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知-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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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背对着我,那冷冽的气场却也使我手持的药碗抖了抖,差点将汤药撒出来。
果真该来的还是要来……
第58章
中午巡完街,庄沐萱与钟溪秋居然真的拎了只活鸡回来。
我拽过溪秋小声耳语; “你还来真的啊?!你不怕她炸了厨房……”
溪秋一摊手; “大哥,这小祖宗说一不二,我拦得住吗?!”
我顿时无语。
好像说得也有道理……
“五妹――”我只好换上一副表情; 笑嘻嘻地柔声跟她商量; “大人生病; 不能吃得太油腻; 不如我们不做鸡汤了好吗……”
“又不是要他现在就喝……”庄沐萱一手捏着鸡翅膀,一边欣赏鸡的毛色,“大人病好得差不多了再喝……”
“那你这么早买只鸡回来干嘛?”
“我没做过,先做几顿练练手啊!等到做的好吃的时候,大人也就能吃了……”庄沐萱振振有词道。
“还要练练手?!”我心觉不妙,小心翼翼地反问,“那这练手的几顿给谁尝啊……”
庄沐萱朝我嘿嘿一笑,笑得我心中发毛; 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准备逃跑。
“大哥――”庄五妹身手敏捷地抓住我袖口,“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非你莫属了!”
一边说一边拉我往厨房去; 我反抗不得只好向老二摆手求救,溪秋颇为同情地看我一眼,做了个自求多福的手势,然后一溜烟儿跑开了。
我从未见过庄沐萱下厨,这是头一回。
看着她拿着刀雄赳赳气昂昂地来杀鸡; 心中不免好奇。
可刀都架在鸡脖子上了,她却开始犹豫起来。
“杀啊!怎么了……”我问。
五妹看我一眼,没作声。
“很简单的!就和你做的诗《煮鹅》一样,不过把鹅换掉,变成‘鸡鸡鸡,曲颈用刀割,拔毛添上水,点火盖上锅’……”我故作认真道。
只见她努力咽了口唾沫,拿刀的手冲我晃了晃,“要不……你来吧!”
“我是来尝鸡的!不是来帮厨的!”我大声强调道,希望帮五妹认清事实。
“不做事就能有饭吃吗?!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庄沐萱居然讲起大道理,声音比我还大上好些。
“我不管!”我双手抱臂,坚决到底,“没得吃正好,我也不饿!”
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尝……
庄五妹气鼓鼓地看看我,又低头看了看鸡,心一横眼一闭,“杀就杀!……”
我看着她手上动作有些不知从何下手,却也硬着头皮上的可爱模样,不禁发问:“五妹,你杀过人吗?”
“没有啊。”庄沐萱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你杀过鸡吗?”我盯着五妹拿着刀在鸡脖子上反复割动的手,又问。
鸡在她手中被挟持住翅膀不能动,只能伸长脖子哀哀地鸣叫。
“没有啊。”庄沐萱看着怎么也割不开,又加重了几分力气,这才将鸡喉咙割破流出血来,还一边埋怨“这什么破刀……”
“那你以前还做山匪呢?!”
“拜托,我是山匪大小姐好么?!这种事情哪儿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啧啧,那就惨了……”我摇头感叹。
“谁惨了?”五妹茫然地抬起头。
“鸡惨了。”我指着庄沐萱手里的鸡挑剔道,“一刀毙命不就好了,你看你割开割去鸡还没死,太痛苦了……”
“林清宵你有完没完?!”
庄沐萱扔了手里的鸡,忽地一下站起来,举着带有鸡血的刀指着我,吼道,“你不帮忙还说风凉话!是不是想和鸡一个下场?!”
五妹气势汹汹,吓得我后退了好几步,望向她身后时,又忍不住提醒,“五妹……”
“别喊我!”庄沐萱此刻拒绝和我说话。
但我还是觉得有些惨不忍睹,拉了拉她袖子,指着她身后道,“我也不想惹你,但你能不能回头看看……”
庄沐萱狠狠瞪我一眼,极不情愿地转过身,这才看到被自己扔下没被杀死的鸡,歪着破了的脖子满院子扑腾,鸡血鸡毛满天飞得都是……
“都怪你!”庄沐萱一掌拍过来,拍得我一口老血都差点吐出来,然后不分由说就拽上我就去追鸡……
一鸡两命。
好不容易杀完了鸡,庄沐萱又开始精心挑选配菜。
“我不爱吃土豆。”我摇头抗议。
五妹不理会我,自顾自地念叨,“二哥说加一点点蜂蜜味道更好……”
“我不爱吃甜的!”我持续抗议道。
“谁问你了?”五妹奇怪地看我,顺手又拿过几个香菇。
“可这是我吃的!”我两手一摊,表示不服。
“你只负责尝味道,口味自然是按照大人来的呀!”五妹赏我一记白眼,转身将洗干净的菜端进厨房。
我只好一边默默心塞,一边腹诽,到底是谁给她出的炖鸡汤的主意!钟溪秋你过来,大哥想和你谈谈……
我跟进厨房,看着五妹切菜时纤细的手指在刀下乱晃,看得我心惊肉跳,隐隐有些担忧地建议,“五妹,要不喊你二哥来切吧?厨房的事他比较在行……”
“不行!”庄沐萱坚决反对,口中念念有词,“说到底是我闯了祸,要不是这样,大人怎么会淋了雨雪生病,所以我要亲手熬汤才够诚意……”
她所知的,其实不及大人为她所做的万分之一。
面见圣上时,他是存着铁心豁了命去也要保她的心思,原先我并不知,后来他跪在大殿上的那一刻,我才清楚的明白他誓死保她的决心。
我轻叹口气,不再言语。
衙门庄五妹啊,总是让人爱不得恨不得哭笑不得。
爱她的时候总是能闯祸,闯祸的时候又实在让人恨不来,最后就是闹得人哭笑不得。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日一到午时,后院都是鸡跳毛飞,五妹拎着菜刀或是提着一篮子菜,准时出现在厨房门口,甚至有一次,我居然看到她拎着自己的佩刀去追鸡……
我迫不得已每天中午都得留着肚子,喝五妹亲自下厨做出来难以言说的所谓鸡汤。
第一天喝的是没有味道的油汤,因为忘记放盐。
第二天喝的是齁死人的盐汤,因为前车之鉴,所以这次盐罐子都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
第三天喝的是奇辣无比辣汤,因为某人错把晒干的朝天椒当成枸杞扔进锅里。
第四天喝的是牙都要软掉的酸汤,因为五妹突发奇想想看看放点醋口味如何。
第五天我也不知道喝的是什么,因为是捏着鼻子一口气灌进去的。
人说酒是穿肠毒药,如今在我来看,只有五妹的汤才能得此美誉。
第六天,我实在受不了拉来溪秋做指导,才终于喝到一碗不咸不淡不辣也不酸的鸡汤,激动得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
让我都忍不住想吟诗一首……
叽叽复叽叽,沐萱来杀鸡。
不闻鸡叫声,唯闻鸡叹息。
问鸡何所思,问鸡何所泣。
鸡亦无所思,鸡亦无所泣。
今日被卖身,卖给恶衙役,
溪秋难帮忙,沐萱无厨艺。
愿为刀下魂,成全萱情谊。
东街买土豆,西街寻枸杞,
南瓜摘一筐,北巷觅蜂蜜。
磨刀霍霍向身躯。
菜刀不顶事,大刀来帮离。
鸡血满院洒,鸡毛漫天飞。
汤汤熬一锅,酸甜咸辣难适宜。
大哥难为尝,二哥急帮忙。
但辞长世去,墓不知何地。
汝能记我一只鸡?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诗》今天改成《柯兰诗》。
第59章
叶韶服了药一直昏睡着,高烧一直到了晚上才退了一点; 我与苏柽轮番照顾; 因何而病只有我两人知晓,故未让其他人留下。
弟兄们都知大人对捕头而言的重要性,自然觉得理所应当不会过多发问; 庄沐萱虽嘴上颇有微词; 但因为知道自己鲁莽照顾不好人; 又实在太想做好鸡汤将功赎罪; 所以沉迷做汤也顾不上争论要求。
说到底,还是都不知大人是受了重伤。
说是轮番照顾,但苏柽一直都守在叶韶床侧未曾回过房,累了困了就趴在床边眯一会儿。
夜里有时叶韶疼得厉害,抓着苏柽不放,捏得苏柽的手掌发白,过后又留下红痕久久不散,但她始终都未抽出过手。
冬夜冷寒漫长; 千帆在屋里起了火炉; 才不至于太过难熬。
大人已经转为低烧,只是有些反复; 一直不见大好,因伤得太重,伤口愈合也需要时间。
这夜,到了子时,苏柽趴在床边小憩; 很快便睡了过去。
已是熬了三天两夜之久,自然倦乏极了。
我拿来披风轻轻替她盖上,在旁边坐了下来。
想起庄五妹吃过晚饭后神神秘秘地拉我说话,有些邀功意味地冲我炫耀,说是牺牲了照顾大人的机会,来成全我与苏柽独处的时辰。
我静静地笑看着她吹牛胡邹,并未搭腔。
末了,她难得认真地再三嘱咐,“你主动些!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不要畏畏缩缩不像个男人!”
“好好好,整个衙门就你最男人了。”
我没好气地敷衍着,招来她一顿铁捶。
主动些说什么,又做什么呢。
无非能做的也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苏柽啊,她与一般女子不同,自己的事不需帮衬就可解决,亦无需别人过多的关怀。
甚至在她面前多说几句话都会觉得自己自讨没趣。
这般夜深人静时刻,她睡得正沉,我坐在一旁,只看得到她侧颜,听得她呼吸沉稳。
我确实少有机会可以这样看着她。
对着叶韶与衙门弟兄时,她虽不动声色却悄然暖似春风。
对着贼匪强盗时,她不多言语却犀利冷冰。
对着棘手案件,她沉着冷静细心微察。
对着庄沐萱胡闹乱来,她时而忍耐时而爆发也时而相护。
叶韶纵然万般依她,说到底多时是她纵着叶韶,纵着他玩心大发,纵着他做任何事。
她向来悲喜不着于色,这般有能力的人,心中若有苦楚,该诉与谁听呢。
庄沐萱察觉我心思后,常常在鼓励我主动,我嘴上应着,但实在是无法作何打算。
我与她不同,叶韶与苏柽亦不同。
她可以追着叶韶胡闹撒泼,讨好卖萌,大胆起来甚至敢偷亲他了还一脸坦荡荡。
叶韶躲着她怕了她惊了她,无可奈何宠溺苦笑,但最后干脆由着她来,放弃抵抗……
这些,都不是我能做的来的。
我与苏柽,最多止于简单问候或关心,仅此苏捕头与林捕快而已,不会再往前多逾越一步。
说起来,我是万分羡慕五妹,由始至终都敢爱敢恨敢作敢当。
而我,心中之意似乎是见不得光一般,怕人看出更怕谁挑明了来,怕连捕头捕快的这一步都走不好,自然也无法去奢望什么……
思及此不禁轻叹口气,将火炉往床侧挪了挪。
“清宵……”
我恍然听到大人在轻声唤我,以为是幻听了,回过头才发现大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声音虽小,苏柽却也立马醒了。
这几日都是如此,看着她睡得熟,但实则睡得很浅,稍有响动便转醒过来。
大人这才是从回来到现在,第一次清醒开口讲话,原先几日都在昏沉之中,偶尔迷迷茫茫地睁开眼,也是混混沌沌分不清到底是梦是醒。
如今眼神清明开口叫人,高烧也退了下去,应是没有大碍了。
我忙倒了杯热水过去,他就着茶杯喝了几口,咳嗽了几声又呛到了,动作稍大些大概牵动了背上伤处,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眉头紧蹙。
“慢些喝。”苏柽轻声提醒。
叶韶似乎这才看清在床侧守着的人是苏柽,有些意外,神色也瞬间紧张起来。
“画言……”他瞧了瞧苏柽,又下意识地朝我瞟了一眼。
我无奈耸肩,干脆交代道,“捕头查案蛛丝马迹都未曾放过过,我哪儿来的本事瞒得住她……”
叶韶闻言禁不住摇头苦笑,“也对。”
“当我傻么?还要瞒我……”苏柽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反问道,“无缘无故雇那么大辆马车?你是那种累了或是睡着就要娇气得坐马车的人么……”
为了让浑身是伤的大人不触及伤处平安回到府衙,那日杨曲南找来雇的马车的确太大了些。
大人向来吃穿住行都与大家一样,何时会因晚归便要坐这等豪华马车而如此奢侈,现在想来也的确可疑。
苏柽未当面指出来,无非是不想庄沐萱和弟兄们再掺和添乱罢了。
“我俸禄花不完还不能挥霍一下了……”叶韶脑袋埋在枕头里,闷声道。
“练功之人听力敏觉,师兄,你大概不知,你呼吸粗重地让我想不听到都不行。”苏柽难得的说这么多数落叶韶,“你的招数糊弄糊弄溪秋他们还可以,来骗我会不会太幼稚?”
的确从来没有谁敢在苏柽面前讲谎话,因为从来都不能蒙混过关,只有被识破揭穿的份儿。
“怎么办呢,有你在,我连坏事都做不了……”叶韶苦恼道,又忍不住撒娇,“画言,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心疼我……”
“活该吗?”苏柽不理他的嬉笑,肃然反问。
叶韶不语。
“杨将军和我说,是白丞相得了消息,联合朝中几位老臣上奏,上纲上线,又一直死咬五妹从前是山匪的由头,给皇上施压,说到底这事的始作俑者是白丞相……”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帮叶韶说话,试图缓和一下这俩师兄妹之间的气氛。
叶韶怔了怔,微吐了口气,“我料到也是如此了……”
“还有你!”
我猝不及防被点到名,猛地抬头看着苏柽,端正身姿坐好。
“从前我就与你说,五妹有做捕快的天分,从前占山为匪的很多经验是她的优势,但冲动鲁莽,且山匪之气不除,总免不了以后会出事,你日日与她在一起,都教了她什么……”苏柽连着我一块数落。
我默默低头,与大人一同,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地聆听苏柽教训。
“若是皇上执意不松口,你是不是打算替她赔命?”苏柽又问。
叶韶看看她,有些委屈地低着头不讲话。
“师兄,为何你总是给我出难题,你替她赔命,我要如何救你?我命再换你命,大家一起死吗……”苏柽皱着眉,无可奈何道。
“这祸闯得突然,我也失了方寸。我这般做法,是因有信心仗着皇上不会治我死罪,换了沐萱,再加上她以前是山匪,后果不堪……”叶韶正色解释道,而后又讨好似的拉拉她袖口晃了晃,“我当时没得选,还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谁也不想受这份罚啊……”
庄五妹的撒娇招式大人学得很像,仗着伤还未好,自然是只能被原谅。
苏柽无奈抽回自己的袖子,不再理他,回头冲我交代,“你以后多教教她,不要再惹出这样的大祸!”
我忙不迭地点头,以示诚恳态度。
两百杖责的极刑,跟赌命没有两样,换了是谁,不到绝处大概都不愿如此吧。
都说衙门众兄弟宠五妹,如此,大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使这样,也实在该给五妹一个教训,大家再宠她,也不能让她天不怕地不怕,这样的祸事,叶韶赌的是皇上的一念之差,如苏柽所说,若是皇上不管理由执意追究责任,又该如何收场……
想来大人如此待她,大抵真心当她作亲妹妹。
第60章
大人病情好转起来,苏柽第二日一大早便出了门去巡逻; 不再时时刻刻守在他身旁。
庄沐萱在溪秋的指导下厨艺渐长; 每日乐此不疲杀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