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凰为后-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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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庞,让他怎能不心虚。
他表情间的变化如何逃得过赵重熙的眼睛,那俊美的脸庞瞬间就布满了寒霜。
司徒曜绝对有问题!
他并没有暴露身份,这厮受伤之前同他见面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
为何受伤之后突然就变了?
莫非他也……
不是他有多精明,实在是因为本身有过同样的经历,对这样的情形如何能够不起疑心。
他不动声色道:“谷雨、梧桐,三爷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你们去弄些吃的,顺便再弄些热水来给三爷擦把脸。”
“那你在这里照顾三爷,我们去去就来。”
谷雨之前就打听过,知道阿福名义上是夫人的小厮,其实他真正的身份是六姑娘的小护卫。
端茶递水这样的事情他自是不好麻烦阿福。
“嗯,你就放心吧。”赵重熙温声应道,顺便给梧桐使了个眼色。
谷雨和梧桐并肩走出了内室。
赵重熙屏住呼吸,慢慢靠近了司徒曜。
“三爷,是不是头上的伤口又痛了?”
司徒曜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这人绝不是皇长孙!
皇长孙虽然是个十分温和的人,但他毕竟是天潢贵胄,不可能半夜来探望自己。
而且他是从来不称呼自己为三爷的。
可无论他怎么欺骗自己也没有用。
因为眼前这人的的确确就是皇长孙。
赵重熙冷笑道:“司徒三爷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刚刚经历过什么。”
司徒曜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
这一次他彻底陷入了混乱中。
前世,今生,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
“爹爹,箜儿又学会一首诗了,阿篌那个笨蛋一句都不会念呢!”
“爹爹,司徒箜骗人,篌儿早就回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成“知己”
两道稚嫩的小嗓音,一对可爱的小身影。
那是他的一双儿女,箜儿和篌儿。
箜儿自小聪颖,完全继承了他过目不忘的本事。
篌儿其实并不笨,不管学什么都比其他侄儿快。
只是同灵慧的姐姐比起来,弟弟稍显鲁钝莽撞,但一样惹人喜爱。
两个孩子是他和阮氏的心头肉,也是他们的希望。
寒来暑往春去春回,去哪儿都手牵着手的一对宝贝儿六岁了。
曾经令他绝望的婚姻,也因为一双可爱的儿女而开始有了点滋味。
然而好景不长,吕氏带着青青出现了。
“司徒曜,你敢说这小姑娘同你没有关系?”
“你再不是我爹爹,再不是!”
“……”
门闩打在背上却痛在心里。
妻子的冷漠,儿子的愤恨,女儿的悲伤,都是他此生无法承受的痛楚。
而青青……
司徒曜的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司徒曜!司徒三爷!你这一生就是个大笑话,而且这个大笑话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偏要同我为敌,同祖父为敌,同世间所有人为敌。
既然不安分,那便由我这个女儿来教会你安分!”
冰冷的眼神,无情的话语,全都来自那个他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司徒箜”,也就是这一世的青青。
身败名裂且身无分文的他寻机逃了出去。
当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饿死冻死也绝不仰人鼻息,绝不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求,不仅成全了他饿死冻死的愿望,甚至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可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呢?
在一切尚未发生之前,在他的行为还没有伤害到阮氏和一双儿女之前。
尤其是他的箜儿。
上一世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睁眼……
赵重熙看着在床上剧烈抖动的“仇人”,耐心彻底消失殆尽。
他伸手在司徒曜人中处用力一摁。
“呜……”司徒曜终于再次醒了过来。
此时他也转过弯来了。
皇长孙说出方才那番话,说明他知晓自己经历过些什么。
要不是拥有同样的经历,他凭什么知晓?
他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皇长孙明摆着就是来找“司徒箜”复仇的!
可他明明已经知晓箜儿并非上一世的那个“司徒箜”,为何还会混到阮氏和箜儿身边,甚至做了一名小厮?
还有那个该死的婚约……
他的箜儿才不要陪着皇长孙一起去当靶子。
所以他今日必须一赖到底,绝不能轻易被皇长孙拿住把柄。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连自己这样的小人物都担心重生的事情暴露,身份尊贵的“大人物”皇长孙会不担心?
他故作茫然道:“阿福……你怎么在这儿?”
赵重熙被气笑了。
蠢猪和假仙一结合,竟让司徒曜这厮生出了一张无敌于天下的厚脸皮。
他一把捏住司徒曜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你信不信爷再让你重新来一次?”
司徒曜呼吸一窒。
他用全力去掰对方的手,却根本无济于事。
赵重熙正想再威吓他几句,外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手一松,司徒曜的脑袋重重砸在了枕头上。
“爷,粥和热水来了。”
不一会儿谷雨和梧桐就一起走了进来。
赵重熙依旧站在床尾处,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司徒曜暗暗咒骂了两句。
上一世的青青手段十分狠辣歹毒。
皇长孙落在她手里,结局可想而知会有多惨。
也难怪一个温和善良的少年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真是被生生逼出来的。
青青为了达到她的目的,究竟做了多少孽?!
谷雨见他脸色虽有些异常,但精神还算不错,便没敢多问。
他拧了个热帕子替司徒曜擦了脸和手,又从梧桐手里拿过粥碗:“爷,您将就着喝点白粥。”
昏迷了将近两日,司徒曜是真的饿得狠了。
他也顾不上讲究,接过粥碗三两下就喝了个底朝天。
谷雨:“……”
梧桐:“……”
赵重熙嗤笑。
经过这一遭,司徒曜这算是破罐子破摔?
当然不可能。
无非是觉得这屋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这厮连装都懒怠了。
司徒曜把空了的粥碗塞进谷雨手里:“爷感觉好多了,你们几个这两日辛苦,都回屋歇着去吧,不用值夜了。”
“爷,您只管歇着,小的不累。”谷雨哪里肯离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司徒曜温声道:“既如此你便留下,让阿福和梧桐去歇着。”
赵重熙蜷了蜷手指。
这厮明摆着就是不想同自己待在一起,生怕自己追问上一世的事情。
他做梦!
谷雨也觉得自家爷的安排挺好。
梧桐是伺候笔墨的,阿福又是六姑娘的小护卫,论伺候人的本事都及不上他。
与其三个人都在这里熬夜,不如让他们先去休息。
他刚想开口,就见赵重熙浅笑着走上前来:“三爷,还是让谷雨和梧桐去歇着,小的还有些话想要同您说。”
“是六姑娘交待的。”他又及时补充了一句。
果然一提“六姑娘”,谷雨立刻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在爷身边伺候好些年了,又怎会不知道六姑娘在爷心中的分量。
这么说吧,虽然都是女儿,青姑娘就属于那种爷挂在嘴边的,而六姑娘则是爷装在心里的。
可惜这么多年六姑娘都不愿意搭理爷,难得这次……
他忙道:“那小的们就先下去歇着,爷也不要说得太久,就算睡不着也不能太伤神。”
说罢拉着一脸别扭的梧桐又走了出去。
赵重熙自然知道梧桐在别扭些什么。
无非是觉得自己有事瞒着他,而且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他印象中的爷了。
可惜有些事情他即便是对梧桐也不能说。
而且是一辈子。
他冷眼睨着歪在床头的男子。
这厮是自己的仇人之一,偏偏什么都能对他说,而且只能对他说。
同样是一辈子。
想想也真是讽刺,分明是水火不相容的仇敌,却不得不视对方为“知己”。
司徒曜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长孙殿下,我知道您也是满腔的仇怨,可箜儿并非是算计过您的那个人,她是无辜的。
且如今您已经回京了,圣上一定会有许多事情要交给您做,总不好一直窝在成国公府……”
第一百八十六章 针锋对
司徒曜的一长串话,最能吸引赵重熙注意的只有那个“也”字。
什么叫做“也”是满腔的仇怨?
莫非上一世这厮也遭“司徒箜”算计了?
赵重熙又一次冷笑起来。
这可能么?司徒曜那般疼爱“司徒箜”,为了女儿能在京城扬名,他简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更何况他上一世根本没有涉足官场,就算“司徒箜”是一只白眼狼,也不会平白无故去对付他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俯视着司徒曜道:“她呢?”
司徒曜有些喘不过起来,他扯了扯衣襟:“请殿下明示。”
“呵……”赵重熙坐在床边,冷声道:“司徒三爷,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居然还在装。”
“微臣没打算装,只是有一事不明。”
“说!”
“殿下明知箜儿不是那人,为何还要一直留在她身边?”
“司徒三爷,人不能太贪心了。”
“殿下何意?”
“你既不愿意告诉我那人的下落,又不准我接近司徒箜,莫非在你心里那人的分量和司徒箜是一样的?”
其实他也能大概猜出上一世那“司徒箜”的身份,无非就是司徒曜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大概是真正的司徒箜早夭,所以才把她养在司徒阮氏身边充作嫡女。
前世司徒曜那般疼爱“司徒箜”,未必没有爱屋及乌的意思。
所以“司徒箜”的生母定然是他真正喜欢的女人。
虽然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但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
说句不好听的,司徒曜这样的男人风流好色就像狗改不了吃。屎。
上一世都能弄出个假嫡女,这一世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所以“司徒箜”这个人一定存在。
听他反复提起青青,司徒曜有些烦躁。
“殿下,在微臣心目中没有任何人能同我唯一的女儿相提并论,包括微臣的妻子和儿子。”
赵重熙讥讽一笑。
唯一的女儿,这厮可真会装!
不过他宠女儿这一点倒没有胡乱吹嘘,区别只在于宠的是哪一个女儿罢了。
如今的司徒箜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不仅对亲人们,就连对丫鬟小厮们都非常好。
可她偏偏不待见亲生父亲司徒曜。
这其中的缘故他虽然不清楚,但显然是司徒曜做了什么对不起妻子儿女的事情,所以才招致被孤立的下场。
而这件事情八成就和上一世的“司徒箜”有关。
赵重熙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让司徒曜有些懊恼。
自己的目的是让皇长孙离箜儿远些,说这些无用的事情做甚!
他轻咳了一声又道:“殿下,微臣可以告诉你那人的下落,但前提条件是您必须应承一件事。”
赵重熙嗤笑道:“司徒三爷这是打算同我做交易?你以为只要你不说,我就找不到她?”
别忘了这是谁家的天下。
只要那人真的存在,他就不信找不到“司徒箜”。
而且他又不傻,怎会听不出来司徒曜想让他应承什么。
无非就是怕自己纠缠司徒箜,把那纸婚约变成赐婚圣旨罢了。
他当自己是毒蛇猛兽?
司徒箜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但只要她的父亲是司徒曜,他们之间就绝不可能。
见他根本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司徒曜的俊脸有些扭曲,加之额头上又裹着白布,看起来既可怖又可笑。
可惜他们二人此时都顾不上这些。
司徒曜几乎在恳求了:“殿下,箜儿不仅容貌像我,性情也像。读书比谁都聪明,人情世故却什么也不懂,更不用说和人斗心眼。
您是有远大抱负的人,需要的是一位能同您比肩而立,性情果决刚毅,能力和手段都特别强的妻子。
箜儿自小柔弱,微臣夫妇只盼着她这一世能平安喜乐,所以……”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长孙殿下看他的眼神越发冰冷,就好像他是个死人一样。
“说完了?”赵重熙冷笑。
司徒曜突然意识到,对方恨的似乎不止上一世的“司徒箜”。
还有……他。
否则怎会一直咬着不放?
可除了“司徒箜”是自己的女儿这一点,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竟像是恨不得立时就把自己弄死一样!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殿下,微臣上一世连官都没有做过半日,他们对您做的那些事情微臣也没有参与,您……”
赵重熙又往前凑了凑:“司徒三爷,你还记得上一世我是怎么死的吗?”
“殿下……”司徒曜努力回想,可直到头都想得有些痛了,他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昌隆二十四年,契丹人使团离开大宋后,便传出了皇长孙失踪的消息。
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皇长孙,甚至没有听说过他的半点消息。
直到昌隆二十六年的年底,也就是他最后一次同“司徒箜”见面时,才得知了皇长孙失踪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没过多久他自以为寻到了逃跑的良机,却落得了那样的结果。
他自己过得那般落拓,又怎会知道皇长孙是怎么死的?!
赵重熙见他不像是在说谎,幽幽道:“我给三爷讲个故事吧……昌隆二十六年的冬天,冰冷刺骨的寒风,漫天的鹅毛大雪。城西庆隆坊门口,有一名身着破烂单衣,骨瘦如柴的青年人好容易从别人手里抢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司徒曜一听“昌隆二十六年、寒风、大雪”这几个词,身子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赵重熙却并没有看他,兀自道:“他迫不及待地就想把那馒头喂到嘴边,不料却被一辆飞驰而来的马车把他和他的馒头一起撞飞了。
青年眼睁睁看着他的馒头咕噜咕噜滚得老远,上面不仅沾满了泥浆和碎雪,还有他的鲜血和脑浆……”
司徒曜的脑子嗡地一下。
谁都能听出皇长孙说的那名青年是谁,可城西庆隆坊,飞驰而来的马车……
故事的另一半莫不是在说自己?
那日为了逃命,他的确是下了死力抽打那匹拉车的老马。
可……那辆破马车的速度也能称作“飞驰”?
而且他真的撞到人了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谈合作
司徒曜的眼神有些慌乱。
因为那一日的事情对刚刚才重获新生的他而言,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
而且他一向自诩聪明绝顶,记忆力更是比寻常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一句“不记得了”真是没法儿说出口。
或许……是那一日自己太慌乱了,所以没注意?
赵重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司徒三爷是想不起来了,还是不愿意想起来?”
“不……”司徒曜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时的情形他真是记不起来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顾得上看清楚。
但他并没有怀疑皇长孙的话。
且不说对方的人品,都已经重活一世了,谁还会刻意编造这样的谎言?
所以那一日他的老马拉破车真的在“飞驰”中把骨瘦如柴的皇长孙给撞死了。
白面馒头、鲜血、脑浆……
真的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