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哥[重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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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是风平浪静的,只不过家丑不可外扬,许多事情没有流传在外罢了。
他自小跟在父亲身侧,偶尔也有胡闹的时候,被罚跪祠堂,或者抄写兵书一类的惩罚在他眼中已经是严厉的惩戒了。
陆垣韩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一项错误被罚之后往往不会犯
第二回。
可陆垣蛰截然相反,他是那种受了惩戒之后变本加厉,一定会一犯再犯的顽固分子,每回都能将年过不惑的陆如卿气得七窍生烟,父亲何等沉稳的人,竟然也被陆垣蛰逼的大发雷霆,仪态尽失。
最为严重的一次,是在年后的元宵节。
彼时正是陆垣蛰身上诸多传闻中,最败坏名声,程度最为恶劣的一桩愈演愈烈之时。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声,说陆如卿的长子好男风,要为了一个美艳的男子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还许下山盟海誓要厮守一生。
传言来势汹汹,在口口相传之间被添油加醋,到了最后陆垣蛰已然成了个勇士,为了异类的情爱奋不顾身,堪称一个传奇。
陆如卿极其看重陆氏的声誉,他们比不得徐萧二姓在皇城中根基深厚,要想在一群自视甚高,眼高于顶的贵族世家中夺得立足之地,每一步都需小心慎微。
经营多年的形象一朝被这个不孝子抹上一个桃色符号,还是不一样的颜色,陆如卿怎么能不气急。
“倾戈,明日叫沈然去账房领些盘缠,让他回许县去,二十岁的男子汉,是该早些回去成家立业了。”
元宵节的团圆宴上,饮了几杯清酒的陆如卿有些微醺,想起近日这些令人烦心的传言,忽而低头对陆垣蛰说道。
席上众人听后无不心中一惊,连带着咀嚼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沈然是传闻中的另一个主角,是陆垣蛰生母沈氏的一房远亲,母亲病逝之后,陆垣蛰就是同沈然一起进的京城。沈然家里遭了变故,五六岁的时候便被远方姑母,也就是陆垣蛰的母亲收养,陆垣蛰一直待他如同手足。
陆如卿明知道沈然是个没家的孤儿,还责令他回许县,他能回到那里去呢?还不就是嫌那些没根的传言污了他神威大将军的威严。
“他用不着回去,陆将军安排我去瑶姬山脉戍守,卑职会带着沈然同去的。”陆垣蛰笑着饮一口杯中清酒,面色上云淡风轻,轻巧的推回了父亲的命令。
这一点还不算,今日府中私宴,在座的都是一家人,陆垣蛰不以父子相称,偏以职位称呼,明摆着是在打陆如卿的脸面。
陆如卿方才还缓和的脸色,伴随那句陆将军阴沉下来,凛冽的目光射在陆垣蛰身上,胸膛一起一伏。
众人看在眼中,知晓这是陆如卿要发怒的征兆,却没人敢上前劝说。
陆垣蛰毫不知情一般,给自己又斟满一杯,仰头一口饮尽了,这个满不在乎的样子,无异再次触怒了陆如卿。
“放肆!”他站起来,挥手指着陆垣蛰的鼻尖,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来。
“哦,哪里放肆了?”陆垣蛰抛下酒杯站起来,神色似笑非笑,叫陆然一个人孤零零回许县他做不到,陆如卿这种竭力维护虚名的姿态更叫他看不惯。
父子二人对峙而立,各有各的不服气。
陆如卿是文官出身,读的是修身养性的圣贤书,信的是君子以德服人的道理,可是一到了陆垣蛰面前,多年磨砺出来的喜怒不显于色统统失效,他举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砸向地面,怒喝道:“请家法!今日若不教训这个忤逆子,我就对不起陆氏祖宗!”
想到此处,陆垣韩冷哼了一声,看来那晚活活打断的两根军棍白牺牲了,陆垣蛰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骨头硬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走!”陆垣韩拍马,跟上大部队往陆府方向而去。
第15章 惊变
颜若栩睡了一个好觉,到了日暮时分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睛,先看着头顶鹅黄色的帐幔发了一会呆,感觉烧已经退了,浑身无比舒畅。
待她扭头往边上一看,才发觉皇兄颜黎捧着一碗汤药,正坐在床榻旁看着自己。
“你醒了?感觉可好些了?”颜黎面色有些憔悴,眼下两抹淡淡的青灰,像是一夜未眠的模样,颜黎从生下来开始身体便不好,面色总带着几分苍白,是受不了筋骨劳累的。
颜若栩坐起身,接过颜黎手中的药碗,憋着气一口喝下去,才笑着说道:“已经好多了,皇兄不必担心。”
说完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空碗,心中已猜到颜黎接下来该问什么了
做为没有出阁的闺中女子,也做为大燕的长公主,竟然与男子在深山野林中一夜不归,还惊扰三家人马彻夜寻找,这事情传出去,旁人该怎么在背后指指点点,世人会作何猜测,她想都不敢想。
自己名声不好听也就罢了,更加牵扯到皇家的脸面,昨夜事情的发展,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
“既然好了,我也就放心了。”颜黎将空碗取走搁在案上,嘴角微微一勾,眼底一片宠溺,“我还有些事情,不能多陪你,晚些时候再抽空过来,你起来活动下身子,我已经叫坠儿去备膳了,待会多少吃一些。”
颜黎声音温柔,俯身帮颜若栩掖了掖被角,竟然没有提昨夜之事。
这样故意避而不谈,大概和颜黎还有坠儿的想法一样,以为这事情在颜若栩心中“讳莫如深”,所以故意不去刺激她。
颜若栩苦笑一下,不问也好,她正好没想出个拿得出手的理由。
“皇兄。”颜若栩扯住颜黎的袖子,“天都快黑了,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待会让小厨房给你熬碗参汤。”
一夜未眠脸色能好到哪去,颜喆摇摇头,“我还要去御书房见父皇,朝中出了些事要商议,忙完了我定来看你。”
颜若栩愣了愣,声音不由自主有些发颤,她注视着颜黎的眼睛,忐忑不安地问道:“何事这样要紧?”
今日是六月二十二日,距离七月初七还有一段时间,总不该为了边城冯将军的事情吧。
颜黎叹一口气,将双手背在身后,疲惫而带着遗憾说了句:“边城守将冯守易变节了,萧叙来报,边城西北的狄人要趁机起兵进犯。”
他停顿片刻,这些国家政事本不该说给颜若栩听,让她知道了不过徒增烦恼。
颜黎抬手揉了揉妹妹的秀发,广袖下另一只手掌紧紧攥成拳,宽慰道:“你不必担心,这些事情父皇和阿兄都会处理好,安心休息。”
颜若栩没有听清楚后半句安慰的话,脑中哄然一声,满脑子回荡的都是冯守易变节了这几个字,她声音里夹杂了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皇兄说的当真?那么冯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颜黎垂头,痛心疾首地摇头:“死了,被萧叙带人围在白堰湖,自刎而死。”
上一世冯将军也是如此,同样是由萧叙带人围住,冯将军遣散了身边最后几位亲兵,在白堰湖自刎而亡,故事发展脉络未变,时间点却提前了。
颜若栩颓然地将双手垂在身侧,心中余惊未消,是她过于自信了,盲目相信事情会按照从前的时间点发生,太过于大意!
眼下该怎么办!颜若栩的思绪乱成一锅浆糊,她捂着头,又是自责又是担忧,冯将军死了,边城无能人戍守,继任守将的萧彦臣根本就是个草包,狄人兵强马壮又早有密谋,萧彦臣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大燕的这场浩劫注定无法阻止吗?就算她重活一世也无能为力,要眼睁睁再看大厦倾倒一回?
坠儿从屋外走进来,见颜若栩终于睡醒,赶忙上前取了件薄衣为她披上,想到她睡了这大半日,腹中一定饥饿,赶忙差人将早就备好的几样小菜端上来。
颜若栩想事情想的出神,半晌才回过魂,拽住坠儿的手,“去备马,我要出宫。”
“公主!”坠儿探手摸了摸颜若栩的前额,不禁怀疑颜若栩还没退烧,“您要去干什么?”
“找陆垣蛰。”颜若栩说得坚定,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去找陆垣蛰商议,冯将军已经死了,可是翻案的证据还在,那日在萧氏果园中所见的龌龊恶行也历历在目,她既错过弥补冯将军被冤的机会,那么萧氏的帐,是一定要算清楚的!
坠儿听见陆垣蛰这三个字心中就极不舒服,这个纨绔公子不知怎么和公主有了瓜葛,害得公主名誉扫地,坠儿护主心切,想想就来气,赶紧拦住颜若栩,话语间夹杂了哭腔。
“公主还去找他!都是他害了您,大家都说他不近女色,怎么主意却打到公主身上了呢,实在可恶!”
坠儿的一番话犹如给了颜若栩当头一击棒喝,她瞬间清醒下来,倒不是因为什么名誉,而是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陆府也是一地鸡毛吧。
她握紧坠儿的手腕,看着坠儿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心中一软,真心实意待她好的人其实不多,从小跟在身边的坠儿算是一个。
做那个憋屈的将军夫人那些年,也是坠儿一心一意侍奉在身侧,陪伴左右,悉心宽慰。她今日情绪如此激动,也都是为了她着想。
罢了,颜若栩起身下了床,坐到桌旁端起一碗小米粥,喝了慢慢一口,对坠儿抬抬眉毛,“你瞧,我吃还不行,看你急的。”
坠儿抹了一把眼泪,这才破涕为笑,走过去拿起银筷为颜若栩布菜。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不一会就到了掌灯的时候。
跳动的烛火下整个宫墙内一片静谧,就连今夜的风,似乎都少了平时的喧嚣。
颜若栩站在院中的芙蓉树下,仰头看着树杈上娇艳欲滴的花苞,思绪却飞得很远。
今夜父皇的御书房内,该是何等场景?此事极其机密,只有乾景帝最为信任的大臣才提前知晓,他们现在所论的,除了边城的局势,定还有冯家老小的性命。
如果她记得没错,冯守易的发妻钱氏将会在全家别贬后,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临行前对着冯氏先祖起誓,他们冯氏儿郎从此不从军,亦不入仕,护卫大燕皇朝百年之久的忠良之后,当真再也没有踏入朝堂一步。
颜若栩仰望着朗月树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姐!”少年跑出了一脑门的汗珠子,颜喆一听说颜若栩找他,立刻就进了宫,进了朱雀门不能再骑马,他便一路跑过来,待见上颜若栩,已经是气喘吁吁。
颜若栩回过头,拿着手中的锦帕为他擦汗,“不必跑的这样急,你看你,也该学的稳重些了。”
少年一改常态,没有辩驳也未曾言语,冷着脸坐到树下的石凳上,自己倒了一杯满茶,饮下了大半杯。
看他这个样子,颜若栩知道他是在生气,气她这做姐姐的不愿把事情的缘由说与他听,恼她藏着掖着不肯坦白,可是这些个曲折她怎么好说出来。
颜喆那个急性子,恐怕话都没说完,就能提剑绑了萧彦臣去父皇面前对峙,萧氏根深叶茂,岂是空口白牙一通虚话可以撼动的。
“九弟。”颜若栩在他对面坐下,低头看着他故做冷漠的面庞,轻声细语地问道:“我让你去打探的事情,情况怎么样了?”
颜喆猛地把头抬起来,一拳捶在大理石桌面上,“查清楚了,陆垣蛰在他们陆府祠堂跪着呢!陆将军鞭子都抽断了好几根,哼,要我说这是有意偏袒,打得太轻了!”
颜若栩愣了愣,陆入卿看起来是个通情达理的儒将,怎么也兴这套棍棒教子的路数,陆垣蛰已到了弱冠之年,有些人家的男儿这个年纪都该娶亲了,怎么陆将军还像对小孩那般罚他。
也是,颜若栩忽而想起那个传言,或许正是陆垣蛰不愿娶妻生子,陆将军才如此气恼的吧。
颜若栩摇摇头,几乎能想出来以陆垣蛰的脾气,他就算被打个半死,也不会说一个错字,陆将军罚他,只能越罚越气。
“九弟,我问的不是这个。”颜若栩把飞扬的思绪拉回来,才想起正经事情,她让颜喆去陆府打探消息,是想和陆垣蛰取得联系。
颜喆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愤慨,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十分不情不愿地甩在桌上。
“给你,他写的。”颜喆言简意赅的交代清楚,不愿在陆垣蛰身上浪费哪怕多一个字眼。
看着那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字迹,颜若栩莫名觉得有几分心安。
信封上“长公主亲启”几个墨字清楚的告诉她,这条注定荆棘的道路上,她不是一个人孤身奋战,有人可以与她并肩为友,足矣。
颜若栩将信收好,看着仍旧气鼓鼓的颜喆,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九弟,好久不曾见你舞剑了,最近可有什么长进啊?”
颜喆僵硬的面庞上终于有几丝鲜活,他眉毛飞舞一下,双手环抱于胸前,“还行,又学了几招,耍给你瞧瞧?”
“好,拭目以待。”颜若栩笑着点头。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朦胧的洒向大地。
今夜夜色袭人,暗香浮动,芙蓉树下的少年英气蓬勃,一身白衣如玉,墨发狂舞,手中银剑矫若游龙,一招一式中说不尽的潇洒俊秀,堪称少年英豪。
颜若栩看得出神,颜喆都还没有成年,他还有数不清的明媚光阴未曾开始,还有宏图大志没有施展,他该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像上一世般尸骨无存,身死灯灭,这不该是他的归宿。
“好,漂亮!”这一次颜若栩看的格外认真,她眉眼带着笑,不停地为颜喆鼓掌叫好。
作者有话要说:
陆垣蛰:娘子,我们感情又进一步了
颜若栩:唔……唉你说萧氏……
陆垣蛰:以后孩子一个和你姓一个和我姓
颜若栩:咳……啧我觉得萧彦臣
陆垣蛰:如果是女儿我希望和你一样美
颜若栩:……来人,帮我把这个神经病叉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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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拉开序幕
陆垣蛰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期间除了那脸色阴沉的小侯爷来过一次,再没有旁人来过。
面前的供桌上摆着一溜整齐的牌位,下面香烛果品摆满一堆,烟熏火燎之下,光线暗淡的祠堂更像座没有香客的庵堂。
陆垣蛰的眼是冷的,双腿虽然已经跪的麻木,脊背却没有弯了一丝一毫。
为了防止他逃跑,祠堂的门外挂上了一把青铜大锁,除了陆如卿发话,没人敢将他放出来。
“倾戈,倾戈!”门外忽而响起一连串拍门的声音,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出城收山货的沈然回来了。
沈然带着一身的风程仆仆,从门缝塞进来几个烧饼,脸上带着一抹揶揄,“你又犯什么事了,怎么都没个消停的时候?”
陆垣蛰接过还热着的烧饼,一张口吞下了小半个,抬眼瞪了沈然一眼,拳头将门框擂的砰砰作响,“光有吃的,没有酒啊?快给我弄壶酒来。”
“有,你看。”沈然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同样从门缝塞到陆垣蛰手中,四下看了一眼,凑近大门压低嗓门问道:“行啊你陆倾戈,艳福不浅,什么时候和公主有了交情,连我都不告诉?”
陆倾戈是陆垣蛰本来的名字,垣蛰二字是进京之后才改的,沈然固执不肯改口,仍旧称呼陆垣蛰的本名。
陆垣蛰透过门缝看着沈然那张白皙的过了头的脸,上面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他冷清的笑了笑,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好你个沈然。
“嘶。”陆垣蛰喝了一口酒,把白瓷瓶抱在怀中,伸手指着他的脸,“最近吃了些什么,越来越肌肤胜雪,啧啧,比那些小娘子都漂亮。”
陆然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夸漂亮,他男生女相,一张脸眉清目秀的好看,若真是个女子定是祸国殃民的好苗子,可他偏偏是个男人,还是个要面子又财迷的纯男人。
被戳到痛处的沈然仰头冷哼一声,白了陆垣蛰一眼,“你好生跪着吧,陆伯父英明,你就是欠收拾。”
沈然走了,陆垣蛰的眼底却暖了一些,他低头又啃了一大口烧饼,抱着酒瓶继续看不到尽头的罚跪之路。
他在祠堂中倒是落得清净,而颜若栩的日子便没那么消停好过了。
清晨,颜若栩的寝殿门口热闹起来。
她身上闹出这么大的乱子,颜语媗怎么肯放过这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背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