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南山下-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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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去赵庄，赵大娘听见大家都叫赵子航“航哥儿”，赵大娘觉得好听，回来就一直“敬哥儿”地叫着。
　　赵大山哈哈一笑，把赵子敬抛起来，越过头顶，落下来，又伸手接着。看的黄豆心惊胆寒，深怕他吓着孩子。
　　没想到，赵子敬却十分喜欢，咯咯笑着，开心的很。
　　赵大山抛了几次，把赵子敬递给一直张着手小心护着的赵大娘：“这小子不错，胆子大，不愧是我们老赵家的。”
　　黄小雨看孩子到了婆婆手里，心也放了下来，一拉黄豆的胳膊：“嫂子，进屋，外面冷。”
　　看着笑颜如花的黄小雨，黄豆笑着“嗯”了一声，妯娌俩手拉着手走进厅屋，屋里还燃着火炉，温暖如春。


第163章　我们回家（二）
　　这次回来，黄豆是为黄港码头通船的事情回来的。原本，是应该和黄家通气，把该准备的准备起来。
　　赵大娘却拦着了，说，不能由黄家准备，这次黄港码头通船，表面上是黄家赢了钱家，实际上得利的却是赵家。
　　黄港码头，当今圣上是给了黄豆，黄豆是黄家的女儿，却是赵家的媳妇。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
　　就怕到时候黄家回过味来，反而会觉得黄豆是有意为之，就因为当初黄家坐视黄豆在黄老汉死后各种不公平，所以黄豆才把码头拿走的。
　　赵大娘伸手握着黄豆的手：“豆豆，码头是你的。不管以后，你给赵家还是给黄家，只要开通，肯定都会得利。但是人心不足，真的等码头开通后，保不齐有心之人挑拨。”
　　“娘，我知道，没事，这事我有数。”黄豆笑着握了握婆婆的手，这双手温暖有力，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说还是要和黄家说的，德磊已经知道了。不能瞒着黄家众人，到时候来个措手不及，反而落了埋怨。”赵大山坐在一边说道。
　　赵大川和黄小雨相互看看，一个都没有开口，这件事情涉及赵家和黄家的利益，有黄豆在，他们不适合开口。
　　赵大娘拍了拍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小孙子：“你们决定就好，大家都累了，睡觉吧，我带着敬哥儿。”
　　赵子敬自从断了奶后，是跟着奶奶睡的。黄小雨有时候想抱过去，他都紧紧抱着奶奶不愿意。
　　赵大娘一直住在赵大山这边，家里人少房子多，大山两口子一直不在家，她住在这边，屋子里好歹有点人气。
　　东屋两个人的房间整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被子还散发着晒过阳光的味道。
　　洗漱好后，黄豆先进了被窝。赵大山出了屋门却一直没回来，黄豆也没在意，一天船坐下来，虽然啥事没干，却觉得比做事还累。
　　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时候，赵大山推门走了进来。黄豆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向赵大山：“你去哪了？”
　　赵大山脱了衣服上了被窝，伸手在被子上拍了拍黄豆的身体：“睡吧，就是过去和娘说了几句话。”
　　听赵大山这么一说，黄豆也没介意，贴着赵大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赵大山仰头看向屋顶，西屋的娘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当他告诉娘，他受了伤，差点命都丟了，娘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淌。等他说到因为这次受伤，可能以后对子息有妨碍，娘反而安慰他，说没孩子没事，人命保住就好。
　　对于娘来说，第一重要的是儿子性命。儿子现在性命无忧了，她后面才会忧心子息问题吧！
　　赵大山感觉自己对不起娘，可是他必须撒这个谎，不然黄豆怎么办呢，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夜色慢慢掩盖了苍茫大地，村庄和河岸都安静下来。
　　赵大娘身边睡着大孙子，他娘又怀上了，而先结婚的黄豆一直没有孩子。今天大山说……他受了伤，太医说可能以后子息有妨碍。
　　想到这里，赵大娘掩面痛哭了起来，她觉得赵勤死是天塌了半边，而现在她觉得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哭的太压抑了，震动得床铺都颤抖起来。赵子敬睡得迷迷糊糊，往奶奶的怀里拱了拱，小声地叫了声奶奶。等赵大娘擦了泪再去看，他已经又沉沉地睡去了。
　　被赵子敬这么一打岔，赵大娘心情平复了下来，有妨碍又不是不能生。等子敬他娘这胎生下来，如果是个男孩子问问小儿子，能不能先过继给他大哥压子，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了孩子。
　　大川和大山感情一直很好，黄小雨和黄豆是家族姐妹，又是从小一起长大，问他们要个孩子应该不难吧。大山家业大，黄豆又不是刻薄的人，怎么算都是小的占了大哥的便宜。
　　想到这里，赵大娘心里觉得豁然贯通了许多。她开始想压子的事情，前庄有个媳妇结婚七八年没孩子，后来回娘家抱了一个丫头来压子，当年就怀上了，生个大胖小子。后来就顺利了，接二连三地生。
　　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肯定是有的，而且蛮灵验的。等今年庙会得去菩萨面前好好求求，说不定就能求来了。
　　赵大娘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行，回头等大川媳妇生了再说。现在说早了假如是个丫头呢，要抱就抱个男孩子，假如不能生，起码也有个香火继承。
　　就这样，一夜颠来倒去地想，赵大娘一直都后半夜，给赵子敬把了尿才睡着。
　　天亮起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早饭，逗弄了一会赵子敬，赵大山就和黄豆拎了礼品去了黄家。
　　黄德磊和黄老三正在后院抓鸡，黄三娘磨刀嚯嚯，吴月娘和孩子在整理东西，他们等两个姑奶奶回来吃了饭，下午准备带孩子回一趟娘家。
　　看见黄豆和赵大山进门，黄三娘提着刀抬头喊孙子：“平安，你三姑三姑父来了，快去叫你爹。”
　　“娘，不用，我们一天天在一起，分开就这么一会，哪用这么客气，我自己过去。”说着赵大山把东西递给黄豆，一把抱起跑出来的平安向后院走去。
　　吴月娘也走出来，顺手接过黄豆的手里的东西，往屋里让：“豆豆，去厅屋坐。”
　　“不用，嫂子，我陪我娘唠会，你忙。”黄豆走到黄三娘身边，拎了个小凳子坐到黄三娘身边。黄三娘看看坐在身边的黄豆，又看看空出手来准备去灶房的吴月娘，喊了一声：“平安他娘，你去菜园子挑点芫荽回来，豆豆喜欢吃。”
　　吴月娘答应了一声，提了篮子往后院走。
　　“娘，我给你买了个金镯子。”黄豆边说边掏出个盒子，拽过黄三娘还在磨刀的手：“试试。”
　　由着自己的姑娘往手上套镯子，黄三娘笑开了花，嘴上还说：“花那钱干啥，你们挣点钱也不容易，得省点用。”
　　“给我娘花，我愿意。”黄豆给黄三娘套好镯子，撒娇地嘟起嘴。
　　“给你婆婆买了没有？不能只给娘买，不然会被人说嘴，大山心里也不高兴。”
　　“好的，我有数，我给婆婆买的也是镯子。”说着黄豆压低声音：“看起来差不多，没你的重，你可别说。”
　　“你呀。”黄三娘轻推了自己闺女一把，满面笑容。


第164章　我们回家（三）
　　黄桃张小虎带着两个孩子到来，院子里更热闹了。一群人先去黄大伯家，陪着黄奶奶说了半天话，又去了二伯四叔家。
　　十五岁的黄梨已经长成娉婷的美少女，看见黄豆她们过来，又高兴又害羞，偷偷拉着黄豆说了半天悄悄话。
　　一直到黄德磊过来叫她们回去吃饭，黄梨才松了手，一直和黄豆说，等下午再去找她玩。
　　黄三娘不但杀了鸡，还炖了大鹅，猪肉，鱼，满满一大桌。
　　一家人两张桌子拼到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团圆饭。
　　回来的路上，赵大山看着黄豆问：“今天岳母心情好像挺好的。”
　　“平时不好吗？”黄豆斜了赵大山一眼。
　　“平时也挺好，今天格外好，可能是好久没见你们了。”赵大山说道。
　　“我给她买了个镯子。”黄豆笑嘻嘻地看向赵大山：“然后我告诉她，我给婆婆买的没她那个重。”
　　“你。”赵大山不由失笑：“你呀，这也太……”想了半天想不起用什么词来形容，只能摊摊手。
　　那两只金镯子是赵大山和黄豆一起去买的，重量和价格都是一样的，唯一区别就是花纹略有不同。没想到黄豆竟然拿回去忽悠了自己的亲娘，不过，好像岳母确实还挺吃这一套，这一天进进出出的笑脸都比平时灿烂了很多。
　　“我们明天去赵庄看看爷奶吧。”黄豆挽着赵大山胳膊轻声说：“顺便去看看航哥儿，不知道他有没有长大一点了。”
　　扭头看看黄豆，赵大山问她：“那你给航哥儿做衣服了没有。”
　　“做了，两套春衫，两套夏衫，好有两双鞋袜，我都是比照仔仔来做的，应该没问题。”
　　“嗯，那就去看看，如果要是觉得孩子过的不好，我们就接回来养。”
　　黄豆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看向赵大山：“你愿意？”
　　“傻瓜。”赵大山捏了捏黄豆的鼻子：“我为什么不愿意，他也是我们赵家的孩子，又是大雕的孩子。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就怕二婶狮子大开口。”
　　眼看就要走到家门口，黄豆步子越来越慢：“就怕娘……”
　　“娘哪里没事，到时候真要抱过来，我来说。现在先不提，明天过去看看孩子过的好不好再说。”
　　“好。”黄豆觉得赵大山说的有理。说不定孩子跟着自己爷奶过的不错呢，总归是亲生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大山提了去赵庄看爷奶的事情。赵大娘没说话，大山回来一趟看看爷奶也正常。至于她和赵大川一家就不过去了，等等快清明了，等清明给赵勤上坟再去。
　　赵庄那地方，还有那对弟媳妇，赵大娘是少看一眼都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赵大山赶了车带着黄豆往赵庄方向而去。车是家里去年刚置办的，平时大川去地里总归要用，就置办了一辆大车。
　　二月份的农田只能看见田地里的绿色，有麦苗有油菜，田埂上和荒野大部分还是荒草和刚刚发芽的树木。
　　赵大山的车还没进村子，就看见一群孩童在村外的小河滩玩耍。几个大的，跑到荒草里找野鸭蛋。几个小的，站在干枯的河床上撅着屁股在捡东西。
　　黄豆欠起身子拍了拍赵大山的肩膀：“停一下，我们下去看看。”
　　还没有走过去，就见两个小点的为抢什么东西打了起来，一个略微高点的男孩子把另一个推了一个大跟头。
　　小的边哭边爬起来又过去抢，立刻跑来一个更大六七岁的孩子帮忙，把摔倒的小男孩又给推了一个跟头，还在嘴里骂骂咧咧：“你个丧门星，死爹没妈的东西，滚远点。”
　　被第二次推倒的男孩子，小老虎一样又冲了上去，喊着：“我的，我的。”
　　旁边几个孩子，不管大的还是小的，皆无动于衷，各玩各的。
　　还没走近，小一点的孩子又被三次推倒。六七岁的孩子还踢了一脚，扯着自己的弟弟就准备走。没想到最小的又一次爬起来无所畏惧地冲了过去。
　　这时黄豆和赵大山已经走近，看清楚了孩子们的大致面容。
　　眼看最小的又要挨打，黄豆连忙大喊：“你们干什么？”
　　看见来了大人，六七岁的孩子拉着自己的弟弟，愤愤不平地停了手，看向来人：“他抢我弟弟的东西。”
　　“我的，我捡的。”最小的孩子边抹眼泪边说。
　　看见黄豆他们过来，旁边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连忙跑过来，喊道：“三婶，你们怎么来了，我去告诉太爷爷太婆去。”
　　说完想跑，又想起弟弟们还在，连忙推了最小的孩子一把：“航哥儿别哭了，天天哭哭啼啼，你烦不烦啊。”
　　喊黄豆三婶的孩子是赵大鹏家的儿子赵子远，去年夏天黄豆来了几次，每次都带好吃好玩的让这些孩子印象深刻。
　　“子远，为什么别的小伙伴欺负弟弟，你都不帮他呀？”黄豆蹲下身掏出手帕给流着泪的最小的孩子擦泪：“航哥儿不哭，你告诉三伯母，他们抢了你什么？”
　　“螺。”航哥儿指着对面小男孩手里的一个螺蛳的空壳。
　　“不是我不帮他，三婶，他是爱哭鬼。”赵子远不屑地说。
　　“这是你先捡到的还是航哥儿捡到的？”黄豆转向对面的两个孩子。
　　“我弟弟先捡到的，六七岁拖着鼻涕的男孩子大声说道。
　　“我没问你，我问你弟弟。”黄豆脸色一沉。
　　“你说。”六七岁男孩子捣了捣自己的弟弟：“谁捡的？”
　　“他捡的，我要，他不给。”四五岁的男孩子拿着螺不松手。
　　闻言黄豆不高兴地皱眉：“不给你就抢吗？他比你还小呢。”
　　“我娘说，他是丧门星，他爹死了娘走了，不许我们和他玩。”六七岁的男孩子大声喊道。
　　“那就是你们抢他东西的理由吗？”赵大山也忍不住了问道。
　　“他不配有，赵二奶奶都这么说……”六七岁的男孩子大喊道。
　　“胡说。赵二奶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肯定你们撒谎。”黄豆故意说道。
　　“赵二奶奶就这么说的，说他不配吃好吃的，不配穿好衣服。他三妈去年给他做的衣服都被他奶奶留给他弟弟去了，赵二奶奶就这么说的。”
　　“把螺给弟弟，回头三婶给你们拿好吃的，这是弟弟的，不能抢。”说着黄豆伸出手。对面的男孩看看哥哥又看看手中的螺，慢慢放到黄豆的掌心。


第165章　跟我回家（一）
　　这是一个乡下河道里随处可见的螺蛳壳，又黑又丑。
　　黄豆珍重地托着螺壳放到航哥儿面前：“航哥儿，这是你的，拿去。”
　　脸上还沾着泪水的航哥儿看着面前漂亮的三婶，他有了一点熟悉感，这个婶婶对他好。
　　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三婶手中的螺壳，航哥儿抿着嘴一声不吭。
　　赵大山一把抱起他，看了看黄豆，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就见黄豆轻轻点了一下头，赵大山也点了点头，两个人抱着航哥儿一起回到车上，赶车往赵庄走去。
　　赵子远已经撒腿跑回了家，等赵大山赶着车停在赵爷爷赵奶奶门口的时候，赵二婶赵三婶早扶着赵爷爷赵奶奶等在了门外。
　　远远看见赵大山赶着车过来，赵二婶就喊：“大山啊，你们啥时候回来的，快屋里坐。”
　　又冲着抱着航哥儿的黄豆说道：“三侄媳妇，你看你，这航哥儿身上多埋汰，别给你衣服都踩脏了。”说着就要伸手来抱航哥儿。
　　黄豆还没动，航哥儿先一步从黄豆怀里滑了下来。“噔噔噔”跑到赵爷爷身边，举起小手：“太爷爷，吃。”手中正是路上黄豆给他的点心果子。
　　赵爷爷慈祥地蹲了下来，假装吃了一口，连喊：“航哥儿给太爷爷吃的果子真甜。”航哥儿以为太爷爷已经吃过了，又举着果子跑到太奶奶身边给太奶奶吃。
　　等太奶奶假装吃过了，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果子站在一边“吧嗒吧嗒”地啃了起来。赵二婶看黄豆眼睛一直盯着航哥儿看，连忙假意地说：“航哥儿，怎么不给奶奶尝一口。”
　　闻言，航哥儿警惕地抬起头，看看奶奶，又看看手里不多的果子，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看着赵二婶捻起沾满口水的果子，紧张地张大嘴巴。
　　“奶奶不吃，给我乖孙吃。”赵二婶说着，又把果子放回了航哥儿的手里。航哥儿立刻把整个剩下来的果子塞进嘴巴里，像一个小松鼠一样咀嚼着。
　　大家簇拥着赵爷爷赵奶奶往屋里走，老两口的脊背已经弯曲了下来。爷爷奶奶们都老了，这是黄豆这次回来最大的感触。
　　被黄豆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