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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逆天邪主-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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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为胜利和自由举杯。

此时,禁情巅内的舜天大殿正举行着一场盛世欢腾。

因为是庆功宴,作为唯一的主角,伟大的主不得不接受老嬷嬷们的摆弄和念叨。平日里威风凛凛、指点江山的英雄气势,此时已经被嘴角抽搐而取代。月祭司恭敬站在一边,嘴角死命憋着才不至于失态,晓是这样,就已经被他伟大的主用眼射了几十刀。

一套、两套、三套……夏侯颜就犹如机械一般试穿着送上来的王服,其颜色皆都是以鲜红为主,配之琳琅满目的玉石珠宝,金光闪闪,红光盈盈,看得她晕头转向。但管事极严、极有手腕的老嬷嬷仍旧不满意,她认为,这是主第一次正式会见功臣子民们,绝对不能够简单就打发过去了。

于是,伟大的主,只能忍住眼角抽搐和嘴角抽搐,穿上一件件繁琐华美的王服。按时间估计,已经有三个时辰了。“嬷嬷,这件挺好的,要不就这件吧。”夏侯颜嘴角扯了扯身上一团红,太阳穴已经很不耐烦地突起了。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资历足够的老嬷的话,她估计真的会甩手而去。但没办法,这个老嬷嬷连续伺候过九届的君王,就连月祭司也很尊敬她。

老嬷嬷眯着那双犀利的小眼睛,更是像一条缝了。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还是皱眉摇头,尖利的声音尤为刺耳,“不行,这衣襟上的红线和金丝太乱了,突显不出主的尊贵,必须重换一套!”于是,在夏侯颜冰冷的目光中,捧着皇服的小婢女巍巍颤颤上前,小脑袋低得能垂到地上了。

“噗——”月祭司忍不住喷笑出声。想不到伟大的主竟然也会有吃瘪的一天!他白净秀美的脸上是恶魔的笑,恶劣地想:要是伟大的主以后再给他眼刀的话,他一定要让嬷嬷为他撑腰!

该死的祭司,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嘲笑上司?夏侯颜眼角一抽,耐性显然已经隐忍到极点。

然后,她转过头,对着老嬷轻轻一笑,霎时间,那一笑就犹如春暖花开的温柔,老嬷嬷被迷得七荤八素,愣是如怀春少女痴痴看着她。夏侯颜则是趁此机会,面无表情捋起了袖子,然后,一步步走向令她恼火的肇事者。

月祭司看着夏侯颜那如屠夫一样粗鲁捋袖子的动作,顿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瞥见嘴角那一抹冷笑,头皮很给面子的发麻了。

“噼里啪啦——”

“噗嗤噗嗤——”

结果是,夏侯颜一脸神情舒畅走了回来,月祭司衣衫凌乱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好像被蹂躏的小白兔一样。

老嬷嬷则是偷偷笑了。

也许是夏侯公子的丰神俊朗真不是盖的,老嬷嬷给她重新换上一套华美王服之后就收手了。不过为了自由的代价,往往是惨烈的。夏侯颜嘴角抽搐看着老嬷嬷离开前对她抛的那个媚眼。月祭司全身挂彩,一瘸一瘸地走来,看着老嬷嬷的活力无限,不由得感叹道:“嬷嬷果然是深宫男人的最爱。”

“嘭——”

不知死活的某人再度被狠狠修理了一顿。然后,伟大的主,毫不犹豫踏着他香消玉殒的“尸体”,神色淡然走到外面去了。“真是狠心……”月祭司躺在地上嘟囔着,却望着手中紧紧攒着的玉瓶子发呆,然后,轻轻笑起来了。

当夏侯颜走出宫殿时,侍女对她弯腰,恭敬掀开了珠帘。大殿上到处是拥挤的人群,先前皆都是窃窃私语的,现在瞧得夏侯颜一出来,瞬间,呼喝声与鲜花一同掀起来,好似天地都要震荡了。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大丈夫们,此时正笨拙学着女人的动作撒花,情景着实可笑。

不过,倒是为庆功宴增添了几分趣景。

身姿窈窕妩媚的魔族侍女从幕帘后鱼贯而出,漂亮的玉盘上,放置的却是造形平凡古朴的酒碗,似乎格格不入。为战士们最先奉上的,是一杯酒。这一杯酒,酿造粗制,是普通的白酒,对于这些为国出生入死的战士们来说,似乎太寒酸了。

然而,有时候,荣誉与战功并不是意味着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美人如虹的赏赐。尤其是这些为了国、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义士们,这样的赏赐只会让他们迷失自我,沉迷在荣誉中无法自拔。对于一位真正的勇士和战士,他在一番浴血奋战后凯旋而归,所要的,一个认可足以。

并不需要太多复杂的繁琐奢华。

'修罗弑仇  一百一十四章一杯酒,敬你!'

这一杯酒,撒了一把家乡的土,尽管混合着血味和腥臭,但在场的战士们,无一例外都端起了酒碗。他们,以能喝这一杯酒而感到光荣。这是他们的荣誉,是他们最好的赏赐。

气氛正是热烈,夏侯颜微微一笑,竟是自王座站起来,她从玉盘上端起那颜色斑驳已经褪色的酒碗,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那高高、长长的台阶。火红嵌着金丝的披风随着她的脚步而飞扬。她有着帝王威严,雷霆万钧的气势叫人心头略微沉重。

略微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寂静,众人皆都愣愣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主,从那王座起身,然后走下来。那高高、长长的台阶在平日里看来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但是,随着她的一步一步的走下,那种距离感,一下子好像消散在风中。

主的眼神,就像是看亲人一样亲切,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圈。竟是想家了。

站在众人的中间,夏侯颜才停住了脚步,她以一种朋友亦或是亲人的姿态,缓缓扫过了众人的轮廓,然后才轻轻开口:“对于我的来迟,让你们受到了这么多的苦,我知道,道歉并不能说明什么。”她一路征战前来,路途上的一切都让她脑海印象深刻。

她来晚了。

在城门角落,聚集着一群难民,记得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幕。

蜷缩在父母怀里的孩子怯怯抬头,用懵懂而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爹娘,“娘,窝头是什么?我也想吃!”父母轻柔抚着他们的脸,柔声安慰道,“窝头,就是软软甜甜的糯米团,好孩子,以后你会吃到的。”孩子睁大眼,“那爹爹娘亲也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吃吗?”父母笑得很欢,“当然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就算能吃上一次也算了无遗憾了。”

于是孩子抱着父母,嘴角泛着甜蜜的笑,嘴里念叨着,“我一定要让爹爹和娘亲吃一次窝头。”

而那时,已经是严峻的冬天,孩子的父母已经支持不住了,他们把好不容易收集破烂的棉被和仅剩的干冷馒头都给了孩子。说着这样对话的那一天,已经是孩子父母的垂危之际。而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说完话之后,就突然说要尿尿。孩子的父母面容惨白,却微笑看着他,并嘱咐着要小心地滑。

孩子的父母不知道他真正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当即将入夜的时候,孩子回来了,他身上尽是血迹,根本不成人样,但嘴角却扯出世界上最好看的灿烂笑容,小心翼翼,从怀里捧出一个歪斜的窝头,大概是被压得变形了,还染上了血。然后,他幸福笑着说,“爹爹、娘亲,咱们一起吃窝头,听说这个可好吃了……”

父母笑着哭了,他们微笑又泪流吃完着最后的一餐晚饭。

“我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在生命的尽头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能笑着离开这个世界……”她用低沉富有音韵的嗓音讲述这个故事,当时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许多人的眼眶已经忍不住红了,女儿们啜泣悲鸣,勾起了想家思乡的情绪。

“我想我娘亲了……”一个少女捂着脸哭泣起来,“爹爹被压迫离开后,她为了养活我,大冬天的跑去郊外挖野菜,那双手,都不成人样了。”另一个少女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温柔劝慰。此情此景,晓是男儿也忍不住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时间,大殿内,都是低低的鸣泣。

“过去的不能重来,我们只有把握现在,才能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不是吗?”夏侯颜笑了。看着一双双茫然无措被哭红的眼,夏侯颜只觉得胸口一片暖暖,有情有义,才是魔族的铮铮儿女!“现在,因为你们的努力,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终究是可以真正的站着了,不是吗?”她努力扬起了笑脸,脸上犹有着自豪。

众人擦干了眼泪,也纷纷笑了,脸上是一致的骄傲神色。是的,他们为自己的努力而感到光荣!

夏侯颜高举起了酒碗,目光清明干净,“就让我们为自由致敬,为美好的未来,干了这一碗!”说罢,她端起酒碗,仰头就是狠狠一灌。见得伟大的主如此豪情,众人也不再藏着掩着,都齐齐爽朗大笑,往嘴巴里就狠狠一倒。

魔族的女儿们也不甘示弱,一饮而尽,丝毫不留。惹得双方哈哈大笑。

这一夜,让我们为自由和未来欢腾!

为那一颗仍在跳动的英雄心!

夏侯颜放下酒碗后,目光尽是豪迈之色,“今夜,不醉不归!”回应她的,是一片能震天似的欢腾。

月祭司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杯一杯把酒往肚子里灌,秀美的长眉扭成一块了。别人是因为太高兴了而要不醉不归,那么主呢?她明明笑得那么热烈和欢愉,却为何双眼之间流出一丝不经意觉察的悲伤?他是祭司,是依附魔而生的。他敏锐察觉到,主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却不能问。

楚非言和高子桀抱了几坛酒,直接跑到外面去拼酒。这两人,一个桀骜不驯,一个冷若冰霜,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偏偏就凑成堆了,而且偏偏就成朋友了,更偏偏间接成情敌了!直到现在两人还莫名其妙。叹世事变迁无常,感岁月无情流逝,或许冥冥中,他们总该有这个缘分。

高大公子今晚很忧郁,抱着大酒坛醉生梦死,眼睛眯眯,双颊酡红如被火烧了一样。相比之下,楚美男喝酒的姿态十分优雅,但那湿透的衣襟和低上满滩的酒水,充分说明了他的漫不经心。两人就这样各有心思喝着酒,共赏明月。

今夜的风很凉爽,带着一丝香味,吹拂在脸上,很是舒服。“嘭——”高子桀突然砸碎了酒坛,破碎的声音很响亮。然后他跌跌撞撞转过身,靠着栏杆垂着头,半晌才闷闷出声,“下辈子,老子就算死也不要碰爱情这鬼东西。”

楚非言仰首喝完最后一口酒水,浓烈辣气已经麻痹了他的味觉,他将酒坛放下,目光染上明月的皎洁,“或许吧,但当它来的时候,你是怎样都无法抵制的。”就像他自己,这样一个骄傲和自尊心极强的人,竟然也会随着一个人的心情而改变自己的情绪。

他或许真的是着魔了。

“可恶的女人,可恨的夏侯颜。”高子桀又咬牙切齿咒骂起来,“老子是混蛋,竟然以为那小子还挺好的,现在简直比恶魔还要令人发指……”他后悔,后悔极了。他后悔那双狡黠却看透人心的眼睛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后悔自己对她的事情上心,他更后悔的是,他似乎因此而疯了!

可恶!可恶!可恶!

听着高子桀那赌气似的话,楚非言微微一笑,冰冷的双颊晕染开几分红晕,他用冰冷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脸,眸光如墨玉,泛着水光潋滟,“这何尝不是呢?”那个人,他本应该是从一开始便知,他不应将视线放到她的身上,明知道,她不属于自己。

可是,他还是犯了这该死的心动,所以,他忽略了那为他默默等待的彼岸花,只为追寻这一株,美好得不像样的曼珠沙华。他想守护她,如果能这样度过一生的话,他也会觉得很幸福。即便他知道,她的爱永远都只给予另外一个人。

可是,还是无法停止得了,脑海里那永不止的思念。或许他该试着放手,试着释怀,重新去追寻另一份属于他的幸福。可是,他办不到。他的世界太小,小得只能容得下她一个人,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了。所以,对不起,夏侯颜,其实楚非言真的很自私。

楚非言撂了撂在他脸上贴着的发丝,目光深邃。

高子桀撑着昏沉沉的脑袋,懒懒打了个酒嗝,一手就揽住了楚非言的肩膀,脸色醉红,神志不清,却仍是絮叨个不停,“雪木头,你要是找到了忘情水,可别忘了老子!老子一定要、要把那臭小子给忘、忘掉,然后找个美妞……”

说完,就一声“呕”,然后昏睡倒地了。楚非言忧郁贵公子的形象立即破裂,额上青筋暴凸看着衣服上的污秽物,火冒三丈。然后,在门边少女羞怯的观望下,竟是施施然伸出了修长的腿,狠狠踹了几脚在地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家伙,解气之后潇洒扬长而去。

少女直接傻眼。

这忧郁美男子其实内心如火一样暴躁吗?

夜,已经深透了,大殿内一片如烂泥醉倒的现象。有人在痴痴笑着,有人说着梦话,更有人一边笑一边哭,大殿之内一片鬼哭狼嚎。

“主,您已经喝了很多了……”月祭司犯难看着旁边零零散散的酒坛子,横着竖着加着起来,三只手都不够用,这也……太恐怖了一点了吧?而恐怖者,正在迅速创造着新记录。“嘭!”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滚落一旁,碰上了另一个,发出清脆的声音。

月祭司嘴角抽了抽。

'修罗弑仇  一百一十五章记不起了'

而恐怖分子已经勾起了另外一坛酒,正欲扒开木塞,惊得某人一颗心就要摔碎了。

月祭司见状,充分发挥了护主的尽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在酒坛上,死死扒着不让她打开酒坛的木塞,大有无赖对酒鬼之势。月祭司心想:再这样下去,估计他伟大的主是打算把自己灌成一个酒水皮球了!不,不,不!他怎么能容许主的自暴自弃呢?!

久摸不到木塞,她嘟囔了极具。然后她醉意朦胧睁开眼,一手撑在桌台上,望着他轻轻笑了,带着难以言喻的美。谁说酒鬼就一定是邋遢糟糕、臭气熏天的模样?月祭司瞪着眼睛,心中郁闷暗骂世人愚味。她血色长发凌乱散落在王服上,一手支着白玉无瑕的脸,就那样眯着狭长丹凤眼看着他,看得他脸颊滚烫。

旁边的宫灯被风吹得有些飘渺,纤长睫毛的影子安静垂落,好似错落了一地的时光。

“主……”他被她那双泛着忧郁晦暗的眼睛看得不自在,正欲开口说话,却看得她疲倦似垂下眼帘,脸上的阴影遮住她模糊的神色,低低出声,“小月儿,你说,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却无法选择回忆的保留……你会怎样?”喑哑的声音,藏着无人诉述的悲。

她趴在桌面上,酒水将她华美的王袍给浸染。

月光似乎有些凉。

月祭司怔怔看着她,看着她像个孩子一般睁大眼睛,好奇而懵懂望着她。可是,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所以,也无法解决她的烦恼。但是,他仍旧是忍不住觉得这事情真的疯狂。世人所说的“情”之一字,竟真是这么厉害?令得人无法自拔,如同走火入魔?就连只手覆灭风云、无所不能的主也……深陷其中?

不懂情滋味的祭司百思不得其解,忧心主子想不开。

于是他默默守在一边,看着她的侧脸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阴影,连带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长锋般的眼睛都深深隐藏在黑暗中,没有言语。怎么办,主似乎很悲伤很悲伤?可是为什么,不让他看见呢?虽然他是有些坏心眼,但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主的事情。

为什么不哭出来?

“呐,小月儿,我把他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怎么办……”我真的不想,我不想这样。她就着在桌上的酒水,在桌面上写着,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写的是什么?没人清楚。因为太暗了,以至于她的神色晦暗不明。“我,已经记不起他微笑的模样了。”她努力回想着,但无奈何脑海里除了一片空白,只有让她全身抽搐的疼痛和冰冷。

好似极致的痛苦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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