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凰为后-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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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政的时日虽然不长,却真是体会到了大燕的百姓有多艰难,同时也感受到了他们有多固执。
自从宝应一朝后,几十年间大燕一直处于战乱之中,百姓们早已经受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宋燕之间停战三年,他们总算是重新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谁知好景不长,宋国突然对大燕宣战了。
不过,绝大多数的大燕百姓并不知晓如今宋燕之间国力的差别有多大。
他们总以为大燕依旧是强大的,这一次宋燕之间的战争,一定会像三年前那样,以和谈而告终。
劝说他们放弃土地、放弃家园,这是慕容离亭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包括此次迁都,愿意追随安肃帝迁往新都的人中,几乎没有平民百姓。
为此他连头发都快愁白了。
新都需要发展,那里的土地也是需要人去耕作的。
可那里自古以来便是地广人稀,不把燕京附近的百姓带过去,新都什么时候才能发展起来?
河中府距离燕京不算远,按说百姓们的想法应该差不多。
怎的他做不到的事,司徒篌这么容易就做到了?
慕容离亭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阿宾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故土难移,河中府的百姓自然也不想离开家乡。
可那位司徒将军说了,之前被宋军攻下的那些城池,多的是无人耕作的田地。
宋帝已经颁下了圣旨,说那些城池的百姓一律免赋税三年,官府还免费提供品质优良的粮种,还有……”
他还待继续说下去,却见慕容离亭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阿宾只好闭上嘴,老老实实立在那里。
只见慕容离亭整个靠在椅背上,略显疲惫的双眸直视着前方,形状优美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原来司徒篌……不,应该说是赵重熙和司徒箜,他们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不阻止那些被宋军占领的城池的百姓写信回燕国,目的就是让他们把自己的生存状况一五一十地告诉那些燕国的亲人们。
免税三年,免费的优质粮种,还有许多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优厚条件。
让燕国百姓人心浮动,算是达成了一个小目标。
更大的目标则是将燕国的百姓勾引到宋国去。
这个计谋对于宋国而言,绝对是个上佳的计策,而对燕国来说,不可谓不毒。
燕国的国库本就空虚,寅吃卯粮已经不足以形容燕军的现状。
如果再把百姓吸引到宋国去,大片空置的燕国的土地由谁来耕作?
慕容离亭有些心灰意懒。
这种事情能怪谁?
怪那些百姓?
事实上,如果他是百姓,根本不用人勾引,早些年就投奔宋国去了。
自宝应帝后,几十年来大燕经历了三代帝王。
一个比一个昏庸,一个比一个奢靡,一个比一个无能。
甚至整个大燕皇室中都很少有人真的关心过百姓的死活。
他们只知道花天酒地,只知道附庸风雅。
没钱了就进一步盘剥百姓,总之绝对不能降低他们的生活水准。
似这般被欺压了七八十年的百姓,得知有了那样的好去处,不跑才怪了!
“阿宾,去给我端饭。”
慕容离亭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决定吃饱了再继续想这些糟心事。
第一百零八章 用民心(下)
河中府。
一脸疲惫的司徒篌也和慕容离亭一样歪在椅子上,看着亲兵阿山和阿望两个收拾碗筷。
阿山端着碗筷走了,阿望忙给他沏了一杯茶:“少将军,这是那知府孝敬您的好茶,据说还是燕国秦王赏他的。”
司徒篌嗤笑道:“你个臭小子拿人好处了?居然替人说起好话来了!”
阿望也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哪里会怕这个。
他笑嘻嘻道:“少将军莫要冤枉属下,这是那知府的老婆非要送给苻将军的茶叶,这些话也是她说给苻将军听的。
要说拿人好处,那也是苻将军拿的,和属下无关。”
司徒篌道:“既是知府的老婆孝敬苻将军的茶叶,怎的落到你手里了?莫非你小子是去苻将军那里偷的?”
“少将军!”阿望不干了:“属下乃是堂堂七尺男儿,岂是那等偷鸡摸狗之辈。”
“那这茶叶怎么来的?”司徒篌继续追问。
阿望暗暗咧了咧嘴。
哎……
他家少将军打仗是越发厉害了,可人也是越发矫情了呀!
这不明摆着是苻将军特意交待泡给他喝的么!
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嘛!
如此不解风情又矫情的少将军,居然能勾搭上那般美貌又本事的苻将军,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正想着,就听司徒篌冷声道:“又在瞎琢磨什么呢?”
阿望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顺嘴道:“林子大了……不,属下在想,苻将军的伤也该好些了……”
司徒篌的眉毛却已经竖了起来。
自己是不是对这些臭小子太好了?
一个个的都敢在他面前信口开河,还敢提苻溱微的伤?
不过,自从那一日后,苻溱微就一直避着他,有什么想法也都是让人给他传话,就是不愿意露面。
他们接下来还有许多大仗要打,总这么别扭着算怎么回事儿?
女人就是麻烦!
本以为苻溱微是最不麻烦的一个,没想到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就是……么?简直了!
他也不喝那茶水,站起身道:“我去瞧瞧苻将军,省得你们背地里又说本将军冷血无情。”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阿望都快哭了。
少将军,您这死鸭子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大将军和大将军夫人都承认苻将军是外孙媳妇了,您这个唯一的外孙……
哦不,应该说唯一年龄合适的外孙,偏要一口一个“苻将军”,简直就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他倒是要好好瞧着,到时候苻将军怎么治少将军。
司徒篌攻破河中府后,为了方便苻溱微养伤,索性直接住进了知府衙门。
他住在前院处理军务,苻溱微住在后院养伤,若非刻意去找寻,两人想要见个面还真是不容易。
司徒篌人高腿长,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后院。
知府衙门里没有女眷,为了方便照顾苻溱微,他特意让人去牙婆那里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听到脚步声,忙从屋子里探出了小脑袋。
见来人竟是司徒少将军,小丫鬟忙迎了出来:“奴婢给少将军请安。”
司徒篌点点头:“姑娘可好些了?”
小丫鬟道:“好多了,方才还让奴婢去寻了几本书,说是想要解解闷儿。”
司徒篌摆摆手:“我去瞧瞧姑娘,你这几日也累了,回屋去歇一会儿吧。”
“是。”小丫鬟哪儿敢多话,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司徒篌抻了抻衣角,这才伸手敲了敲那大开着的门。
倚在床头正在看书的苻溱微,早就听见了司徒篌和小丫鬟说话的声音。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里的不适,装出一副完全沉浸在书中的模样,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司徒篌见她根本不搭理自己,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苻溱微还是不理他,脸颊却忍不住开始发烫。
臭不要脸的司徒篌,居然这么多天都不来看她!
司徒篌就好像听见了她在骂什么一样,三两步走到床边,一把将苻溱微手里的书本抽了出来。
枕上花?
一看书皮上的三个字,司徒篌的眼角剧烈抖动了一下。
这三个字单独看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凑在一起怎的就这么怪呢?
越看越像是那种,就是那种……
苻溱微见他神情古怪,不用猜就知道他想歪了。
她一把拽住书本一角,气鼓鼓道:“你这人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论气力,三个苻溱微绑在一起也不是司徒篌的对手。
可他担心她一用力把刚结痂的伤口挣开,手一松,那书本回到了苻溱微手里。
不过,不管是打什么仗,被动挨打从来都不是他司徒少将军的风格。
他翻了个白眼道:“好好的姑娘家学人看这种书,苻溱微,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苻溱微炸毛了。
“你有病吧?我看什么书了?明明是你自己不正经!”
“我不正经?”司徒篌指着自己的鼻子,险些气个半死。
苻溱微白了他一眼:“不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这几日我一直没有出过房门,外面是个什么情形,一切可还顺利?”
司徒篌听她询问公事,也把那些玩笑心思收敛起来,这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一切都很顺利。姐夫和司徒箜所料不差,百姓哪里会管皇帝姓什么,他们要的只是安稳的生活。
听闻大宋给他们那么优厚的条件,百姓们自然清楚该怎么做。”
苻溱微点点头:“民心是最要紧的东西,大宋之所以能够日渐强盛,和太上皇一直以来都重视民心有直接的关系。”
司徒篌道:“这一点上我姐夫和司徒箜只会做得更好。
你瞧咱们这几个月来打下的这些城池,百姓们过得可比从前好多了。”
苻溱微点点头:“的确如此,他们从前在燕国,被各种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来。
往往是辛苦劳作一年,全家人连饱饭都吃不上几顿。”
司徒篌道:“我现在就等着司徒箜赶紧给我派几名能干的官员来。
那燕国的知府浑身上下都是毛病,我一看见他拳头就痒。”
苻溱微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人总是这样,正经话说不了三句就开始瞎扯了!”
第一百零九章 没看清
苻溱微是正月十六那一日随司徒篌一起离开的京城。
在军中摸爬滚打近一年,她的容貌和气质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但比起这些外在的东西,变化最大的还是她的心境。
似今日这般的如花笑靥,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在她脸上出现了。
受了伤有些苍白的面色,也因为这一笑增添了光彩,整个人看起来明艳之极。
性格向来有些大大咧咧,又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对苻溱微动了心的司徒篌,瞬间被这笑容给砸中了。
他只觉一阵眼晕,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连她说了什么都没能听清楚。
苻溱微早已经习惯了傲娇毒舌的司徒篌,突然间见他竟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顿时觉得别扭极了。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司徒篌猛然惊醒,赶紧转移了视线。
苻溱微俏脸顿时爆红,一把扯过被褥挡在身前:“司徒篌,你……你往哪儿看呢?!”
司徒篌醒过神来,赶紧把目光从苻溱微胸口处移开,也红着脸道:“胡思乱想什么……谁……谁看你了……我就是想问问……你的伤是不是……痊愈了。”
原来此次二人率军攻打河中府时,苻溱微不小心被流矢射中了右胸。
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那流矢上却布满了倒钩刺,让苻溱微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但她不是寻常的女子,中箭后居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依旧带着百人小队第一个攻入了河中府。
等司徒篌得知她中箭的消息赶来时,她已经彻底昏厥。
她没能见到司徒篌为了她急红眼的模样;没能见到他责罚她的那些属下;没能见到他凶神恶煞地逼迫军医和城里医术最好的郎中替她治伤。
当然,她更没能见到司徒篌是如何替她挖出带着倒钩刺的箭头,又亲手给她上药包扎伤口。
等她再次醒来,只觉得右胸的伤口疼痛中隐隐透着一丝清凉,显然是上了极好的伤药。
只见一名全然陌生的、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丫鬟正守在一旁伺候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简单询问了小丫鬟的名字和来历。
至于涉及军情和自己伤情的那些问题,她确定这小丫鬟什么都不知道,索性什么都不问。
但苻溱微的心中始终有些忐忑。
在她看来自己的伤势并不算重,麻烦的是中箭的位置以及那带倒钩刺的箭头。
自己动手拔箭不太现实,请别人帮忙就意味着自己的胸部将会暴露在那人眼前。
究竟是谁替自己拔的箭?
是女的还好,如果是男的……
当时苻溱微的脸都绿了。
心中诅咒了老天爷无数次。
从京城带到汾州的那名医女,上一次战役中为了抢救伤兵自己也受了伤,因为伤势有些严重,此次就没有同她一起前来攻打河中府。
她本以为自己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毕竟上战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来也没有受过伤。
谁知事情居然这么寸,带着医女的时候自己一直平安无事,就漏了这么一回,自己就中箭了!
像这种带倒钩刺的箭头,绝对不能硬拔,只能用锋利的匕首轻轻割开皮肉,一点点将箭头取出。
处理这样的箭伤,上过战场军医们最是有经验。
反观寻常的郎中,一辈子也未必能遇上一回这样的箭伤,甚至及不上一些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
可不管是军医还是郎中,甚至是老兵,他们全都是男的!
一想到自己的某些部位彻底暴露在男人眼前,人家为了替她拔箭甚至还用手碰到了自己的肌肤,苻溱微要死的心都有了。
她带着一丝侥幸看着那小丫鬟:“你懂医术么?”
小丫鬟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奴婢连大字都不识半个,怎么可能会懂医术……”
苻溱微无奈地扯了扯嘴唇。
这种事情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查。
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把它忘掉。
可尚未痊愈的伤口一直在提醒她,这件事情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还有司徒篌……
两人相处日久,她对他的性格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了。
他本来对她就没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为了她能够在军中混得好一点,才对人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这个未婚妻就更不可把“未婚”两个字去掉了。
苻溱微有些心灰意懒。
她倒也不至于非要赖着司徒篌,就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手。
可这种时候,让她怎么面对司徒篌?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她以养伤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
让她有些不爽的是,司徒篌居然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她。
虽然避免了见面时尴尬,可到底意难平。
没想到他今日居然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来了,而且还敢用那样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右胸!
莫非……
苻溱微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难道替自己处理伤口的人是司徒篌?
如果是真的,那就更尴尬了!
想到这里,她越发觉得司徒篌的神色可疑。
苻溱微咬了咬牙:“司徒篌,那一日是不是你替我处理的伤口?”
司徒篌脸上的红晕未褪,却也不愿意失了气势。
他扬起脖颈道:“你还想以为是谁?”
苻溱微怒道:“你乱说什么?!”
司徒篌道:“谁让你心软来着?你那医女的伤势明明已经没有大碍了,她自己都说可以随你一起出发,是你自己让她别跟着来的!
要是她在,本将军至于亲自动手?”
苻溱微越发生气:“说得你好像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司徒篌冷哼道:“本将军是没吃什么亏,可也没占什么便宜!”
“你再说一遍?”苻溱微真是快被气死了。
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他把什么都看光了,甚至还碰了,就算不是有意的,那也是占了便宜!
司徒篌翻了翻眼皮:“好话只说一遍,本将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