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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0章

清宫熹妃传-第1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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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嗻!”郑九赶紧躬身答应,在此后的二十余日中,他一直暗中盯着郑九,果然发现于六很有问题。
  太监之间,闲来无事常喜欢赌上两把,于六便是其中之一,不过太监月钱不多,若是输上几场,便不敢再玩了,可这几个月,于六好似发了横财一般,虽说不至于一掷千金,但对于输赢却是毫不放在心中,有时候,明明看着输了十几两,他依旧掏得出银子来,不少太监暗中揣测,他是得了魏氏的赏赐,出手才这么阔绰,然郑九追查下来,却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于六不止在宫中赌钱阔绰,宫外更是置办了一间两进的院子,还买了几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豢养在宅院中,等着他偶尔出去住上一天半天。
  这样的用度花销,绝对不是魏氏一个贵人所能供给得起的,应该是另有来源,而这个来源,极可能就是已经死去的珂里叶特氏;当初封查咸福宫时,发现珂里叶特氏许多珠宝首饰都不见了,且搜遍整座宫殿,不见一张银票,至多只有一些散碎银子,要知道愉妃父亲是商人,攒下不少家财,经常会送银票入宫给愉妃平日所用,如此一无所有,实在不合情理。
  “主子,要不要奴才将于六带来盘问?”听到郑九的话,齐宽在一旁道:“主子,奴才私以为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等查多一些线索之后,再将他寻来。”
  瑕月思索片刻,道:“于六还有什么亲人?”
  “奴才问过与于六要好的宫人,说是只有一瞎了眼的老娘,前不久接过城里的来了,就安置在他买的那间宅子中;还专门从原来的村子里带了两个妇人来,以便侍候他母亲。”
  “看样子,他们母子的感情甚是不错。”面对瑕月的话,郑九颇为认同地道:“虽然于六这人口碑不怎么样,但与他有往来之人,皆说他这个人很是孝顺,当年之所以会净身入宫,也是想给他患了眼疾的娘筹银治病,可惜,终归还是没治好。”
  “好。”瑕月应了一声,道:“寻个机会将于六带来见本宫。”
  齐宽一惊,道:“主子,现在就见他,会不会太仓促了,若是不能说服于六,很可能被魏贵人反制,到时候反而不利。”
  “放心吧,本宫自有分寸。”瑕月话音风刚落,便听到门开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弘历的声音,“何事自有分寸?”
  在吹入大殿的冷风之中,瑕月看到身着玄色团纹镶银鼠毛皮披风的弘历走了进来,连忙上前行礼,不等她弯身,弘历便扶住道:“此处没有外人,皇贵妃无需多礼。”
  瑕月笑一笑,在替弘历解下身上的披风之时,看到上面的细白,又在弘历发辫有些湿润,惊讶地道:“外头已经在下雪了吗?”
  “倒是没下雪,就是雪子下得很紧,怕是要下上好一阵子。”弘历说话之时,知春已是端了新沏的君山银针来,恭声道:“皇上请用茶。”
  弘历接过茶盏却未曾用,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拇指大的桃红色坠子,晶莹剔透之余又色泽艳丽,极是好看,顶端以细银链子穿过。
  弘历将之亲手挂在瑕月颈间,衬着她雪白的肌肤越发好看,弘历满意地打量了一眼,道:“如何,喜欢吗?”
  瑕月低头抚着那枚坠子,颇有些惊喜地道:“虽然桃红的碧玺臣妾见的不少,但都不及这颗剔透无瑕,皇上从何而来?”
  “是南疆回部的大小和卓命人献上的,旁的东西也就算了,唯独这颗碧玺颇为难得,朕看到后,第一个便想到了你,戴上之后,果然好看得紧,无人可及。”
  瑕月心中欢喜,口中却是道:“皇上又在哄臣妾了,说不定别人戴上之后,比臣妾还要好看呢。”
  “是吗?”弘历轻抚着下巴道:“既是这样,不若朕拿去给颖妃、惠嫔她们戴着试试,看是否果真比皇贵妃戴着好看。”说罢,便做势要去摘链子,瑕月见状,赶紧捂着坠子道:“不行,既然已经戴在臣妾脖子上了,就不许再摘下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弘历朗声笑道:“你啊,又说朕哄你又不肯摘,故意戏弄朕是不是?”
  如此一番笑语后,瑕月屈膝道:“臣妾多谢皇上赏赐,这个坠子臣妾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如此说着,弘历记起一事,道:“对了,瑕月你还没有回答朕,刚才在与郑九说什么?”
  瑕月眸光一动,笑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在说小公主的事,她满月之时,因为正好碰上阿罗出嫁,未曾办席宴,再过几日就是她双满月了,臣妾吩咐了内务府好生操办此事,务求办得热热闹闹,郑九担心时间太紧,内务府无法办妥臣妾的要求,又或者到时候出错,正问臣妾是否要办得简单一些。”
  弘历轩一轩眉道:“那皇贵妃的意思呢?”
  瑕月微微一笑道:“皇上左盼右盼好不容易才盼来温玉公主,她的双满月宴席岂能简单,臣妾会盯着内务府,务必让他们在此之前办妥所有事情。”

☆、第九百零五章 那一眼的盛世荣华

  弘历颔首道:“朕这阵子事情太多,若不是你提及,都要忘了这回事,难得你肯这样怜惜温玉。”
  瑕月柔柔一笑道:“温玉是皇上的孩子,臣妾怜惜她是应该的,说起来,魏贵人的《女戒》差不多该抄完了。”
  弘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瑕月,你是否觉得当日朕对魏氏的惩罚太轻了?”
  瑕月沉默片刻,轻声道:“不论皇上做什么,臣妾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与信任,不过魏氏与郑丰的私情,若是传扬出去,确实极为不妥。”
  “朕已经下令禁口,不会有人多嘴,你尽可放心;至于私情一说……”弘历顿一顿道:“毕竟是入宫之前的事了,再加上温玉的关系,朕不想过多追究,而且朕派人去传问过郑丰,他说不出带他来京城的人姓甚名谁,一无所知,实在令人有些怀疑。”
  瑕月眼皮一跳,道:“这么说来,皇上是相信魏贵人,认为并非是她让人带郑丰来京城的了?”
  “或许吧,毕竟这件事朕未曾轻眼看到,是真是假,难以定论;不过朕希望,魏氏之事,到此为止。”
  瑕月在心中叹了口气,道:“臣妾明白,对了,皇上刚才说事情很多,可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
  听得这话,弘历浓眉一扬,轻笑道:“确实是出了事,不过……应该算是件好事。瑕月,你一向冰雪聪明,不妨猜上一猜,朕给你个提示,与你颈上戴的碧玺坠子有关。”
  “与此有关……”随着手指在冰凉的碧玺上抚过,瑕月心中已是有了答案,轻笑道:“臣妾听闻,回部大小和卓对咱们大清一向不满,所以南疆那边的兵力皇上一直不敢有所削减,如今却突然献贡,当中还有这样的珍品,是否他们转了心思,决定投效咱们大清?”
  弘历笑着刮过瑕月的鼻子,宠溺地道:“你啊,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这么说来,臣妾是猜对了?”面对瑕月的话,弘历点头道:“不错,大小和卓眼见大清国力日盛,明白以他们回部之力,绝对无法与大清对抗,所以决定投效大清,命人送来贡品之余,他们也会亲自来京朝拜,这会儿已经在路上,应该再过几日就会到了。”
  瑕月笑言道:“那可真是恭喜皇上了,去了心头一大患。”
  弘历颔首道:“南疆一带,与贵川一般,民风彪悍,虽然当初皇阿玛御驾亲征,几乎全灭了准葛尔,但经过这十几年,准葛尔隐隐又有抬头之势,朕既要防着准葛尔,又要防着回部,着实有些吃力,这会儿可是轻松许多了,而且失去回部的十几万兵力,就算准葛尔想要做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皇上说得是。”说到此处,她忽地又掩唇笑了起来,弘历好奇地道:“好好的又笑什么?”
  “没什么,臣妾是替皇上高兴。”迎着弘历疑惑地的目光,瑕月柔声道:“所谓明君者,既可令百姓安居乐业;又可令敌人不战而屈,甚至令万国来朝;而皇上……正是这样的明君。”
  “万国来朝……”弘历重复这四个字,眼中充满了期望,接受各国使臣的朝拜,想来是每一位皇帝的心愿,不过在默然良久后,弘历最终摇头道:“不,朕不需要万国来朝。”
  瑕月惊讶地道:“为什么?皇上难道不想让天下人见证大清在皇上统治下的繁荣与昌盛吗?”
  “他们会见到,不过不是那种方式。”如此说着,弘历牵着瑕月的手来到庭院中,自打入秋之后,种植在院中的海棠树每天都会有无数黄叶飘落,往往宫人刚扫好不久,地上便又铺了一层,可谓扫之不尽。
  弘历捡了一片枯叶在手中,似笑非笑地道:“可知为何一入了秋,树叶就会变黄落下?”
  瑕月不以为然地道:“春生夏茂秋落乃是一惯的规律,除了松柏竹树一类的,大都要经历这么一个过程。”
  “你说的自是没错,不过朕还有另一番看法。春夏之时,树叶不顾一切,耗尽所有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待到秋时,自然就维持不住生机,就如大清一样,如今的大清根深叶茂,繁荣昌盛,莫说是以后,就算是现在,也有能力办一场万国来朝的盛宴,可是盛宴过后呢?会令大清更加强盛还是更加昌荣?”弘历摇头道:“万国来朝,四夷宾服,声教广被,恩泽天下。这一切看似美好,但根本实现不了。万国来朝,就是一场盛大的表演,用无穷无尽的奢华与惊人的排场,来展示一时的强盛,而在此之后,就是国库空虚,浪费巨大,这与皇阿玛自幼对朕的教诲相悖。皇阿玛说过,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与其将大量的好处给四夷各国,倒不如给自家的百姓,让他们的日子可以好一些再好一些,如此才能真正长治久安,也才是真正的明君。”
  弘历的话令瑕月大为震动,她从不知道,原来弘历将一切看得这么清楚,所有事情的利弊都了然于胸,为了让大清真正可以昌盛,连万国来朝这样的巨大诱惑都可以拒绝。先帝……真是没有选错人。
  “怎么了,不赞同朕的话吗?”听到耳边的话,瑕月连忙摇头道:“皇上如此体恤百姓,顾念江山稳固,臣妾怎么会不赞同。”说到此处,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害怕,紧紧握住弘历的手道:“让臣妾陪在您身边,陪您看到大清的盛世荣华好不好?”
  “傻丫头。”弘历反握了她的手,于初冬的阳光中温言道:“你当然要陪在朕身边,若是没有的你,就算朕创下太平盛世,又有什么意义。那一眼的盛世荣华,朕必要让你看到。”
  瑕月无言的点头,然心中那丝害怕始终挥之不去……
  这一夜,弘历歇在延禧宫,魏静萱听到这个消息,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女戒》的最后一个字端端正正地眷抄在册子上,随即搁下笔道:“若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最后一本了。”

☆、第九百零六章 于六

  于六低头道:“是,一遍百《女戒》,主子已经全部誊抄完毕。”
  “好,明儿个送到养心殿去。”说完这句话,魏静萱对一旁的香菊道:“传膳吧,我有些饿了。”
  在香菊离去后,于六试探地道:“主子,自从郑丰一事后,皇上就不曾传过您侍寝,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会对主子不利,咱们是不是要赶紧想个法子?”
  魏静萱微微一笑,拔下发间的簪子,拨一拨蜷屈的灯芯,“三日后,就是温玉的双满月,听闻皇贵妃打算为温玉办一场席宴,以补月前的满月宴是不是?”
  “是,这几日内务府正赶着准备呢,每次奴才过去,那边都忙得不可开交,皇贵妃交待了,说是尽量办得盛大一些。”
  魏静萱拨弄着耳下的翡翠坠子,轻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要谢谢皇贵妃了,如此关心温玉。”
  于六嗤声道:“依奴才说,皇贵妃分明就是想借此机会讨好皇上。”说罢,他又道:“主子,您不是说郑丰那件事是皇贵妃害您吗,怎么您看着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魏静萱扬眉道:“生气能改变我现在的情况,还是说能令皇上不再信任她吗?”
  “这些自是不能,可是……”不等于六说完,魏静萱已是道:“行了,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见魏静萱不欲多说,于六知趣地没有再问,转而道:“主子若是没什么事,奴才去看看香菊那边传膳传的怎么样了。”
  魏静萱睨了他一眼,凉声道:“是去看传膳,还是寻机会去赌上几把啊?”
  听得这话,于六心中一慌,连忙道:“主子误会了,奴才万万不敢去赌,再说这宫里头也没地方赌啊!”
  魏静萱凉笑道:“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只不过瞧在你平常做事还算仔细的份上,才未说什么。”
  于六见瞒不过,只得低头道:“奴才该死,不过奴才也只是闲来无事之时去玩两把,还请主子恕罪。”
  魏静萱把玩着手中还未插回去的簪子凉声道:“我知道,你替愉妃办成了最后一桩事,她给了你不少好处,银子……怕是比我还要多,赌钱输得那些不过是小意思;不过于六,凡事不要太招摇,以免惹来祸患,那件事暴露出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明白了吗?”
  于六脸色微白地道:“奴才明白,奴才会小心的。”
  “好,你退下吧。”得了魏静萱的话,于六赶紧退了出去,接下来的两日,他果然没有再去赌钱,不过一个人一旦赌惯了,想要突然收手,根本不可能,所以等到第二日夜里,他实在忍不住双手的痒意,又想着少赌一些不会引人注意,故悄悄去了常去的一间屋子里,平常那群人就聚在这里赌钱。
  果然,一靠近那里,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就传来吆喝掷骰子的声音,把于六馋的不得了,正要进去,一只手突然搭在肩上,将他吓了一跳,待得看清来者后,他连忙赔了笑道:“齐公公,您怎么在这里?”
  齐宽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这里赌得这么热闹,怎么也不叫咱家一起来玩?”
  于六讪笑道:“公公贵人事多,小的怎么敢打扰您呢。”说罢,他又道:“若是您肯赏脸,不如一起进去玩几把?”
  “不必了,而且今夜,咱家看你也不适宜进去。”齐宽的话令于六一怔,疑惑地道:“这是为何?”
  “因为皇贵妃要见你。”齐宽这句话令于六心中一颤,无缘无故地,皇贵妃怎么突然想要见他,还是在这种大晚上,如此想着,于六试探地道:“公公可知皇贵妃有何事要吩咐小的?”
  齐宽拍着他的肩膀道:“去了不就知道了,走吧,皇贵妃等着呢。”
  于六打从心底里不愿过去,但又不敢违逆,只得无奈地跟着齐宽来到延禧宫的西暖阁,瑕月正坐在椅中看书,齐宽打了个千儿道:“主子,奴才将于六带来了。”
  在他之后,于六连忙打千行礼,随即小心翼翼地道:“不知皇贵妃传奴才过来,是为何事?”
  瑕月搁下手中的书卷,温言道:“倒是没什么,不过是听说了一些事,所以想问问于公公。”
  瑕月的话令于六惶恐不已,垂低了头道:“娘娘有话尽管问就是,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在示意于六起身后,瑕月徐徐道:“听闻你最近头手很是阔绰,一夜输上十几二十两银子,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可是据本宫所知,你一月俸银不过几两,何来这么多银子?”
  于六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慌了起来,该死的,这件事怎么传到皇贵妃耳中了,是了,一定是那个齐宽说的,真是多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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