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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盛华_闲听落花-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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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陈江拖长声音,叹了口气,“这号房,唉,号房是小事,唉。”
  “嗯。”郭胜嗯了一声,他明白陈江的意思,号房排到哪儿,那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可四爷这一场考试,考不中,到时候翻出这场秋闱案,这能说的话,可就多了,说不定还有人叫冤屈,没取中四爷就是舞弊。要是考中了,翻出这秋闱案,那就更不合适了,四爷这个考中,到底是怎么中的?
  郭胜越想越烦,猛一巴掌拍的桌子上茶杯乱跳。
  “郭先生,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看着怒气上扬的郭胜,陈江上身前倾,神情严肃,“科考败坏,是动摇国本的事儿,别的还能商量,就这一件,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哪怕连累到四爷,该怎么样,还是要怎么样。”
  “我没让你怎么样!”郭胜横了眼陈江,看向朱喜啧啧道:“你跟他,也有十好几年了吧?他怎么还是这幅四六不分的混帐样儿?你平时也不点拨点拨他?”
  朱喜一脸干笑,塌着肩不停的点头,只不说话。
  “只要这案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的,我不计较。”陈江听郭胜说了这句,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看着朱喜道。
  “这案子,你有打算没有?说说,我不管你怎么办案,可四爷,不能挟裹进去,这事儿跟四爷,跟我,跟磐石,全无关系。”
  郭胜嫌弃无比的横着一脸笑的陈江。
  “大体知道了些,就差证据了,所以来找胡老大,这事得请他帮个忙。”
  陈江这话说出来,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事儿,这老郭只要一个眼色,不让胡老大帮这个忙,那胡老大肯定半根手指头也不会伸出来,还有金贵,只怕这件事里,也是老郭一个眼色,他就得一分力不出,只靠他和老朱……老朱这货只怕也靠不住!
  “你仔细说说,现在都有什么信儿,哪些人,打算从哪儿入手。”郭胜说着,看向大瞪着双眼,听的一脸傻相的胡磐石,“把你养的鹞鹰拿两只过来,得赶紧跟娘娘说一声,四爷这一趟,不能光来考秋闱。”
  “好。”胡磐石忙站起来往外走。
  “对!这样好!”朱喜急忙拍好赞成,“不如就说四爷是来暗查两浙路秋闱的,这样……”迎着郭胜明显不善的目光,朱喜后面的话没敢再说出来,干笑了几声,端起杯子缩着脖子喝茶。
  ……………………
  杭州贡院里,从面前的尿桶屎桶里倒进了头一波屎尿起,李章恒就被熏的一阵接一阵干呕,后半夜,雨下的大起来,临近天明那一阵子,黄豆般的雨点密密砸下,李章恒头上那片薄薄的油布撑不住,破洞四绽,雨水从破洞中哗哗流下,李章恒躲无可躲,天明时,那块薄油布干脆直接的啪一声掉了下来,将李章恒连同他那个考篮一起,浇了个透心凉。
  李章恒虽然被他九姑姑扔到京畿大营,在关将军手下历练过几个月军务,可也没经历过这样的苦楚,这屎尿的臭味,一阵浓过一阵,熏的他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整个人浸泡在屎尿之中,那块油布兜头淋下来时,他倒觉得十分爽快。
  李章恒的号房里,和外面一样下着大雨,在屎尿熏陶和大雨淋头中,李章恒眼前渐渐模糊,除了那一阵浓过一阵的屎尿味儿,别的感觉,好象越来越迟钝了。
  李章恒扶着横板,摇摇晃晃坐下,又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眼看要冲他倒过来的两大桶,一只手扶着墙,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按向额头。
  他的额头滚烫。
  李章恒往后趔趄了半步,靠在墙上,抬手用力掀翻横板,嘶哑着声音叫道:“我病了,病的厉害,烦请……”
  后面的话,李章恒只顾嘟囔,却有点儿意识不到自己嘟囔的什么了,只弯着腰,先提起考篮,又放下,再转身去找笔砚。
  李章恒喊声出去,杂役来的极快。
  这秋闱龙门一开就下着雨,从主考官到这贡院内的所有人,都十分小心,一场秋闱考死了人,那可是得从漕司学政到他们这些小吏,一黜到底的大事儿。
  病了没事,赶紧利落的送出去,最好再交到家人手里,只要不死在贡院内,就跟他们没半点关系,所以只要病了,发现要快,送走要快。
  ……………………
  郭胜和陈江、朱喜三人,细细商量了大半夜,郭胜心神不宁的睡了两个来时辰,迷迷糊糊中,听胡磐石在外面大叫,“哥!哥你快起来!不好了!四爷病了,从贡院里抬出来了!”
  郭胜一骨碌就窜起来了,一头冲出去,“人呢?请大夫没有?”
  “来了来了!还有大夫,能请的都请来了,他娘的!老子……哎大哥你没穿鞋,来了来了,抬哪儿?四爷,不是,大哥……”
  胡磐石跑的一头一脸汗,语无伦次,四爷抬出来时,人都快昏迷了,四爷要是有个好歹……
  天哪!
  郭胜哪还顾得上穿没穿鞋,以及穿没穿衣服这样的小事,一头冲到董老三和后头两个小厮抬着的软塌上,伸手按在还在不停的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李章恒额头,只一碰,就急的只想破口大骂。
  ”快叫热水!把衣服去了,还有姜汤!”郭胜也有点儿乱了。
  好在一群小厮管事,以及婆子都是有经验会侍候人的,虽忙却不乱,先给李章恒去了脏衣服,洗了热水澡灌了姜汤。
  几个杭州城的名医诊了脉,先吩咐用力搓揉四肢,再细细斟酌开了药方,再三和郭胜以及胡老大表示:这位爷应该没大事,受了凉,大约还受了惊。
  郭胜看着李章恒吃了药,气息渐渐安稳下来,睡沉了,才稍稍放下些心。出到外面,错着牙吩咐胡磐石,“让人去打听,四爷在贡院里出了什么事儿!”
  “是,哥你放心!”胡磐石一个转身,杀气腾腾往外走。


第734章 一场考试5
  郭胜守着李章恒,一步不敢离,确定四哥儿没事儿之前,他没有心思见任何人,做任何事。
  几个大夫被拘在外院,李章恒没事儿之前,郭胜不可能放他们走的,好在胡磐石不光银子给得足,脸也虎的厉害,那位哥儿要是有点儿什么不好,大家都没想活!
  胡老大那可是胳膊能跑马,说一句话能砸一个坑的,那位哥儿真要不好,大家肯定真活不成,那还是守着吧。
  陈江和朱喜就住在旁边院子里,李章恒被抬回来,这么大动静,两人几乎立刻就知道了,等在郭胜院子外,见大夫们都出来了,胡磐石也出来了,这才探头探脑,招手叫了个小厮,示意他通传一声,至于这通传是要见郭胜,还是看一看四爷,两人没说,看郭胜的意思吧。
  小厮进去,片刻出来,请两人进了垂花门内厢房。
  郭胜已经穿好了衣服鞋子,从上房出来,背着手沉着脸进了厢房,一边摆手示意陈江和朱喜坐着不用动,一边直截了当道:“四爷浑身发烫,大夫说这热起得快,退的也快,说是没事,这会儿睡沉了。”
  “那就好。”陈江长长吐了口气,简直想抬手抹一把汗了,这位爷要是有一点……不用一点,哪怕半点不好……他简直不敢想!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才进场一天,怎么就病成这样了?”朱喜上身前倾,紧拧着眉问道。
  “我让磐石去打听了,四哥儿抬出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了,到现在也没醒,就是醒了……”郭胜脸色越来越沉,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这是杭州城,要是在这儿,还有咱们查不出来的事儿,哼!”
  “四爷必定没事儿,一场小病而已。”陈江这话不能再真心实意了,“这病了,出来了,最好不过。”
  “嗯,你和老朱去忙吧,我在这儿看着四哥儿就行。”郭胜再一巴掌拍在茶几上,站起来往外走。
  陈江和朱喜跟在后面出来,郭胜往上房,他俩往垂花门。
  几个名医不是虚名,李章恒一觉睡到午时前后,烧就退了,又吃了一遍药,小厮再端了碗薄粥过来,李章恒却看着薄粥一阵干呕,郭胜忙让小厮撤下薄粥,李章恒一脸苦笑,看着郭胜正要解释,郭胜却冲他摆着手,“你先好好歇着,身体最要紧,其它没有大事,有我呢。”
  “嗯。”李章恒应了,被小厮扶着躺好,很快就又睡着了。
  郭胜看了一会儿,悄悄出来,外面,胡磐石已经候了一会儿了。
  “四爷怎么样?好些了吧?听大夫说,脉象已经平和了?”胡磐石迎上一步,关切道。
  “嗯,四爷自小练功打熬,底子壮。打听出来了?进来说。”
  李章恒退了烧没事了,郭胜心情松缓下来不少,语气没那么厉了,可那股子狠意却浓的化不开。
  “差不多打听出来了,只能找往贡院送菜肉的杂役打听,只怕不全。”
  胡磐石先解释了一句,年年秋闱,贡院龙门一关,那是任谁也不能进出的。
  “嗯,先说说。”郭胜居上首坐了。
  “说是四爷在一个臭号里,那号房顶上漏,漏的厉害,后半夜雨大,顶都快塌的掉下来了,四爷淋了一夜冷雨,又对着两个大尿桶屎桶……”
  后面的话,胡磐石光摊着手,没再说下去,四爷那样金尊玉贵长大的,只怕从小到大都没闻过尿桶屎桶是什么味儿,守着两大桶闻了一天一夜才倒下,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有,”迎着郭胜阴沉的脸,胡磐石接着道:“四爷这个臭号,看样子是临时被人调换过去的,具体是谁,董老三正在查,那个送菜肉的杂役说,贡院里管东边一百个号的杨班头,让他去一趟魁元楼,找甲字三号房,传一句话,说是人都抬出去了,这是担着风险的,得另加五十两。”
  “真是肆无忌惮。”郭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片刻,冷笑一声,看着胡磐石道:“贡院里的事儿,你不用多管,有陈先生他们俩个呢,你去给我好好查查,朝廷拨的银子不少,这杭州城两浙路,富户乐捐乐输的,更多,有的是银子,怎么这贡院,还有漏的掉了顶的号房?你去给爷查,从皇上即位后,头一回修贡院查起,每一回朝廷拨了多少银子,两浙路拨了多少,富户乐捐了多少,这银子,一趟一趟,都哪儿去了!”
  胡磐石不停的点头,是该好好查查了,修贡院这差使油水厚的,连他都知道!
  “拿出你的手段,一两银子都不许漏掉!老子让他吃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郭胜狠瞪着胡磐石,瞪的胡磐石呼一下窜了起来,双手按在两边大腿上,冲他哥不停的躬身答应,“是是是,哥你放心,你放心。”
  胡磐石一溜小跑出去办差,郭胜站了一会儿,叫了大夫进来,说了李章恒被尿桶屎桶熏的太过的事儿,让几个大夫斟酌个去恶心解秽气的方子再来。
  几个大夫斟酌了好半天,药方没开,配了料香,交给郭胜看过,让小厮在李章恒屋里焚上。
  到傍晚,李章恒果然好多了,吃了半碗粥,又吃了两个菜馒头,人也精神多了。
  小厮在李章恒身后垫了靠垫,李章恒歪在床上,看着郭胜,一脸愧疚,“先生,我太没出息了。”
  “你能及时出来,这就是大出息,那号房顶都塌了,你不出来也没法写卷子,再熬下去,熬出大病,娘娘,还有你娘,不得心疼死?”
  郭胜拍了拍李章恒的手,真心后怕。
  李章恒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号房顶都塌下来了?”
  “随便打听打听,就打听出来了,你原来的号房,被人换走了?“郭胜看着李章恒。
  李章恒更加惊讶,”你连这都打听到了?那贡院里,“李章恒一脸苦笑,“岂不是筛子一样?岂不是,手段百出?”
  郭胜看着李章恒,点了点头,“你刚进场,陈江陈先生和朱先生就到了,就为了这两浙路秋闱的事儿。”
  李章恒瞪着郭胜,张着嘴,一时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第735章 一场考试6
  李章恒身体底子好,这一场小病来得急去得快,再隔一天,这病就好得差不多了,郭胜放走了几个大夫,和李章恒道:“这一趟秋闱没考成,可也不能白跑这一趟,正好赶上这桩案子,咱们就跟着陈先生和朱先生,习学一二,你看呢?”
  李章恒连连点头,简直有几分喜不自胜。
  陈先生和朱先生在朝廷挂了个虚职,一直在九姑姑手里领差使,这事他早就知道。
  刚开始时他年纪小,没留意,当然就是留意了,陈先生和朱先生办的那些案子,当时他也不见得能懂。
  后来他大了些,郭先生让他看过陈先生和朱先生头几年办的案子,都是始于几十年前,中间几经变迁,极其错综复杂,牵连极广的案子,中间那桩从山东路到京城,再从京城到两陕以及秦凤路等牵进来五六路官员豪强的案子,他看的时候,是一张张画了图,连了线,才弄清楚的,陈先生和朱先生当年是怎么查清楚的?他简直想不出。
  他听皇上说过好些回,说厘请大小弓几十年里的造下的罪孽,拨乱反正这事,功不在他,而在陈江和朱喜,在九姑姑。
  他还看过陈先生和朱先生查过的那些曲折到让人根本想不到的罪案,他好奇极了,问过郭先生好多回,那案子,陈先生是朱先生是怎么想到的?郭先生要么说等以后你自己问陈先生,要么就逗他,说陈先生通阴阳,说的好象真的一样。
  现在,能跟在陈先生和朱先生身边,看他们查案断案,虽说这是桩科考舞弊案,不象大小弓那样牵连极广复杂异常,也不象那些简直有鬼神一般的案子那么神奇,可,是陈先生和朱先生啊!
  这简直太让人兴奋了。
  郭胜看着李章恒那一脸兴奋的简直不能自抑的模样,一边笑一边摇头,哗哗小厮去请陈江和朱喜,以及胡磐石,到这边厢房议事。
  西厢房是当书房收拾的,李章恒亲自看着人再拿了几把椅子过来,亲自挑了茶叶,小厮拿下去沏茶的功夫,陈江等人就到了。
  郭胜站在厢房门口,让进陈江,跟着朱喜一同进屋,李章恒站在门口,让进连连欠身的胡磐石,最后进屋。
  众人落了座,小厮奉了茶,郭胜端茶让了让陈江和朱喜道:“我陪四爷过来这一趟,秋闱的事,算是白跑了,可也不能真白跑了这一趟,我想,让四爷跟着见识见识,请陈先生和朱先生就着这个案子,教导四爷一二,也让他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不敢当不敢当。”陈江早就放下了杯子,拱着手,连声的不敢当。
  胡磐石挑眉斜着他,就差撇嘴了。
  “四爷年纪小,还没入仕途,没办过案子,老陈别太客气了。”朱喜斜了眼已经要撇嘴的胡磐石,赶紧拍着陈江笑道。
  “不敢当……也是。”陈江一个弯转的生硬而快。
  李章恒想笑急忙又忍住,站起来,冲陈江拱手长揖,“我从小就爱听陈先生和朱先生破案的事儿,不光我,言哥儿他们,也最爱听陈先生破案的故事,今天还有陈先生破案的鼓儿词呢,回回坐的满满当当,我和言哥儿他们,去听过好些回。今天能跟在陈先生和朱先生身边习学一二,相比之下,秋闱之事,就不值一提了。”
  “不敢当不敢当……四爷这么说,老朽……这个,托娘娘的福。”陈江听李章恒说到爱听,以及鼓儿词,心头激荡,一时语无伦次。
  “行了行了,论断案你天下第一,就别客气了,赶紧说正事。”郭胜一折扇拍在激动不已的陈江肩上,一脸嫌弃道。
  “是是是,我是说,正事要紧。”陈江回复的极快,刚一回复过来,一脸的笑容就再也忍不住。
  胡磐石和朱喜一起瞪着他,胡磐石嘿笑出声,朱喜无语望天,这老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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