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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李家桥-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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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柱子的时候,这家伙都饿得半死了。”
  顾岳感觉有些怪异,原来莫师爷当年也有过心善的时候?
  不过他总觉得,以莫师爷这般着迷三国的行径来看,善待据说力气极大的薛柱子,倒更像是将薛柱子看做虎痴许??一类的猛将,有意招揽。
  顾岳看看薛柱子:“就只力气大,莫师爷就放心用他做保镖?”
  蒋黑皮嘿嘿笑道:“一力降十会呗!薛柱子那身力气,可是能够捉住疯牛的!”
  顾岳怔了一怔,捉住疯牛……这可真是天生神力,放到从前,有这么一身神力,哪怕什么招式都不会,也足够这薛柱子压着整个大明山的劫匪打了。
  可惜,今昔不同……顾岳想也不想便将昨晚蒋黑皮在池塘里泡澡时说的那句话说了出来:“身手再好,一枪放倒――哦,应该是力气再大,一枪放倒。”
  蒋黑皮没想到顾岳居然听到了那句话,又记住了他的声音,饶是他脸皮厚,这个时候也难免要黑里透一透红,有些闪躲地笑道:“这个枪么,到底不是人人都有,再说了,张大哥后来又教会了薛柱子打枪,枪法虽然比不上张大哥,也算是咱们山上前三的了。”说到此处他又小声嘟囔着道:“都说傻子实诚,干啥事要么不会,要会就一定会到十成十,这话还真没说错。”
  顾岳再看那木呆呆的薛柱子,观感就大不一样了。
  闲聊之间,不觉已是午后,太阳初初西斜,便被西边山峰挡了大半,暑气立时降了不少,顾岳站完了桩,仍旧拿了书出来,在柳树下读书。莫师爷带着薛柱子也过来看书,蒋家兄弟便退到一边,跟着张斗魁到山坳里练枪法去了。


第7章 盗亦有道(七)
  连着两天,日子都过得挺悠闲,顾岳和这帮劫匪混了个半熟,要不是柴房里还关着马三元两人,自己手上脚上还戴着镣铐,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是身在匪窝了。
  第三天太阳落山时,顾岳正和莫师爷闲聊着峰县那边的风土人情,池塘前头那条通往另一道山坳的小路上,忽而树枝摇动,守在那头的一名劫匪,兴奋地叫起来:“是豹子哥回来了!”
  顾岳抬头望去,却见那个豹子,人如其名,身形剽悍,豹头环眼,行路如风,果然很能镇住场面,看长相和张斗魁很有几分相像,应该是一家兄弟。跟他一起回来的,除了山猴儿,另有三名劫匪,轮换着用竹轿抬了个圆头大耳、一身福态样的中年人,急步行来,不多时已到了柳树下,放下竹轿。
  豹子和张斗魁、莫师爷拱手相见,并无寒暄之类的废话,伸手帮那行动蹒跚的中年人从竹轿中站了出来,说道:“大哥,师爷,这位是衡州商会的副会长蔡明冲蔡老板,往邹县走亲戚,给咱们交了买路钱后,又遇着宝峰山高麻子的一伙手下,抢了行李还杀人灭口,高麻子捞过界又不守道上规矩,兄弟我觉得决不能放过那帮狗崽子,便叫山猴儿去探了探,才知道高麻子居然带了七八十号人马、二十几条枪,明摆着是来抢地盘的!”
  那个豹子,嗓门极大,顾岳离得近,只觉耳中嗡嗡作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声如洪钟,还有张飞喝断当阳桥的故事是怎么来的了,若说这豹子能喝断一座木桥,只怕不少人都会相信。
  张斗魁恼火得一掌狠狠拍在身旁的柳树斜枝上:“高麻子这狗娘养的!”
  莫师爷摇着折扇,皱着眉说道:“高麻子怕是听说咱们得罪贵人、被赶下大明山,所以急着来趁火打劫了。宝峰山那地界,偏远荒凉,可比不上大明山这样的风水宝地出息大。”
  大明山地当三县交界之地,附近好几条繁忙要道,人烟稠密,物产丰盛,所以大明山上结寨立营的劫匪们,只要别做得太过分犯了众怒,日子总是过得挺滋润。
  蔡老板惊魂未定,站立不稳,又不敢再靠着那豹子,只好挪了几步,扶着树干站定,向张斗魁躬身道谢:“多谢张头领的兄弟仗义相救,蔡某感激不尽。”
  蔡老板直到现在,双腿还在哆嗦。他很担心自己才出狼口,又入虎穴,大明山的劫匪,说是守规矩,到底守的还是土匪的规矩,自己这送上门来的肥羊,还不知要敲多少酬谢才肯放回去,可是白天里遇上那伙宝峰山下来的青天白日杀人抢钱的劫匪,真是将他吓破胆了,不敢不跟着这救了他于命的豹子走,当时只想着离那伙恶鬼越远越好,现在却很是后怕……同行十几人,这个豹子,却只救了他一个,明摆摆地是看中他的身家了吧……蔡老板不自觉地摸了摸手上硕大的金戒指,不自在地拉扯着衣袖想遮盖一下,可惜满口金牙,怎么也遮盖不了,一开口便闪瞎人眼。
  蔡老板的眼角余光,留心到周围劫匪打量他的金牙和金戒指时那艳羡不已、含意不明的目光,心里简直要哭出来了。他真不该为了做生意有脸面,就装了这满口金牙,万一这伙劫匪要敲下来怎么办?
  张斗魁挥手让人将明显吓坏了的蔡老板送下去休息。
  事关重大,他需要和弟兄们好好商量一下。
  豹子跟着张斗魁大步往房间里走去,不过经过顾岳身边时,停了一下,上下打量一会,转向张斗魁道:“这就是李家桥那小子?”
  张斗魁嗬嗬笑道:“可不正是?顾小哥,咱们要商量怎么收拾高麻子那帮乱匪,你也一起来吧?”
  顾岳这小子,不是痛恨土匪、一心要剿匪灭盗吗?现在给他这个大好机会,应该会好好抓住吧?
  顾岳呆了一呆,一时间很难下决断。他本能地觉得,不应该和大明山这伙劫匪搅合得太深,可是想着宝峰山那伙杀人越货的劫匪,他也的确很想去冲杀一番。
  莫师爷抚着折扇笑得神秘:“顾小哥,你可知道何为‘投名状’?”
  顾岳心中“咦”了一声,转过视线来看着莫师爷。
  莫师爷笑眯眯地道:“林冲上梁山要交投名状,咱们要招安也得交个投名状不是?顾小哥,你说,衡州那边,会不会很乐意收这个投名状?”
  收了投名状,衡州那边,或许才会真正相信大明山招安的诚意。
  顾岳没有回答。莫师爷自是看得出他心中的动摇不定,哈哈一笑而去。
  张斗魁他们几人商量了许久,顾岳瞧着那边房里的灯很晚才熄灭。和他一间房的蔡老板,提心吊胆地张望了好几次,直到灯灭了才略略放下心来,觉着今晚应该不会有人来折腾他了,这才有闲心来打听顾岳的情形。说起来蔡老板是真心好奇,劫匪绑票不希罕,希罕的是,绑个学生伢还要用铁链锁起来,锁起来之后又似乎相处得很熟络很亲近的样子。
  顾岳对蔡老板的试探,一概摇头不答。他想着马三元两人不幸被拖在这儿动弹不得,还是不要将这蔡老板也牵连进来为好。蔡老板常年和各色人等打交道,察言观色早成习性,哪里看不出顾岳的这点顾虑?当下呵呵笑道:“小哥不愿多说,想来是好意,不过蔡某既然已经到了此地,想来也不是轻易能够出得去的,以蔡某的猜测,至少也要等到那位张头领收拾了宝峰山下来的劫匪才成。”
  蔡老板对自己看人的眼力向来自信,更以为,做生意的头等密诀,便是善观人心、广结善缘。在他看来,面前这少年,如此受张斗魁看重,这事儿本身便说明这少年来历不凡、身家丰厚;更何况蔡老板自己也如此认为。
  今晚结个善缘,来日说不定便是一条金光闪闪的捷径。凡有这种可能的机会,蔡老板向来是宁杀错勿放过。
  顾岳年少,阅历毕竟不足,如何抵得过蔡老板这样的老滑头的套话?又觉得蔡老板这话说得有理,过得几日,李家桥和衡州那边派人过来,自己的来历还不一样会让这蔡老板知晓?
  一来二去,蔡老板倒是将顾岳的身世来历,摸得差不多了,连带这伙劫匪对顾岳另眼相看的缘由,也猜了几分出来,想来无非是要和李家桥结个善缘吧,或许还想着和衡州驻军里头那几位云南陆军讲武堂出身的军官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
  接下来的两日,小村的气氛很有几分紧张。张斗魁开初是想叫豹子回来给顾岳一个下马威,往后才好相处一些,如今劲敌当前,忙着调兵遣将,却是顾不上这样的小事了。
  蔡老板不敢将自己金灿灿的牙齿和戒指大喇喇地摆在那伙劫匪面前,故而整日躲在房中不敢露面,连吃饭都是顾岳给他带回来的。投桃报李,蔡老板也很热心地将李家桥的种种传闻都讲给顾岳听,在顾岳听来,那意思隐约便是:知己知彼,回去了才不会吃亏。
  顾岳以前很不耐烦听父亲讲家乡旧事,他的父亲戎马倥偬,也没有太多时间来同他讲这些旧事。马三元和陈大贵想得太多、顾虑重重,莫师爷既不肯宣扬李家桥的威风、又不能说李家桥的不好,因此都不怎么对顾岳讲李家桥的人与事。
  蔡老板却没有这么多顾虑,只他本是衡州人,对李家桥的人与事,不过泛泛而谈,再就是知道几件有名的大事而已,故而说的并不详细。
  虽然如此,顾岳对陌生的家乡,还是有了更明晰的印象。
  李家桥一地,李是本地大姓,世代务农,族人向来有淳朴敦厚之名;顾姓据说是嘉庆年间一个过路的顾姓武官生了重病,在此地养病,期间娶了李家的女儿为妻,后来那武官在剿白莲教时战死了,他的妻儿一直住在李家桥,不愿千里迢迢去那武官的老家山西,于是顾氏一姓便在李家桥传承下来,子孙繁衍极盛,从军者众多,也算是家学渊源;至于何姓,据说是那顾姓武官的幕僚,本是直隶人,常说李家桥风水好,宜室宜家,待东主战死之后,便以照看旧主家小为名,娶了李姓女儿,也在李家桥安了家,后世子孙,出了不少读书人,虽说时运不旺,没有一个中举人只进士的,但在衡州一带,一姓之中,陆陆续续出了十几个秀才,已经足够乡民仰望、官绅侧目了。
  说到李家桥那边几乎人人都会念上几句的练气法诀《正气歌》,蔡老板艳羡之余,又向顾岳求证:据说这法诀是当初顾家祖先去打白莲教时,向龙虎山张天师求的法门,白莲教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神通,什么撒豆为兵呼风唤雨驭鬼驱魔之类的,官兵还没开战心就先怯了,顾家祖先是个有远见的,便去求了张天师,得了这样一个密诀,不知是也不是?
  顾岳惊诧地看着蔡老板。这个内情,他从小听父亲说过不止一次,所以还是知道的。顾家对外只说是一个游方道士送的练气养气之术,他也是这样对莫师爷解释的,没想到蔡老板居然消息如此灵通,能够挖到这样的内幕!看来这蔡老板,果然还是有几分门道的,所以才能够赚得身家丰厚。这样一想,对蔡老板说的种种奇人轶事,便多了几分信服。
  顾岳的认可,让蔡老板更是得意,说得更是得劲。
  按蔡老板的说法,顾姓善攻,李姓善守,何姓善谋,三姓守望相助,是以百余年来,李家桥虽然遭逢过好几次兵匪作乱,也保住了富庶安宁,远的不说,近的就说十年前大明山上有名的悍匪长脚郑七,郑七称霸几年,衡州官军剿了几次都没剿掉,得意忘形了,头脑发昏,纠集了附近几个山头的劫匪,弄了几十条洋枪,要打下李家桥,树树威风抢抢钱粮,结果一场狠仗打下来,李家桥这边固然是损失惨重,郑七一伙也没讨了好去,郑七本人更是被□□射杀。经此一战,李家桥算是又有了好些年的安宁。郑七死后,大明山乱了许久,群龙无首,这才被张斗魁这条过江龙占了地盘,重新拉起一帮人马。有了郑七的前车之鉴,张斗魁和李家桥算是一直相安无事。
  说到此处,蔡老板唉声叹气地道:“顾小哥,你是没有关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张斗魁迟早要放你回去的。蔡某人就难说了。唉,蔡某天生胆小,遇上惊吓就昏头转向,不然也不至于屈居人下了。”
  衡州商会的会长邹成昌,惟一比他强的,不就是胆大吗?
  蔡老板与顾岳初初相识,本不该交浅言深,不过或许是觉得面前这少年阅历不深,与商会那帮人素无瓜葛,说话之间,不知不觉便少了几分顾忌,短短两三天,话里话外,忍不住便抱怨了那邹会长好几次。这也是忍得久了,一遇了机会,终究便忍不住了。
  既提及衡州,蔡老板的话题又多了许多,那是他的地头,自是掌故熟悉,信手拈来,说到兴头,口沫飞溅,手舞足蹈,顾岳心念微动,问起衡州驻军之中那几位出身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学长。
  蔡老板果然知道许多莫师爷说不上来的内幕,诸如那几位学长的生平、家小、性情,乃至于一些少有人知的轶事,当然,其中真假,还须仔细甄别。
  顾岳最关注的自然还是那位程旅长,听蔡老板说来,这位程旅长倒是个明白人,而且来头不小,他的族兄,便是当年护国军的湘军总司令、后来的湖南省长、大名鼎鼎的程潜;这位程旅长据说少年时便立志效法程司令从军报国,所以蔡锷督军在湖南编练新军时,投入了蔡督军麾下,然后又随蔡督军去了云南,因为年轻有为,又被蔡督军送进云南陆军讲武堂深造。说到此处,蔡老板得意洋洋地道:“蔡某人的族谱里面记得清清楚楚,衡州白水堂蔡姓,与蔡督军的七世祖,是同胞兄弟,当年蔡督军在云南护国,出兵四川时,咱们族里可都捐了不少钱给护国军!唉,可惜蔡督军英年早逝,不然这湖南都督哪里轮得到别人去做?”
  滇军一系,对蔡锷自然是敬重有加,即便蔡锷并未在云南陆军讲武堂任教,顾岳这些学生也向来以蔡督军为荣。听了蔡老板这话,顾岳深以为然,同时又觉得,区区一个湖南都督,蔡督军还不会放在心上的,蔡老板到底眼界有限。
  蔡老板又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程旅长是蔡督军一手提拔的,蔡督军一去,程旅长的前程也跟着可惜了!好在程司令虎威不倒,程旅长自己也能干,也是一步步升上来了。如今程司令正在广东追随中山先生,是中山先生的心腹爱将,乡里都说,中山先生将来是要做大总统大皇帝的,程司令可是从龙大将,有这么一面大旗竖着,衡州军中,对程旅长都敬让三分呢!”
  顾岳心头一松。这么说,那封信送给程旅长是对的。
  暗自揣摩程旅长这个人时,顾岳忽然想起,他曾听父亲提过一句,似乎父亲当年从军,也是蔡督军在湖南练兵时候。那一次父亲与同僚喝酒喝到兴起,谈起各自从军的由头,父亲说,顾家的规矩,子弟必须娶妻生子之后才能去从军,他那时刚刚开始说亲,等不及了,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在蔡督军的队伍开拨之前赶上了,当时的营官见他年纪小,本不肯收他,还是他连着放倒十个士兵,狠狠露了一手,以示决心与本事,正好被蔡督军看见,大笑之后便收下了他。
  不知道父亲那时候,与这程旅长是否相识。
  顾岳不觉便对那位程旅长有了期待。


第8章 盗亦有道(八)
  李家桥那边的人来得早一些。
  山猴儿提前跑过来告知顾岳这个消息,同时手忙脚乱地给顾岳开锁,藏起镣铐,打拱作揖地陪着笑道:“这几天着实得罪顾小哥了,咱们兄弟委实是敬着顾小哥家里的威名,才不得不……嘿嘿,这个,顾小哥贵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还请千万替咱们兄弟遮掩遮掩,不胜感激!”
  这番话,山猴儿这些人翻来覆去、改头换面地说了许多次了,说的时候或者诚惶诚恐,或者死皮赖脸,也或者是蒋铁头那呆子那般笨拙得令人着急,听得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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