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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偏偏娇纵-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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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千万离我远点儿,省得招惹麻烦。”她守着莺时,往内走,把病人安置在拐角一间客房里。回过头看,曲鹤鸣还跟尾巴似的跟着,处处招人讨厌,“别老跟着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你管我!”
    云意思量片刻,想来这时节不应当得罪他,于是说:“你要再来,记得给我捎一套善琏湖笔、一刀四尺单生玉版、一刀四尺冷金宣的‘澄心堂’,再来三尺棉连蝉衣,这个要多多益善。”
    “怎么,您这是要作诗还是画画?”
    云意道:“都不是,我要抄经。”
    抄经用这么一两银子一尺的东西,可真能造。
    莺时到次日午后才醒,先拉着云意哭够了才说话,“奴婢这不是做梦吧,竟真能见着殿下!殿下平安无事,奴婢就算死也甘愿。”
    云意坐在床边,轻轻拍她后背,温声道:“好了好了,这不是都好好的么?千万别再提那些个要死要活的话,养好身子要紧。”
    莺时捂着脸,又是一阵哭。云意向窗外望,这座宅子里当差的人并不比宫里差,汤圆面上耿直,内里心细如发,但凡她有意想要支开人的,根本不必开口,汤圆便能曲膝告退,但私底下究竟去了哪儿,这倒是不得而知了。
    她少不得需安慰莺时,“别哭了,再哭当心哭坏眼睛,到时候嫁不出去,可别后悔。”
    一提起嫁人,莺时立马止住了,带着满脸泪,委屈地望向云意。“殿下也受苦了。”
    “我这里并不算什么,倒是你们。陆寅穷凶极恶,为了拿到五鬼图,多半是无所不用其极。好在老天垂怜,遇上曲先生菩萨心肠,好心将你救回。不然,你我主仆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她说每一个音,都未曾放过莺时神色,然而莺时并无破绽,“奴婢还好,只是玉珍嬷嬷同槐序季夏几个,身子骨熬不住,怕是不成了。”
    云意叹一声,心中涩然,“你细细说与我听,自我落水之后,你们去了何处,如何进的忠义王府。”
    “当日殿下落水失踪,奴婢无法可想,只好随查干大人先行上路。至于为何是向西,而非南下,奴婢这等身份,确实不敢开口去问。好不容易到了乌兰城外,却突然遇上劫匪,奴婢躲在马车下面看他们杀得满地是血。杀完了人二爷才现身,二爷同嬷嬷说,水流太急,没能追上殿下…………嬷嬷听完,当即便晕了过去,队伍里哀声一片的,大家伙都觉得没了活头。只得跟着二爷进城,谁知进了王府就像入了诏狱,任是什么样可怕的刑具都往人身上试一遍。熬不住的胡说八道,熬得住的,好几个都咬舌自尽了…………”说到此,悲从中来,眼泪流干了,便只剩下抽噎。
    云意长叹道:“是我害了你们。”
    莺时咬咬牙,继续说:“奴婢当时想着殿下既已去了,奴婢若真说些什么,往后就算到了下面也无颜相见。奴婢…………奴婢就算死,也一个字没说…………”
    云意握住她布满疮疤的手,安抚道:“你死里逃生,我又怎能再疑心于你?即便是有人受不住吐口,也无妨,这样的世道,能保住性命我便替他们高兴。”
    “殿下放心,即便有人挨不过大刑,也说不出什么要紧的东西。公主落水,是多少双眼睛看着,编也编不出来。至于图的事情,世上活着的还有几个人知道?哪能让奴婢这等人晓得?招出来也都是胡话。”
    云意道:“那……德安与德宝,一个南下江北,一个去往京城,这事…………”
    她看得十分清楚,她提到德安与德宝两兄弟时莺时瞳仁猛然一缩,埋藏在伸出的慌张与无措突然闪现又突然消失,让人猜不透这里头藏着什么秘辛,谜底究竟是什么。
    莺时流着泪,一个劲摇头,“奴婢什么也没说!奴婢发誓,但凡多说一个字,都让奴婢天打五雷轰!”
    誓言说出口,反倒让云意无地自容,她连忙劝慰,“你我私下说话罢了,何苦立下如此重誓。”
    她心中烦闷,嘱咐莺时专心休养,便不再过问其他。
    但她未能料到,深夜有客登门。
    程了了梳着温柔妩媚的堕马髻,发间缀银凤镂花长簪,上身穿烟霞色的牡丹纹褙子,腰下是五彩缎面六幅裙,天渐渐热,她却一连三日都穿着荷花立领,将一段雪白纤长的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这一身光彩照人,风流艳丽,与她往日装扮大相径庭。
    挑了帘子进来,头一件事是告罪,“深夜前来,多有打扰,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云意觉着好笑,只管望着她,耐着性子等她演下去。
    她自寻了一张圆凳落座,随她来的圆脸丫鬟抱着琵琶低着头一言不发立在她身后。
    听她说:“早几日在席上唱过一曲,听闻夫人好奇,便想着弹上一曲唱与夫人听。”
    自哪一处听来?这府里一个个都是锯了嘴的葫芦,谁又有闲心背后传话嚼舌根呢。
    云意微微颔首,露出些许笑意,“程姑娘有心了。”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是宫里应酬人时惯常的做法。你要自轻自贱是你的事,横竖她从没开这个口。
    程了了捧起琵琶,一手拨弦,应声唱道:“无限风流疏散。有暗藏弓履,偷寄香翰。明日闻津鼓,湘江上、催人还解春缆。乱红万点。怅断魂、烟水遥远。又争似、相携乘一舸,镇长见。”
    这一曲只唱半阙词,便有人间纤素手,将琴音落定。
    半生愁苦仿佛都随琴声,缓缓袭上心头,她静静看着座上碧云之年的少女,一时更觉苦涩,因而低眉轻吟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她这一生,仿佛已在这一阙词里诉尽。
    “姑娘有心事?”云意低声问。她手里捏着一柄小团扇,慢悠悠摇着风,团扇上豆蔻年华闺中女正提着绣球逗弄一只虎斑猫。
    看清后才知讽刺,心似琉璃,慧极必伤。程了了抱着琵琶,如同抱紧此生仅剩一点依凭,发出声来,依然美妙,“妾身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今夜实则是来辞别夫人。”
    云意道:“人生路漫漫,姑娘保重。”
    程了了心有不甘,“夫人不想知道妾身要去何处么?”
    “自来处来,往去处去。万事自有因果,何须深究其中。”云意胡乱捏出一段禅语,仿佛已将话题说尽,又仿佛什么也没说。
    程了了显然让她噎住了,酝酿多日的说辞也没机会再出口,只能无奈笑道:“夫人是有大智慧的。”
    “曲是好曲,词是好词,可惜我不是曲中知音。”云意摇一摇团扇,勾唇浅笑,程了了纤细指尖一时出力,险些被琵琶弦割出血。
    她长舒一口气,摇头叹,“二爷低估了夫人。”
    云意挑眉,坐直了身子欣然道:“程姑娘走后,恐怕我在再也吃不到那样道地的杭帮菜,想来着实遗憾。”
    “此一别,妾与夫人恐再无相见之日,万望珍重。”她盈盈起身,抱着她的琵琶,远离伤心地。

  ☆、第32章 局势

第三十二章局势
    至此,程了了此人仿佛乘风散去,来时也匆匆,去时也无需留,似烟尘亦如落花。
    而云意坐在院中,对着满地的海棠花,呆呆静立一转眼就是一天。
    兴许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临近夏至,天气越发湿热。
    云意要的东西,曲鹤鸣很快送来。恰好她桌上还有几张旧帖未来得及收拾,让他抢到手里翻来覆去琢磨个透,到最后心服口服,“你这字写得,真跟徽宗一个模子。怎么练出来的?”
    抽回他手里一沓字帖,一一叠好了都收进檀木匣子里,云意适才转过身来说道:“早年间父皇痴爱徽宗文墨,我为讨父皇喜欢,就这么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练出这么不伦不类的一笔字来。学得再像又如何?总归不是真的。”
    “要真能临一帖,再寻个厉害匠人将纸张作古,你这字……啧啧,定能以假乱真。”他就这么信口胡诌的一句话,云意也不曾放在心上。因心中念着京城局势,总忍不住要打听。
    “你们近日都忙些什么?我看二爷好几日都不曾现身,忙着要打仗不成?”
    曲鹤鸣道:“月底出征,要去龚州会一会顺贼兵马。”
    云意神色一凛,“京里如何了?南京要立新帝了吗?”
    “早着呢,各处都在闹,要么真刀真枪实干,要么就隔江骂娘。哪哪都不消停,你要想打听事,晚些时候直接跟二爷说,我要说得多了,还得挨板子。”他站起身,衬着她愣神的档口,再深深看她一眼,如同久旱逢甘霖,满足至极,“得,事情办妥,我得走了。万一撞上二爷,又得挨骂。”
    云意笑着问:“二爷骂你做什么?”
    他一时无言以对,硬扯出一句,“骂我偷懒不干活呗。哎……你是不知道,近几日军营里忙得晕头转向,一开拔更是要命。算了算了,跟你啰嗦这些干什么,走了。”
    匆匆忙忙的,像是有追兵在后。
    将近月底陆晋才出现在宅内,他来时云意正窝在自己的小卧房里,慢慢细细喝着绿豆汤。他身上衣料早让汗水湿透,大大咧咧坐到她身边来,抢了她手里的青花小碗便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末了还说,“再叫厨房盛一碗来。”
    汤圆依言退下。
    云意靠着小桌,回头看他面色潮红,满头热汗,便捏了团扇来轻轻给他扇风,没想到扇子也被抢过去,真是强盗一样的做派。
    他一面扇风,一面绷着脸同她说话,“你倒是逍遥,大热天的,这间屋有绿藤遮着,比别处清凉不少。”
    鼻尖绕着他身上汗味儿,倒也不觉得熏人,云意懒懒挪一挪腰,离他稍稍远一些,“二爷这是从军营里来?累成这样,要不然先洗洗,换身衣服,人舒坦了再用晚饭。”
    恰在这时,汤圆端着碗呈上来,陆晋仰头又是一阵牛饮。这一回记得夸她,“你这绿豆汤与别处不同,哪里不同爷倒是说不上。”
    云意道:“这里头掺了青梅、金桔饼、佛手糖萝卜,又有糖水莲子、糖桂花,早上我看院子里的蔷薇花开得好,便也采上两朵一并熬煮,算是应了时节。夏至一过,暑湿便涨,这汤最解湿热。我看二爷苦夏,营里也可指人做上一锅,倒不必如此麻烦,一勺绿豆一锅水,煮开了就行。”
    陆晋听她说完这一段,心都让熨平了,再也燥不起来。便来握了她的手,脸上也有了一丝笑,“这话说的,比人唱的还好听。”他难得听劝,真回了正房沐浴更衣。
    云意唤汤圆来,将帘子敞开,把屋里的汗气散一散。再吩咐厨房,准备几样陆晋爱吃的荤菜。傍晚餐桌上分出楚河汉界,陆晋这一方“花团锦簇”,云意身边却是“寡欲清心”。
    她早先喝过绿豆汤,眼下没什么胃口,好半天才进一块素三丝,权当做陪。
    陆晋先囫囵吃上一轮,略饱后才擦了嘴,配上一壶酒来细品。赞道:“这厨子大有长进,也不知是板子打得好,还是你调教有方。”
    “自然是二爷的板子厉害,我也就单凭一张嘴,出出主意罢了。”再看自己的翡翠汤,好半天也不曾动过一口,她的心思早已经不在吃上,“二爷要出征?”
    “不错。”陆晋抿一口酒,缓缓说,“明日开拔,去往龚州,计划驻军毕照、原山、龚州三镇,巩固东南防线。”
    云意心生疑惑,不解道:“不去泽口么?泽口临近龚州,又是两江交汇之地,漕运往来集散,就是往后…………”她晓得自己犯了口舌,连忙打住。
    怎奈陆晋朗声大笑,似遇知己,举杯相邀,“你在孝中,不能饮酒,爷单敬你一杯。”言罢一口气饮尽杯中酒,再倒置来与她看,“一旦拿下泽口,粮食补给便有了保证,进而向南可图江北,退,又能以此相挟,向朝廷邀赏。公主高见,在下佩服。”
    云意双肩耸拉,愁闷道:“横竖你已经想好了,何必把这功劳扣我头上。不过你可小心,王爷没想到的事情,又是出战攻城,若由你来说,恐怕成不了。”
    “嗯,这事比攻城难办。”
    云意想了想,出了个歪主意,“王爷不是好酒么?不如为王爷寻一位酒中知音,这些话都趁着半醉不醉的时候说,说不好就是玩笑话,说得好就是锦囊妙计,最好不过。”
    陆晋问:“何谓酒中知音。”
    云意答:“就是个会酿酒又会忽悠的呗,二爷手底下人才济济,还能找不到这样的?”
    陆晋看着她,好一阵乐,继而含笑道:“还缺一样。”
    “什么?”她好奇。
    “忠心不二。”
    云意不服,“世上哪来的忠心不二,人人都有脑,趋利避害人之天性。”
    陆晋定定道:“然则人人都有弱点,只看你抓不抓得住,抓住了,便老老实实一生为你所用。”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如重重镣铐,一层层施加在她身上,她想起莺时,又想起肃王,不由得遍体生寒。
    “二爷这一仗要去多久?”
    “少则一两月,多则三四月,时间长了府里也放心不下,与其临阵换将,不如快刀斩乱麻。”酒至半酣,他扬眉,玩笑道,“如何?舍不得不是?”
    后头那一句,云意只当没听着,“依我看,顺贼那帮子乌合之众,打个三五十日便都逃回京城享乐去了,拖不了那样长。到时何人驻军,二爷可想好了?恐怕齐颜卫的人是用不上的,二爷想要在战事上有一番作为,还需组起一支汉军来,恰逢战事四起,趁着征兵的机会,要组军不难,只是,万事还需过王爷那一关,不然下头告一状,罗织个了不得名头,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陆晋颔首道:“依公主看,如何是好?”
    云意一派轻松,“说来说去,二爷还是缺一个能在王爷身边胡说八道的人。我记得玄宗爷身边就曾有个厉害道士,能呼风唤雨掐算天命,不过后来让我父皇给削了脑袋。当年就是他一句话,害得我父皇险些丢了太子之位。”
    陆晋闻言眼光一亮,剩下的什么都不必说,一切自明心底。又不得不佩服云意,她看人猜心,天下少有。
    过后警醒,与她相处越久,便越容易深陷,蒙住双眼让人牵着鼻子绕着菜市口走上一遭,千刀万剐了,回头还不自知。
    “外面局势如何?公主不想知道?”
    云意撑着下颌,笑意盈盈,“我有二爷护着,担心那些做什么?再说了,二爷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着急顶什么用呢?”
    她双瞳似琉璃珠一般清澈透亮,多看一眼,不自觉便被推进梦里,以为她天真纯善不谙世事,无需诸多防备。继而陆晋思虑不周,说出了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一句话,“江北有了荣王的消息,现如今西北、江北、南京各自为阵,朝廷想要再统江山,只怕难如登天。”
    云意在桌下攥紧了拳头,极力压制自己心中不断涌现的兴奋与激动,她的哥哥还活着,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德安德宝不辱使命顺利将他送出京城?
    哥哥活着,她便还有一线生机。
    为情也好,为利也罢,外公与哥哥必会遣人搜寻。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应付对面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陆晋。于是举起茶杯,与陆晋隔空对饮,柔声道:“情势复杂二爷才有时间徐徐图之,不见得是坏事。”
    “于你呢?”他眉心微蹙,紧紧锁住她一举一动。
    “自然是好的,哥哥活着,我心中自然多一分想念,从前那些个不要命的事情,再也不做了。”她的回答近乎完美。
    陆晋略略点头,“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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