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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娇宠入骨_顾慕-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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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石阶,对纪允福了一礼,便带着丫头走了。

    纪允沉默很久,才对跟着的护卫淡淡道:“将今日二公子与陈四小姐之事透露出去,最好让陈大人最后一个知晓。”

    那个护卫立刻应了声是。

    萧央回到戏台子上,却见萧若已经不在这里了,二夫人正在跟一位夫人说话,那位夫人穿了件深绿色妆花褙子,月白色马面裙,三十余岁的模样,正拈着一块梨花白糖糕,手腕子上戴了只墨玉镯子。

    萧央上前给二夫人请了安,二夫人笑着让她自己找地方坐着,便又转头与那夫人说话去了。

    她们声音很小,萧央隐约听见像是在给萧若说亲事,怪不得萧若避开了。

    那位夫人姓安,说话时语气十分和缓,“……四姑娘长相颇好,就是身子……可惜了,不过我说的那家大爷是有嫡子的,才两岁,抱到身边也养得熟,他老婆是难产死的,留下个孩子也是可怜,如今在五城兵马司任副指挥使……”

    二夫人听了就很满意,她想给萧若找个带嫡子的,又怕嫡子太大了跟萧若不是一条心,这个孩子还小,从小就养在身边,跟亲生的也没差了。她是真的心疼萧若,又怕这位陆大爷听着千好万好的,别等萧若嫁过去了才发现有什么大毛病,岂不是害了萧若么。便问道:“……不知道脾气性格怎么样?年纪也不小了吧?”

    安夫人面上笑眯眯的,“年纪倒是不大,比四姑娘长了五岁,他也是个成婚晚的,家中有个三进的院子。他爹没的早,田产和几个铺子都被其他几个叔伯吞了,他老娘年轻时很吃过些苦,如今儿子虽然出息了,却还是愿意简朴着过日子,自己在院子里种了许多瓜果蔬菜,自己做饭吃,人品真是没的说!就怕你嫌弃他家清贫……”

    二夫人叹了口气,“我家若姐儿……最是不嫌清贫的了。”想到她曾经还想跟谢婆婆去庄子上住着,她好像很喜欢过那种朴实的生活,“我也不求男方大富大贵的,能对若姐儿好,一心一意过日子就好。”

    安夫人闻言倒是高看了二夫人一眼,当嫡母的为了博个好名儿,都是想把庶女嫁到那瞧着花团锦簇的人家里,芯子如何,又不是自己生的,哪里会管。这二夫人倒是一心想让庶女过的好,也不顾世人眼光,倒真是难得。

    她拍了拍二夫人的手,“陆大爷毕竟是个武夫……性格脾气都糙了些,你也问问四姑娘,她要是喜欢儒雅的读书人,那就不合适了。我就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

    二夫人对安夫人千恩万谢,又命丫头拿了一串碧玺给她,安夫人将那串碧玺塞回二夫人手里,笑道:“等要是真的成了,这谢媒礼你不给我我也是会开口要的!”

    二夫人这才收回来,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说到了戏台子旁的梨树林上。重府这一园子梨树还是十几年前种下的,如今开得正盛,满眼皆染梨花色。

    安夫人笑道:“要说起这梨树来,我倒是见过一株百年以上的!”

    二夫人吃着点心,问她是在哪儿见到的。

    安夫人叹道:“楚家你可知道?就在宝庆巷子楚家的别院里。当年楚家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了,一朝败落,如今只怕那别院也已经残破不堪了,倒不知那株梨树还在不在……”

    萧央突然想起梦中的那株梨树来,她脑中有一瞬间几乎是空白一片,那个梦是怎么回事?脑子乱成一团,心口也闷闷地锤痛。宝庆巷子……她蓦地站起身,走到二夫人身边道:“二婶娘,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了,您替我跟四姐和五姐说一声儿。”

    二夫人见她脸色发白,以为她头痛的毛病又犯了,连忙道:“有没有大碍?要不先让重府的人给你找间厢房歇一会儿再走吧?你这样坐马车回去我也放心不下。”

    “无妨。”萧央只想尽快坐马车去宝庆巷子,福身道:“不打扰二婶娘与安夫人说话了,我带着丫头回去,无碍的。”

    二夫人只得道:“让车夫将马车赶得慢些!”

    萧央应了是,离开了戏台子。

    安夫人方才见了萧央就觉得颇为惊艳,这会儿更有心思了,拉着二夫人道:“这是你家的六姑娘?长得真真是极好!我方才就觉得似曾相识的,这才想起来,我当初见过楚家姑娘一面,如今倒觉得六姑娘倒有些像她……”

    萧家的人都不怎么愿意提及沈青璧,二夫人便只含糊道:“央姐儿的母亲与楚家有亲……”

    安夫人叹了一回,笑道:“长得这样好,将来就是嫁入王府公侯之家也不为过了,你们家要是愿意,我便替她留心着些!”长得太好却也是桩祸事,寻常人家是护不住的。

    二夫人自然笑着应了。

    萧央坐在马车里的锦垫上,半晌才发觉手心里竟全是冷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脸色是说不出的惨白。

    抱石在马车里点了炉香,有镇神安定的作用,又倒了盏茶递到萧央手里,萧央慢慢抿了一小口,觉得万分苦涩。

    夷则见她吩咐车夫往宝庆巷子去,心中惊讶非常,却也没说什么。

    赶马车的车夫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因车中坐的是府中女眷,故马车走得十分平稳而又缓慢。

    宝庆这一整条巷子都是楚家的,如今极少有人从这里经过,巷子也不算狭窄,能并排驶过两辆马车。快到了楚家别院门前时,对面突然有一辆青帷马车驶过来,速度很快,像是没料到这里会有旁的马车经过一般,到了跟前了才猛地拉住缰绳,却也来不及了,接着就听马的嘶鸣声,马车猝然翻了过去。

    对方马车倒是没事,一个穿着竹青色团领锦袍的男子走下来,吩咐身边的护卫,“去看看是什么人的马车?若有伤亡,赶紧送去医馆。”

    像是女眷,他皱了皱眉,对方几个丫头都在喊“六姑娘!”他更不好过去了,想了想,便转身向楚家别院走去。

    这时一个护卫匆匆追上来,低声对他道:“是萧家的马车。”

    萧家?六姑娘……

    他吓了一跳,也不顾避讳了,忙走过去,果然看见一个侧脸都是鲜血的丫头正是夷则,她冷静的抱着紧闭双眼的萧央,抬头道:“肖都尉。”

    楚家别院中有座清凉殿名唤兰台,兰台地势颇高,梨木遍植,繁繁簇簇如大雪覆盖。远远望去,整个兰台犹如悬在半空。

    四周帷幔垂落下来,西侧槛窗并未关实,轻风吹过,帷幔上缀的流苏便随之丝丝缕缕摆动。

    游太医给床榻上的萧央诊脉,半晌才道:“王爷不必担心,六姑娘无碍,一会儿等她昏睡醒了,再吃副温补的汤药就没事了。”就完就拱手出去,到外间写方子了。

    坐在床畔的重渊慢慢俯下。身,将她圈到自己怀里,低下头亲了亲她细嫩的小脸。

    萧央昏睡了两天,像是坠入了一个冗长的梦中,灵台一片晦暗。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

    梦中夜色浓稠如宣纸上晕染不开的墨,大片大片蔓至眼前,几乎将她包裹其中。

    十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然而于萧央来说却仿佛经历了一生那般长久,她曾经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那张面容,如今回想起来如同隔了一帘纱幔,明明许多次出现在她眼前,她却也没能将他认出来。

    十三年之前,她单纯至极,并不懂得什么是爱一个人。

 第44章 前世

    她一直记得他是如何将自己那可怜的尊严一点一点磨灭殆尽的。

    大雪一连下了数日,窗外雪骤纷纷,铺天盖地。

    阿暖端了碳盆进来,替她披了件斗篷,轻声道:“姑娘,重将军来了。”

    她木木的“嗯”了一声,“又在母亲那里么?”听到阿暖肯定的答复后,她浑身就止不住的发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他一定要生生逼死母亲才肯罢休么!”

    半月前,红丸案发生之后,她的祖父楚愈以欲图勾结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王阶兴兵造反为由,当场被诛杀在御桥下。楚宅被抄,楚氏不论男丁女眷皆被斩首,只有她和她母亲被关在了这里。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哪里,但重渊会经常过来,他留着她母亲,也是为了从她母亲手里得到什么东西,她母亲几乎快要被他逼疯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连带着自己的名字都可笑无比。

    她母亲怀着她时,曾梦到自己掉进了一处极深的深渊中,四周皆是山谷。她母亲慢慢在深水中沉落,也不知沉落了多久,竟见水底有一颗晕晕发光的明珠,她母亲在梦中也不知惧怕,便伸手去够,却突然不知自哪里蹿出来一只恶龙,将她母亲连水带人卷上了高空。她出生之后,母亲便为她取名千珠。

    后来得知与楚家交好的重家嫡长子名叫重渊时,连她母亲都十分惊讶,那时两家便交换了信物,约定等两人长大后,便定为儿女亲家。

    过一会儿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阿暖进来时声音都有些发颤,“姑娘,重将军让您也过去。”

    楚千珠房门外一直有重兵把守,许是怕她寻短见,她房中除了一张卧榻和一张圆角小几外,连个瓷瓶都没有。如今倒是敢让她出去了。

    门外大雪纷落不停,她沿着庑廊去母亲的住处,她也并不能常常见到母亲,有时外面的护卫会带她去见母亲,除此之外,她连房门一步都出不去。

    到了正堂外,隔着雪幕她就听到了母亲声嘶力竭的喊声:“我不知道!你害死了楚家所有的人,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她闭了闭眼,两手紧握才能勉强抑制自己的颤抖,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看见重渊时的那种恐惧,就像隐匿于黑暗中的凶兽对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耐心地等着她跳进去。

    正堂内,重渊站在堂下,他两侧都是带刀护卫,楚千珠从外面进来,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吩咐人将她母亲扶起来,“楚夫人,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而已,你又何必如此?楚大人连同你的儿子都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护着那些与你无关的人呢?”

    楚夫人见女儿进来,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不要让千珠知道这些,她什么都不知道……”

    重渊冷笑道:“如果楚夫人肯说,楚阁老与楚大人所做的那些肮脏、龌龊的事,她自然不会知道。”

    楚千珠心里一阵阵刺痛,其实她又怎么会一无所知,当年重渊的父亲重琰战死西北之事,就是因为她祖父楚愈想要清除重家的势力。重家势力庞大,重琰任大将军多年,积累了多少人脉,岂是王楚两家就能将之拔除的?还有其他对重琰下黑手的人,几乎就是一定的。

    楚夫人像是一下子丧失了所有支撑她的东西,她慢慢道:“你让千珠出去。”

    那天晚上,楚夫人来到楚千珠房里陪她吃晚饭,楚夫人笑着对她道:“朝中势力倾轧向来如此,你不要恨你祖父和你父亲……也不要恨重渊……”

    她们吃饭时身旁都有护卫盯着,楚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突然附在她耳畔道:“去找你二哥,李忠……”

    话未说完,立刻就有护卫喝止了她,将她带了出去。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天上一丝光亮也没有,庑廊下点着大红色的绉纱灯笼,楚千珠正起身要唤“母亲”时,就见她母亲突然撞向廊柱,倒下之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过身来,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楚千珠,嘴唇翕动,极慢地说:“好好活着……”

    楚千珠抚着胸口一口血就喷出来,之后她的身体便迅速的衰弱下去。

    重渊请了大夫过来,她不愿意喝那汤药,他便捏着她的下巴给她灌下去,她躺在卧榻上,望着承尘,一句话也不说。

    阿暖哭着求她喝药,“重将军总不会一直这般关押着姑娘,或许有一日能出去呢,夫人不是让您去找二公子么……”

    二哥,是啊,她还有二哥……

    她是在父母的娇宠之下长大的,父母感情极好,她并没有庶出的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兄长,比长房的大哥小了一岁,在楚家行二。

    她那时被养的娇气了些,二哥十分看不上她,每日都要跟她吵两句嘴才肯罢休。有一回府里的小厮从湖中钓了只乌龟上来,她讨了来,特地挑了个绘莲叶纹的青瓷缸,小心翼翼、万分欢喜的将那只乌龟养在缸中。她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去瞧瞧那只小乌龟,谁知她中午睡了个觉,醒来后才知道她二哥将她的乌龟拿去炖汤喝了。

    她对她二哥狠狠地发了通脾气,理也不肯理他。她母亲好笑的摸着她的头发道:“以后千珠定要找个厉害的夫婿,能治得住你二哥的才行。”

    她让阿暖扶她起来,仰头将一碗汤药喝尽。

    她身体慢慢地好起来,外面的护卫也不那么紧张了,她要一套雕骨的用具,竟也给她寻了来,她每日关在屋内,终于有了打发时间的东西。

    到了除夕那日,她说想看烟花,外头守着的护卫便在院子中放了一些给她看,她隔着槛窗,看那烟火冲上高空,绽放出巨大、绚烂的烟花,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屋子里的碳盆离床帐过近了些,竟慢慢烧了起来,随后火舌凌虐床帐而上,瞬间冲上屋顶,到大火熊熊燃起,不过片刻功夫。

    她想趁乱跑出去,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但她实在是低估了重渊派来的那些护卫,在灭火的同时,有两个人牢牢的将她看住。

    她被带到另一个房间,随后重渊便从外面匆匆进来,她突然害怕的厉害,以前她有多依赖他,现在对他就有多恐惧。

    他会怎么对她?跟他说着火是个意外?着火的原因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吧……她只是个娇养的姑娘,外表再装得如何镇定,也抑制不了她现在想哭的事实。

    有一刹那她甚至想扑到他怀里,哭给他看。她有多么希望这些事都不曾发生过,她祖父不曾害他父亲惨死西北,他也不曾害得楚家满门抄斩,她还是那个天真的少女,满心欢喜的等着嫁给他……

    重渊沉着脸,一把扯过她,“你想跑?你想往哪儿跑?”他声音非常低沉,几乎是低沉的可怕,“说话!”

    她眼泪倏地就流了下来,却别过脸,冷声道:“只是意外罢了,到处都是放烟火的,即便着火了也不稀奇……”

    她的唇瓣一张一翕的,他身体突然就燥热滚烫起来,他的大手箍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她还要挣扎,手脚并用的踢打推拒他,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带到床上便俯身压了上去。

    他微微离开她的唇,两人鼻息相闻,她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他还要嘲讽她,“你怎么那么蠢,连找个理由也找的蠢不可及!”

    她心跳得厉害,趁他不备抽出手来就扇了他一个耳光,他丝毫未避,任她的巴掌打在脸上,他抹了下嘴角,轻轻笑道:“我知道你恨我,我又何尝不恨你呢?你祖父和你父亲害死了万余名将士,只为了他那一点无耻的私心和权。欲。”

    她气得还要再打他,却被他捉住了手,她愤怒的道:“那跟我母亲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逼死她!”

    “不是我逼死她的。”重渊冷漠的道:“这些事与你无关。今天晚上就得到你也好,省得你还想着跑。”

    他轻易就制住了她挣扎的双手,压住她半个身子,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她浑身战栗不住,几乎是在哀求他,“你放开我……我求求你了,求你放开我吧……”

    他的大手触上她柔嫩细滑的肌肤,灼热已经抵在她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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