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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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坐镇药堂(下)
“这般说来,梁掌柜与这山庄的主家很是熟悉?”
却见这旁之人忙是摆手应声道:“哪敢提这熟悉二字,不过是与这庄的蔺大管事有些旧故而已。再则,此番受主家所托看顾山庄的那位卢先生,数年前梁某倒是有幸见过几回!”
心中早有掂量,连二爷都不惜自降身份,只认了主家委派前来看顾之人罢了,自己更是万不敢提及认得庄主本尊。所以被这位问及此事,忙是摆手推说不熟,方是正经。
眼下还不曾知晓所为何来,却已能依稀觉察出二爷的用意来,毕竟这渌水山庄是刻意瞒着府里而建,再听蔺大管事一口一个二爷,便知此刻定是还未另立府门,自是不敢张扬行事。
欲聘这位乔大夫坐镇药堂,本不是庄中大事,更是无需与他明说了其中的缘故,才会这般以看顾者的身份示人。只是那位乔大夫的情形也好似,颇为不同寻常罢了。想他若是一般的行医之人,也决不会引得二爷请了他上半山的小院之中,看来也必是为医术了得之辈。
有此之念后,不觉已是客气三分起来,故而借着同行下山,便提起了自家小女儿一心向医之事。不想这话才一出口,就让这位猛得顿住了脚步,怔怔问道:“女子学医本就不易,你家又并非世代医家出身,即便学成也是空有一身能耐不得施展所长,更不敢叫外人知晓了此等特别之处!”
原本还不甚明了的梁掌柜,在这位随后的一番言语中,才获悉面前这位何出此言。原来,民间虽无女子行医一说,但远在京城的皇宫大内,却有良家医家出身,或是学医有成的民间女子。被选入宫专司看护宫中贵人一事。
听到此等之事,又怎会不惊出一身冷汗来,不觉紧缩双眉转而望向身旁之人,拱手讨教道:“这便如何是好,还望乔大夫出手相救我家女儿,梁某自是感激不尽!”
不待这梁掌柜作揖连连,一旁的乔大夫已是抬手拦道:“原本这等之事,也是几年方轮选一回,再则四合小镇也是地处偏远,梁掌柜你不知情也是有的。反倒是这山庄的主家。很是明智不曾收得良家女儿,入了他家学堂习医理,也不失为好事一件!”
实则。自当今这位登基以来,统共不过选两回通晓医理的良家女子入宫,对于才来到此世不过四载的卢临渊而言,压根就不曾知晓其中的实情,更何来有意为之一说?
直到次日。听得专为此事急匆匆赶上山来的梁掌柜,焦急提及一二,方才暗道一声‘亏得只甄选那良家之女!’想及关键之处,自是偏过头来,正色道:“如今既然已是知晓,你家小女儿还是另选了合宜之时。悄悄随了乔大夫学医便好,在场也都不是外人,自会三缄其口。再无外泄之理!”
此言一出,就连一旁束手而立的蔺大管事,也已重重颔首。得了二爷的慎重其事,自是安心许多,再一路同行来在药堂之内。又得了乔大夫的认真点头,愈发是感激三分。
想着即如了女儿心愿。又可避人耳目之法,也唯有留了女儿在二爷处,每月接回家中一次小住,倒也使得。自此后,外人只见新来此渌水堂中坐镇的乔大夫身边,依然领着左右两个年岁相仿的小学徒罢了。再不会有人分辨得出,其中一个却原来是娇俏的女孩儿。
“别看梁家小女儿虽然和乔家的孙子是同岁,可足足高了那孩子半个头,还一口一句的师兄喊着,饶是乔大夫那般不苟言笑的,也被逗得整日乐呵呵的!”听着那旁蔺管事的言语,引得这旁夫妻俩亦是忍不住连连发笑起来。
要说起这梁家小女儿的性子来,还真与梁家夫妻不甚相似,容貌上倒是足有六七分像那程氏,另有一股子机灵劲却是他家其余几个孩子,不曾有过的。
也正如此,才更是得了夫妻俩的心思,再加上又是家中最小的闺女,更让家中一众人是捧在手心里。此番将她留在山庄长住,只每月领了她往家去一次,也不似别家孩童那般哭闹不休,反倒是一脸平静地劝导起一旁悄悄试帕子的程氏来。
“娘亲莫愁,女儿一定好生学得了大能耐,便可下山来瞧您和爹爹。”抽出自己的小花拍子,也学着往日娘亲与自己试泪一般,抬手给程氏抹起脸颊来。
看着不满八岁的女儿已如此懂事,这旁的程氏更忍不住,一把抱过女儿隐隐传出了呜咽之声,还是亏得二奶奶早有所料,命了屋里的丫鬟麦冬去劝。
哪里晓得,这旁麦冬才刚退门而入,就听得那旁小丫头已是煞有介事地拍了程氏的后背,提醒道:“娘亲看我家嫂子来了,有我家嫂子看着,您还怕女儿吃不上二奶奶家的好点心不成?”
一句话,顿时把对面相看的未来婆媳俩,震在了当场。还不待那旁程氏缓过神来,这头定在门旁的麦冬,已是臊得红透了半边脸,直接返身退出了屋外去。
此举也引得随后而致的丫鬟小娟,在一旁窗台前是咯咯直乐。听着她拿自己这桩取乐,就见刚才还满面通红的麦冬,一把拉过小丫鬟直接去到主子跟前:“二奶奶您瞧瞧这丫鬟,如今是越来越活分,刚才还拿丫鬟我取笑,真真……。”
“真真是麦冬姐姐家的小姑子说话有趣,小的才一时没忍住,主子您可得替奴婢做主啊!”这旁叶氏才要摆手来劝,那头被羞得直跺脚的麦冬,更作势就要跪在主子面前。
见状小娟忙不迭先对着那旁麦冬福了福,讨饶道:“姐姐,往后妹妹可再不敢拿这桩取笑了!”这头刚劝完麦冬,忙又转回身来哀求主子道:“二奶奶,奴婢宁可罚了月银……。”
“谁要你的月银,往后可不敢这般随便拿人取笑了。”一句提醒完,却又一脸羞红的望向二奶奶道:“主子,您也该说道说道那梁家的小闺女,可不敢这般胡乱喊人的!原本这桩大家还知晓,如今倒好被她这般整日追在后头,一口一个……。”才到此处已是断在了嗓子眼里,就瞥见那门旁一个小脑袋,不知何时已是悄悄探出小半个来。
正在此时,就听得叶氏含笑唤道:“过来这边,听说你曾跟着先生读过半载书,可学过勿践阈,勿跛倚?”就见小家伙忙不迭抬着小腿跨过了门槛,吐着舌头慢步往屋里来,此刻倒是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模样。
“二奶奶,我们先生说过的不可踩着旁人家的门槛,小女走的匆忙一不小心给忘了!”轻轻抚了抚女童的发辫,已是柔柔道:“这好人家的女孩儿,可不该探着脑袋听壁角!你如今虽是瞒了身份,在这山上住着,可到底还是女儿身,断不敢忘了这等细微之处。”
抬手望了一眼这旁,话语轻柔地二奶奶,不觉已是点起头来接言道:“小女明白了,往后再不敢胡闹了。”转而又看向一旁还未退尽红晕的麦冬,凑近叶氏低声询问道:“那小女是不是也不能唤麦冬姐姐做嫂子吗?”
“如今你麦冬姐姐未过门,自然是不能。待等来年与你家大哥成了亲后,便不能直呼其名了。”听得二奶奶这般一提,刚才还一脸小心的女童,已是满脸洋溢着欢喜之情,轻轻合掌:“巧儿知道了,没过门前我喊麦冬姐姐,等于我家哥哥成了亲,就是我的正经嫂子了!”
正经嫂子!‘扑哧’一声,那旁的小丫鬟实在没忍住,直接是夺门而逃,返身跨出了屋外去。就见随后的麦冬忙不迭对着主子福了福后,已是疾步追了出门。
反倒留下一大一小,两人笑着对视了一眼。叶氏轻笑着点了点小丫头秀气的额头,笑骂一声道:“瞧吧你家麦冬姐姐羞成什么样?往后等她真成你嫂子了,可不敢这般使坏的。”
被二奶奶这般一点,小丫头已是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低声喃喃道:“二奶奶可真是厉害的紧!”自刚来山上那会儿,就听得娘亲提及二奶奶身边的麦冬姐姐,等过了年节便是自家的嫂子了,有事尽管寻了她问便好。
哪里晓得这小丫头本就是机灵性子,外加又是从来离过父母身边,此番常住山上自是还不习惯,被娘亲这般一提,到是寻到了一个慰籍的所在。
整日除了在乔大夫处学习医理外,便是寸步不离紧跟在麦冬身边,俨然将其视作了最为亲近之人。没等小半月下来,已是摸透了麦冬的敦实性子后,便每每与她笑闹了起来。
饶是麦冬甚是喜爱这个机灵的小姑子,可一个尚未出嫁的闺女整日被身后的小尾巴,一声一个‘嫂子’的喊着,即便就在自家院中也是羞得不成样子。刚才又被主子听了正着,更是臊得不成。
却不知,自家这未来的小姑子虽是小孩子心性,不过被二奶奶好言劝道了两回后,便再不敢在外人面前这般喊她了。倒是不该晚上安寝之时,笑着唤她一句‘嫂子’的。
☆、第二百零八章 接手学堂
每到这时麦冬也只是假意怪嗔她一句,替她掩了掩被角,才一旁躺下就寝。原本这小院建得不大,如今再添了小小姐在东厢,便不能另寻单独一间与厢房与梁家的小女儿住下。反倒令梁掌柜夫妻俩是连连摆手,齐声言道:“本就是自家闺女讨饶多时,哪里还是那怠慢一说,能住在二爷家的正院里已是万幸!”
想到当日他夫妻俩的迭声之言,也愈发使得二奶奶暗自摇起头来:“莫不是当初想得不够深远,单是咱们家住着倒是无碍,可一旦往后有亲戚前来,却是只能如同乔大夫家一般,暂居隔壁半山上的待客小院了。”
“反倒是娘子你想得太远了!原本咱们在此修建山庄一事,就是瞒着府内众人。再观卢府眼下的情形,只怕往后的许多年景里必是兴盛非常,更别提分府而出之事。若提及我岳家的亲戚吗,那就另当别论了。临出京城前老爷已是特命了心腹之人,送去了家信一封,想必就已明示告知,如今你我身在何处了。”
说起这桩来,不免停下了手中之笔,转而这旁坐定,才接着分析起来:“以老爷之见,岳父一家显然已是无碍了。只是当今这位顾及自家颜面,确实不便出尔反尔,又赦免了当初被冤屈的一杆人等,因而才这般迟迟不得重返京中。”
“老爷到底在朝为官多年,以其所见定是不会差着太远,只是这般遥遥无期,不知这等艰难时日又该如何渡过?”低低应了一句,不觉抬头望向远处那方。
听得妻子担忧,这旁的卢临渊倒是有了主意:“不如等来年开春之后,庄上一切安顿妥当,咱们就悄悄走上一回。总好过这般日日牵挂在心。再则,娘子也已是几年不曾探望岳家双亲,借着此时前往也是人之常情!”
被其如此一提,确实颇有道理。好歹往后还要以叶家女儿的身边继续生活下去,善待娘家众人也是自己分内之事。即便在仕途一桩上毫无援手之力,但在增添府内进项上,夫妻俩还是颇有心得的!
定下了行程,自当逐步准备起来,也唯有蔺管事得了消息,他原是叶氏陪嫁之人。对于昔日老爷、太太的秉性为人,比起转生来到此世的叶渟涵定是强了过半不止。再加之,此桩也需他在一旁。方能解释清楚当日两人双双落水后的情形。
因而将一切委托与蔺管事,才是明智之举!且不提,就算家人齐在面前,都未必能全部识清,有了蔺管事在身旁自是不同了。虽说岳家双亲事后得知。两人是因落水失了神智而遗落了先前的记忆,定是不会疑虑颇重,但有了蔺管事在一旁详细解惑,必是事半功倍。
想及其中需得准备之事,自是交由蔺管事一并打理了,才是当务之急!至于。此去理应备些何物,又该挑选哪几个口风严谨的下人随行,自是全权交托与府内的老管事。夫妻俩方才觉得安心不少。
想妥了来年开春往南之事,两人又商议起另外两桩来。
“头一件便是乔家的那个次子,听说原也是位坐堂行医之人,只是不知何故乔大夫他,好似无意唤了儿子同在药堂内问诊。就乔大夫的医术而言。其子也定非泛泛之辈,惟有将他家孙儿领在一旁。充作学徒不免透着一丝古怪来?”
听得这旁相公的推断之言,二奶奶沉吟片刻后,也已缓缓颔首应道:“其中虽有缘故在,也必是那等不足为外人道的,别看乔大夫绝口不曾提及他家次子那桩,但言语间的关切之意,却是瞒不了人!我听得蔺竹先前来报,已可辨得分明,想必也是出于无奈,才来在这等偏僻之境!”
“说是为乔家浆洗衣物的婆子,也曾纳闷不已,为何平日里不见这家有上好的穿戴之物,前日交由她特别留心浆洗的两套外裳,却不是普通货色。单是面料而言,已是比得过一般小地主家的穿戴了,何况那手工只怕更胜一筹!”
提及这句,不忙开启柜门寻出一件,卢临渊才刚京时太太唤人与他新裁的外袍来:“原是有些顾虑,自是不曾让外面的婆子在他们院里帮村。寻来的婆子便是佃户家的老娘,前几年咱们不在庄上,就是由这两个婆子每隔五六日,去洒扫收拾一回的。”
这旁已是顺手接过叶氏递来的外袍,仔细看了两眼,知道当初这身外袍便是价格不菲,太太是专程为了自己上任应酬时置办的。
交还了衣袍,不禁也是若有所思道:“这般看来,当初我们还是略有低估了,这位焦姓大夫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即便不如京中太医世家,也必是富贵过的!”
“只怕还是近些年间才出变故,相公可知他们家的行囊里,书简之物也足占了半数余!”接着便将今日蔺竹的所见,转而告知了详尽。
听完妻子的转述后,越发引得卢临渊是啧啧称奇:“想来家中破落至此,不好生另寻法子多多添补家用,却是死抱着那许多书简不放的,虽是爱书至极所致,却也是位痴人!”
忽闻这般的情形,饶是卢临渊对那位焦郎中的医德、医术颇为看重,到底也有些不赞同之处!家中老幼的衣食一桩已是堪忧,他却还只顾藏书万卷,又有何用?
不如押些金银来,先让家人温饱才是当务之急!至于珍爱书卷一桩,且待日后家资丰厚之时,再多多添置也是不迟。
只看这旁夫君是暗叹摇头,便知其心思也与自己初闻此桩之时别无二致,不免已接着言道:“白日里听得这事,我也于相公是一般作想,哪里有不顾家人度日艰难,执意固守这许多藏书之理。再后来倒是想起了我们家老爷的先前之举。”
说着已是比了比与自己山头,遥遥相望的那座卢家所有的荒芜山头来:“想那会儿在毅州之时,府内各项支度虽比不得京中一半,却也并非绰绰有余一说。即便如此,还在这乡间重修了祠堂、别院,又将那旁的山头置办下来,想必就是为了今后退隐之时备下的。”
“一来,可有个安度晚年的所在;二来,那山头虽是种不得多少米粮,却是可供采伐不短的时日。想必等年内得了客栈的进项,便会遣人前来,好好整治一番的。”
闻言不觉也顺着妻子所指,抬头望了一眼:“大约还想着,我这身体羸弱的次子本就仕途无望,又别无所长,定是无力生计一事。所以早早备下此处,或许尚能安度余生,才是!”
反使得那旁不明就里的叶氏,略显吃惊道:“相公又何处此言?”
只见这旁之人轻笑摆手道:“早在接信去到京中之初,老爷曾在书房内与我略提过一提,那对面山头之事,只是当初一心念着户部任职一事该如何是好,却哪里想及这许多?若非今日娘子提醒,只怕更是无从记起,当日不过是一语带过之事。”
夫妻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