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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清宫熹妃传-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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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若将赵清云推出去,佟佳氏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是赵清云一定会死,事关王府声誉,王爷是不会允许她活着的。佟佳氏已经害了她哥哥,我不想再连她也害了。”
  水秀奉了茶进来恰好听得这话,嘴快地道:“佟佳氏若有主子一半的慈心,就不会害了一个又一个。”
  凌若看了她一眼赦然道:“其实能活在这个王府中的,哪一个手上不染几分鲜血,慈心?那不过是哄人的话罢了,我只是想替自己积几分阴德罢了。”有些黯然地低下头望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自从霁月早产后,就再也没有过动静;尽管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忍不住担心,终自己这一世几十年岁月,不知能否再拥有一个骨血相连的孩子。
  “主子,当时阿意与您说起赵清云的时候,您怎么会一下子联想到佟福晋身上?还拿百悦香给阿意,难道您未卜先知吗?”这一点水秀一直不明白。
  凌若微笑,把玩着衣襟上的墨绿色珍珠钮扣道:“我曾看过彤册,王爷是在佟佳氏月事之后第四日宠幸的她,之后她便被禁足,而王爷也与我一道去了杭州对吗?”
  水秀奇怪地点点头,但凡看过彤册的人都会知道这一点,为何要特意点出来。
  “很少会有人知道,凡女子月事过后的七天之内,是根本不可能怀有子嗣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佟佳氏怀得根本不是王爷的骨肉。”这每一个字落在水秀等人耳中都犹如闷雷滚过,震耳欲聋。
  “再加上昀阿哥出生后我有去看过,虽说孩子尚小瞧不出太多,但当云姐姐为试她说出那句‘谁都不像’时,佟佳氏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她若当真心中无鬼,又怎会如此。只是我没想到会那么巧得遇上赵清云处心积虑想将佟佳氏找出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恢恢,疏而不漏。”
  水月朝黑漆漆的院子看了一眼道:“王爷会去查佟佳氏吗?”
  “一定会。”凌若甚是肯定地说着,以胤禛多疑的性子,一旦起了疑心,就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而事情也确实如凌若所料的那般,胤禛回去后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古怪,命周庸暗中追查此事。
  然就在事情还没查清楚的时候,府中不知何时开始传起了一个流言,说佟佳氏借种生子,弘昀并非胤禛亲子,而是她与野男人苟合的野种。
  流言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可以无中生有,也可以令一件事由假成真,当初凌若就曾吃过流言的暗亏,幸而当时那拉氏替她压了下来。更何况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自流言传出后,佟佳氏整日里惴惴不安。
  也是从那时起,胤禛再不曾来过兰馨馆,虽然不过才六七日,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佟佳氏也曾不止一次的去过书房找胤禛,皆以胤禛公事繁忙为由,被周庸拦在外面。即便她身子不舒服,胤禛知道后也只是让人去请太医来,自己一直未曾出现。
  这一连串的事令佟佳氏更加不安,那拉氏与她不过是利益驱使下的结盟,根本指望不了她会雪中送炭,举目之下,竟发现自己一旦失去了胤禛的宠信就无从借力,只能被迫等待这场流言的过去。
  但是,流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而且愈演愈烈,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开始冷言冷语,曾经左一句姐姐右一句福晋的那些人,不见了踪影;兰馨馆开始冷落了下来,就像昔日她被禁足时。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开始逐渐猜不到胤禛在想什么。
  日夜不断交替,日落而月升,月满则盈亏,万物都有一个盛极而衰的过程,就像她……
  李卫见她这些日子总闷在屋中郁郁寡欢,便提议出去走走,此时已是深秋,桂花飘香,走在花苑中,随处皆可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桂花香。
  见佟佳氏心情似乎好了些,李卫轻声道:“恕奴才多嘴说一句,其实主子根本不必理会那些谣言,清者自清,任小人再作怪,也伤不到主子分毫。”
  佟佳氏仰头看着开在枝头的拒霜花叹了口气,略有些落寞地道:“旁的自然不在乎,怕只怕王爷信了那小人之言。”
  “王爷那么喜欢主子,再加上昀阿哥活泼可爱,长得又像王爷……”
  “你真觉得弘昀像王爷吗?”佟佳氏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问,眸中有异常的激动。
  李卫愣了一下,旋即道:“昀阿哥是王爷的骨肉,又是小阿哥,自然长得像王爷。”

☆、第三百二十章 嚼舌

  佟佳氏听得是这么个理由,不由得有些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她不言,身为奴才的李卫又怎敢多嘴,只静静陪她走着。
  秋天的花苑虽有人精心打理,但怎么也比不上春时的姹紫嫣红,生机焕发,再加上心中有事,佟佳氏只走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回身往兰馨馆走去,在经过密蔽栽种在一起的合欢树时,忽听得树后有人在讲话,透过树缝望去,却是两个丫头,一边扫着落在地上的枯叶一边聊天。
  “春儿姐,你说昀阿哥真不是王爷的亲骨肉吗?”其中一个年纪稍小些的满脸好奇问着比她年长些许的丫头。
  “依我看啊,十有八九,要不然这王爷怎么这么久都不去佟福晋那里呢,换作以前呐,不管王爷多忙,只要有空回府就必然要去佟福晋那里坐坐,这些年来任府里的人来来去去,佟福晋可一直是最得宠的那位。”
  “是吗?”小丫头低了低头道:“最得宠的不应该是凌福晋吗?王爷可是连出京都带着她呢。”
  春儿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你笨啊,那是因为佟福晋犯了错,所以王爷才抬举凌福晋,若王爷真盛宠她,为何如今还只是一个庶福晋。”
  “这倒也是。”小丫头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又问道:春儿姐,你知不知道当时佟福晋犯了什么错啊?”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每日都要做许多活计,又不能随意出府,所以谈论主子间的是非,就成了他们平时最大的乐趣。
  春儿将扫成一团的枯叶拨到簸箕中道:“那是在圆明园发生的事儿,佟福晋一回来就被禁足了,我哪能知道那么多。不过若非昀阿哥那么巧的在那个时候怀上了,佟福晋此刻指不定还被关着呢。所以要我说啊……”她压低了声道:“佟福晋借种生子很有可能啊。”
  “她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小丫头张嘴结舌,甚是吃惊。
  春儿不以为为然地道:“那有什么,咱们这些主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为了王爷的宠爱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她顿一顿又道:“此事风险固然多但利益也同样大得很,若这件事不抖露出来,她被释禁足不说,还可以凭借着昀阿哥坐稳侧福晋之位乃至世子额娘之位,换了我我也愿意。”
  “可是现在事儿已经被传开了……”小丫头有些担心地说着。
  “那又能怪得了谁,必是她自己做事不当心,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你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官女子罢了,咱们府里哪位主子出身不比她高,不就是仗着一张脸蛋漂亮些,又会哄王爷,一跃登上侧福晋的宝座,其他主子虽明面上不说,客客气气,但心里有哪个会服气?眼睛都盯得紧紧的呢,就盼着她出错,好把她赶将下来。”
  说到此处,春儿突然抚了抚自己的脸问道:“小梅,你说我漂亮吗?”
  小梅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如实道:“春儿姐长得挺好看的。”
  春儿身材高挑,又长着一张鹅蛋脸,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样,就是皮肤黑了些,不过也称得上是中人之姿。
  春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将竹帚往旁边一扔,理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长发道:“那你觉得王爷会不会瞧上我?也封我一个格格或福晋什么的?”
  小梅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存这心思,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时,树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王爷会不会瞧上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爷最恨不安本份又乱嚼舌根子的人。”
  春儿和小梅皆吓了一大跳,说了这么许久,竟没发现树后有人,而且听那话,似乎将她们刚才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这声音……
  春儿一脸紧张地看着从树后走出来的人影,待看到扶着李卫手的佟佳氏时,吓得险些晕过去,被正主逮了个正着,这关只怕是难过了。她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奴……奴婢给佟福晋……请安!”
  小梅也吓傻了,跟着她一道跪下,结巴了半天才总算把请安的话说完。
  佟佳氏看也不看她,冷声道:“免了,春儿姑娘这礼我可受不起!”
  春儿听着这话不对,晓得佟佳氏动了真怒,连忙磕头如捣蒜,不断地请罪道:“奴婢该死,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福晋饶恕。”
  “该死?”佟佳氏突然笑了起来,娇媚如花,蹲下身托起春儿的下巴道:“你长得这般好看,又怎么会该死呢,指不定什么时候王爷就看上你了,封你个格格或福晋什么的,我这个失宠的侧福晋又怎敢怪你呢!”
  “奴婢……”春儿刚说了两个字,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耳刮子,佟佳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得能将人活活冻伤的寒意,“还知道自己是奴婢吗?身为奴婢却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还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哼!麻雀永远都只是麻雀,变不得凤凰!何况就凭你的姿色,说麻雀都是抬举了你!”
  看春儿吃痛的表情,佟佳氏眸中闪过一阵快意,恻目唤道:“李卫!”
  “奴才在。”李卫垂首,神色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去给我狠狠掌这个贱婢的嘴,直到她再也不能勾引男人为止!”佟佳氏将这些日子受的气全撒在春儿身上。
  “奴才遵命。”李卫答应一声,面无表情地走到又痛又怕的春儿面前,左右开弓,一掌接着一掌,没有丝毫留手,打得春儿面颊高肿,嘴角流血,不知掌了多少下后,李卫自己都有些手痛了,方听到佟佳氏淡淡的声音,“停下吧。”
  终于从那剧痛中解脱出来,春儿连忙朝佟佳氏的方向连连叩首,自肿如香肠的嘴里挤出早已变形的声音,“谢福晋饶命!谢福晋饶命!”
  “我有说要饶你吗?”佟佳氏的话令春儿绝望,不知后面还有怎样的责罚。

☆、第三百二十一章 流言蜚语

  佟佳氏蹲下身,饱满如玫瑰花的唇一张一合,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我这人生平有两个忌讳:一是人家瞧不起我出身;二是想要跟我抢王爷;很不巧,这两样你都犯了,你说让我怎么饶你呢?没错,我现在是不比从前了,但要收拾区区一个贱婢相信还不是什么难事。”
  不等春儿说话,她已经直起身对李卫道:“将这两人送到刑房去,就说她们背后议论主子是非,该怎么处置刑房管事自己晓得,别让我再教他。至于这个叫春儿的,不止背后议论还不安本份,妄图勾引王爷,着刑房拔下她的舌头,然后赶出府去。”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虽然王爷有阵子没来兰馨馆了,但她依旧是王府的侧福晋,依旧是主子,没有人可以随意作践她。至于流言,哼,坐以待毙从不是她的性子,她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被她查到是谁在暗中害她,定要那人生不如死。
  同情在李卫脸上一闪而逝,下一刻他已经拖了哀嚎不止的春儿与小梅往刑房走去。
  佟佳氏处置了两个丫头的事,在天黑之前就已经传到了那拉氏耳边,彼时她正在检查弘时功课,待三福说完后方才道:“她这是借着那两个下人在发心里憋着的火呢,随她去吧。”
  “主子,佟福晋那事咱们真的不用管吗?”三福小声问着,天色渐暗,翡翠取了火折子在点灯,听得三福的话不屑地道:“管她做甚,佟佳氏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留着她将来只会祸害主子。”
  “这事我也知道,我就是怕她到时候狗急跳墙,将主子也给咬了进去,借种生子若被查实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即使只沾上一点也是麻烦事。”三福也有他的忧心在里面。
  “无妨,一只狗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那拉氏在将弘时错误的地方一一圈出后,搁下笔拭一拭手道:“何况彤册上记载的明明白白,我不过是依彤册算日子罢了,何错之有。”
  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望着被幕色笼罩的天空静声道:“我现在更好奇的是,究竟是谁放出了这个流言?又是谁要这样对付佟佳氏,会是钮祜禄氏吗?”
  同样的疑问亦索绕在胤禛心头,这个流言始一出来的时候,他曾怀疑过凌若,因为当初就是她的那席话,令自己开始疑心佟佳氏。尽管当时不曾提过佟佳氏的名,但凌若那般聪明,焉有想不到之理,何况百悦香一直为佟佳氏所喜。
  不过在命周庸追查后,虽然层层绕绕的找不到一个头,但隐约发现这个流言是从兰馨馆流出来的,若果真这样的话,那可信度便要高多了,与凌若亦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很想知道,究竟梨落有没有骗她,究竟弘昀是不是他的亲骨肉,在这一切查清楚之前,他不想见梨落。
  “四爷。”外面有人敲门,是周庸的声音,自狗儿改名张成去外地任县丞后,他许多事都交由周庸在打理。
  “进来吧。”胤禛将摊开许久的公文合起后,对走进来的周庸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周庸打了个千儿道:“启禀四爷,奴才查到这段日子确有一名年轻公子在各家香粉店转悠,并且说过四爷之前提到的那番话。只是从前些天起,那名年轻公子就不见了踪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无人认得他是谁,倒有些像凭空消失了。”
  “这么说来,线索断了?”胤禛皱眉。
  “是。”周庸有些惭愧的答应一声,旋即又道:“倒是奴才今儿个在茶楼里面听到了一件事……”
  他犹豫了一下方鼓起勇气道:“与府中流言一般无二,贩夫走卒、平民百姓之间皆在传言说雍王府的佟福晋为起复博恩宠,不惜借种生子,以野种冒充王府阿哥,且他们连昀阿哥背上有块胎记的事也知道,传得绘声绘影,有如亲见;更有那说书的添油加醋,拿来胡诌。奴才担心,此事早晚会传到其他几位阿哥耳中。”
  胤禛越听越吃惊,王府中流言屡禁不止的事他心中有数,但怎会传到外头,雍王府素来规矩极严,府内的事是绝不允许外传的,一旦被发现轻则杖责,重则直接打死;府邸初建时曾处置过几个,后来就再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胤禛很清楚,这件事若被老八他们知道了,免不了又要借题发挥,在皇阿玛跟前中伤自己。
  这件事……胤禛闭目屈指在桌案上轻轻的敲着,不知在想什么,而这一想就是整整一夜。
  天亮后,胤禛睁开略微有些发红的眼眸,起身对同样站了一夜的周庸道:“走吧,去含元居。”
  同一时间,凌若打量了铜镜中梳装整齐的自己一眼,将手递给水秀,任她替自己套上金银双色绞成的戒指淡淡道:“走吧,咱们去给嫡福晋请安。”
  到了那边发现瓜尔佳氏已经到了,逐在行过礼后挨着她坐下,在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后轻声道:“姐姐来得可真早。”
  瓜尔佳氏笑一笑道:“准备了这么久的好戏要上演了自不能错过,倒是妹妹,你说王爷今儿个真的会来吗?”
  “周庸昨日回府,我相信以他对王爷的忠心,一定会将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地转述予王爷;只要王爷不希望事情再恶化下去,就一定要做出一个决断。咱们尽管看着就是了。”凌若啜了口清香四溢的茶漫然说着。
  “你倒是将人心揣摩的透彻。”瓜尔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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