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凰为后-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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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四张才说到重点。
赵重熙粗粗浏览了一遍,又仔细看了一遍。
昌隆帝捋了捋颌下的长须:“重熙觉得燕帝的提议怎么样?”
赵重熙道:“晋州私粮案之所以没能查出结果,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案件涉及两国,深究不便。
于燕国也是如此,所以燕帝才有了同我大宋合作共査此案的想法。
孙儿觉得他的提议甚好。”
昌隆帝笑道:“方才朕与诸位爱卿商议过,大家的看法完全一致。
此案背后定然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必须及早揭穿,以免带来更大的祸患。”
赵重熙实在太了解皇祖父了。
他今日之所以弄这么一出,就是想让自己主动请缨去晋州。
一旦查清此案,自己就不再是空有身份的皇长孙,而是……
其实他不过是想了一瞬,昌隆帝却有些等不及了。
“重熙,如若朕派你前去查察此案,你可有信心?”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重熙如何还能推脱。
他跪下道:“孙儿绝不辜负皇祖父的信任,一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昌隆帝微微颔首,抬眼看向司徒曜:“司徒爱卿。”
司徒曜忙走到赵重熙身边跪下:“臣在。”
昌隆帝笑道:“重熙年少锋芒太盛沉稳不足,爱卿便辛苦一趟陪他走一遭吧。”
“是,微臣领旨。”
嘴上答应得十分干脆,司徒三爷的心里却有些不爽。
他就知道!
似今日这样的场合,根本不该是他一个小小的正四品御史中丞能够出席的。
圣上之所以宣他来御书房,就是想让自己陪着皇长孙去晋州。
本来去一趟倒也没什么。
晋州私粮案本来就和他有关,他自然也想尽快查清楚。
他只是不想离京,不想和阮棉棉分开。
此次去晋州办案和之前去曹州完全不同,家眷肯定是不能带的。
这一去至少两三个月,他们夫妻的关系好容易有了点起色,岂不是又要被打回原形?
他的命真是太苦了!
看着并排跪在一起的翁婿二人,昌隆帝笑道:“此次燕帝会派官员前来晋州与你二人汇合。
虽不知所派为何人,但想来定然是燕国最为精干的官员。
你二人定要用心查案,莫要坠了我大宋的名头。”
“是,臣等定当勤奋勉力,绝不辜负圣上的期望。”
昌隆帝笑道:“你二人回去好生准备,尽快出发吧。”
离开御书房后,司徒三爷和赵重熙直接出了宫。
上了马车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一起叹了口气。
方才在皇宫里,两人怕隔墙有耳,愣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现下可以放心大胆地说了,两人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终还是赵重熙先开口道:“三爷可是舍不得离京?”
司徒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明知故问!”
赵重熙笑道:“其实三爷可以换个角度想这个问题。”
“怎么换?”
“三爷一直不喜欢我和六姑娘经常来往。这一趟去晋州,我和她至少两个月都不能见面,难道您不高兴?”
司徒曜被逗笑了。
世上的事情果真是有利必有弊。
此番自己没有占到便宜,但也没有吃亏。
“好吧,为了不让你小子有犯错的机会,本官就勉为其难去一趟。”
赵重熙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祖父尚未赐婚时,司徒三爷还十分忌惮自己的身份,再不高兴也是一口一个殿下。
如今名分已定,他倒是嘚瑟起来了,居然敢唤自己为小子。
不过,这样的感觉其实也很不错。
比起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父王母妃,司徒曜和阮棉棉更像是一家人。
两人回到成国公府三房时已是晚饭时分。
见两人竟一起回来了,阮棉棉好奇道:“阿福今日怎的这么晚还出宫?”
赵重熙把他们翁婿二人很快就要启程去晋州查案一事告知了阮棉棉。
阮棉棉道:“那些人祸害了几万人,的确是该去查清楚,绝不能姑息纵容。”
司徒曜见凤凰儿不在,忙问道:“箜儿呢,她不吃晚饭了?”
阮棉棉笑道:“箜儿说她把事情安排好,很快就过来。”
赵重熙还挂念着南星的事,也道:“夫人,司徒箜有没有问出些什么?”
阮棉棉道:“我刚才听箜儿说了,是吕阿林让南星那小厮进京给阿福送信的。
听说是温家把青青送到京城了,只是不知道这份大礼是为谁准备的。”
“什么?!”翁婿二人感觉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阮棉棉道:“我和箜儿都认为这是为阿福准备的礼物,所以你要提防着点。”
赵重熙好容易才顺过气来:“夫人所言极是,不过我觉得她倒未必是送给我的。
温家乃是贤妃娘娘的远亲,他们说不定是给二皇叔送美人,以求巩固彼此之间的关系。”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凤凰儿终于来了。
听闻司徒曜和赵重熙近日便要启程去晋州,而且是因为燕国安肃帝的提议,凤凰儿不免暗暗感慨了一番。
安肃帝她没有见过,但很显然那也是个前几位大燕皇帝一样的昏君。
没想到这位昏君竟也有这般清明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儿子
两日后,赵重熙和司徒曜启程前往晋州。
这一次司徒三爷一反常态,除了官服外,只带了几身换洗的衣裳。
他甚至没有乘坐自家的马车,而是直接登上了赵重熙的车驾。
此次赵重熙是以钦差的身份去晋州查案,并没有掩饰皇长孙的身份。
除了他自己的亲卫外,昌隆帝还亲自指派了三百名御林军随行。
如此大的阵仗,使用的车驾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车马。
司徒三爷十分舒服地歪在小榻上,随意拈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看那样子享受得很。
赵重熙本打算随意翻一翻书打发时间,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看得下去。
他轻笑道:“三爷从前出远门,总是事事安排得十分仔细,衣食住行无不周全。
怎的此次去晋州,您居然……这个样子就上路了?”
司徒三爷又拈了一颗葡萄:“从前之所以事无巨细,那是因为夫人和箜儿也一并出行,不能让她们受委屈。
今次全是一群大男人,哪里需要讲究那么多。
更何况,此次去晋州一切都以您这位钦差大人为主,下官又何必操那份心?”
赵重熙忍不住笑了。
这厮糊弄谁呢?
梧桐伺候了他近一年,他那精致到令人发指的生活习惯早已经不是秘密。
想想也怪有意思的。
从上一世算起,他和司徒曜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但两人真正熟稔起来还是在重生之后。
一开始他对司徒曜只有恨,就想把他整得越惨越好。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仅爱上了司徒曜的女儿,甚至还非常喜欢他们全家人。
晋州和汾州一样也归阮大将军统辖,就不知此次能不能见到热情善良的阮家人。
司徒曜见他笑得古怪,忍不住道:“晋州汾州和寻常州府不同,那里驻扎的军队太多,文官的作用就淡了。
但作用淡了不代表那些文官便会安分。
能有机会同皇长孙结交,他们如何会错过。
所以咱们必须小心谨慎,莫要中了他们的计。”
赵重熙道:“三爷未曾接触过武将,其实他们和文官的想法也差不多,无非就是手段不同罢了,咱们也要多加提防。”
“殿下说得是。”
※※※※
皇长孙车驾行至澶州,顺带去问澜山庄接了蔡州雨泽村的皮三儿。
又过了八日,一行人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抵达了晋州。
他们并没有立刻入城,而是住进了城外的驿站中。
赶了十几天的路,大家都有些疲惫,用过晚饭后便各自回房安歇。
此次谷雨和梧桐都随着司徒曜来了晋州。
但他只留下谷雨伺候,让梧桐依旧去伺候赵重熙。
司徒曜这次虽然没有安排得太过周全,但生活中的那些讲究依旧没有丢。
纵然再累,他也不忘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洗干净换过干净衣裳正准备休息,就听谷雨来回话,他的宝贝儿子司徒篌来了。
司徒三爷激动不已。
一直以为篌儿永远都不会搭理他了,没想到自己才刚到晋州,儿子就来看他了?
谷雨见他情绪有些太过激动,忙小心翼翼道:“三爷,小的瞧着五少爷像是心情不太好。”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自家三爷定要小心应对。
五少爷自小脾气就大,万一父子二人一言不合……
司徒曜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紧走几步出了内室。
刚一来到外间,就见一名身材高大、英气逼人,身着黑色军服的俊美少年站在屋子中央。
他正是司徒篌。
比起半年多前,他几乎又长高了一个头,已经和司徒三爷一般高了。
要知道司徒三爷本就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而司徒篌才刚满十三岁,这样的身高实在惊人。
见司徒曜出现在自己面前,司徒篌抱了抱拳:“父亲。”
如果不是最近半年多阮棉棉和凤凰儿一直和他有书信往来,让他知晓了不少关于司徒曜的事情,他连这一声“父亲”都懒得叫。
即便叫了,他也依旧没有行大礼,只是抱了抱拳也就罢了。
可即便如此,一声“父亲”还是让司徒曜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脚步有些慌乱地走上前:“篌儿,这么晚了难为你还惦记着为父。”
司徒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难怪司徒箜在信中会把父亲形容成那个样子。
自己不过是叫了一声“父亲”,就让他跟丢了魂一样。
司徒曜拉着他坐到了椅子上:“篌儿,你不是随你外祖父在汾州的么,怎的又到了晋州?”
司徒篌笑道:“汾州晋州都是外祖父管辖的区域。
他老人家为了让我学会真本事,便每个月都让我换一座大营历练,这个月正好轮到了晋州大营。
听闻父亲的车驾已经到了,所以我过来瞧瞧。”
司徒曜点点头。
岳父大人疼爱后辈不假,但绝不会溺爱。
九个孙子和一个外孙,全是自小就严格要求,从无一日放松。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老人家的两个儿子十个孙子,全都是有出息的。
司徒三爷温声道:“你今晚也在驿站歇下吧,咱们好好说说话。”
司徒篌倒是没有拒绝,但说话的语气却很快就变了。
“父亲,你不是一向最疼爱司徒箜的么,怎的会愿意让她嫁给皇长孙?”
不仅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一双眼睛也泛着寒光。
司徒曜对儿子这样的目光太熟悉了,他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抖了抖。
其实他怕的不是眼前的司徒篌,而是上一世的那个杀神。
他忙解释道:“你外祖父没有对你们说吗,你姐和皇长孙早就有婚约,只不过此时才下赐婚圣旨罢了。”
婚约的事情司徒篌不久前才听外祖父说过,但他却一点也不想姐姐嫁入皇室。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司徒箜嫁给阿浚呢!
司徒篌继续板着脸道:“你和娘是干什么吃的?两个大活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婚约变成赐婚圣旨?”
司徒曜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阿篌……赐婚是圣上的意思,你觉得我和你娘有那本事拒绝?就算是你外祖父,不也……”
司徒篌重重哼了一声:“那是你们不会用手段!”
司徒曜的心脏突突了两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舅子
司徒曜从未想过,上一世自己死了之后,大宋会是怎样的情形。
可此时听儿子嫌弃他们夫妻不会用手段,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很奇怪也很大胆的想法。
上一世自己身死时,篌儿已经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年纪轻轻就封了候。
以他的手段,弄清楚父母的死因应该不难。
而且以他的脾气,查出死因后绝不会不为父母报仇。
青青是有手段不假,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又能走几个回合?
阮棉棉那日对他说过,上一世青青竟做出了那等龌龊不堪的事。
二皇子、三皇子,还有那些朝中重臣以及勋贵公子,那么多的人都做了她的入幕之宾。
那时青青毕竟还是篌儿名义上的“姐姐”,以他的心性如何容得下这样的腌臜事。
抽丝剥茧层层盘问,篌儿一定能够查清事情真相。
亲人们都被谋害了的篌儿,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
司徒曜不由得又想起了重生那一日,皇长孙问他是谁最终坐上了那个位置。
当时他说不知道,如今却像是明了了。
杀神行事怎可能是小打小闹。
宋燕两国根本禁不起他折腾,最终结局只能是天下大乱。
司徒曜重新把视线投到儿子身上,却见司徒篌又冲他抱了抱拳:“父亲也累了,还是先回房休息,儿子告退。”
司徒曜道:“你这是要赶回大营去么?”
“儿子方才答允了父亲,今晚不回去了。”
“那你再陪父亲说会儿话,太早了也睡不着。”
司徒篌道:“儿子想去瞧瞧皇长孙。”
司徒曜不确定儿子知不知道皇长孙就是从前的小护卫阿福。
他刚想询问,却见司徒篌已经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
“篌儿……”他轻唤了一声,最后只得作罢。
驿站规模挺大,但上等客房一共也没有几间。
司徒篌很快就寻到了赵重熙的住处。
赵重熙也是刚洗了澡换过衣裳。
正和梧桐说话,就有侍卫进来回,说司徒五少爷求见。
提起自己的这个“小舅子”,赵重熙多少有些头痛。
他可不会忘了去年在汾州的时候,司徒篌有多护着司徒箜。
一旦他知晓自己就是那个小护卫阿福……
他不好继续联想,吩咐梧桐:“去请五少爷进来。”
“是。”
梧桐走出内室,伸手拉开了客房的门。
去年在汾州时,他并没有见过司徒五少爷。
不过他总想着,五少爷和六姑娘乃是孪生姐弟,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七八分相似总是会有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五少爷竟是一位如此这般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
和娇柔的六姑娘没有半分相似。
他微微一愣,赶紧行了个礼:“小的见过五少爷,长孙殿下有请。”
司徒篌道:“有劳小哥。”
他走进屋子,赵重熙已经坐在了圆桌旁。
“这……”司徒篌一抬眼便看清楚了他的脸,小小吃了一惊。
赵重熙站起身来笑道:“从前扮作小厮实属无奈,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了……“”
“等等。”司徒篌打断他的话:“圣上虽然赐了婚,我可没说要承认。”
“那你要怎样才能承认?”
“去年你同八哥交过手,我知晓你的武功很不错,所以比武就免了。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如果敢弄虚作假,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别看你和八哥打了个平手,但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赵重熙挑了挑眉。
这话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可有过上一世经历的他却十分清楚,眼前的少年究竟有多厉害。
十二岁到十八岁,短短六年的时间,他参加了大大小小上百次战役,未尝一败。
不管是燕国人还是契丹人,提起他的名字俱是胆战心惊恐惧不已。
去年他与阮小八打的那一架,无非是少年人的意气之争。
两人的武功路子虽然不一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