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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虎胆雄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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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官道从城西绕过,形成一条小街。官道上不时有赶夜路的旅客,成群结伙而过。
  曹世奇跟在一队骡车后面,共有七辆载货的骡车,十余名骑士鱼贯跟在军队后慢慢赶
路,无意超越,猜想可能是骡车队的货主或保镖,跟在车后照料防范意外。
  车辚辚马萧萧,打破了夜空的沉寂。他以为混在车马队中,便可避过监视者的耳目。
  他已有完善的防险准备,重要的物品盛在百宝囊,日常用品改成小包裹挂在鞍旁,鞍后
的马包是睡具和衣物,必要时可以丢弃。
  十余名骑士,有一半是与他一样的夜间赶路旅客,走在一起安全些,心照不宣,同道的
旅客应该互相照顾。
  路两旁的二三十家小店,门窗紧闭暗沉沉,门灯已经熄灭,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一家小店前面的遮阳棚下,两匹坐骑隐藏在内,偶或可以发现马尾拂动几下,如不留
心,决难发现有坐骑隐藏在内。
  路对面的另一家小店门外,老槐树下的暗影中,也隐约可见拴了两匹鞍辔齐全的健马,
鞍上没有人。
  第一声警啸传出,前面里外有灯火闪烁。
  车队的主事人,发出一声信号。三位骑士策马超越车队,向前飞驰。
  曹世奇后面的一位骑士,将佩刀也改系在背上。
  “你们发现警兆了?”他扭头问。
  “是的。”骑士相当镇定。
  “冲你们来的?”
  “不知道。按理无此可能,咱们运的是杂粮。”
  “县城附近会有劫路的?”
  “本来不可能有,但已经发现了不寻常的警兆,必须严加防范,小心撑得万年船。”
  曹世奇心中一动,放松缰绳,健马蹄下放慢,逐渐落在最后面。
  车队的速度加快,押运的人神色愈来愈不安。
  天宇中云层厚,星月无光,大地黑沉沉,路两旁的行道树黑压压地一无所见,如果有灯
光火光,十里内都可看到,夜间看似遥远,其实距离相当近。
  一星火光出现,然后接二连三出现摇曳的火光,那是特制的圆形气死风小灯笼,通常使
用作夜间行走的的照明工具。
  在前面开道的两骑士,被五名黑衣人拦住了。
  路两旁的行道树上,挂了七盏小灯笼,灯笼上绘有七星血红图案,平空增加不少神秘气
氛。
  “所有人车,接受检查。”拦路的人厉声宣布,“缉拿逃犯,抗命者格杀不论。”
  夜间赶路也不安全,人多势众的一方,可以广布天罗地网,断路是相当有效的手段。
  车队后面,曹世奇并没跟来,早已消失在半里外的沉沉夜幕下。
  沿途布下检查哨,逼被追逐的猎物现身,再加上向各地策应的快速打击人马,那需要多
少人手?
  三郡主曾经现身的人,总数不超过六十名。
  但曹世奇心中有数,这个女夜叉有出动大批人手的能力。
  京师,有汉王世子(长子)裹胁文武大臣。
  山东的德州,甚至首府济南,最少有五卫兵马的指挥使,是汉王的心腹。
  真定卫的指挥使,就是汉王往昔辖下的大将。
  当年永乐大帝南下抢夺乃侄的江山,汉王先后统率过十万精兵,是永乐帝的精锐前锋,
也是第一个率军冲入金川门的人。
  现在,这些他曾经统率过的将领,明里效忠洪熙皇帝,暗中仍然支持他。
  一年后,汉王果然举兵夺取乃侄宣德皇帝的江山。山东的名将都指挥使荣靳,准备夺取
济南策应。
  真定各卫的指挥使共有三卫,两个千户,首先成立五军都督府,配合汉王的兵马北进。
  三郡主借调真定卫军相助,是理所当然的事。真定的几个卫军指挥,都是她老爹早年的
得力部属。
  曹世奇总算知道情势严重,不能从官道行走了,悄然从东面的田野东行,进入东面的太
行山尾闾丘陵区,准备远出百里外抄小道南下,比原定的行程远了三倍。好在他并不急于赶
路。

  
  天涯孤萍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虎胆雄风》——第 四 章 幻剑飞仙 
云中岳《虎胆雄风》 第 四 章 幻剑飞仙   拦住车队的黑衣人,所佩的兵刃是军刀,但却穿了不三不四的黑紧身。
  有五十余人现身,点燃了三十余枝以松脂片紧扎的火把,不检查车,把所有的旅客聚集
在一起,逐一检查路引。
  核对身分,查验是否曾经化装易容,有专家负责盘诘来踪去迹。
  只有五个人有刀,是货主、管事与三位保货的打手所有。
  浪费了将近半个更次,查不出任何可疑的人。
  货主姓杨,是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佩了一把狭锋刀,相貌平凡,外表老实。
  “诸位老爷,你们到底在查缉什么人?”杨货主在一旁,畏畏缩缩向正在盘问殒伙计的
人问:“我们还有一位掌鞭,一个脚头,病倒在北面的定州,他们都是规规矩矩的老实
人……”
  “给我闭嘴!”在一旁的另一黑衣人,不耐地吆喝,“我们在查缉几个不法歹徒,有男
有女。最重要的要犯,是一个叫曹世奇的年轻人,另一个女的,叫尚绿云。你们这些人中,
最好没有要犯混入。”
  “不可能的,老爷。”杨货主愁眉苦脸,“沿途皆有人跟着走,其他的人小的不能负
责。”
  跟来的旅客中,共有六位有坐骑的客商,这六个人目下正受到严厉的盘诘,没有一个是
携有兵刃的人,每个人都有根有底,身家清白。
  “不是你的人,当然不要你负责。”
  “后面本来还有一个人的。”一位打手说。
  那时,镖局还不曾蓬勃发展,商旅聘请保护的人,称为打手,保护家业的人,称为护
院。
  “是怎样一个人?”黑衣人急问。
  “一个年轻人,穿得不怎么出色。”打手据实回复。
  “人呢?”
  “远在里外就落在后面了,大概快要跟来啦!”
  立即有五个黑衣人,乘了健马向北追踪。
  不久,车队继续动身,没受到留难,仅耽搁了半个更次而已。
  车队过了真定府,那是第三天的事了。
  骡车星散,货主与打手,携带了马匹行囊,飞骑向南赶,沿途在官府的马驿换马,以一
天三百里脚程直奔南京。
  皇帝驾崩昭告天下的消息,是在驾崩三天之后传出京都的,也就是曹世奇一郡食客,遭
遇凶险变故的同一天。
  三郡主所率领的神龙谍队,在真定以北等候从京都南来的专使,被曹世奇的事分了心,
一怒之下全力搜索走脱了的九个人,替被杀死的五个爪牙复仇,反而把对付专使的事耽误
了。
  当然,在估计中,专使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负责断路搜查的人,大多数是真定卫派来襄助的便衣官兵,夜间严搜曹世奇几个重要疑
犯,并不知道三郡主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何来路。
  他们完全不知道,三郡主所要对付的人,就是车队杨货主一群特殊人物。
  这群人不曾化装易容,但真正的身分完全加以改变了,各项证件都是真品,但姓名身分
都彻底国加以改变了。
  假使有三郡主的人在场搜查,很可能认出主事人杨货主的真正身分呢!
  一连串巧合,结果完全不同。

  天亮之后,进入一望无涯的平原地带,无边无际的麦地,远伸到天尽头。
  西面的隐隐青山,是太行山伸展的脉,似乎相当遥远,其实不足百里。
  见路即走,谁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麦地、旷野、树林、村落……不接近三五里之内,是无法看到的,平阳地带其实视界有
限,没有任何特殊的景物做指标。
  如果没有太阳,连东南西北也无法分辨。反正只要找到稍宽的道路,向南走就错不了。
  近午时分,前面出现一座规模不小的村庄,四周有庄墙围绕,有高高的庄门楼,一看便
知是一座大田庄,不是客商与闲杂人等,可以自由出入的庄院。
  要保持行踪秘密,就不能与村庄的人接触。
  庄院四周果树围绕,近庄门才能看清格局,真像一座小城池,关闭庄门便与外界隔绝。
  庄门是闭上的,似乎不见有把守的人,略一思量,他策马进入通向庄门的大道。
  至少,他得向庄中人打听去向,像这样盲人瞎马般,在全然陌生的地方,见路即走不知
身在何处,漫无目的乱闯,不是怎么愉快的事。
  距庄门还有百十步,沉重的庄门突然缓缓开启,三个魁梧的壮年人,手中有丈二长的钩
镰枪。
  这玩意有枪尖当枪使用,也弯钩可以对付马足,更可以将人钩倒生擒活捉,是相当具有
威力的长兵刃。
  一看枪杆,便知道三个人的臂力必定惊人,不是白腊杆,是浑铁一体成型打造的,重量
惊人。
  “本庄不欢迎陌生人。”中间那人声如洪钟,“转回去,不许接近。”
  他在二十步外勒住坐骑,还真不敢逞强乱闯。
  在这种远离城市的村庄,通常是土豪的庄院,地方上的土皇帝,陌生人经过即使不逞
强,也可能发生意外。
  “在下迷了路,想向诸位打听消息。”他本来就不想进庄歇息,打算问清去向立即就
道。
  三个壮汉用凶狠的目光盯视着他,互相低声商量片刻。
  他感到诧异,这三位仁兄,为何用这种凶狠的目光盯着他?他身上没携带刀剑凶器,该
是无害的陌生人,而这三个人的凶狠目光有何用意?
  “你要打听什么?”壮汉似乎无意拒绝他的请求。
  “这里是什么地方?”  “望高庄。”
  “贵庄前面这条路,向南通向何处州县?”
  “两里外路一分为二,左走普州,右至赵州,远得很呢!阁下要到何处?”
  普州,他毫无印象。赵州,是南北大官道的一处重要歇脚站,名气甚大的州城,地属真
定府,但已远在府面两百里以上了。
  他心中暗喜,居然鬼使神差,接近了赵州,表示已经到了真定府以南啦!
  “到赵州。”他欣然说,“谢谢兄台指引。”
  兜转马头,他宽心地策马南下。
  庄门楼在他走了之后,树起一根旗杆,升上一面红色三角旗,下面另有方形白旗。
  四年前景唐赛儿在山东举兵,所举起的旗号就是红兵旗。军装也是红白两色,有别于记
军的红旗红战袄。
  如果他怀有戒心,便会发现路是向西南伸展的。

  五个黑衣骑士,听杨货主说,另有一个年轻人,跟在车队后面,在到达检查站前便落在
后面没跟来,便沿官道往北追寻这个年轻骑士。
  当然白费劲,曹世奇已经机警地从岔路溜走了。
  五骑士不死心,一口气赶到新乐。
  新乐另有监视站,形成小街的房屋暗影中,共有五个骑士,监视夜间往来的有有否可
疑。
  先前骡车队由于人数甚多,监视五个人不敢妄动,因此用警哨与灯号,通知南京检查站
的人出面拦截检查。
  夜色暗沉,要追赶一个有心逃避的人谈何容易?直追到新乐,一无所见。
  在新乐守候的五个人,听到南面骤急的蹄声,策马从隐蔽处驰出,准备应变。
  信号声先传到,五个黑衣骑士狂冲而至。
  “怎么一回事?”守候的人听到信号,戒心消除,为首的人收了兵刃喝问。
  “有一人一骑十分可疑,可能反向北逃。”缓下坐骑的第一名骑士大声回答,“是跟在
骡车队走的人,你们可曾发现往来走的人马?”
  “没有呀!今晚似乎不见有北行的旅客。”
  “糟!恐怕在半途看出警兆,越野逃掉了。”黑衣骑士下马,神色不安,“希望不是三
郡主要捉拿的人,不然麻烦大了。”
  “算了吧!不要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好不好?”把守的五个人也先后下马,将坐骑拴回
棚架暗影中,“咱们可不是汉府的家奴护卫,上面交代所要查缉的人又语焉不详,派咱们出
面听候驱策,其实目的在于吓阻而已,咱们犯得着冒丢命的风险,替汉府卖命吗?”
  “汉府的三郡主,也管不到咱们这些人呢!歇息吧!快四更天,五更咱们就撤,你们大
可行亮再走,我这里有酒有肉。”
  十个人不再理会监视过往旅客的事,在小店前的凉棚将带来的酒菜取出,有说有笑等候
天亮。
  北面,传来了蹄声。
  “有一人一骑,北面。”有人警觉地提出警告。
  “别穷紧张好不好?你听,是小驴。”另一位同伴说,“你听说过是否有所谓江湖英雄
豪杰,乘小驴在江湖称雄道霸的?”
  片刻,已可看清北来的人了,果然是一头小驴,懒洋洋要死不活,驴背上的人身材矮
小,也显得懒洋洋的在驴背上打瞌睡。
  把守的五个人中,总算相当负责,派出一个人到了路中,拦住了小驴。
  “唷!你们不是拦路打劫吧?老身呈些破烂衣物,做了三十年穷缝,值得你们抢吗?”
  驴背上的老太婆,生了一头白发,撒起野来居然气大声粗,虽则声音沙嘎,中气不足。
  “去你的死老虔婆,你倒是比我还要凶。”拦路的黑衣骑士笑骂,“半夜三更你在这条
路上走,可得小心碰上鬼。”
  “老身活到六十岁,什么鬼没见过?老身本来就是穷鬼,鬼应该怕我。白天太阳晒得受
不了,只好夜间赶路啦!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当然不怕鬼啦!老得快要进棺材,马上就要做真的鬼。你要少活三二十年,咱们可
得和你乐一乐。”骑士让出去路,口中缺德,“你要到什么地方?”
  “从保定来,到顺德府投靠我那个做长工的痨病鬼女婿,日后进土也有人披麻戴孝,全
部家当都带来啦!你要不要同济老身几文做棺材本?”
  老太婆的驴背垫后面,吊着几个破烂包裹,可能真是全部家当,也一定是穷缝的剩余物
资:破布。
  “去你的!我还想向你要买路钱呢!”拦路骑士挥手赶人,“到顺德还要走十天半月,
快走吧!这里是新捞县,你只走了一半路,走走走!”
  “新捞县,我知道,快到真定府了,哦!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新乐县,属真定府。这一带的人,土腔与官话有一点差异,外来的人会摸不着头脑。
  新乐县的乐,读捞(第四声),而不是快乐的乐,也不是音乐的乐。
  南面的柏乡县,柏不是柏树的柏,叫搬,搬乡县。
  京师的土话不是官话,官话是中原语系带有些凤阳腔。
  真正的京师土话,与中原语第仍有差异,南方人听得懂的人,恐怕就没有几个。
  京师北迁仅五年时光,十万富户在京师落户,正是南北语言大整合时期。
  官话以中原语系为主(中原语系指黄河中下游共通的语言系统),加上朱家皇朝凤阳家
乡的腔调。
  以后满清入关,又揉合了远东腔,官话又出现些小变化。南方人当了官,坐公堂说起官
话来,闹出的笑话一箩筐。
  日本人在明代,在中国最为活跃,曾经帮助丞相胡惟庸谋反,准备在朝贡里金銮殿以特
制的蜡烛内藏火药,把朱元璋炸死。
  有明一代三百年,日本人一直就在中国翻云覆雨,因此,明代的官话,在日本也相当风
行。
  时到五六百年后的今天,日本某些古老优剧中,仍可听到这种腔调怪异的大明官话,虽
则字的发音与意义不同。
  平剧中的铁公鸡,也机器人几个主角的口中,听到这种令人发噱的怪腔怪调官话,与日
本那种优剧伶人的腔调几乎是全同的。
  秦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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