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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沈君慈-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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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去金针,放到端来的开水里洗去血迹,将快成血人的无心放到浴桶里请人帮他清洗。拿起一旁的蜡烛点燃,把洗去血迹的金针再放到火上烤灼,然後再给已经清洗好的人施针,如此折腾了四次,当黑红的血水不再流出,刺到手指後流出的血是鲜红的时,无心醒了。


37、断缘?牵线?红媒?(下)


如果撇开那瘦得不成形的样子,无心还算是一个俊秀的男子,见他醒来,我心情颇好地和他打著招呼:“解公子,欢迎你再次来到人世间,再世为人的滋味如何?”
这位解公子似乎不太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却什麽话都没说。
“呀,我倒是忘了。小和尚,你的药快端来。喂他喝下。”我对著刚刚端药进来的人说。
小和尚细心地一勺一勺地将汤药喂给了解公子,看著他面不改色地喝完,我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如果换作是我,打死都不会喝的,因为──里面加了不少的黄连。
见他将药全都喝完,老方丈来到他的面前:“阿弥陀佛,无心师弟,是这位施主救了你。”
“多谢施主。”虽说是向人道谢却眉宇间淡然,一点死後重生的感动都没有。
“解公子,重生的感觉如何啊?”看著眼前这个人,我笑眯眯地问著。
“施主,贫僧已经出家,就不要再用俗世的姓氏来称呼贫僧了,贫僧法号无心。”
“啊,啊,我知道啊,你出家了,还是这位老方丈的师弟,只是,那应该是你上辈子的事情了吧?”见他一脸的茫然,我笑了笑,“你刚刚已经死过一回了,那为僧的一世自然是上一世了。而现在,公子只是个重到人世的尘世间人罢了。”
“尘世间人又如何?贫僧执意出家,就算重生几次,还是想要拜入我佛门下。”
“是麽?在下并不反对解公子出家,只是解公子是忘了与他人之约了?没想到你看上去知书答礼,却是个毁约之人。”用著轻视的目光直视著那个半躺在床上的人。
“相谈已久,贫僧还不知道施主您贵姓?”被我轻视的人平静的回视著我。
“在下姓沈。解公子一直自称‘贫僧’,可知你现在已经不算是出家人了麽?”
“贫僧知道公子的‘他人之约’是何意思,只是,只有贫僧已经度过一世,然约定之人仍在上一世,所以,我们已经相隔一世,那约定,自是要等我们在同一世时方可履行。”
“解公子又怎麽知道你们不会在同一世呢?”双臂抱肩,我问道。“只要公子愿意履约,自然那位与你相约之人会与你同样重生,再次与你相处同一世。”
“那人有自己美好的前景,万望公子千万不要毁人幸福。”解公子眉头皱了起来。
“幸福?”听到他的话,我眯起了眼睛,“解公子认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和现在在院外吱喳的麻雀哪一个幸福?没有自由、陪伴著不爱的男人,与众多女人在一座牢笼里勾心斗角,争夺权利很幸福麽?这就是解公子对幸福的解释麽?”
“……”听了我的话,他半天没有出声,过了许久,才深深地叹息,“缘是天定,聚是缘,散也是缘,有些事情是天已经注定好的,人们再努力也无法反抗。没有人敢违抗圣旨的。”
“公子怕死啊?这也难怪,抗旨呢,是杀头死罪,啊,公子这麽说,沈某也不再多言。”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在下并不怕死,但却怕因我而连累别人性命。”此时他已经不再自称“贫僧”了,而是以一般人的称谓来称呼自己,嗯,不错,是好事。
“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人定胜天’麽?虽然前世缘散,但却已约好再续前缘了不是麽?那你又在担心什麽?担心她与你两世相隔麽?我已经说过,这并不是什麽难事。”
“沈公子如此极力地搓合我们,是为何意?请恕在下直言,我们之前并不认识,而秀清,”他顿了顿,“相信她也不认识你,我们之间的事情更是知道的人不多,公子如此费心的打探出我们的关系,又极力地治好我的病,为我们牵线。这动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嗯,不是个笨蛋,不是那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酸儒笨蛋,的确值得我帮他一把。
“解公子真是聪明,不错,我不是菩萨,我不会做那麽多普渡众生的事情,我救你,自是有我的打算。我搓合你和王秀清,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你放心,不管我的打算、目的为何,绝对不会做有害与他人的事情。这是件两利的事情,所以你可以放心的答应。”
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这位解公子缓缓地开口:“如果公子能帮助我们,解鑫感激不尽。”
他叫解鑫啊。看了看床上闭上眼睛休息的这个人,我转头看向走进屋内的齐御风。
“我已经告诉他了,他让咱们自己小心。”知道我想说什麽似的,齐御风抢先开口。
叮嘱完老方丈一些该注意的事项之後,我带著齐御风离开了菩提寺。
“我们接下来要去那位左相府麽?”紧跟在我的身後,齐御风语带兴奋地问道。
“哟,你怎麽知道啊?”因为已经入夜,为了避免和“熟”人相遇,我们选择走房顶。
“你到这里救了王秀清心中之人,那接下来自然就要去找她了。别把我当笨蛋!”
看著齐御风有些不悦的脸蛋,我挑了挑眉,“怎麽会?堂堂伟大的‘鬼面御风’怎麽会是笨蛋?哪个敢这麽说,我第一个就去找他算帐!我只是感慨你我的心有灵犀嘛。”
“谁、谁跟你心有灵犀!”齐御风的脸在新月的月色下虽然看不很清,但我管保证红了。
左相府比皇宫要好进的多了,里面的侍卫虽然功夫不差,但比之暗卫来说,实在是天壤之别,轻易的潜进府後,便是寻找那位王小姐的闺房所在了。大抵这类的建筑应该是男丁少女子多的地方,所以找了一会儿便确定了目标。更何况,最大的提示就是那有些幽怨的琴声。
“小姐,夜已经深了,您休息吧。”这是白天那个叫鹊儿的丫环的声音。
“我知道了,再弹一会儿便会休息,你不必管我了。”王秀清的声音。
“小姐,您还没有休息,鹊儿怎麽能离开呢?”真是的,这小姐就是这样,她也不想想,她不睡觉人家作下人的能自己去休息吗?更何况,她的琴声这麽大,让人怎麽休息啊?
“我心里烦得很,现在睡下也只是更加的不舒服罢了。”王秀清态度温和地说著。
“那这样吧,鹊儿去给您煮点宵夜,您吃点东西再休息。”
“好吧,你去吧。”王秀清不置可否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而已,吃什麽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只是,对於我们这两个从下午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的人……
摇摇头,看著那个丫环离开後,我带著齐御风悄悄的潜进房间,心里却怪是别扭,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偷偷摸摸的跑进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夏侯追日,你欠我太多了!
“你们是谁?”王秀清绝对是个令人欣赏的女孩子,见到我们两个陌生男子进到房间,她面上虽然带著些微的惊慌,却仍语音镇定地询问,并且声调也没有提高。
“王小姐真是好胆识,见到陌生男子深夜潜入闺房竟然如此镇定。”
“公子虽然来得时间不对,但从您眼里可以看出正气凛然,绝非一般宵小之辈。”
咦?是吗?我的眼中都是正义之光吗?转过头去看向齐御风,却见他一撇嘴。
不理会他的态度,我回过头来,微笑著看著王秀清:“王小姐眼力真的很好,在下与朋友来这里,主要是代他人问小姐一句话──‘但愿来生’可是真的?”
王秀清一听这四个字,脸色即刻变了,声音略带颤抖:“你、你们,是他让你们来的麽?”
看著她发白的脸庞,我点了点头,“他让我们来这里,只问小姐这四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如果有假,秀清愿遭天谴!”王秀清右手指天,作发誓状。
“唉……如果解公子听到这话,想必便可瞑目了。”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你说什麽?他,他出了什麽事了?为什麽你会这麽说?”王秀清一听,也不顾她大家闺秀、左相孙女的身份了,奔上前就来抓我的衣袖。却被齐御风挡下。
“他,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麽会?他是得病了麽?还是……”
“敢问小姐,您上次见他的时候是什麽时候?”为著齐御风的动作暗笑,我问道。
“是……是过年的时候。”王秀清的脸色黯然,“他那时,身体明明还是很好的。”
“在下没有骗小姐,解公子於酉时二刻吐血而亡。”我没说错,我一掌打得他吐出血痰的时候,正好是酉时二刻,他那时确实没了气息,而在场的人也都确认他已经死了。
王秀清腿一软,便坐到了地上,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不说那句话,他也不会……都怪我,是我咒死了他!我……”
无言的看著她,我十分佩服她的自我标榜能力,居然把一个人的死归究於自己的一句话,实在是厉害!“王小姐,我们来这里,是想问你,是否真的愿与解公子来生续缘?”
“自是愿意!”王秀清猛地抬起头来,眼里尽是坚定的目光,“自七岁那年见他,我的一颗心就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如今他既已去……我也知道自己的归处了,多谢两位相告。”
见她站起来朝我们盈盈一拜,我暗地里摇了摇头。这古代的教育方针和我那时真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人家这里七岁的时候就可以确定自己一生的所属了,我们那里这个年纪恐怕是刚上小学,什麽都不懂呢。人家这里早早确定姻缘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我们那里这个──恐怕要叫早恋了……不过,这时的女子较之我们那时还是可怜的多了,最起码,自己的婚姻就没有绝对的自主权,喜欢上的人如果家里人不同意,轻则劳燕纷飞,重则……
“小姐不必行此大礼,小姐的心意,我们也都明白了,恕在下多嘴,小姐想如何自绝?”
王秀清抬起泪眼,似是对我们无比的信任:“自是,白绫三尺,随他而去。”
……为什麽古时的人总喜欢上吊啊?那多难受!呼吸不上来痛苦的要死!“小姐此举势必痛苦无比,何况,您总有丫环侍女随侍左右,又如何做得了呢?”
越说越觉得自己差劲,怎麽会劝人家自杀咧?“解公子死讯当明日即会传出,令祖,咳,听到後,势必会令人严密注意小姐的举动,小姐想用动静这麽大的方法自绝,恐怕是难。”
“秀清想做之事,绝无‘难’字一说,公子请放心,秀清既已许下来世之缘,便不负约。”
“小姐误会了,在下有药丸一颗,可助小姐一臂之力。”说著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来,递到王秀清的面前,“只要服下此药,当一时三刻便可见效。”
王秀清将药拿到手中,“多谢公子帮忙,只是,我想问问,这些事情,真是他让您做的?”
“不是。”我摇摇头,这孩子还算有点脑子,“从报丧到赠药,都是在下一己行为,但我见得解公子对小姐一往情深,而小姐也早已情根深种,故而……当然,如果小姐不愿履约,在下也断不会说一个字。因为,生命毕竟只有一次,而死者已矣。”
“既然两位公子能不惊任何人的来到我的房内,说明两位的身手了得,两位既已帮了他,那,还望也能帮我一个忙。”王秀清像下定什麽决心一般,用力抓紧装药的袋子。
“小姐请说,如果在下能力所及,必当在所不辞。”很好奇她会说什麽。
“望二位,能盗得我的尸身,与他,与他同葬。”生不同衾死同|穴麽?
“小姐放心,在下必当做到!”啊!我这个牵线的红媒做的可真辛苦,还得去挖坟!
“多谢公子相助。坊间传言,人死之後,魂魄可以在阳世盘桓三日,明日未时,我便服药。相信,应该可以与他相见,届时共赴黄泉。”说著她的脸上带著凄美的笑意。
“黑旗风俗,人死後五日必当入土为安,而第四日则将棺木放入墓|穴当中停放,待到第五日便直接以土掩埋,公子可在第四日夜晚盗我尸身。”王秀清神情镇定的嘱咐著,一点都不像要死的人是她一样。“至於祖父,他早该知道送我入宫,便是将我推入坟莫,我……”
即将与宠她至深的祖父死别,想必她的心里也颇是伤感,只是,一则,祖父与情人相比,还是後者比较让她动心。女大不中留,这是放诸古今四海皆准的;二则,祖父不顾她的个人意愿,硬是要将她送入宫中,以图自己的势力扩张也是让她心冷齿寒的要素吧。
“既然小姐已经决定好一切,那在下定当照办。您的丫环来了,我们就告辞了。”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再回到那座庙里呢?”离开相府後,齐御风问我。
“啊,当然要去了,不然的话,总是要告诉他计划里的一些内容,不然那姓解的如果听到王小姐的死讯一时气血攻心死掉怎麽办?”那我的辛苦不就白费了麽?
“对了,你给她吃的是什麽东西?”想起我递给王秀清的东西,齐御风再问。
“嗯,我做的假死药啊。吃下去,应该是……七天吧,就可以醒了。七天之内就和死人没有什麽区别。”得意啊得意,来到这个世上,我什麽都没做,好像就是研究出不少药来。
“应该?你为什麽说是应该啊?”齐御风有些不解,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这药,你这药在人身人试过没有?还是说,也只有是在动物的身上试过而已?”
“呃……”我有些心虚,“因为没有人可以供我试嘛,而且,如果找人的话,会有很多人知道我在做这药,这药是秘密,怎麽可以让太多的人知道呢?”
“那你又怎麽知道会是七天?!你这次用的是什麽动物试药的?”齐御风的眼睛更圆了。
“斜对门那家倚娇楼的看门狗。”难得的气势微弱,“因为做好那天正好碰到它。”


38、认子


生平第一次(不管是在这一世还是在前一世)当盗尸贼的感觉……还算好啦。至少那个王秀清“死”後的样子还不算很恐怖,只是很重──没办法,假死的人也会变重啦。
寺院这边的两个有情人终成了眷属,虽然对他们的感谢并不怎麽在意,但总是因为完成了一件不小的事情而有了些许成就感的我,又附赠了些银两给他们。因为一来,解公子虽然毒已经解了,但还是需要调养身子;二来,王秀清是个女子,而且又是左相的孙女,继续再待在这全是和尚的寺院里实在是不方便,最好是能够离开这里。给他们的银钱一则治病,二则,如果解公子有意从政,则那些钱可以供他们使用到他认真备考前;如果无意从政,那些钱可以给他们当成本钱,做些小买卖,两者取何,端看那位解公子的意思了。
“促成他人姻缘的感觉还真不错呢。”坐在兰菊轩雅琪的房里,我悠闲地品著茶。
“哼,如果你那药能再精进一些就更好了。如果不是王秀清在最後一刻醒来,我想,那位解公子可能就又要再赴黄泉了。”齐御风毫不留情的吐著我的槽。
“呃……”拿起茶盅遮住脸,“要理解一下嘛,狗和人,终究还是有差别的啊。”只不过是晚晒了一个晚上,至於让你一直抓著不放麽?而且也没有出什麽事情啊。
“反正你以後如果再做什麽药的话,绝对不能只在动物身上试完就在人身上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赶紧转换话题,转话题,“对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今天一早,我也收到了前边来的传书,说黑旗的军队已经撤军。黑旗的求和使团也该准备出发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著,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齐御风和齐昕轩。
“你们,都要回去了麽?”雅琪的脸上带著一丝落漠。
“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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