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福妃别太甜-第5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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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容谨眉眼间笑意深了几分。这孩子聪明得很,若是再大上几岁,他未必压得住。
“一个称呼,叫什么都无妨。只是我唤你娘亲为柳姨,她即是我的长辈。若你唤我为叔叔,那我的辈分就跟你爹爹平辈了,恐怕你爹爹不会高兴。”
这话非常中肯。
巴豆小脸上的嘚瑟劲儿微微垮了下来。
这时旁边有股轻轻的力道拉扯他,巴豆侧眸看去,是七七。
见他转头过来,七七便一手指指闫容谨,然后又指指头顶。
巴豆福至心灵,笑眯眯瞧向闫容谨,“说的是,不过一个称呼,但是这称呼却不是我们乱叫得的,毕竟身份有别啊,皇上。”
什么哥哥叔叔的,他们家跟闫容谨有那么亲近?凭啥让他攀关系占便宜啊?
一句皇上,最是恰到好处。
既附和闫容谨的身份,这个身份也能限制他做出什么不合宜的举动来。起码,十五岁的皇帝,捏个小女娃的脸蛋,是不合宜的。
闫容谨怔愣须臾,无奈笑叹,“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排外。”
说话的同时,多看了那个不会说话的娃儿一眼,心头越发肯定,这个小娃儿藏拙了。
对他的目光,七七一点不避讳,反而抿了小嘴朝他扬起一抹温软浅笑,然后伸手指向外面妇人,继而,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刚才说帮红豆把妇人赶走。
现在七七说,请。
三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齐瞅着他,天真无邪,单纯懵懂,就等着他去实现诺言为红豆出气。
闫容谨倒没有被赶鸭子上架之感,他确实是心有打算的。
只是同时,也为红豆之外另外两个娃娃的心智大为感叹。
南陵王教出来的人,全都不可小觑。
要是想欺他们年纪小,必定吃亏,被坑得找不着北。
真正单纯可爱的,只有红豆一个。
回了小七七一个微笑,闫容谨举步,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发生这么大事情,知府马松早就赶出来了,只是出来的时候看到南陵王夫妻在亲自处理事情,是以侯在一旁先行观变,需要到的时候再出场。
现在冷不丁看到皇上居然也来凑热闹,而且有要插手的意思,心里吓得抖了三抖。
是皇上要出来,他到底是叫破皇上身份呢?还是依皇上此前的意思,继续瞒着?
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配合啊。
“皇……”他试探了一下,还没叫出口,就被少年一记淡淡眼神给压了下去,重新退回原来的位置。
外头,因为跑离女儿边昭华身边被百姓群嘲的边大夫人,此时已经重新调整好了情绪,一脸悲愤看着柳玉笙。
“蛊虫?众所周知周边四国只有西凉人会蛊。我凤月一个小国从未得罪西凉,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我女儿下蛊虫?只怕是王爷王妃托词,把罪过推到西凉头上吧?王妃是神医,擅医者也擅毒!到了现在还要装模作样推卸责任吗?我女儿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王爷王妃心思太狠了!”
“怎么,爱女心切的慈母扮不下去了,便开始撕破脸皮诬陷本王妃,转移注意力?”柳玉笙瞧着歇斯底里的妇人,眼神很冷,“你既暗指本王妃下毒,可有证据?若无证据,空口白牙只凭一张嘴说,那你此行的目的在本王妃看来,根本不是来求医,更像是来报复的。”
“王爷王妃位高权重,王爷只要开口一句话,就能将我监国府夷为平地,我一小小妇人如何敢报复王爷王妃?不过是爱女心切,为女儿的遭遇感到不忿!妾身带着女儿千里迢迢来求医,并非是要惹怒王爷王妃来的,只要王妃能救回小女一命,妾身愿意跟王妃叩头谢罪!”
越说越激动,边大夫人双目赤红,悲愤之情溢于言表,这副模样倒又引得旁人生出几分同情来。
加上当初风青柏确实曾经扬言要将监国府夷为平地,边大夫人提起这一点理直气壮的样子,也让百姓们心头再次犹疑摇摆起来。
柳玉笙面无表情,对周围始终变来变去的目光视若不见。
旁观者,最多便是这种人。心思摇摆不定,道听途说,然后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这个批判那个,宣扬个人的正义。
第一四二三章 本王很好奇
“卧槽我这个暴脾气!”钱万金在后头听得心火直冒,撸起袖子就准备冲上去,展开持久型骂战。
经过风青柏旁边的时候,被一只长臂拦下了,再对上男子眼神,分明在说,退后,别捣乱。
钱万金跳脚骂娘的心都有了。
合着他在风青柏眼里就这么没用啊?
心里恼得不行,但是钱万金却没再继续往前冲,而是站在两人身后,等着需要他时他再出场。
他相信风青柏既然拦下他,必然已经另有打算。
最后行出来的闫容谨也看到了风青柏的动作,本要迈出的步子顿了顿,停下。
南陵国南陵王,是各国皇室一听到名字就觉得头疼的存在。
皇室间对他最多的评价,是智多近妖,高深莫测,最擅打人个措手不及。若与南陵打交道,南陵王是第一个需要全力提防的人物。而且,往往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真正到了南陵王面前,依旧地方不住。
最后吃亏的,总是跟他对立的人。
比如西凉皇,就是最为典型的例子。
他去南陵求和之前,难道没有预测过各种可能?没有专门针对南陵王做出各种研究跟对策吗?不可能没有。
可是最后,西凉皇赔了八座城池。
至此西凉在四国间一蹶不振。
这大概是西凉皇起行前做梦都没料到的结果。
他很想看看,面对这种情况,南陵王会怎么处理应对,能不能给他带来惊喜跟启发。
“你女儿是中毒还是中蛊,想要知道真相容易得很。凉州是东岳边城,城中有来自各国朝的名医,请他们来一验便知——便知你是不是在凭空诬陷。”
男子清清冷冷声线,在人群中间响起,声音不大,却让人有振聋发聩之感。
皆心头一振。
是啊,想知道地上女子是中毒还是中蛊,请城中大夫来查验不就知道了?多简单的事情,他们怎么就完全听了片面之词呢?
看着无法控制脸色的边大夫人,风青柏翘唇,笑意薄凉,“你来之前,边监国跟边侍郎难道没有提醒你,边城是人员最复杂的地方,这里,多的是各国大隐隐于市?”
后头马松极有眼色,立即吩咐衙役,“立即去把城中有名气的大夫全都请来!”
风青柏的话,没有停止。
“你女儿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本王很怀疑你来此的动机。现在是十二月中。本王跟王妃十一月从凤月出发,用最快速度,经时二十四天到达凉州。及后在凉州遇伏,不得已留下来养伤恢复。”
“从遇伏的十一月末算起,到现在时间也不过过去二十六天。你今天到达的凉州,那么推算一下,你是在本王遇伏的两天后出发来凉州的。本王好奇,你如何知道本王会在凉州滞留?便是遇伏的消息传出去,这么远路程想要传到凤月,飞鸽传书至少也需要近十天的功夫。难道边大夫人能未卜先知?”
“倘若不是未卜先知,本王就更好奇了,你敢如此笃定的赶来凉州,究竟是什么给你的依仗一定能见到我们?唯一答案,在本王遇伏之前你就知道结果,本王遇伏的事情,跟监国府有关!”
在男子步步紧逼的质问剖析下,边大夫人脸色一寸寸发白,最后满眼的心虚惊惶,“不不是!王爷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没有,监国府没有!我我只是爱女心切太过心急了,才会不管不顾跑来凉州,想着也许还能追上王爷王妃!”
风青柏嘴角笑意更凉,浮动讥诮,“是么?城门城卫回报,说边大夫人入城的时候,回答盘问说的是要来府衙。你如何知道本王跟王妃在府衙,而不是早就已经离开凉州,抑或是住在凉州客栈?是不是监国府留在凉州盯梢的人跟你在城外碰过头,报告了本王行踪?”
“不是,不是!你血口喷人!什么盯梢,什么跟见监国府有关,我监国府是清白的!王爷仅凭一张嘴就定我监国府的罪,怪道人都说南陵王高深莫测,诡计多端!”一步一步,被逼到墙角,男子始终淡定泰然,一举一动从容不迫,像是什么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样子,极大扰乱了边大夫人心绪。
相比男子的冷静,边大夫人整个更加心神溃散狼狈,已经被逼至只能用厉声尖叫来掩饰心虚。
但是这些辩解,没用了。
男子的应对太精彩,像是在下一盘棋,起子落子皆有据,一步步策划精心,转眼就能打得对手毫无反击之力。
边大夫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旁观百姓虽然容易被左右想法,但是不代表他们蠢。
经由南陵王的话,再细思整个事件的过程,根本就跟南陵王的推测完全吻合。
若不是事先知道王爷会受伤滞留凉州,边大夫人哪来的底气直奔凉州,直奔凉州衙门哭求?
那么边大夫人为什么会事先知道?肯定是因为她知道内幕,知道会有人伏击王爷朋友,知道王爷肯定会再返凉州!
合着到了最后,这个把慈母面具挂在脸上的妇人,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纯粹蹦出来恶心人的啊!
“王爷英明!像这等小人,心思歹毒,刺杀了人还来装无辜,就该把她抓起来投进大牢,砍头都不过分!”
“刺杀皇族,论罪何止砍脑袋那么简单?那是要朱诛连全族的!她还有脸找上门来装可怜,诬陷王妃下蛊!”
“抓起来,抓起来!”
之前心思摇摆,回过神来的百姓深感被愚弄,愤怒极甚。
一阵阵凶神恶煞的呐喊声浪中,边大夫人脸色惨白,冷汗密密麻麻渗出额头,控制不住的后退。
地上,蜷缩翻滚的女子还在声声嘶喊,救我,救我!
那是她女儿,可是现在,她一点都顾不上了。
满心惶然,不明白怎么转眼的,她就落到这样的境地。
这次带着女儿出来,她是瞒着监国府的。倘若公公跟老爷知道她坏了事,还会给她活路吗?
不、不……这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风青柏站在柳玉笙身边,夫妻二人神情姿态同样的淡然,看边大夫人的眼神,俯瞰。
第一四二四章 反手间
闫容谨站在原地,眸光幽深莫测。
视线所及之处,那个男人,负手而立,从容泰然。
仿佛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人物事,能对他造成阻碍。
他总是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看着那些蹦跶的人。
像是一座望不到顶端的高山,站在他脚下的人,永远无法跨越。
他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却又身沾烟火之气。
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保护他在乎的一切。
他的妻,他的子女,他的友人,他的家。
这种保护,纯粹得让人惭愧,因为跟野心全然无关。
而男人对付妇人,其实不过是短短一瞬间,不过是区区几句质问。
却让旁观者热血沸腾。
他心思之细腻,他洞察之高深,也让人心惊无比。
南陵王反手间,就将凤月监国府从暗处拉了出来,无所遁形。将矛盾从个人,上升到了国朝,这就是对监国府最有力的回馈。
一个小国官员,居然有胆子刺杀南陵王。南陵皇帝不会答应,南陵百姓不会答应,其他各国朝为了表示自己对南陵王的友好,也会齐齐针对监国府。风口浪尖上,没人会蠢得跟四强国之首的南陵作对。
四面八方的压力压来,凤月抗不了多久。
接下来无需南陵王再做什么,凤月国还想活下来的官员,自发就会对监国府下手,会联合起来给凤月王一个合理灭掉监国府的理由。
监国府没有活路了。
至于监国府背后还有没有黑手,会是什么人,闫容谨相信,以南陵王的心机,他必然早就做好筹谋,只等时机一到,便让对方原形毕露。
此时,被马松派去请来的城中各大名医已经到了。
“哟,那是北仓流落过来的郑大夫,他的医术再咱凉州是顶顶好的。”
“单大夫也来了,他以前可是都城数一数二的人物,论医术一点不差。”
“还有洪大夫,他虽然没有提起过自己的来历,但是有人说好像是从西凉边城来的……”
围观者大多是在凉州生活了数十年的百姓,当中不少人祖祖辈辈都在这个地方过活,对于城中名医没有不熟悉的,见着来人,张口就细数出这些个大夫的身份来历。
几位大夫跟马松以及风青柏柳玉笙等行礼过后,便上前为边昭华号脉。
柳玉笙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身为医者的医德跟风骨。百姓们甚至边大夫人一听边昭华中的可能是蛊虫,便立即退避三舍,恨不能离边昭华远远的。
但是这些大夫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面对边昭华没有一个显出异样神色,没有鄙夷嫌恶,只是做着一个大夫该做的事情。
“回禀知府,回禀王爷王妃,这位姑娘身上并未有中毒迹象。”
“草民同样未查出毒跟蛊来,但是这位姑娘此前受伤未有好好治疗,如今手腕跟腿骨断裂处已经无法正回来,日后怕是站不起来,也不能拿碗提筷了。”
“……她身上这些也并非蛊虫,蛊虫乃是寄居人体内,不毒发轻易不会被人察觉的东西,眼前这种,倒像是一种叫做瘟牤的虫子,喜寄居腐物而生,它们放出来的毒素没有太大伤害,但是会致人肌肤发痒,待人克制不住抓破皮肤时,瘟牤便会爬过去从伤口处吸食人血,及后在伤口皮肤下产卵,繁衍生息,直到把人吸干。”
最后的解释让人不寒而栗,哪怕知道边昭华身上并非蛊虫,百姓们依旧离得远远的,甚至比刚才还远。
蛊虫跟能把人吸干的虫子,不都一样吓死人么。
“身上有伤口的人切勿靠近,否则这种瘟牤会循着血腥味跳过去,以后便是赶也赶不走了。”出于医者仁心,大夫最后还珍重提醒了一句。
风青柏眸心微动,视线似不经意往闫容谨看了眼。
但是周围百姓可做不到像他这般声色不动,一听到大夫叮嘱,立即嚷嚷开了。
“这虫子还会跳到别人身上?那边家大小姐呆在我们凉州,岂非等于祸害我凉州百姓?谁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身上弄出个小伤口来,会不会就被虫子给缠上了,那可是会在人身上不停繁衍的毒虫!”
“赶紧把她扔出城!怪不得他们凤月的大夫说治不好呢,敢情人家是根本不敢治,怕染上虫子!结果跑来我们凉州祸祸来了!恶毒心肠!把这对母女赶出城!”
边大夫人之前被质问得心神奔溃,此时听着一声声喊着要把她们丢出城的声音,不慌反喜,若能出城,安全回到凤月之后,其他的事情或许还能有转圜,总比在这里被投下大狱要好得多。
然没等她将喜色控制好,就又听到那道清越声线了。
边大夫人打了个冷战,男子话还没说完,她便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浑身发凉。
“这位大夫,你既然认得这种虫子,不知可有驱虫之法?毕竟医者仁心,本王不想王妃因为会医术,结果反而被人诟病见死不救。”
“回王爷,草民也只是因为曾经带过西凉边城,偶然间见过这种虫子,但是并不懂得驱虫之法,当初在边城也有人染了瘟牤,后来西凉边城府衙下令,把人焚烧。以此,才能彻底断绝城中百姓被祸害。”
边大夫人顿时如坠冰窟,连一直哀嚎喊痛的边昭华都噤了声,怒睁的眼里盈满恐惧。
周围,一片寂静。
百姓们突然就静下来,没有再继续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