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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耶路撒不冷+番外 作者:缘毓霓(晋江2012-05-17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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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11落木潇潇 落红成蹊

  
  几年前,应该是大学的时候吧,听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很多,不差我一个;但这个世界上,我爱的人,除了你,再没别人了。
  
  很煽情是不是?林卓岩,这是我曾经想对你说的,可现在,你不配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他是铁了心要从我嘴里得到用来轻视我的证据。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如果这话让你老婆听到……”
  
  “我没结婚。”他一字一顿,发音极其标准,带着北京人才有的婉转口音, “我、没、有、结、过、婚。”好像我才是外国人。
  
  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却在脑子里轻易打了个死结,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浅浅笑。
  
  奇怪的遣词造句,但我在一刹那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双手在口袋里拍了拍两侧的腿,像童年的时候爸爸跟我讲故事那样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你爸爸突发心脏病,家里几乎被人洗劫一空,只有他有能力财力帮你,而且你也答应嫁给他了。他给了我一笔钱,足够让我出国深造……”说到这儿,他像一个考试考砸的孩子红了脸,“我知道我很没志气,可我生气啊。你知道我家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他能用钱买断我们的感情,你能为了钱背叛我,我为什么不能拿这笔钱当做补偿?在美国,我拼命自学,挖空心思想方案,想着等我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一定拿着比当初那笔钱多几十倍的钱摔在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头上。”他为自己的幼稚想法感到可笑,“后来公司有一个外调上海的职位,我知道机会来了,尤其是当我知道你也在那个公司上班的时候。可是你在办公室看着我,只有一米的距离,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也没有如我想象般的哀怨,只有冷漠、甚至仇视。我就知道,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他点燃一支烟,接下来的话必须在烟的怂恿下才说得出口:“上个星期校庆,在篮球场碰到以前的一个室友,他说毕业前姓谭的找过他们,给了他们一人五万块钱,骗你说我和一个交换生订了婚,马上就要出国结婚了,偏偏那几天我真的在忙着办留学签证,拒绝接所有人的电话。那一刻我才知道,四年的友情,竟比不上区区十五万。”他又自嘲地笑了。
  
  脸上很疼,不太像风吹过的疼。我抬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现在真相大白。黎卿,我要你一个答案: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如果是,我无话可说;如果不是,请你回到我身边,我不在乎你结过婚。我们已经错了快三年,不能错下去了。”泪眼婆娑中还是看见他坚定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给你定罪的时候恰到好处地为自己洗脱罪名?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较真的?你可以抛弃我,可以看不起我,可以用尽余生告诉每一个你已经遇见和即将遇见的人,你曾经认识一个为了钱不认人的女人,然后和他们一起谩骂诅咒她。就这样一辈子活在这个错误里,让痛和不甘滋养我们,从此成为互不相干的个体,哪怕会在生活的罅隙里不经意想起对方,可能够用来怀念的只有面目全非的嘴脸和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不屑。毕竟错过真的不是我的过错呀。
  
  为什么要让真相大白呢?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呢?卓岩,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你怎么舍得?
  
  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谭非一个人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就着昏暗的落地灯看他的杂志,连衣服也没换,好像还要出去。我不记得他说过今天会回来,没关系了,反正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表情有点不爽,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晚回来,但这也不重要了,他爽不爽干我屁事!
  
  明明是一个让我与真相咫尺之遥的夜晚,怎么会在心里想起《那些年》的歌词: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我辞职了你知道吗?”我的开场白有些可笑。
  
  他看到我怪异的表情,好似预感到什么,刻意表现出不和我计较的样子:“先吃饭吧,我已经在楼下订好位子了。”说着就起身拿起搁在沙发边缘上的围巾。
  
  我一步跨到他面前,在他缓过神之前就如开机关枪一般发问:“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买通他的室友一起骗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家被人暗算的?为什么才见了我一面就骗他说我答应嫁给你了?为什么都到北京了也不让我见他一面?为什么要逼我嫁给你?”最后那个“为什么”我几乎是咆哮着问出口的。
  
  他的表情一开始是极度的诧异,但只用了几秒钟,又恢复到往日的冷漠。
  
  “不为什么,我愿意。”他转头看我,“怎么?你见过他了?这么晚回来是去叙旧了吧?”
  
  “你承认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这一定不是真的,我睁大眼睛纠结一秒要不要问、能不能问,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说,你不是去北京出差的,你是跟踪我上了火车的是不是?那个什么古董的主人也是你安排的人,也是你让人适当地撞了我一下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是你早就安排好的陷阱,你就等着我往下跳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表达能力居然这么完美,前一秒钟才想到的可能性这一秒已经被排列组合成完整的句子。
  
  我抓着他的领口,不停来回拉扯他,表情一定惊悚极了。
  
  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如同完成出刊前的最后一项审核。
  
  “没错,都是我。”他的坦然让我登时心灰意冷,“怎么样?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要去吃饭了。”
  
  我听见眼泪“吧嗒”落在玻璃茶几上的声音,我吓得猛然松开手,整个人一点一点坐到波斯毯上,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沙发旁边,深深地把头埋进胳膊里。好像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掩耳盗铃所有的暗箭才会忽略我,我才不会受到伤害。
  
  他离开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手机铃声大作,一定是林卓岩。
  
  我没有接,它就不停不停地响,铃声用的是和那首《附送折磨》的曲相同但词不同的歌,《得了爱》。
  
  “别说分不开 这个答案很无赖
  
  我已不能再期待能保留你的爱
  
  也许是我活该用依赖把你惯坏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
  
  早就应该把你甩痛痛快快说得了爱
  
  不如不等你安排主动地离开
  
  我无心伤害却说不上来
  
  我应该怎么做你才明白
  
  你感情太慷慨我无法承受得来
  
  我无心伤害却说不上来
  
  到底谁最爱该向谁交代
  
  未来自己主宰你的爱留给别人崇拜
  
  从前的爱还有现在的爱
  
  这种交待听到想cry
  
  原来爱如此荒唐地存在
  
  你的痛快成全对我的伤害
  
  说其实你很无奈现在只想把你一脚踢开”
  
  *
  
  得了爱。或许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已经彻底失了爱。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的船……会很虐!




☆、12银汉暗度 鹊桥归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觉的时候会尽量往自己那半边靠,以免挤到身边熟睡的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街上看见有人穿着你杂志上推荐的最新款式,然后强忍住上前理论几句的冲动?就好像这衣服是我的专属。可笑的逻辑。
  
  爸爸,有人说,成长是一件经不起深究的东西,在您离开很久之后的今天我总算领悟,因为我曾经以为有一个人已经慢慢取代您的位置,义务地陪伴我成长,那么就算我任性、耍赖,他也只会象征性地和我冷战几天,然后像您一样无条件原谅我。
  
  当我惊觉这一切只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的键盘上缺省Delete键,删除不了对他的眷恋。
  
  *
  
  谭非回来是第二天凌晨三点的事情了。
  
  我在地板上歪着身子半梦半醒,他跌跌撞撞地进门,摸索着在玄关处换鞋,然后吃力地扶着楼梯把手,努力把自己挪进房间。一连串的动作中完全无视我。
  
  他又喝醉了。
  
  应该一醉方休的是我才对,我就是太清醒了。
  
  我走到卧室门口,把灯打开。他仰着面大喇喇地占据了一整张床,在灯亮之后迟钝地抬起手臂遮住上半张脸,后来干脆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卧室里四散淡淡的酒精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衣衫不整,眼神迷离,脸颊绯红。原来醉到深处的他有另一番迷人的放纵不羁。
  
  我坐到床沿上,看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伸手把它们抚服帖的冲动。
  
  “告诉我为什么,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异常冷静,顺着刚才的话题,就当他刚才没有出去过,就当那几个小时的时间是幕间休息,我不会追究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可沙哑的声音可恶地强调着现实,脸上依旧满是泪,从几个小时前就没停止过流淌。
  
  安静几秒,他含含糊糊地问:“为什么?……什么……什么为什么?”他蜷起身,像母亲腹中的胎儿,背对着灯光和我,“你滚出去,别烦我睡觉。”
  
  我咬了咬下唇,跪到床上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把他翻过身正对我,在离他耳朵一公分的地方张开嘴:“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娶我!”
  
  我的超强分贝让他把脸往另一边偏一偏,终于睁开眼睛:“我说了,不为什么,我愿意。”说完又作势要倒,我就知道他还没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我又把他扶正,看着他厚重的眼睑:“那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结婚至今你有没有爱过我?”我打定主意要把这个肥皂剧女主角演得淋漓尽致。
  
  他突然笑了:“安黎卿,你觉得我有没有爱过你?”
  
  没有正面回答,可已经足够让我自惭形秽。
  
  “那你说,你把我当什么?”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他抬起右手抓了抓头发,眉头俏皮地打一个结,在被酒精阻塞的大脑中搜刮一个准确点的词汇。良久,开口道:“性/伴侣,这个怎么样?够形象吧!”笑靥如同答上脑筋急转弯的孩子,用挑逗的眉眼打量千疮百孔的我。
  
  “谭非,你个狗娘养的。”我咬牙切齿,胸口很闷很闷。
  
  他脸上的不屑和放荡瞬间凝固。
  
  这是我头一次问候他的亲人,他从没在我面前提及过他父母,结婚之后也从来没带我见过二老,就连家里也没有他们的照片。我猜测他的父母不是对他特别好对他意义非常深刻,就是对他特别不好和他早就彻底决裂。
  
  果然,这的确是他的软肋。
  
  “你再说一遍。”眼里有一丝陌生的狠劲。
  
  我一字一顿,学林卓岩的样子:“你、个、狗、娘、养……”
  
  那个“的”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从床上一跃而起,右手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力气其实有这么大。我脚下踉踉跄跄,似要腾空,双手上下敲打他的手臂反抗着。他三两步就跨到阳台门前,疯了一样把移门粗鲁地拉开,把我逼到阳台的栏杆边。
  
  外面真冷,风不大,但温度低得像冰川世纪。28楼,我意识到自己大概命悬一线。
  
  如果一定要死,那就死在你的手上吧,我只愿意死在你的手上。
  
  他不是要杀我,但比要杀我更可怕。
  
  他松开掐着我的手,转而抵住我的左后肩,把我的身体转向外,我双手抓紧栏杆,然后就一头撞进了曼妙澄澈的夜色中。我其实还没有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就听见拉链拉开的重金属声音。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流氓!禽兽!没等我叫出口,他已经用不可思议的力道扯下我的打底裤,又马上环紧我的腰往上一提,迎合他下半身的高度。
  
  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和温柔的抚摸不太一样,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他只是想用行动向我证明他一直以来把我当成什么。
  
  一浪一浪的颠簸,撕裂般的疼痛,冷空气调皮地在我们紧密纠缠的身体四周穿梭。头一次细细打量这座不夜城,眼前的万家灯火让我联想到明灭的鬼火。我真后悔开灯啊,会不会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狼狈龌龊的我?
  
  我觉得我应该伸出手,却被他迅速拿下反扣在背后。我只是想堵住自己的嘴啊,我不能让自己叫出声,万一被邻居听见怎么办?虽然现在是凌晨,但保不齐就有那么几个道貌岸然的偷窥狂趁夜色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着。你不要吝啬得连施舍我一份可悲的尊严都不肯好不好?他用沉重的喘息回应我,像忧伤的萨克斯风。
  
  很久很久,久得让我错以为会这样死去,那一定会上社会版头条吧。他离开我的身体,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像获得大赦,慌忙穿好裤子,紧一紧被他松开的衣领,逃也似的离开卧室往楼下跑去。
  
  *
  
  醒来时天依旧是黑的,脑袋沉得好像被石头压着。我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次连毯子都没有了。
  
  有一只手轻轻地伸过来,我惊诧地往后一缩,他的手就尴尬地停留在我们之间。他大概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我,眼睛里还有血丝,表情是……柔情似水?我一定还没清醒看花了眼,他应该烦透我了才对。
  
  他穿的是睡衣,大概洗过澡了,有浴盐的味道。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整整十五个小时?”他的语气里竟有讨好的口吻,难道我连听觉也没清醒?我是累了,累得想这样永远沉睡下去,再也不用面对他,不用面对这个世界,不用面对对我百般蹂躏的命运,从他让我知道在他心里的地位的那一秒就已经累了。
  
  疲惫让我强迫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心软的时机了。
  
  “谭非,我们离婚吧。”
  
  “……”
  
  “离婚吧。”我不想再活在谎言和惴惴不安的揣测里了,所以,求你放过我。
  
  “你别忘了,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你单方面提出离婚就等于放弃我所有的财产,一分钱都带不走。”真好,又回到那个坐怀不乱、刀枪不入的衣冠禽兽了。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要。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我想一想,“对了,净身出户。”
  
  他“腾”地站起来往书房的方向,一通翻箱倒柜,声音响得要掀翻屋顶。
  
  “啪!”是婚前财产公证,还有离婚协议书。如果是他提出离婚,我就能拿到一半的财产。这些早在结婚前就成文的文件是我让他写的,我真是料事如神啊。可是,千算万算,还是输尽所有。
  
  签字的时候我没有允许自己颤抖,自食其果是我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谁让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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