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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3章

清宫熹妃传-第13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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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瑕月接过话道:“除此之外,还有那件衣服,你的记性一向很好,没理由会记错,也就是说,三阿哥确曾有件银紫色的衣裳,他却一口咬定说没有,为什么?因为他心虚,要掩盖一些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三哥……”永珹喃喃唤着,神色恍惚地道:“既然皇额娘心中早有怀疑,为何之前不说这些?”
  “怀疑是一回事,证据又是另一回事,无凭无据,仅凭一些猜测,根本定不了三阿哥的罪。”瑕月话音刚落,永珹便转身往外走去,唤住道:“你要去哪里?”
  永珹停下脚步,攥紧了双手道:“儿臣去找那件衣裳,不管他藏到了哪里,儿臣都一定要将其找出来。”
  “没有用的。”瑕月叹然道:“就算你将整个紫禁城翻过来,也休想找到那件衣裳。”
  “不可能。”永珹激动地回头道:“只要衣裳在,就一定能找到。”
  “他既知道衣裳会是破绽,就一定会设法毁了衣裳,与其费心费力将之藏起,倒不如一把火烧了来的干净,也不怕被人找到。”
  永珹紧紧咬着牙,直至牙齿咬得发酸方才低低道:“牙印与衣裳皆被他毁了,岂非再无证据可以将他定罪?”
  “确是没有!”瑕月的话令永珹身子不停发抖,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悲伤、落寞、无奈、绝望、憎恨……这是瑕月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情绪,若非身处其中,无法想象这一切皆是出自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永珹抬起森冷如雪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不要,我也要让额娘瞑目!”
  “你想要去找他报仇?”瑕月一语戳破他的心思,不等其言语,又道:“但这样一来,你自己也就毁了。”
  永珹激动地道:“只要能替额娘报仇,就算毁了这一切也无所谓!”说话间,有泪水自他眼中滴下,“这十二年来,儿臣最亲的人便是额娘,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害她,永璋也不行!”
  他直接以名字相呼,显然心中已经不再将永璋当成兄长看待,这会儿,就算永璋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再相信分毫;若说在这世上,他最相信的人是黄氏,那么自幼看着他长大的瑕月必定排第二。
  “本宫明白,不过就算永璋死了,仪敏贵妃的仇也不算报。”瑕月意味深长地道:“莫要忘了,若无人从中挑拨,三阿哥是没有理由杀仪敏贵妃的。”
  永珹心思急转,试探地道:“您是说令嫔?”
  “有可能苏氏也牵涉其中,还有舒妃;你独身一人,要如何找他们一一报仇?”
  永珹被她问得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他朝瑕月跪下道:“请皇额娘为儿臣指点迷津!”
  “你想要为仪敏贵妃报仇,就必须得学会一个字。”迎着永珹的双眸,瑕月缓缓道:“忍!”
  永珹激动地道:“他们是儿臣的杀母仇人,儿臣怎么可能忍得了。”
  瑕月漠然道:“忍不了也得忍,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以后就不要说什么报仇的话。”
  听着她冰冷的话语,永珹嘴唇蠕动了一下,带着不甘道:“需要忍多久?”
  “忍到可以将他们连根拔除的时候。”停顿片刻,瑕月道:“如今三阿哥以为你信了他,不再疑心仪敏贵妃的死与他有关,你正好可以趁机会接近他;只要靠近了三阿哥,自然也就靠近了令嫔与苏氏。”
  听到这里,永珹已是明白了瑕月的意思,道:“您要儿臣假意投靠他们?”
  “不错,你年纪幼小,又是苏氏亲子,最能令他们放松戒备。”等了一会儿,不见永珹说话,她道:“怎么?不愿意?”
  迎着她的目光,永珹苦笑道:“不瞒皇额娘,儿臣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为了额娘,就算再不愿也得去做,想来您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对吗?”
  瑕月眸中闪过一丝怜悯,“本宫知道这样很为难你,但……”
  “皇额娘不必再说,儿臣答应您。”永珹尚且稚嫩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渐失恩宠

  瑕月欣慰地点头,“好,你额娘在天有灵,听到你肯如此为她,想来也能瞑目了。”
  “不,一日不除了杀人凶手,额娘不一日不能瞑目。”这般说着,永珹忽地朝瑕月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看得瑕月好生奇怪,“你这是做什么?”
  “既要投靠令嫔与三哥他们,往后怕是免不了会有对皇额娘不敬的时候,儿臣在这里先行向您赔罪,请您莫要怪责儿臣。”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瑕月笑道:“傻孩子,既是本宫命你去做的,又怎么会怪责你。”在示意永珹起来后,她叮嘱道:“往后本宫不能时时看着你,你要万事小心,切勿冲动;若遇到有什么不妥,就当立即抽身而退,不可勉强,更不可让自己有危险。”见永珹露出倔强之色,瑕月知其未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加重了语气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这一次不成,也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但若是性命丢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在脑中。”
  永珹沉默半晌,低头道:“儿臣记住了。”
  “记住就好,回去吧。”在永珹背景消失在视线中后,瑕月看向齐宽,“阿哥所的管事是谁?”
  齐宽躬身道:“回主子的话,是陈耳,奴才已经嘱咐过他了,这个人有些脑子,相信他不会乱说。”
  “让他多留意着些永珹。”面对瑕月的话语,齐宽试探地道:“您担心四阿哥未将您的叮嘱听进去?”
  “这个孩子对仪敏贵妃感情很深,为了替仪敏贵妃报仇,他怕是什么都会去做。”说到此处,她有些犹豫地道:“或许……本宫并不该告诉他这些。”
  齐宽轻声道:“您若不说,四阿哥就会将三阿哥当成好人,万一到时候受其蛊惑利用,事情反而更加麻烦。”
  瑕月叹了一口气道:“仪敏贵妃这一去,最可怜的就是四阿哥,令嫔……”提及魏静萱,瑕月眼中掠过猩红之色,望着窗外沉如乌墨的夜色,一字字道:“她既然那么会揣测人心,那么……这一次,就好生揣测一下舒妃的心思!”
  随后的日子,宫中恢复了平静,若非重华宫被封,一切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月初十,众嫔妃行册封礼,因为此时距离黄氏薨逝不久,所以一切从简。
  至于魏静萱,因为尚在坐月中,所以无法出席册封礼,由宫人至倚梅轩传旨,并授其金印。
  虽然被正式册封为嫔,魏静萱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意,因为自从小元子等人被弘历赐死之后,弘历就再不曾踏足过倚梅轩,竟似隐隐透着冷落之意。
  若是不得圣意,莫说区区一个嫔位,就算是四妃乃至贵妃之位亦是无用,随意一个受宠的贵人就可以骑到她头上。
  在传旨宫人离去后,魏静萱唤过香菊道:“你去一趟养心殿,替本宫叩谢皇上隆恩。另外……设法请皇上来一趟倚梅轩。”在她被册为嫔后,便成了这永寿宫的主位娘娘,只是因为尚在月中,不便走动,所以暂时仍居倚梅轩。
  香菊依言离去,过了约摸一个时辰,香菊回来覆命,说是已经谢过恩了。
  魏静萱没有瞧见弘历身影,有些不悦地道:“皇上呢,为何不见过来?”
  “皇上……”香菊低头咬着唇,话语吞吐,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
  魏静萱见状,沉眸道:“你没与皇上说?”
  “奴婢想说的,但是……”香菊不安地看了魏静萱一眼,忐忑道:“皇上根本不见奴婢,奴婢求了五公公许久,他都不肯再替奴婢通禀,无奈之下,奴婢只有在殿外替主子叩谢皇恩。”
  “这么说来,你根本没见到皇上?”面对魏静萱阴冷的话语,香菊连忙跪下,惶恐地道:“请主子恕罪!”
  “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魏静萱心中气恼,随手拿起刚刚喝完的药碗砸在香菊身上。
  香菊不敢躲闪,忍着身上的痛楚道:“主子息怒,奴婢……奴婢待会儿再去养心殿求见皇上,一定会想法子见到皇上。”
  魏静萱脸色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有所好转,狠狠瞪了一眼,忍着心中的烦燥道:“这几日皇后那边有何动静?”
  香菊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奴婢不知道。”
  听得这话,魏静萱气不打一处来,将手边的软枕劈头盖脸地扔向香菊,厉声道:“这也不知道,那也办不好,本宫要你有什么用?!”
  虽然软枕砸在身上并不怎么疼痛,但香菊仍是瑟瑟发抖,不停地请磕头请罪。
  魏静萱看到她那个没用的样子就心中来气,喝斥道:“滚下去!”
  听得这话,香菊如逢大赦,赶紧低头退了出去,在房门重新关起后,魏静萱喘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慌与惧意。
  弘历……他虽然没有问责怪罪,但对自己终归是起了疑心,所以才这般冷落,连面都不愿见;当然,少不了那拉瑕月在其中挑拨的功劳。
  想到瑕月,魏静萱就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这个女人,小元子怎么会死,这下好了,她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尽剩香菊那些个蠢货。
  魏静萱抚着刺痛的太阳穴,这次可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带来的危害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尤其是弘历的态度。
  一想到这个,魏静萱就浑身发凉,她很清楚自己的事情,能够从宫女做到一宫之主,皆是靠着弘历的恩宠,若是失了这份恩宠,她就什么都不是,令嫔之位,并不能给她任何保障。
  若换了平常,她还可以设法以房中术讨好弘历,重获恩宠,可偏偏现在正在坐月子,只能干着急。
  魏静萱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出什么法子来,只能等这个小月子坐满之后,再做打算。
  这一日的晚宴,魏静萱自然无法参加,而诸女之中也无人提及她,一个个皆笑语嫣然地围绕在弘历身边,极尽所有讨好这位承载了她们所有一切的帝王。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夏晴之语

  因为弘历记挂在坤宁宫养胎的瑕月,所以不到亥时便离席而去,在他走后,那些个嫔妃也没兴趣继续饮酒用度,自然各自散去。
  叶赫那拉氏今夜喝得有些多,面色霏红,脚步有些不稳,春桃小心地扶着她,“主子您当心,奴婢已经提前让小德子回去煎醒酒茶了,等咱们到了景仁宫,应该就能喝了。”
  叶赫那拉氏点点头,跨过及膝的朱红门槛往景仁宫行去,走了几步,发现身侧多了一点光芒,转头望去只见夏晴扶着翠竹的手来到她身边,那点光芒正是夏晴随身宫人所执的气死风灯。
  见叶赫那拉氏望过来,夏晴微微一笑,垂目道:“舒妃姐姐安好。”
  “惠妃客气了。”面对叶赫那拉氏疏离的态度,夏晴毫不在意,笑盈盈地道:“说起来,妹妹还不曾恭贺姐姐晋封之喜呢,实在是失礼得很,望姐姐见谅。”
  “咱们自家姐妹,何需说如此见外的话,再说,本宫也未来得及恭喜妹妹呢,要说失礼,本宫也失礼于惠妃呢。”说到这里,叶赫那拉氏微微一笑道:“本宫还记得初见妹妹之时,妹妹只是坤宁宫的一个宫女,想不到如今已然位列四妃,世事真是奇妙得紧。”
  夏晴谦虚地道:“妹妹能有今日之幸,皆是托了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姐姐的福泽,否则这会儿只怕还是一个小宫女呢。”
  叶赫那拉氏笑言道:“本宫什么都不曾做过,可不敢当惠妃这个话。”
  夏晴笑而未语,走了一会儿,切声道:“适才筵席上,我见姐姐饮了许多酒,不知可还好?”
  叶赫那拉氏抚一抚滚烫的脸颊,道:“刚才一时高兴,喝多了些,这会儿有些晕眩,回去喝盏醒酒茶就回去了。”
  听到她这话,夏晴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过了一会儿方才恢复了笑颜,道:“姐姐高兴就好。”
  叶赫那拉氏本不欲与她多言,然听得这话,心中泛起疑惑,道:“惠妃何出此言?难道本宫不该高兴吗?”
  夏晴打量了她一眼,忽地叹道:“若换了是妹妹处在姐姐今日的位置上,只怕难以高兴。”
  叶赫那拉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挑了眉峰道:“惠妃有什么话不妨直言,这样兜来绕去的实在有些无趣。”
  夏晴望着幽幽的夜色,道:“仪敏贵妃是如此去的,姐姐想来很清楚。”
  叶赫那拉氏眼皮一跳,凉声道:“惠妃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仪敏贵妃是被小孟子所害,皇上已经将他‘俱五刑’,这件事宫中上上下下都清楚得很,并不止本宫一人。”
  夏晴低低一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小孟子不过是个替死鬼,至于小元子、刘奇,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替死鬼,真正害死仪敏贵妃的凶手,姐姐知道,我也知道。”
  “惠妃这话越说越奇怪了,本宫一句也听不懂。”说着耳边传来“梆梆”的打更声,待得打更声远去后,叶赫那拉氏续道:“二更了,惠妃早些回去吧,明儿个还得早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说罢,她抚着春桃的手离去,然刚走了几步,便听得夏晴在身后道:“姐姐当真一点都不担心令嫔吗?”
  叶赫那拉氏停下脚步,回身道:“令嫔一向谦恭有礼,本宫为何要担心她?”
  夏晴走到她身前,似笑非笑地道:“令嫔是谦恭有礼还是心机深沉,娘娘比臣妾更清楚,她今日可以害仪敏贵妃,明日就可以害姐姐,与这样的人为谋,不吝于与虎谋皮,随时都会被她吃掉。”
  叶赫那拉氏脸色为之一变,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凉声道:“惠妃可是胡言了,令嫔怎么……”
  不等其说完,夏晴已是打断道:“此处没有旁人,姐姐又何必否认呢,真正害死仪敏贵妃的,不是小孟子,而是令嫔。”在叶赫那拉氏逐渐冷肃的面容中,她续道:“我本不该与姐姐说这些,但始终姐妹一场,实在不愿看到姐姐受其所害。”
  叶赫那拉氏盯了她许久,冷声道:“惠妃多虑了,令嫔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更不会害本宫。”
  “她会!”夏晴斩钉截铁地道:“如今不动手,只是因为她觉得姐姐尚有利用价值;我与她相识最久,也最清楚她的为人,在她心中没有对与错,黑与白之分,所有事情,在她心里都可以变成两个字,那就是--利益;有朝一日,姐姐没有了利用价值,或是挡了她的路,她会毫不手软地除去姐姐,就像今日除去仪敏贵妃一样。”
  “惠妃想来是喝多了酒,所以一直胡言乱语。”叶赫那拉氏虽然在喝斥夏晴,但她的脸色比之刚才难看了许多,酒意带来的热意更在逐渐被春夜的寒意所侵蚀。
  “我是不是胡言,姐姐心知肚明。”说到此处,夏晴叹了口气道:“言尽于此,希望姐姐慎重思虑,我实在不愿看到姐姐有事。”
  直至夏晴走得不见人影,叶赫那拉氏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抚过额头,借着春桃手中昏黄的灯光,只见指腹上一片湿冷,身上也是一片粘腻,不知不觉间她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春桃见她脸色煞白,安慰道:“主子您莫听惠妃挑拨之言,她与皇后娘娘最是见不得您好呢。”
  叶赫那拉氏脸色阴沉地看了一眼夏晴离去的方向,道:“回去再说。”
  春桃应了一声,扶着她一路回到景仁宫,刚一坐下,小德子便小心翼翼地奉了茶上来,道:“主子,这是奴才家乡最好用的醒酒茶,不管醉得多利害,只要趁热喝下,翌日起来,保准不会头疼。”
  “不用了。”叶赫那拉氏示意小德子将醒酒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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