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恨:与卿何欢-第3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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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保不准她在王爷的药方里做了手脚呢!”
“住嘴!”亓灏厉喝一声,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拳头也攥了起来。
魏廖不知这其中的纠葛,但对这“林笙”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于是忍不住为她辩解道:“秦侍卫,林公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莫要随意猜忌她。”
杜江见亓灏额头青筋跳动,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不能否认秦峰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可能亓灏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不愿相信,亦或者是不愿往这方面去想而已。
失而复得之后,他最擅长做的事情,便是“自欺欺人”。
秦峰不服气,刚想反驳魏廖,却被杜江以眼神给制止住了,只好安静的闭了嘴。
见亓灏沉默,杜江试探道:“王爷,要不要属下回王府,去将她请来?”
亓灏心里发闷,半晌才问魏廖:“魏廖,梁宽可有性命之忧?”
这个问题,魏廖不敢确定,只好低声道:“看脉象,暂且没有。”
语锋一转,他道:“不过,如果梁公子是真的中了毒,那就不好说了。”
“下官医术不精,真是惭愧。”说罢,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亓灏虽然看不见梁宽,但还是在床前站了一会,然后丢下一句“你们守好他。”后便出了帐篷。
杜江想着亓灏必定是回宁王府找顾瑾璃要解药去了,于是便紧紧跟在后面。
梁宽昏迷不醒,军营里却不了主事的,秦峰必须留下来。
望着亓灏的背影,他叹了口气,嘟囔了几句魏廖听不清的话。
因为在军营里耽搁了太多时间,故而亓灏回到王府的时候,已近黄昏。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往芙蕖院走去。
眼睛看不见,可这条路他却在心里走了千百遍似的,熟的不能再熟了。
越走近,芙蕖院里的琴声便越是清晰。
房间里,顾瑾璃在练习“摄魂咒”。
练了几天,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在晚上弹奏“摄魂咒”的效果似乎要比白日好。
可能是晚上环境安静,没有什么能扰乱她心神的事情。
她的心静了,弹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杜江见亓灏走到了芙蕖院门口还迟迟不进去,便以为他是犹豫了,不愿去质问顾瑾璃,便道:“王爷,有一件事情属下还未向您禀告。”
琴声时而如潺潺的流水,时而如温柔的清风一样,亓灏心里想着那弹琴之人,心不在焉的问道:“何事?”
杜江道:“咱们的人说,郭明顺今日在御书房里,将八皇子大肆夸奖了一番。”
“而且,皇上对八皇子最近改观不少,还破例给了八皇子经常去御书房商讨国事的特权。。”
亓灏身子一僵,缓缓道:“这郭明顺以前与尹太傅交好,如今这是要扶持小八了吗?”
杜江点头,沉声道:“的确,郭明顺已经在私底下开始拉拢大臣了。”
“就连莫家因为莫芷嫣和顾成恩一事,也转变了风向,似乎也有要攀附八皇子之意。”
亓灏听罢,心口越发堵得慌。
他知道,小八还是个孩子,纵使有那争位之心,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老奸巨猾的郭明顺和自视清高的莫东盛归附,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说是因为皇后和方家的缘故,那更是不太可能,毕竟郭明顺不是个傻子,不可能把宝压在前途不明的小八身上。
所以,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着一切。
而这个人,大抵也只有从南阳回京的陈泽轩了。
除了他,亓灏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想着心爱的人要与陈泽轩有大动作了,亓灏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咬着唇,他又问道:“顾成恩最近安分的很,有些不正常。”
杜江冷笑道:“王爷还记得之前那个容貌神似顾侧妃的女子吧?被顾侍郎日夜宠着,那女子现在有了身孕,顾侍郎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呢!”
“明知是一个赝品,还如此用心,他可真是……”不知该嘲讽,还是该生气,亓灏摇了摇头,幽幽道:“这一片痴心不改,怕是用错人了。”
“因为那女子的事情,顾侍郎和顾相有了矛盾。顾大夫人的死,也让他与顾念时也闹了不快。”杜江顺着话题,不紧不慢道:“现在,顾侍郎借着那女子有了身孕为借口,已经在外面买了院子,打算过些日子搬出去住,只是顾相不同意。”
“他这是想另立门户了么?”亓灏声音透露着冷意,脑子飞快旋转。
顾成恩一个人势单力薄,他如果不依靠谁,在脱离相府之后,无法做到真正的独立。
依着他那自负自大又嫉恶如仇的性子,他不会选择自己,要么投靠小八,要么培养自己的势力,自己独大。
“锃锃锃!”
琴音不知为何调子一转,由刚才的温婉忽的变得杀气腾腾起来,猛地将亓灏的思绪拉了回来,也惊得杜江不由得想挡在亓灏身前护着。
想着过来的目的,亓灏长叹一声,推开了杜江,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窗户是半遮半掩的,顾瑾璃自然早就看到了那站在外面许久的主仆二人,奈何听不到二人的交谈罢了。
这突兀的转音,也是她故意为之。
门上倒影着亓灏修长的影子,见他抬起了手,她在他推门之前,垂下了眸。
手指撩拨着琴弦,等着他踏入。
第368章 喘不过气
当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亓灏进来了。
脚步轻轻,他顺着琴声的方向,一点点踱步。
杜江知道,要想顾瑾璃主动交出解药来不容易,所以他守在外面,给这二人一个好好说话的空间。
顾瑾璃手下的琴声在亓灏入门的这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像凉凉的月光,在亓灏的心头拂过。
他摸索着靠近桌案,缓缓坐了下来。
顾瑾璃如同看不见亓灏一样,虽然明知他眼睛上蒙着纱布看不见自己,但还是低头垂眸,不去看他,一心弹着自己的琴。
亓灏也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而是静静的耐心等待着结束。
大概是半盏茶的时间后,琴声终于停止了。
亓灏动了动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瑾璃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香缭绕中,她望着亓灏那消瘦得明显的脸,语气淡淡道:“王爷过来,有何贵干?”
亓灏“望着”顾瑾璃,艰难的开口道:“阿顾……”
“王爷。”听到这两个字,顾瑾璃觉得尤其的“刺耳”,因此冷声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
勾了勾唇,嘴角溢出一丝清冷的弧度,她挑眉问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世上没有阿顾,阿顾早就死了。”
“我是林笙,不是什么阿顾。”
虽说她扬着唇,可话听在亓灏耳中却有些咬牙切齿的痛恨意味。
“林……公子。”忍着抽搐的心痛,亓灏如顾瑾璃所愿,唤了一声。
“时候不早了,王爷有什么话还是简要说明比较好,毕竟两个男人同处一室,容易招人口舌。”顾瑾璃抿了口茶,继而冷嘲热讽道:“人言可畏,就算王爷不要脸面,我还要脸呢!”
没有什么,比心爱的人用这样戳心窝子的话更伤人了。
亓灏自打知道回京的“林笙”是顾瑾璃后,他无时无刻都希望自己的眼睛恢复。
他要好好的看看她,尽管知道她的脸已经换了容貌。
可是,她的那双眼睛,却永远不会改变。
即便是改变了,也是她看人的眼神罢了。
而此时,亓灏竟有些庆幸。
幸好眼睛上还绑着纱布,幸好自己还看不到。
因为,不用去看,不用去想,他也能猜到她这一刻看着他会是什么眼神。
与其让他亲眼看着,倒不如蒙眼看不见。
至少,眼不见,心不痛。
那种厉声厉色质问的话,他始终无法对顾瑾璃说出口,只能用那低沉卑微的声音道:“梁宽中毒了。”
“哦?”顾瑾璃听罢,冷笑道:“你是在怀疑我吗?还是兴师问罪来的?”
亓灏的嗓子发紧,缓缓道:“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所以……我想请你去为梁宽解毒。”
还好他没有直接跟顾瑾璃要解药,否则这无疑于在暗示毒就是顾瑾璃下的,恐怕又要引起她的不快来。
当然,顾瑾璃也没那么傻,她才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是那下毒之人。
不过,这也不能说她是敢做不敢当之人。
毕竟,她和亓灏是敌人,就是做了什么,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没必要去点破。
顾瑾璃深深的望着亓灏,心头竟涌出一股奇怪的念头来。
她真想一把扯下亓灏眼睛上的纱布,让他睁开眼睛,好让她看看他眼睛里此刻是什么神色。
可惜,就算是她把魏廖给亓灏开的药方子给改了几味药,亓灏的眼睛也不会立马就好了的。
再神奇的药,也得一段时间才能奏效。
何况,亓灏的眼睛已经耽搁了两年,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
沉默了片刻,顾瑾璃耳边想起了与凌楚互换身份回来之前,黑衣人嘱咐的话,于是问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上次,顾瑾璃要了自己和尹子恪合作生意的几分利,亓灏自然是知道她是不吃亏的,点头道:“你想要什么?”
一边悄悄拿出藏于袖中的小竹筒,顾瑾璃一边轻声道:“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放你身体里的一碗血。”
“一碗血?”亓灏一怔,倒是很意外。
他不知道顾瑾璃要自己的血做什么,而且顾瑾璃做事情,他也从未有过询问她的习惯。
如以往一般,但凡是她开了口,他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好。”痛快的一个字,他直接撩起袖子,将腰间的匕首解了下来,作势就要割腕。
然而,拿匕首的那只手却被顾瑾璃给按住了。
感觉到手背上的小手柔软冰凉,亓灏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竟忘记了顾瑾璃的“忌讳”,无意识的唤道:“阿顾……”
这次,顾瑾璃难得的没有再冷言冷语的嘲讽亓灏。
她握着匕首,锋利的刀剑指着亓灏的手腕,下刀的动作跟她的声音一样轻柔,“有些事情,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来。”
随着她的话落下,亓灏只觉得皮肤被划开。
“滴答滴答”,是血滴落在茶杯里的动静。
顾瑾璃一只手打开竹筒盖子,待那红色的蛊虫冒出了头后,她将筒口隔空放在亓灏流血的伤口处。
果不其然,蛊虫嗅到了血腥味后,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极快的钻入了亓灏的伤口中,同时顾瑾璃的另一只手也加重了匕首的力度。
那蛊虫,便是多日之前,被黑衣人喂了顾瑾璃一茶杯血的公蛊,黑衣人又称它为“同心蛊”,以便将来顾瑾璃操纵亓灏所用。
那日,公蛊因为喝了不少血,故而才变成了圆滚滚的“血蛊”。
但经过了那么多日子,公蛊并未再吸食任何血液,因此便干瘪“消瘦”了下来,化成了一个小红点。
钻入了人的体内,靠着人的血肉而活。
除非宿主死了,要不然蛊虫是不会从体内出来的。
不过,根据黑衣人的话,顾瑾璃体内的那只母蛊是没有害处的。
想来黑衣人是没有道理骗她的,她也不曾去怀疑什么。
她不怕死,只怕死之前还没有报仇雪恨!
亓灏只以为是顾瑾璃的匕首刺得自己疼,他绷直了身子,咬牙一脸隐忍。
殊不知,那由伤口蔓延至四肢百骸的钻心之痛,不是匕首所致,而是公蛊。
待公蛊由一个花生米那么大小顺着亓灏的胳膊渐渐消失后,顾瑾璃才将匕首“叮”的一声丢在桌子上。
“亓灏,不知该说是你幸运,还是梁宽幸运。”晃动了一下杯中的血,她将茶杯塞进亓灏的手里,似笑非笑道:“倘若你明日再来找我,那么……梁宽便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亓灏听罢,通身冰冷。
梁宽是他的属下,亦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
如果梁宽真的死了,他不恨任何人,他只恨自己。
顾瑾璃察觉出亓灏的紧张和不安来,甚是舒心:“蛇莓,半边莲,紫花地丁,金锦香,天花粉,再加上你的血,便可解了梁宽的毒。”
“好。”梁宽命在旦夕,亓灏来不及去温存刚才被顾瑾璃触碰到的手,更顾不得自己手腕上还在滴血的伤口,端起茶杯,他站起身子来毫不犹豫的就要往外走。
“亓灏。”就在亓灏踏出房间的时候,顾瑾璃忽然在身后叫住了他。
亓灏脚步一顿,没有转身,等着顾瑾璃后面的话。
“你就这般信我?不怕我给你的解药是假的?”顾瑾璃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脑子一热,心里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等她意识到什么,亓灏已迅速的做出了回答:“我信。”
只这两个字,便让顾瑾璃的眸光闪了闪。
目送着亓灏出门,她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一串的血滴上,不自觉的攥紧了袖子。
“王爷,解药拿到了吗?”杜江见亓灏出来了,立即迎了上前。
亓灏点头,将药方一字不差的背诵道:“蛇莓,半边莲,紫花地丁,金锦香,天花粉。”
顿了顿,他抬起手,将那散发着血腥味的茶杯递给杜江,“再加上本王的血,一并熬了。”
借着院中灯笼的光芒,杜江一眼就看清楚了亓灏腕间仍在流淌的血,震惊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亓灏是从进了顾瑾璃的屋子后才受了伤,杜江认为是顾瑾璃伤了亓灏也是情理之中的。
要不是他手里还拿着盛着亓灏血的茶杯,他当真会一掌将顾瑾璃的房门给劈了。
没办法,脾气再好,他也容忍不了顾瑾璃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亓灏了!
语气里冒着火星,杜江怒气冲冲道:“王爷,顾侧妃给梁宽下毒不说,还伤了您,无论如何,属下都要找她讨个说法!”
说罢,杜江转身就要往回走。
“杜江!”亓灏一把揪住杜江的袖子,不容置疑道:“此事与阿顾无关,梁宽的毒耽误不得,你快去抓药送去军营。”
“王爷……”杜江当然知道亓灏护着顾瑾璃的心思,无奈只好小心翼翼的捧着茶杯离开。
听到杜江的脚步声渐行渐小了,亓灏轻抚着伤口处的一片湿濡,扯了扯唇,苦笑道:“阿顾,我一点也不痛。”
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顾瑾璃的房门一眼,他才背着手出了院子。
顾瑾璃打开窗户,看着亓灏的身影渐渐走远,神色有些茫然。
刚才透过未合死的窗缝,她看清楚了亓灏和杜江的“唇语”。
连杜江这个小小侍卫都能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亓灏怎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他却不假思索的说信她,也不着痕迹的护着她。
黑衣人说过,亓灏当年对她做了许许多多残忍的事情。
那么,他如今对自己做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恕罪和忏悔吗?
若是这样,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是因为爱过,才会心存愧疚呢?
倘若不爱,那就会无情冷酷到底,根本不会有丁点懊悔之意,更不会做出什么弥补措施来。
两年前的事情,她记不得了,她也不知道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几分,但她却被亓灏刚才那句“不痛”给搅乱了心。
如果亓灏知道,那痛不是源于被匕首扎的感觉,而是蛊虫钻入体内,他还会这般“淡然自若”吗?
心头沉甸甸,让顾瑾璃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第369章 喝避子汤
与此同时,南阳王府里也来了一位“稀客”。
这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