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凰为后-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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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的丧仪刚一结束，王叔便联合大王兄向我们母子发难。
　　我虽有心派人去打探离亭的消息，却真是有心无力。
　　离亭大约也知道了我的处境，因此一直也没有同我联络。”
　　赵重熙微微眯了眯眼睛：“既如此，这件事咱们还真是急不得了。”
　　二王子道：“想来殿下已经知晓，在下此次前来桂州的目的。”
　　“哦？”赵重熙不紧不慢道：“你的意思是想要从大宋借兵？”
　　二王子的心加快了跳动。
　　王叔拉拢了近三成的部族支持他为王，大王兄母族势力本不容小觑，这些年与燕国卓太后又一直都有联系。
　　本来以他和母后的实力，加上大燕楚王府的支持，与他们尚且可以一拼。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楚王府出事了。
　　不得已，二王子只能把目光转向大宋。
　　然，宋京距离南疆太远，他不得已只好亲自前来桂州寻大宋太子。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竟是这般……
　　行事磨磨唧唧，除却太子府的亲卫之外，居然没有半分实权，更不用说调动军队。
　　二王子真是后悔不迭，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时他不如直接去往大宋京城，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得到了准信儿。
　　如今势成骑虎，他要是一走了之肯定会得罪大宋太子，但继续谈下去简直是浪费口舌。
　　就在他有些绝望之际，宋帝居然派了皇长孙前来桂州。
　　虽然自己和这位长孙殿下素昧平生，但他既然能得宋帝青眼，想来定有其过人之处。
　　没想到他竟这么好说话，才刚说了没多久，便已经提到了借兵。
　　二王子忙道：“如果殿下肯答应帮这个忙，将来在下定然有重谢。”
　　赵重熙摆摆手：“这事先不着急，王子还是把南疆那边的形势具体说一说。”
　　二王子心中暗喜。
　　究竟愿不愿意派兵协助自己登位，长孙殿下并没有直言。
　　但他开口询问南疆如今的形势，分明就是答允了自己要求的意思。
　　他忙把如今南疆的局势详细说了一遍。
　　“……从前有楚王府的支持，我外祖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加之父王一直疼爱，我从未想过王位还会有旁落的可能。
　　可如今我手头能动用的只有不足两万人，而且装备十分寻常，如何能是王叔和大王兄的对手。
　　所以……”
　　赵重熙道：“王子的封地如今还在你手中么？”
　　南疆多山地，地势陡峭易守难攻，二王子如果连封地都丢了，他们就不好太过深入。
　　总不能为了帮别人，把自己给毁了。
　　二王子忙道：“封地一直都在我的人手中，而且恰与大宋接壤，行动起来十分方便。”
　　赵重熙沉吟了片刻后，对他笑道：“既如此，王子待会儿就回去调度人马，咱们三日后便出发前往你的封地。”
　　“谢殿下。”二王子再次表示了感谢。
　　当日夜间，桂州城里迎来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雨。
　　暴雨如注，其间夹杂着风雷声，让人无法安眠。
　　赵重熙和袁谟本就没有睡意，两人索性斜倚在书房的椅子上边看书边闲聊。
　　不知怎的，两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南疆王后。
　　袁谟把手里的书扔到书案上：“重熙，你说那南疆王后和燕国先楚王妃怎的会是嫡亲姐妹？”
　　赵重熙翻动着手中的书页，轻笑道：“你是想问她们究竟是南疆人，还是燕国人？”
　　袁谟点点头：“听那二王子说，他外祖家在南疆势力非常大，这样人家的女儿，基本相当于咱们中原世家大族的嫡女。
　　既然出身如此尊贵，一般来说都不会远嫁。即便要嫁，那也该是光明正大地以南疆贵女的身份嫁给大燕楚王。
　　可她的身份却又是个很少有人知晓的秘辛，真是奇哉怪也！”
　　赵重熙合上手里的书本：“假牛鼻子，我看你真是太闲了，大晚上的放着觉不睡，竟在这里考虑慕容离亭祖母的事。”
　　袁谟不满道：“要不是为了你，我现下还在京里吃香喝辣，你倒还嫌我烦？！”
　　赵重熙笑着建议：“既然闲不住，不如找些事儿做。咱们也好几日没有给京里写信了，不如趁现在写上一封？”
　　“好啊！”
　　说着就收拾笔墨纸砚，两人各自给未婚妻写了一封信。
　　袁谟给慕悦儿的信中描述的主要是南方的景致和美食，赵重熙则着重写的是人。
　　南疆二王子、慕容离亭、父王，甚至是方侧妃、赵重安、廖老九。
　　他把这些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又看出些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有什么可疑之处等等，全都事无巨细地写在信中。


第九十四章　知多少
　　赵重熙等人离京后，凤凰儿依旧每隔几日便去东宫陪太子妃说话。
　　她太了解困在宫里是什么滋味。
　　虽然太子妃三年前就对太子死了心，但这三年他不在宫里，她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一定是寂寞的。
　　这份寂寞无关男女之情，是那种真正的寂寞。
　　在如今的大宋皇宫，太子妃是个独特的存在。
　　她既不需要像那些妃嫔一样费尽心思争宠，也不需要像皇后那样打理繁冗的宫务。
　　两名太子侧妃以及其他姬妾全都去了桂州，她甚至不用去敷衍太子的其他女人。
　　身为帝师的爱女，曾经的太子妃也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
　　可自从嫁入皇室，她哪里还有闲工夫摆弄琴棋书画这些东西。
　　时间久了，不仅是没有闲工夫，连兴趣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赵重华虽然也住在东宫，但他毕竟是男子，怎么可能日日在宫里陪着母妃。
　　所以太子妃如今最盼望的便是准儿媳进宫的日子。
　　哪怕凤凰儿只是简单说一说家中的日常琐事，她也觉得特别有意思。
　　这一日，凤凰儿又是一早便来到了东宫。
　　然而，她刚陪太子妃聊了半个时辰，就有小宫女来回话。
　　“回太子妃娘娘，德妃娘娘宫里的昕薇姐姐求见。”
　　太子妃一头雾水。
　　她平日里很少与妃嫔们来往，连韩皇后和罗贤妃都是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上一面。
　　至于出自燕国皇室的德妃和姝昭仪，更是连话都没有说过半句。
　　太子妃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凤凰儿，心里突然生出些不好的感觉。
　　莫非这件事是冲着儿媳来的？
　　凤凰儿对她笑了笑：“母妃还是先把人请进来问一问再说。”
　　“好吧。”太子妃对那小宫女道：“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小宫女带着昕薇走了进来。
　　昕薇是在燕国皇宫长大的，规矩仪态都无可挑剔。
　　她笑盈盈地行了礼：“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司徒六姑娘。”
　　太子妃笑道：“昕薇姑娘今日怎的有空到东宫来，德妃娘娘一切可好？”
　　昕薇也笑道：“劳太子妃娘娘记挂，我们娘娘一切都好。娘娘听说司徒六姑娘今日进宫来了，想请她过去说说话。”
　　凤凰儿眉头微动，慕容晓芙想和自己说话？
　　自从三年前她和慕容云萝做了妃嫔，自己就是新年宴上见过两人几回，连话都没有说过半句。
　　今日她怎的突然就……
　　见她满脸疑惑，昕薇忙解释道：“娘娘前儿新得了一架箜篌，想请姑娘去帮着鉴赏一下。”
　　凤凰儿暗道，慕容晓芙明摆着就是有话想和自己说。
　　鉴赏箜篌？别好笑了！
　　太子妃生怕凤凰儿吃亏，正想开口回绝，就听凤凰儿笑道：“母妃，既是德妃娘娘有此雅兴，我便过去瞧一瞧。”
　　太子妃只好道：“那你早去早回，母妃吩咐厨房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是。”凤凰儿应了一声，随即和昕薇一起走了出去。
　　昕薇见她这般落落大方，心下不免赞叹了几声。
　　初见面时，司徒六姑娘尚不满十三岁。
　　那时的她样貌还没有长开，尚且有些孩子气。
　　可那贵气雅致的风姿已经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三年过去了，司徒六姑娘也长成了大姑的模样，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都说姝昭仪艳冠群芳，可她的美丽太有攻击性，时间一长看起来就失了些味道。
　　而司徒六姑娘是那种让人越看越舒服的长相，气质也是格外温婉雅致，谁都愿意接近她。
　　昕薇也弄不明白自家娘娘今日为何要突然召见司徒六姑娘。
　　但她想起自家娘娘方才那个眼神，心里瞬间有些发毛。
　　娘娘莫非想对司徒六姑娘不利？
　　可司徒六姑娘只是个尚未成婚的姑娘，她能有什么地方碍着娘娘？
　　带着满腹的疑惑，昕薇和凤凰儿来到了德妃宫中。
　　行过礼后，慕容晓芙十分亲热地让凤凰儿坐到她下首。
　　凤凰儿依言落座，却并没有多话。
　　慕容晓芙笑着打量了她一番，赞道：“六姑娘比从前愈发出众了呢。”
　　凤凰儿笑了笑：“娘娘端雅文秀，一如既往地美丽。”
　　慕容晓芙咯咯笑了起来：“难怪啊……”
　　此时正殿中早已经没有了旁人，她的笑声显得有些突兀。
　　凤凰儿打量了一番正殿：“方才听昕薇姑娘说娘娘新得了一架箜篌？”
　　慕容晓芙微微一愣，箜篌？
　　凤凰儿不以为意道：“娘娘有话不妨直说，太子妃娘娘还等着臣女一起用饭，不好耽搁太久的。”
　　慕容晓芙敛住笑容，冷声道：“司徒箜，楚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阿离失踪了近一个月，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凤凰儿见她突然变脸，淡淡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晓芙咬了咬牙：“你这么聪明，难道会不知阿离对你的心意？就算你们这辈子有缘无分，你又何必这般冷漠无情？！”
　　凤凰儿嗤笑了一声：“娘娘，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不过脑子的话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你——”
　　“楚王府同卓太后不和，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晓的事情，所以楚王府的惨案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不用多说了。
　　只是娘娘，你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口一个阿离，他遇到麻烦的时候你这个姐姐在哪儿？他失踪了你怎的不尽力去找？
　　明知卓太后要对他下手，你却无动于衷地在一旁看热闹，竟还好意思来质问我？还有脸说我冷漠无情？
　　我看你简直无耻！”
　　“你——”慕容晓芙只觉一阵头晕，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腹部。
　　“你什么你？！”凤凰儿面带讥讽地看着她的手：“本来就没有身孕，又何必做出这副样子！”
　　慕容晓芙的手微微一抖：“你说什么？”
　　凤凰儿道：“燕国皇室多的是秘药，装怀孕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罢了。”
　　慕容晓芙恼羞成怒道：“果真是出身逆贼之家，对大燕的事情如数家珍！
　　可惜本宫根本不屑于用什么秘药。
　　你今日如此放肆，万一把我肚子里的龙胎吓出个好歹，可想过后果？”
　　凤凰儿道：“燕国济康伯府世子殷廉，德妃娘娘还记得此人么？”


第九十五章　计中计（上）
　　自从那一日从王院判口中得知慕容晓芙有身孕一事，凤凰儿便起了疑心。
　　她向来都是个行动派，既然起了疑心，就一定会追根问底。
　　夏侯伊的办事效率无可挑剔，不过短短十几日，慕容晓芙和慕容云萝的过往便被他查了个底朝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果不是今日慕容晓芙主动招惹她，在没有弄清楚昌隆帝的想法之前，凤凰儿是不打算这么早就把窗户纸捅破的。
　　可惜慕容晓芙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
　　人家出招，她总不能不应战。
　　慕容晓芙听见“燕国济康伯府”几个字，目光微凝。
　　待得凤凰儿说到“世子殷廉”时，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司徒箜不过是个尚不满十六岁的贵女。
　　聪慧有之、美貌有之、狡猾有之。
　　可要说到打探别人的底细，真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哪怕倚仗阮大将军的势力也一样。
　　好歹她还是大燕秦王府的郡主，自小又是在宫里长大的，她的底细岂是可以随便就能打探清楚的？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心神，重新打量了凤凰儿一遍。
　　可对方的神情根本看不出分毫破绽，完全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慕容晓芙并不惧怕事情败露，因为事情发展得很是顺利，一切已经尽在掌握。
　　可她绝不能容忍有人在她面前提及殷廉这个名字。
　　而且还是用这种半是威胁，半是调侃的态度。
　　凤凰儿嘴角微勾：“德妃娘娘是因为分别的时间太久，所以把从前的人和事都忘了么？”
　　慕容晓芙嗤笑道：“记得如何？忘了又如何？”
　　见她死鸭子嘴硬，凤凰儿笑了笑，声音却是异常冷清。
　　“燕国的宗室女向来成婚早，一般都是及笄前便开始议亲，及笄后便出嫁。
　　似娘娘这般十八岁尚未成婚的寥寥无几。
　　娘娘能与我说一说缘由么？”
　　慕容晓芙冷笑道：“你不是全都已经调查过了么，又来问个什么！”
　　凤凰儿依旧淡然道：“既如此，那我便把调查结果说与娘娘听一听，瞧瞧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慕容晓芙握了握拳，没有接话，
　　凤凰儿继续道：“娘娘两岁时便去了卓太后身边，而方才我说的济康伯府世子殷廉，那时便已经与你相识。
　　娘娘十岁那年，秦王与济康伯一同向卓太后请旨，为你们二人赐婚。
　　娘娘十五岁那年，距离大婚不到一个月时，两府却又突然取消了婚约……”
　　慕容晓芙厉声道：“你是想以此来威胁我么？”
　　凤凰儿笑道：“娘娘不要忘了，今日主动招惹我的人是你。
　　我虽然不知道你召我来这里的目的，但我既然来了，有些话就不得不好好说清楚。
　　娘娘做大宋德妃已经三年，向来以端庄大方着称，甚至从未与人争宠。
　　究其原因，并非娘娘没有手段，而是不想在大宋留下太多的痕迹，尤其不想留有子嗣。
　　这一点，娘娘和圣上算是不谋而合。
　　姝昭仪那般得宠却始终无子，也是同样的原因。
　　你们二人的区别只在于，每次侍寝后她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喝了避子汤，而你却根本不需要喝那个汤。”
　　慕容晓芙的手终于放了下来：“你不用绕弯子，想说什么一次性全都说出来。”
　　见她依旧这般平静，凤凰儿心中又一次生出了疑惑。
　　除却方才听见殷廉的名字时情绪有些波动，慕容晓芙实在是太过镇定了！
　　她究竟有什么倚仗，竟不怕假孕的事情暴露？
　　“娘娘对殷世子情一往情深，他对你更是情根深种，秦王府和济康伯府也没有任何变故。
　　两府之所以取消婚约，是因为你身患痼疾根本无法孕育子嗣！”
　　这样的话有些伤人，凤凰儿一开始是不打算说得这么直白的。
　　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不讲清楚就没意思了。
　　“够了！”慕容晓芙怒斥道：“司徒六姑娘，本宫一直都以为你虽然聪明有手段，却是个善良温和的好姑娘。
　　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恶毒，居然在这里信口雌黄！
　　本宫若是真不能孕育子嗣，王院判还会看不出来？”
　　凤凰儿道：“有理不在声高，你也不用欺我年幼，大燕皇室中究竟有多少秘药，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王院判医术虽然很好，但以他的出身，接触这些秘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暂时被你蒙蔽并不奇怪，你且看再过几日他会不会起疑心。
　　不过，想来不用等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