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配-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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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鬟抬头，抿了抿嘴，居然是颜宁。
　　她看了前方的身影一眼，低着头，慢慢往后角门走去。
　　今日一早，她就赶到了兖州城，两日一夜，不眠不休，路上，还跑死了两匹马。
　　她的马神骏，跑得快，现在，孟秀他们，应该还在后面。
　　她跟着一早开的城门就进了城，原本打算问州牧府在哪，结果她问话的路人可能听错了，以为她是要找林天虎这个州牧，给指点到这个府邸来了。
　　她没来过兖州，但是北方府邸的布局都差不多，她找到一个冷清的后角门，胡乱编了个身份敲开门。
　　那开门的婆子看到是她一身男装，以为是个小厮，颜宁看左右无人，将那婆子给敲晕捆绑了，摸进府里，找了个角落躲起来。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身形和自己相似的丫鬟，又刚巧是单身一人，拎着食盒。
　　她就把那丫鬟也如法炮制，又脱了人家衣裳穿上，才在这府里摸索起来。
　　可惜，她找到议事厅时，里面的人正鱼贯而出，什么话都没听到。但是，从走出的几人嘴里，她听到父亲中毒而且可能没药了。
　　她急着离开，偏偏被林天虎叫住了。幸好那九姨娘来了，自己才能脱身。
　　来到后角门后，颜宁看看那婆子还晕着，解开她的绳索，又丢了几个钱在她边上，“反正你也没看清我的脸，这几个钱，就算赏你的吧。”
　　颜宁从后角门离开后，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摸到林府时，是想抓林天虎，或者他的儿女来做质，胁迫着能知道些父亲和二哥的情况，若能抓住林天虎本人，或许还能把人救出来。
　　可惜，自己想的都没做成。不过，想到九姨娘说的北燕人，颜宁庆幸，总算不是劳而无功。
　　她走到城外，又从南门出去，守在官道上。
　　到了傍晚，孟秀几人都到了。
　　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
　　颜宁已经穿回男装，看几人的样子，拉着几人说了今日听到的事。
　　“姑娘，林天虎难道和北燕人勾结？”孟秀没想到，林天虎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先不管其他的，今日听到的这消息，总得试试。时间急迫，我们只能赌一把了。”颜宁这半日功夫，也打听了北燕军此时情况，再细思这几天的事，林天虎若真勾结北燕人，倒不如说是楚昭业示意的。
　　可惜，看今天的样子，楚昭业是不在这里了，不知他不在皇觉寺，又不在兖州城，到哪里去了。
　　“姑娘，我们怎么办？”孟秀看颜宁说了一句不说话了，催促道。
　　“你们几个没来过这里，应该也无人认识，今晚你们去守在林府边上，恩……若有人从府里出来，就盯住了。”颜宁吩咐了几个侍卫，“那府邸不大，有一个大门，两扇小门，还有一个角门。你们得把这几个门都盯住。”
　　孟秀看其他几个侍卫都派了活，“姑娘，那我干啥？”
　　“你跟我一起，守到北门那边。城外你去过，我们找地方守着。若是林天虎真和北燕人勾结，今晚，或许那北燕人就会往城外送信。我们赌一把，看看能不能知道他们送什么消息。”
　　“姑娘，北门外五六十里，就是北燕军扎营的地方，您到北面，太危险饿了。”孟秀一听，有些着急，“不如您在城里等着，属下晚上去守着。”
　　“这事，是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再说，我好歹还懂几句北燕语。”
　　玉阳关里，没战事时，北燕人也不少。颜明德让颜煦和颜烈学过北燕话，颜宁也学过几句。
　　孟秀听她说懂北燕语，不言语了，他也能听懂几句，但是，到底没像公子和姑娘那样，是有意学过的。
　　虹霓看半天没自己的事，“姑娘，那奴婢是跟您守北面吗？”
　　“不，你去城里找个客栈住下，然后，找人打听打听林天虎的事。”颜宁不想带虹霓冒险，可若直说，又怕她不答应，只好随口诌了个事情给她，看虹霓想反驳，又说了一句，“知己知彼，这事得快点打听，最好，能多打听些事情出来。”
　　虹霓听她说的郑重，不敢再违拗了，连忙应下来。
　　颜宁又将随身带着的大包袱递给虹霓，“这里面的东西，都收好了，不能落别人手里。”她想了想，又从包袱里摸索了一件物事，塞到自己袖袋中。

☆、247章　勾结

　　现在是战时，兖州的北城城门，早早就关闭了。孟秀又在城里待过，从城门进出，万一被人认出来，也是个麻烦事。
　　所以，颜宁让虹霓等人进城去，自己和孟秀就在城外。
　　孟秀原本以为颜宁会带着自己等人，直接到城外援军扎营地，去找那些将领们求助，没想到，颜宁完全没这意思。他提了一次，看姑娘不响后，不再提了。自从去年开始跟着姑娘办事，他觉得姑娘做事又痛快又聪明，自己不用多担心。
　　他跟着颜宁，吃了些干粮食水，趁着天色略暗，两人绕道到了北城外，将马匹安顿好，藏在了城外的一处土坡后。
　　这土坡地势较高，可以直接看到北城城门那一片开阔地，视野很好。
　　孟秀从兖州赶回京城，用了三日，而颜宁带着孟秀等人，从京城赶到兖州，只用了两日。这两日，大家连睡觉都可说是在马背上睡的。
　　现在，终于躺在实地上，颜宁也顾不得闺阁形象了，一倒头先睡了一觉。
　　她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披风，睁眼只见天色已黑，天空星子闪烁，孟秀正坐在另一边，眼望着兖州城方向。
　　“现在什么时辰了？”颜宁坐了起来，低声问道。
　　“入夜没多久，姑娘再睡会儿吧。”孟秀劝道。
　　“你也睡会儿吧，我来看着。”颜宁催了几次，“搞不好今夜我们还得打场硬仗呢，睡足了才有精神。”
　　孟秀听她这么说，不推辞了，也是倒头就睡。
　　前世今生，颜宁从未来过兖州，此时看天地苍茫，夜空下兖州城宛如一只蹲伏在平原上的一只巨兽。城楼上火把，成了一个个亮点，在夜色中摇曳。
　　兖州这里，也是商队途径之地，西北的香料，由此经过伏虎山关口，运往大楚各地。
　　兖州这边，不像玉阳关，年年都有战事。
　　因为北燕军很少从此处攻打，就算打了，也被拦在虎啸关外，兖州的百姓们，已有多年未见硝烟了。
　　所以，此时看着万家灯火，其实，那只是不安的百姓们，时刻准备逃亡而已。
　　他们进入伏虎山后，沿路听到百姓们聊天打听，都是听说朝廷的援军在兖州打退了北燕军，这些百姓们才稳着，没有拖家带口逃离。
　　她正想着，却见兖州城上忽然有一火把晃动，显然是有一人高举火把，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再无动静。
　　难道北燕人就靠这火把传信？
　　“姑娘，他们难道不出来了？”孟秀不知何时也醒了，移到颜宁身边，低声问道，“要是他们不出来送信，我们怎么办？”
　　“再等等，过了子时要还没动静，我们就摸到北燕军营去。”颜宁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得轻描淡写。
　　孟秀不像孟良那样肯用脑子，听颜宁这么说，他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压根没想这事是否凶险。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忽然，看到北城门处，有一黑点慢慢往北走来。
　　“有人出来了，我们靠近点去！”颜宁看那黑点的移动方向，也猫着腰躲在土坡后，慢慢往前挪动。
　　幸好，这里不是南方，没有那么多的树木花草。
　　那黑衣离开城门，不知怎么过的护城河，随后，就在开阔地上遮掩着前行。
　　看他那样子，颜宁呼出一口气，喃喃说了一句“还好”。
　　四下无声，孟秀又一直竖着耳朵准备听她号令，也听到了这一句，“姑娘，什么还好？”
　　“你看这人出城的动静，兖州城内官兵，知道林天虎通敌的，可能还不多。”
　　“姑娘聪明！”孟秀夸了一句，他是什么都没想到。
　　颜宁也不再多言，两人从侧面靠近那黑点。终于，那黑影来到兖州城外，约莫十来里的一处地方停下。这里，有一片灌木林。
　　那黑影身形比较高大，他钻进灌木林后，四下张望了一眼，就猫下身子，移开了一块石头，从怀里掏出一物，塞到石头底下，随后，又将石头挪回去。
　　他再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放心地又往兖州城方向回去了。这人，看来是北燕安置在兖州城内的奸细了。
　　不知那几个侍卫能否跟踪到他们在兖州的老巢！兖州城是这一片最大的城池，人口众多，若不能跟踪到，那再想找出来可就难了。
　　颜宁和孟秀看那人走远了，周围未见人影，颜宁对着那石头的地方抬了抬下巴。
　　孟秀会意，摸过去，将那密信拿了出来。
　　这北燕人竟然只一张纸塞着，连个火漆都不封，颜宁撇了撇嘴，到底是北方蛮夷，笨！
　　孟秀生怕有鬼，拿着信纸抖了抖，确定没甚手脚后，才递给颜宁。
　　颜宁从孟秀手里拿过信纸，越看脸色越是冰寒，眼里直欲喷火。她恨不得将那信纸给撕了，到底还存着理智，只默默将信纸又递回给孟秀。
　　那信，显然是写给北燕太子苏力青的，信中说了与林天虎接洽之后，商定的接下来的行事。
　　林天虎要苏力青派人攻打兖州，做出火烧粮仓之举。报酬是将兖州城东面三里镇送给北燕，让苏力青带人攻打，镇内所有财物女人尽数由苏力青处置。
　　同时，双方商定，苏力青派苏力红偷袭兖州西面的七里关。而林天虎则在七里关中埋伏重兵，一举杀死苏力红。
　　随后，等林天虎带兵救援三里镇时，苏力青撤兵，退出虎啸关。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那信，是用北燕文字写的，孟秀瞄了一眼，只觉是满纸鬼画符，他按照原来的折痕，将那纸折了，塞回石头底下。
　　“姑娘，我们接下来……”孟秀只看颜宁满脸怒火不说话，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我们就守在这里，看看是什么人来取信。然后跟着那人走，若有机会，我们就摸进北燕军营去。”
　　若是拿到林天虎与北燕勾结的证据，就算楚昭业能脱开干系，林家，就不要想好过了。
　　又是私通敌国，颜宁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趴下，静静等候。

☆、248章　求见

　　这次，两人没等多久。
　　很快，又有一个黑影摸了过来，走近了，身上的服饰，是北燕人的服饰。
　　那人来到那石头底下，摸到那封信后，也没细看周围，直接转身走了。显然，最近两边传信多次，都很安全，这人连点遮掩都没有。
　　这倒方便了颜宁和孟秀。
　　他们远远跟在那人身后，看那人来到北燕军营门口，手里可能有令牌，晃了一下，守门的士兵就放他进去了。
　　颜宁和孟秀可没令牌，只好沿着营地，慢慢摸索。
　　北燕人是游牧为主，扎营所选之地，都是牧草肥美、地方开阔的之处。加上每次出征，北燕人总会按部落集合扎营，各个部落之间，就会有空隙，这样的地方，要摸进去，还是能找到空挡的。
　　颜宁和孟良转了大半圈，找到一处灯火稀疏、人也不多的地方。
　　两人趴了近半个时辰，看这边巡逻的士兵也少，趁着一队士兵刚过去时，颜宁和孟良两人摸了进去。
　　颜宁打量了一下，最好找个落单的北燕人，抓下来问问。她左右张望，可此时正是凌晨，大家都是好眠的时候，除了巡逻的士兵，居然没见有落单的。
　　这时，一个北燕将领打扮的魁梧大汉，带着几个人沿营帐外围走过来，颜宁看了一眼，真是老天爷保佑啊，那个大汉居然是拓跋焘。
　　孟良也认出了拓跋焘，他没见过荆楠码头藏东军留下的鱼龙玉佩，所以，也不知拓跋焘主仆的身份。
　　现在，在北燕军营里，乍一看到拓跋焘，他惊讶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
　　此时再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拓跋焘转头往他们两人这放心看过来，“什么人？”
　　孟良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能在敌营大意呢，他刚想窜出去，想把人引开，也好让颜宁脱身。
　　颜宁已经看穿他的意图了，一压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她从孟秀身边走过，吐出“伺机离开”四个字，随后，往前走了两步，低头靠近营帐站立，也不说话。
　　拓跋焘觉得奇怪，当先走近了几步，“你哪个账的，在此干嘛？”
　　颜宁此时，穿着一身北燕少年的服饰，她看拓跋焘大步走来，距离自己大概三四步远时，压低声音说道，“拓跋将军，故人来访！”
　　颜宁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得又是北燕语，拓跋焘一时也没想到这是女子，只觉这声音不像少年。他心中略有疑惑时，颜宁抬起头来，“拓跋将军，有人托我把这东西交给二皇子殿下。”
　　她拿起手中抓着的玉佩晃了晃。
　　拓跋焘身材高大，后面跟着的士兵都被挡在后面，他一看颜宁手中拿着的玉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张大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拓跋将军，这东西要交给二皇子殿下！”颜宁看他呆愣的样子，又说了一遍，着重说了“二皇子”几个字。
　　拓跋焘清醒过来，他对后面的士兵摆了摆手，“你们几个，继续巡逻。你，跟我来！”
　　孟良眼睁睁看着颜宁跟在拓跋焘后面走远，压住了想跟过去的念头，拓跋焘刚才没叫出来，现在应该也不会叫出来吧。
　　他犹豫，到底不敢违拗颜宁的话。趁着那对巡逻的士兵刚走过去，从后面窜了出去，摸到营帐外，不敢走远，只趴伏在那等待。万一颜宁要冲出来，自己也好在这接应。
　　颜宁跟着拓跋焘，慢慢往前走。
　　拓跋焘转头打量了好几次，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那个……那个救命的姑娘？”
　　颜宁点点头。
　　拓跋焘再一想她竟然会北燕语，那自己当时和二皇子说的话，她不是全明白？一时，不知是羞好，还是恼好。
　　颜宁看拓跋焘那脸色，这人倒是个直肠子的人，“拓跋将军，我当时，可没听你们说话。”
　　听了也没办法，拓跋焘只好转过头，继续走到一处大帐外。
　　这处营帐，帐顶有北燕皇族的标志，只是，营帐周围只有寥寥几座帐篷，显然，是没有多少护卫的。看这扎营的地方，也不再北燕军营的中心。
　　苏力红，显然有些势弱啊。
　　不过，母族造反的情况下，他能保住命，还能在随军出征，获得皇族应有的尊重，也算是有手段了。
　　北燕国主，可不是会念父子亲情的人。
　　拓跋焘让颜宁站在帐门等候，自己走进去。
　　过了片刻，从营帐里走出两个伺候的下人。那两人只低头猛走，走到大帐右面一处小帐篷内，将帐门放下。
　　拓跋焘走出来，稍微打开些帐门，“颜姑娘，请！”
　　颜宁也不客气，直接抬步走了进去。
　　这座营帐，里面倒是挺宽敞，只是里面的摆设很简单。
　　营帐中间，铺着地毯。
　　左边的帐墙上，挂着弓箭和弯刀，那弯刀刀柄镶嵌宝石，可能是身份象征多于武器的作用了。
　　右边靠着帐墙，是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两盏牛油灯，应该是刚才拓跋焘进来叫醒后点上的。
　　此外，桌子上，还放着些书籍等物，颜宁眼尖，看到书籍下露出的一角，看着居然像是舆图。
　　桌子再往里，就是行军床了。那床上被褥散乱，床沿坐着一人，正是燕东军。不对，应该说是苏力红了。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外袍，连头发都只是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