房。
“皇后的唇舌是越发凌厉了,竟足足斥责了安乐一个时辰,就为了几个蜜柚橙子,”鹿明巍抿了口茶,看向赵如海,“可见朕的皇后真是太闲了。”
赵如海赔笑道:“皇后娘娘腿脚不便,成日在宫里待着憋闷,这也难免娘娘气性大了些。”
鹿明巍摩挲着茶碗,缓声道:“她气性大不大这倒没什么,只是她撺掇着太后也跟着气性大了,那就不好了。”
赵如海小心翼翼询问:“太后当时在山上清修,不喜外界搅扰,一时生了王爷和王妃的气,也是有的,应该不是皇后娘娘所为。”
“太后年迈,耳根子是越来越软了,”鹿明巍轻描淡写道,一边吩咐赵如海,“宁亲王妃侍奉太后凤驾,孝心可嘉,你去库房里,把年初琉球进贡的那套红珊瑚首饰给她送过去,一并再送些果品去。”
“是,奴才遵命。”赵如海躬身领命。
“也寻一套首饰给静安郡主送过去。”鹿明巍又道。
“是,奴才这就去。”赵如海躬身退下。
宁亲王府。
穆南枝甫一回了王府,就一路小跑回了后院,她也没沐浴,径直就去了寝殿,蹬掉了鞋子,就爬上了床,枕着鹿知山的枕头,蒙头就睡了。
她真的要困死了,在五台山上,她日日都寅时起来,披星戴月随着一众姑子去做早课,然后晚上还是要披星戴月地抄经文,她都已经将军两个月没睡个囫囵觉了,这甫一沾了枕头,就睡沉了。
宋福知道穆南枝今日回来,早早地就让厨房备下了一桌丰盛的晚宴,不成想,穆南枝进了后院就没再出来,宋福不便进去,就让吉祥去唤穆南枝过来用膳。
吉祥忙得摆摆手:“别扰了王妃好睡,王妃都多少天没睡个安稳觉了,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宋福理解地点点头:“乍一换了地方,王妃睡不安稳也是有的。”
“不是不是!”吉祥忙摇摇头,一边把宋福拉到廊下,一边小声抱怨道,“你不知道太后有多严厉,吩咐王妃日日跟着一众姑子上早课,这还不算,还成日地让王妃朝经书,你可能见过王妃写字吗?王妃可从来都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宋福纳罕不已:“太后竟然王妃做早课?不就是让王妃陪太后上山清修,散散心就罢了吗?”
“谁说不是啊!”吉祥越想越气,“王妃生辰,王爷不过是让你送了点果品上山,太后竟说王妃不守清规,不收心养性,太后简直就恨不得让王妃直接铰了头发做姑子似的!”
宋福吃惊:“那我送上山的果品糕点呢?”
吉祥愤愤道:“都让太后给扔出去了,好在静安公主偷偷摸摸给王妃留了几个下来。”
宋福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不住摇头道:“一直听闻太后性儿是最好的,怎么对王妃这般苛责?实在让人费解。”
吉祥气不过道:“谁知道呢?还一心向佛这么些年,我看着不过就是佛口蛇心罢了”
“吉祥姑娘,这可不敢乱说的!”宋福忙得截断吉祥的话头,四下逡巡,确认没人这才松了口气儿,压低声音警告吉祥道,“以后可不敢乱说了,省得连累了王爷王妃。”
吉祥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当下忙得点头:“是,奴婢再不敢了!”
穆南枝这一觉睡得很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第二日黄昏才昏沉沉地醒来。
第144章 是你吗()
冬日天黑早,这时候外头已经黑透了,寝殿里没有点蜡,只有正殿点着蜡,幽黄的烛光透着茜色的纱幔照进来,温暖又柔和。
穆南枝醒了,却没有睁眼,昨天还枕着好好的枕头,现在已经被她抱在怀里,她轻轻地蹭着怀里的枕头,上面似乎还有鹿知山的味道,其实她一走这么些天,奴婢们自然啊都给换了新的枕皮被褥,哪里有什么味道啊?但是她就是能闻得出来,还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枕头上,嗅着那股淡淡的乌头香,心里微微地发苦。
真的好想鹿知山啊。
一个人躺在这么大的一张床上睡觉,真是太难受了,明明枕着男人枕过枕头,盖着男人盖过的被子,被男人的气息这么包裹着,但她就觉得好孤独好伤心啊。
“表哥”她蹭着枕头,小声唤着,甫一开口,鼻头都跟着酸了。
“囡囡。”男人的声音蓦地传来。
穆南枝一下子就睁开眼,她一把撩开了被子,坐直了身子,柔和的烛光里,男人魁梧的身躯,就坐在床沿儿上。
“表哥?”穆南枝以为自己是花了眼,她小声叫着,怀里还抱着男人的枕头,“表哥?”
“囡囡,”男人轻轻唤着,一边伸手抚了抚小孩儿凌乱的发,疼惜道,“你瘦了好多。”
“表哥?”穆南枝的声音都颤抖了,泪盈余睫,却兀自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真的是你吗?”
“囡囡,是我,”鹿知山看着小孩儿湿漉漉的眼睛,一颗心都要疼碎了,他轻轻把小孩儿拉进了怀里,不住亲吻她凌乱的额发,“囡囡,我好想你。”
“表哥!”下一秒,小孩儿在男人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死死箍着男人的腰,眼泪鼻涕都蹭在男人的身上,“表哥!我好想你啊!”
鹿知山把小孩儿裹得更紧,只恨不能把小孩儿嵌入自己的骨血,他捧着小孩儿的脸,不住亲吻她的眼泪,要怎么才能止住小孩儿的泪啊?他实在心疼的不像话,最后他吻住了穆南枝的眼睛。
小孩儿的睫毛很浓密,被眼泪浸润着,显得更黑更密了,男人轻轻的亲吻她薄薄的眼皮,浓密的睫毛,最后把穆南枝的眼睛轻轻含住,用唇舌安抚着小孩儿,直到她哭声渐低,他才放开,又一路朝下,亲吻小孩儿圆翘翘的鼻尖,却被小孩儿给避开了。
鹿知山正要去看小孩儿,却被小孩儿捂住了眼:“把你帕子给我。”
鹿知山勾了勾唇:“囡囡又哭成了花猫脸?”
穆南枝哽咽着:“我就知道你嫌我丑。”
“嫌你丑,还日日都想着这么抱着你?这么亲着你?”鹿知山掰下小孩儿的手,一边亲着小孩儿白皙的手指,一边看着小孩儿泪痕交错的脸,看着小孩儿不时抽搭着,他的一颗心都随着一小孩儿一抽一抽疼得厉害,“囡囡,只有这一次,以后表哥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待着了。”
穆南枝自是满心欢喜,但又忧心忡忡道:“要是万岁爷又下旨让你出京呢?”
“那我就带着囡囡呢,”鹿知山取出帕子,一边轻轻给穆南枝擦脸,一边柔声道,“不管到哪儿都带着。”
“可是万岁爷要是不答应呢?”穆南枝还是不放心,捉着鹿知山的手问,“要是太后又要我陪她上五台山呢?”
鹿知山缓声道:“那我就抗旨不遵。”
穆南枝吓了一跳,忙道:“你快别胡说了,哪儿用得着你闹到那般田地?”
“没有谁可以分开我和囡囡,”鹿知山捧着穆南枝的脸,深深吻住,“谁都不行,即便是皇上和太后。”
穆南枝仰着头,主动迎合男人的吻,也顾不上自己一脸的狼藉。
她真的好想男人啊,日日念着经文,非但没有悟到什么精妙佛法,反倒愈发想念鹿知山了,想他的霸道,想他的温柔,想他火热的唇舌,想他用力的拥抱。
她看经文的时候,就觉得满本子都是鹿知山的名字,她听木鱼声,就觉得声声都是鹿知山在唤自己,她看山是鹿知山,她听风也是鹿知山,哪儿哪儿都是鹿知山。
“鹿知山,我好想你啊,”亲吻的空隙,穆南枝闭着眼睛靠在男人的怀里喘气儿,“鹿知山,我不信佛不信教,我却信你,也只信你,比十世转生的金蝉子还要虔诚。”
“不许再说了。”鹿知山抚着穆南枝的头发,沉声说。
穆南枝不解,仰起头问鹿知山:“为什么?”
“你再说我就要哭了,”鹿知山看着对着小孩儿澄澈的眼,又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囡囡,我爱你。”
暖阁里。
鹿知山拥着穆南枝用晚膳,小几上是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
穆南枝这么些天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了,且又睡了一天一夜,自是饿得前胸贴后背,鹿知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