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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圣殿骑士的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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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化为一件可以通过科学方法加以证实的事实。舍里夫的关系户为此收取了报酬。
  阿雷斯立即派人去找姐姐。她正在德文纳大楼外面与一个来自非洲的黑人代表团联合举行慈善赠款记者招待会。代表团要当着媒体的面从鲁茨娅的手上接过她出于仁爱之心为一个慈善组织开具的赠款支票。阿雷斯心里想,她姐姐有时侯对这个世界就是太善良了。
  然而鲁茨娅还是毫不迟疑地把宾客以及摄影记者们通通扔在现场不管,独自匆匆赶回自己的那间塞满了文件夹、计算机以及诸如此类杂七杂八东西的办公室。从阿雷斯派人去叫她,到她急忙冲进办公室,仅仅用了五分钟。然后她就弯下腰对着计算机。她的双颊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两只明亮的眼睛越过阿雷斯的肩头俯瞰荧光屏。她的举止完全不符合常规。
  鲁茨娅这个人,向来都是非把一切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不可,而且总是自我封闭。她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物。阿雷斯只有一次看见她无法克制自己。这就是在那个大祸临头的日子里,她由于丧失爱子而无法自制地高声哭喊。
  “血样来自于一个名叫玛莉费尔德的小城市的一位医生。”阿雷斯说。他有意不向姐姐道歉,不为他在过去的十八年时间里,由于假定自己的姐姐陷入精神失常而使她受到伤害道歉。谁能料到,这个冯?莫茨会让孩子活着呢。虽然看起来这是出于某种原因而存在的事实,但却远远不能说明,阿雷斯抱着与姐姐相反的想法,由于信赖自己敏锐的判断力而采取的那些行动就是错了。
  “肯定是他。”阿雷斯又画蛇添足地说。鲁茨娅早就理解了自己在显示屏上所看见的是什么。她的嘴角漾起笑意,与此同时,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终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镇定神态,对舍里夫和弟弟点点头下了一道指令。
  “把那少年给我找回来!”她说。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消失在她进来时所走的那个方向。阿雷斯目送着她的背影,看见她把手上的十字架念珠串送到嘴上深情地吻了一下———此时她刚走到自以为别人看不见她的地方。
  “打架啦?”大卫走进学校图书室的时候,看见昆廷正将最后一本书插进又高又结实的书架横格中。修士刚才打算把书架上的书整理一下,书架多年来因为沉重书卷的重压,格板显而易见已变了形。
  大卫满脸尴尬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的运动鞋。
  修士转身看着大卫。他打量大卫的眼色,流露出的惊吓之意超过了谴责之意。大卫宁肯受到坦率的训斥。对大卫而言,没有什么比由于自己的某种行为而使昆廷感到震惊或者感到失败更糟糕的了。很可能昆廷觉得自己的养子做出违规行为,是他自己在教育孩子方面没有取得成功的直接报应。大卫在许多年以前就很想告诉他,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但是由于昆廷从来不把自己的感觉讲出来,而在大卫因冲动而引起事端的时候,他主要通过眼色和肢体语言与大卫交流,故而大卫从来找不到机会打消昆廷的误解。
  “是的。”大卫以自知理亏的语气承认,眼睛却不看昆廷。“我把弗兰克打得很痛。不过是他先动的手……我也根本不想那么干。”
  “可你这是怎么回事?”昆廷很粗暴地打断了他。
  大卫被吓了一大跳。
  大卫是一个很容易照料的孩子,后来长成了一个可信赖而又具有责任感的青年。不过,他也确实有使养父大丢面子的时候。他回忆起大约六年前的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当时他想讨好昆廷和他的教友们,便给小教堂里面的圣母玛利亚塑像刷了一层新漆。他所用的是一小罐不受气候影响的喷漆。他哪里知道,这座塑像已有四百年历史,是需要内行的文物保护专家进行特殊处理的古董。老修士为了这桩劣行不止一次高声斥责他。即使如此,那时昆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万分激动,以至在给大卫解释了他的行为为何是违规的之后,昆廷还像变戏法一般做出一副调皮孩子似的笑脸。但是这一次,昆廷的声音表明,他被彻底震惊了,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万分惊骇的程度。


各走各的路(2)


  “你被打得怎么样了?”昆廷两步便跨到他的身旁,用指尖抬起他的下巴,以致大卫再也无法不正眼看他了。修士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大卫看得出来,昆廷的太阳穴处的那根血管,骤然鼓了起来。
  “弗兰克的一个朋友用酒瓶把我的头砸了一下。”大卫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传出一种镇定的音调。
  “什么?!你受伤啦?”昆廷以十分干脆利落的动作一下子就把大卫额头上的橡皮膏撕开了。
  大卫知道,伤口没有什么问题,也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早晨他已经对着镜子看过,并确定了这个结果。但他还是用一块新的橡皮膏贴在同一个位置上,以免施特拉和其他———当香槟酒瓶在他头上砸得粉碎,随即无数碎片飞向四面八方时———在场的人立刻发现自己有些异常。
  “实际上,当我们到医生那里去的时候,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了,”大卫说道,“连医生也感到相当意外……”
  “找医生看过?!”昆廷简直就是叫喊起来,吓得大卫倒退了一大步。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就大卫所知,自己所为之辩解的,其实根本用不着加以辩解。不过大卫心里决定了,要表现出恭顺而屈从的态度来,不管昆廷说什么或者采取什么行动,也不管他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惩罚,反正都得如此,以免事态朝着比实际上已经造成的后果更为糟糕的方向转化。“可是施特拉很担心。”大卫一边说一边尽量做出苦笑的表情。“我觉得她喜欢我。”
  “医生验血没有?”修士不肯转移话题。
  大卫作了否定的回答。
  昆廷又惶恐不安地看了他额头一眼,而后转身默默地望着窗外楼房前面的宽阔草坪。
  大卫本想就这样离开图书室一走了之。该承认的他都承认了。现在他可以回到自己的寝室里,再试一试把昨天晚上在脑子里乱纷纷搅成一团的种种想法清理一下。然而却犹豫不决。他觉得昆廷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大卫揣测,修士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昆廷肯定知道一些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可能具有极大意义的信息。
  “昆廷。一个只需要一小时便差不多愈合的大伤口……”他没有多少自信地开口说道。修士对他的话却毫无反应,仍然默默无语地透过彩色玻璃窗向外面张望。大卫走到他的旁边。“你怎么啦,昆廷?”
  “好啦,你现在总算有了一副好体格啦,你知道……”修士竭力在脸上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可是大卫却看得出来,在他开口回答之前,他的牙齿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下唇。昆廷这个人不善于说谎,这一点他本人最清楚。昆廷随即说道:“听着,我得赶快去一下办公室。我忘了点东西。”
  “昆廷……”大卫的一声叹息并没能使修士留在原地。他步履匆匆地走出图书馆,让养子独自留下而陷于重重烦恼之中。此时,大卫知道他又一次错过了获悉某些极其重要事情的机会。
  多年的漫长时期里,罗伯特?冯?莫茨从来没有放弃对自己儿子的关注。他隐藏在一边悄悄对儿子进行观察,自信对大卫相当了解。他早就预料到,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出问题的。大卫现在已经十八岁,因为性格拘谨,而且与众人保持随和的关系,他没有很早就开始公开追问某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猜测过自己从何而来,没有思考如何开始自己的独立生活。一个像大卫这样的自我意识已经苏醒了的年轻人,某个时候陷入觉醒的躁动情绪之中,同时再也不肯在一所偏僻的修道院寄宿学校的长期约束之下过日子,尤其是还有一位长着鹰似的眼睛、越来越老的修士看管着他,出问题是很自然的。什么初恋啦,第一次长途旅行啦,放纵嬉闹的节日啦,所有这些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令人激动的新鲜经验和难以避免的失望,早已成为了过去时。冯?莫茨坚决地打算,要在大卫开始探寻并且在陷入巨大危险之前,尽快将他真实的自我告诉他本人。
  尽管如此,冯?莫茨并不希望将这个打算很快付诸实施以便让大卫来不及做思想准备。罗伯特认为,自己的儿子更有可能是尽量小心地自卫,而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在初次参加联欢活动时就与另外一个青年打架。不管怎么说,罗伯特通过此事对自己早先仅仅是推测的情形变得确信无疑了:在大卫的躯壳里,隐藏着一个出色的斗士,一个真正的骑士。
  其中惟一的问题在于,大卫竟然被人说服去找一个医生治伤。这样一来,冯?莫茨就只能设法使损失不要扩大,也就是说,要尽快使大卫得到安全保障。
  当时,罗伯特正在伦敦市中心的一个漂亮小旅馆里,忙着与一个有可能收购他的那把———当年威廉?华莱士*在斯特林战役中曾经使用过的———有着种种漂亮装饰、极其华丽的宝剑的买家进行商谈之时,手机响了。是昆廷打来的。彼时彼刻,那可不是一般有风险的事情。对方一定认为罗伯特是个骗子,因为他一接听电话,得知当前的事态之时,立即就把谈判中断了。他没有告诉对方任何理由,便请对方离开房间,随后把自己那几件行装塞进旅行箱,同时打电话给茨德里克和威廉,要他们马上赶到玛莉费尔德去。
  罗伯特还没想好,如果这位医生从他儿子身上抽血进行仔细的检验———只要不是通过在互联网上竞拍而买到大夫头衔的医生都会这么做———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卫和与他同类的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是每个医生求之不得的科研金矿。一旦大卫的DNA特征在某个数据库里记录下来,那么鲁茨娅的狗腿子们或迟或早都会发现他还活着,并且首先打探到,他目前住在何处。被罗伯特称作自己的劣迹的那个女人,无论其社会影响和财富,还是其社会关系,都是很引人注目的。一旦她发现了这个少年,那么对她而言,要追寻大卫的踪迹和他的人生历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最后,她就能发现罗伯特和大卫的人生历程的相交之点,继而他数百年前就承担了保密义务的秘密就会大白于天下。
  罗伯特出门、锁门,匆匆走过旅馆接待处时扔了一张百镑钞票在柜台上,紧接着便奔进他停放租来的汽车的地下车库。他不能耽搁一分一秒。
  绝不能让鲁茨娅染指这个少年。要是那样,肯定会导致他的灵魂沦丧和无数人遭遇不幸的结局。
  大卫对寄宿学校周围的草地和树林从来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特殊之处。因为他毕竟不了解其他地方。昆廷很少带他去城里游玩,而玛莉费尔德城里同样矗立着大量的漂亮楼房,田园风光也并不少见,以至于当大卫去那里游览之后回到原地,并不觉得修道院这一带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景色。当然他知道,也有一些地方,比他活了多年的这个地方要难看一些、吵闹一些、肮脏一些。说到底,他并非外国人,也不是住在非洲树木稀少的热带草原某个地方的泥墙草屋里。他看了许多书刊,并且每个学生的寝室里都有一台个人独用的小电视机。然而他从来没有亲自游览过那些城市,从来没有亲自去感受过———从媒体上看到的与亲身感受到的相比较,差别可大啦。
  可是今天下午,大卫觉得一切都大不一样了,比平常明亮、生动多了。他与施特拉并肩走在主楼后面那片寄宿学校私有的树林里。树林里温和的气息钻进他的鼻孔,轻柔如丝绒的微风,在他的皮肤上抚摸,他谛听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快乐鸣叫,也谛听着丝带般的小溪的潺潺流水之声。东一团西一团的太阳光穿透浓密的枝叶顶盖不时地射下来,在软绵绵的树林地面上欢快跳跃。有一回,还有一只小兔子从一丛灌木下钻出来,好奇地伸出它微微翘起的小鼻子嗅了几下,随后又钻进灌木丛里消失了。


各走各的路(3)


  在以往的十八年岁月里,他就生活在这片景色优美的地方;今天他已经成为它的一部分。他只能把这一切归因于这片优美景色:下穿牛仔裤上穿T恤衫的施特拉,迈动着轻快的脚步与他并肩散步,同时微笑着在他的狭小世界里散布那种具有高度传染性的“昨天发生的事与我有何关系?我过得棒极了!”型病毒。
  “你究竟为什么要和昆廷一起生活呢?”她的问话一下子把大卫从白日梦中拉了出来———在这梦境里,他早已将她紧紧抱住,激情奔放而无所拘束地亲吻着她。“我的意思是,一位修士不可能是你真正的父亲,对不对?不是要终生不结婚之类的吗……”
  大卫面带笑容又有些难为情地摇摇头。“是的。”他答了一声,接着使劲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是这样的,是有这种说法,但是不,他不是这样的。”嗨,这是怎么啦———自己的表现简直就像一个初次当众讲演的神经质的毕业生,他在心里暗暗责骂自己。刚才自己在梦里是怎么做的呢?他不是干脆站到她的面前,一声不吭地张开手臂把她搂住,闭上双眼,用自己的嘴唇去探寻她的嘴唇吗?一切都进行得干脆利落……
  “我是在昆廷的修道院前面被人发现的一个婴儿,”此时他有些镇定地说道———起码他自己希望语气要显得镇定自若,“于是他就把我养大了。我不知道我真正的父母是谁。”
  “这与我相似。”施特拉断言道。大卫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他们没有死或者诸如此类,”她微笑着安慰他道,“我的父母是为俄罗斯外交部工作的。他们满世界奔波,就把我送到这个寄宿学校来了。你要知道,每逢圣诞节我们就变成幸福的家庭了。”
  “不过,他们有朝一日可能会把我———”当施特拉看见大卫的眼睛流露出颇为震惊的神色时,便摆摆手没把话说完。显然,她今天并不想让任何事情任何人,更不会让自己,毁坏自己的欢快情绪。“你总不会像昆廷那样,也当个修士吧,对不对?”他俩沿着学生们踩出来的一条狭窄小路向主楼走去。施特拉把路边的一株灌木撸了一下。
  “不!”大卫坚决地摇摇头说———他的口气也许坚决得有些过头了。“宗教其实并不是我的事情。”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施特拉停住了脚步。她海水般蓝幽幽的眼睛注视着他,显然是要捕捉他的目光。大卫感觉到,此时热血腾地冲上了自己的脸颊,同时双膝变软———这样一种近来经常使他应得的睡眠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骚痒难耐的感觉,此时又回到他下身的隐秘之处。“让你当修士,”施特拉一边说一边把右手举起,把手上捏着的一颗浆果往嘴巴里送,“那真是浪费。”
  大卫下身的骚痒感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忽然大惊失色,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施特拉吓得怒冲冲地瞪着他不转眼。
  “要是我就不会这么做。”大卫朝她纤细优美的手指中捏着的浆果点头示意。“这可是颠茄。有毒哟。”
  施特拉一声不吭,只是皱着额头向下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浆果,然后才把目光抬起来又盯住大卫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眼睛深处一般。她的笑容犹如一朵鲜花在脸上绽放,大卫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狂野地跳动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有些害羞地察觉,自己竟然还一直捏着她的手腕不放。他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她却吻了他一下。
  “我喜欢你,大卫。”她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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