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宫-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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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凌目送她离开,才皱眉道:“小姐,奴婢总觉得下毒的事情殷离一定会经手。可是就连皇上那边也似乎忘记了这件事,不是太奇怪了吗?”
“你这么说,也确实奇怪。”岑慕凝略微一想,又轻轻叹气:“左右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褚培源的下落。他一个人在外,总归不是好事。对方是什么人,不得而知,会不会杀人,更不得而知。怕就怕这是最坏的下场了。”
如果褚培源死了,用舅父的话来说,褚家最有出息的男丁没了,褚家犹如被人斩断了根基,当真是岌岌可危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这就派人去找,咱们的人出手想来也能多一分胜算。”冰凌小声的问。
“不要。”岑慕凝连连摇头:“皇上的人,褚家的人,都会出手。这时候,咱们能做的就只有等。本来事情或许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亮出自己的力量,可不是明智之举。”
“小姐的意思是,敌在暗我们在明,反而不可轻举妄动。”冰凌这么一想,也连连点头:“那就先看看明早什么情况再从长计议吧。只是……奴婢担心少将军恐怕会有麻烦。”
“那也是他自找的。”岑慕凝长叹了一声:“多情自古空余恨,我到现在都不信瞿愉对他是真心的。只是他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救罢了。”
这个时候,褚培源到底清醒过来没有?岑慕凝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棂。初春的夜风还是那么冷那么凉,叫人难以承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原形
春夜的风果真是特别的凉。
尤其是身处这样荒僻的地方。
“为什么救我?”褚培源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前一个模糊的黑影。他的意识没有被彻底丧失之前,他记得有人闯进天牢,杀了不少羽林卫,将他救出来。再然后,他就昏了过去,若不是风这样凉,恐怕还不会醒。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她开口的那个瞬间,清晰的看见褚培源的眼睛亮起来。
“是你,来惜,你终于回来了。”褚培源不由激动起来,他挣扎着想要去拥抱她,才发现自己被紧紧的绑着。“来惜,你这是……”
女人走到他面前,索性坐在地上,与他肩并肩。“你这么急切的想要找到我,是为什么?”
“为什么?”褚培源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皱眉道:“我担心你有事,皇后的人去了外宅,我怕她会对你不利。再说,好不容易和你重逢,我不想失去你。往后的日子,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来惜,不,瞿愉,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你一次,所以无论是皇后,还是褚家,还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成为阻碍我们在一起的绊脚石。”
女人听了他的话,低着头,双肩轻轻颤抖。
“你别难过啊。”褚培源想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只可惜被绑的很紧,他根本就挣脱不了。“先给我松绑好吗?”
她抬起头,眼睛里却只有笑意。那是一种讥讽的笑,是耻笑,好像她看见的人根本就是个傻子。
对上了她的眼眸,褚培源有些吃惊。“你……你怎么……”
“我怎么不是在哭对吗?”她轻轻勾唇,眼底只有一片冰凉:“我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褚培源,你当初说过要娶我,你做不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必要留在你身边?跟你在一起,你能给我什么?四海为家的流浪生涯,还是躲避褚家皇家亡命天涯的不安稳?”
“瞿愉……你在说什么?”褚培源能听清楚她口中的每一个字,但连贯起来,他实在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褚培源,我想告诉你,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她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格外铿锵:“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不,换句话说,我曾经想要嫁你,但只是曾经。”
“瞿愉……”褚培源一脸惊慌的看着她:“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放开我,我……”
“你听着。”她语气略微沉重,脸色也紧绷的厉害:“你对我的好,虽然我不稀罕,但也不想你白费心思。所以,在你死前,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
褚培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我是苍怜,苍天见怜的苍怜。我是当今太后的暗哨,是细作。接近你,是太后交给我第一个任务。因为当时先帝的凤位就藏匿在褚家,太后命我必须查出这个人的身份。于是,我化名瞿愉,利用你完成这个任务。皇后的母亲岑夫人,便是我揭穿了她的身份,太后才得以除掉这个眼中钉。而从头到尾,你的存在,不过是帮我达成这个目的的一步棋。我得谢你,是你让我能从众多细作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后最信任的人,得以重用。”
“你说什么……”褚培源脑子里嗡嗡作响,那张熟悉的脸,那张让他魂牵梦萦多年的脸,此时此刻看起来,竟然如此的陌生。
“我诈死,也是完成任务之后必须的交代。”苍怜笑吟吟的说:“因为接下来,太后交代我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接近当今皇上,她的亲生儿子,我化名姿瓈,再一次凭借我的美貌和手段,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太后交代的任务。只是这一回,我没能全身而退,我喜欢上了皇上……”
“瞿愉,那你把我当成什么?”褚培源颤抖的厉害,最心爱的女人,用刀子在他欣赏剜了一个洞,鲜红的血水不停的往外冒,他已经感觉到濒临死亡的恐惧。但更多的恐惧,源自于她。
“我不是说了么,当初接近你的时候,我有想过做褚家少将军夫人。可是你们褚家的人,一个个嫌弃我的出身,觉得我不配和你在一起。介意我深陷风尘,但那也只是我掩饰身份的手段。从你们身上,我看见了人情冷暖,我尝到了苦涩和绝望。嫁给你,便要遭受这样的白眼,而你,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掌控,更别说和我的未来了。你有什么能力保护我,不再被太后差遣?兴许旁人眼里,你是个年少有为,家境殷实的翩翩少年郎,可在我眼里,你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
说到这里,苍怜不免有些激动:“这一次,我再回到你身边也好,你也只是给我买了一座外宅。甚至都不敢唤我瞿愉,自欺欺人的叫我来惜!说真的,褚培源,我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恶心。若不是我被太后追查,朝不保夕,我才不会甘愿做你的小妾,被你养在那种地方讨你欢心。这也是我为何一直不肯让你碰的原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褚培源忽然想起岑慕凝的话,哑然失笑。“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子。”
“是。”苍怜毫不犹豫的点头。“你就是个傻子。若不是你肯接纳我,也不会让我查出皇后的母亲是凤卫,也不会给我立功的机会。我原本是想让你到死都蒙在鼓里的,可是一想起来你带给我的屈辱,我就不得不让你知道真相。”
“我带给你屈辱?”褚培源咬着牙,艰难的问出这句话。
“我再不济,也是要当皇妃的人。跟着你,不但见不得光,还险些被皇后的婢子用银子打发。你真的以为这世上只有你对我好吗?殊不知,你的好伴随而来的只有羞辱,轻视,我每一次看见你深情的望着我,我就恶心,想吐!褚培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褚培源的眼泪顺着眼角滚下来,他咬着唇,艰难的说:“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既然已经想要我的命,为什么不让带着过往的美好离开人世?”
“因为我恨你。”苍怜冷了脸:“除了太后,这世上就只有你知道我是瞿愉。而除了你,再没有人看见我无路可退,必须要利用你存活的卑微。所以你必须死。”
“动手吧。”褚培源已经绝望了,他不想再听这样无情的话,此时此刻,他心中就只有愧疚。愧对褚家,愧对岑慕凝,愧对他自己这这一生。
“别急啊。”苍怜看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玉树临风的褚少将军,竟然也有求死之心。你可知道你这样子看上去有多么的滑稽吗?”
“瞿愉,你难道就这样铁石心肠吗?我对你的好,你真的就没有半分感念?”褚培源有些不甘心的问。“难道我给你带来的真的就只有屈辱吗?再没有别的?”
“当然也不是。”苍怜笑眯眯的看着他,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庞:“没想到你终究还是会再帮我一次。你的死,可以挑起褚家与皇家的矛盾,让皇后失去后援,更能制造一个绝佳时机,让我重新回到皇上身边。这么看来,死了的你,比活着的你更有用。褚培源,你最大的不幸,就是你眼瞎,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都不会分。所以,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蠢。”
手腕一转,袖子里的匕首就顺利的滑落掌心,苍怜含着笑毫不留情的戳进了他的心口。“天亮,你的尸首就会被抬进擎宣殿。我不会让你白死的,你放心。”
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冷,褚培源颤抖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苍怜嫌弃的拔出了匕首,把手指上沾染到的血都蹭在他的衣服上。“早点死早点了结,否则来日我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你却跑来皇上面前胡言乱语,诋毁我的清白,那可怎么办?这天下都是他的,他又怎么可能任由别的男人曾经沾染过他的女人。嫁祸你与皇后欢好没能成事,那就只有要你的命。”
话说完,她用力在褚培源身上踹了一脚,欢快的离开了这里。
“啊!”岑慕凝猛然坐直身子,手拂过桌面,茶盏掉在地上摔的稀碎。
冰凌和青犁都被惊着,连忙进来看。
“娘娘,您没事吧?”青犁担心的不行:“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您还是去床上睡会,老这么熬着伤身子啊。”
“我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却好像梦见褚培源出事了……”岑慕凝额头上都是冷汗,后脊梁的衣裳也湿乎乎的贴着肌肤,当真叫她觉得不舒服。“罢了,叫人把这里收拾了,再端盏茶来。”
“是。”冰凌召唤了个婢子过来收拾,又望了一眼天色:“都这个时候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究竟人会去哪呢?”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急匆匆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下比一下近,也一下比一下沉重,岑慕凝的心突突的跳着,整个人都不好了:“难道噩梦成真了吗?褚家的好运气,怕是耗尽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黑发人
岑慕凝以为看见褚培源的那一刻,她会难受的哭出声来,可是当褚培源安静的躺在冰凉的青石砖上,盖着厚实的白麻布,用一种安静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平静。
就好像面前的死人与她毫无半点牵连。
“娘娘……”冰凌走上前劝了一句:“事已至此,还是找出凶手最为紧要。您千万要顾及自己的身子才是。”
“事已至此,找到凶手又如何?”岑慕凝蹙眉:“褚培源也不可能再醒过来。”
“早就说过,叫你和褚家的人保持距离,你偏不听。现在大难临头,想要明哲保身也是难。”
声音虽然熟悉,但一时间,岑慕凝没反应过来。她转身,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才微微拧眉:“是相爷叫你来对我说这番话的?他就那么巴不得我卷进风波,跟着倒霉?”
岑慕峰脸色不好,语气更不好:“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父亲才懒得管你的事。是皇上让我来告诉你,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褚培源是被你灭的口。”
“被我灭口?”岑慕凝不解的看着他。“好好的,他有什么值得我灭口的必要?”
“当年你母亲的死,和褚培源有关。”岑慕峰直截了当的说。
“什么?”岑慕凝微微愕然:“怎么会和他有关?”
“具体我不清楚。”岑慕峰皱眉道:“但这件事情已经被搬进了朝堂。皇上只让我来告诉你一声,禁足怕是躲不过了,你最好有准备。”
“什么乱七八糟的。”青犁很不满的冲她嚷嚷:“褚培源的死到底和岑夫人有什么牵扯?你干嘛不说清楚。还有,既然主子知道娘娘是被陷害的,为什么又非要禁足不可?”
岑慕峰拧着眉头与她对视一眼,才低声道:“皇上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告辞。”
“你……”青犁想要追上去和他理论,却被冰凌抓住了衣角。
“越是这样的时候,咱们越要沉得住气。青犁,你去擎宣殿方便,毕竟你是皇上的婢子。设法去打探一下,到底有什么证据指向咱们娘娘。”冰凌忧心忡忡的说:“外头的谣言不会就这么散了,咱们还得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青犁看着她镇定的样子,有些自责。“你说的对,我不能这么鲁莽。我这就去擎宣殿。娘娘,您别担心,主子心里有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断然不会让您吃亏的。”
“但愿吧。”岑慕凝惋惜的说:“我想在这里再陪他最后一会儿。”
青犁点了点头:“奴婢先告退了。”
她离开,关上了门,冰凌才快步走过来,一把掀开褚培源身上的白麻布。“娘娘,奴婢想再查验一遍伤口。”
“也好。”岑慕凝蹲下来,和青犁一并检查了褚培源的尸首。胸口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看样子是锋利的匕首所致。但是匕首并不在尸身上,而他的手腕和脚踝处,明显能看出来被捆绑留下的痕迹。
褚培源的眉头紧紧锁着,似愁苦不堪的样子。
“青犁,你说还有什么人知道褚培源与母亲的事?”岑慕凝看着褚培源那张冰凉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奴婢可以肯定,清楚这些事的人必然也参与其中。”冰凌咬着牙,怒气冲冲的说:“舅少爷一向心直口快,绝不是城府深的样子。可是这些年来,他从未表现出对夫人愧疚,对小姐内疚,说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如何麻烦。所以,奴婢可以肯定,就算夫人的死与他有关,他也一定是被人算计在其中却不得而知。那么这个算计他的人,才是罪魁祸首。而且奴婢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瞿愉。”
想起那一日在外宅见到的那个女人,冰凌就不免懊悔:“都怪奴婢当时粗心,急着想要打发她走。也就没顾得上仔细去端详她的容貌,由着她遮面掩饰。否则就是海角天涯,也要把她寻来。绝对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不用找。”岑慕凝的心隐隐作痛,语气却格外笃定:“那个女人一定就在这附近。”
“小姐为何这么说?”冰凌疑惑不已:“难道她还有别的图谋?”
“不错。”岑慕凝连连点头:“你想啊,她费那么大的力气劫狱,又想法设法的算计我,目的再简单不过了。她想让我失去现在的一切却不是失去性命。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想要夺走我拥有的一切。若然如此,她必然就在这皇宫附近,甚至已经在宫中藏匿。只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的手才够长。”
“奴婢这就让人去找,翻遍整座皇宫,也要将她找出来!”青犁咬牙切齿的说:“想来之前的事情也是她做的,三番两次的谋算您,却还能掩藏在咱们眼皮底下,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不急。”岑慕凝冷笑了一声:“也不用找。”
“小姐,您的意思是……”冰凌有些惶恐的看着她。
“她既然要取而代之,就必然会出现在咱们面前。”岑慕凝微微一笑:“先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铺垫。一旦本宫失势,就是她出现的最佳时机。咱们要做的,就是等着。”
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敌人,还潜伏在自己周围,这种感觉莫名的叫岑慕凝兴奋。“冰凌,听我的,什么都不要做,保存实力,安静的等着。”
“是。”冰凌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