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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旧日名花-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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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南烟并不相信。
  若盛京祖陵为假,炳熙为何还要偷偷让席秀将地图交给她!
  为了这两份地图,席秀奔波千里,历经凶险,孟养为此阴差阳错丢了一命。历经八年,地图终于到了南烟手中,她拿到手,自是会用心研究一番,不止地图,她还依着对母亲的了解,开始剖析母亲的内心。
  炳熙的举动证实了盛京祖陵的真实性,她一定要亲自去盛京一趟。
  周时生不欲南烟远离,但他不明说,只有意无意盯着南烟。
  按照计划,因两人不和,南烟欲外出散心,邀太后陪同一道至白马寺上香,其间暂留白马寺。
  趁此机会,南烟带人南下办事。但做这一切,需要周时生的配合,只他如今的态度………南烟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近道:“周时生,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不仅为了盛京祖陵,还有我母亲的尸骨。”
  炳熙的尸骨早已被找到,按照南烟的吩咐埋在炳熙的家乡。
  南烟此次南下,也是想去见一见母亲,亲自同她说一下自己的近况。
  周时生微微支着脑袋,神色晦暗不明,良久,他沉声道:“南烟,你知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盛京一事,他会派人去查,南烟想见她母亲,他亦可亲自陪同南下。
  若是单纯为避风头躲避天子的怒火,这更加不必。如今的局势已在他的掌控下,虽暂时无法彻底与父皇闹翻,但他父皇也不敢动南烟。
  周时生眼睑微抬,烛火在他幽深的瞳孔中微微跳动,他的神情一时有些危险。
  说到底,待南烟,他一直是克制隐忍的。
  他娶南烟,是想要在他想见这人时便能见,想抱她摸摸她时她便在身边,想一直看着她,管着她,想她的眼中心中如同他一般也只得他一人。
  若南烟待他,是柳嫣待冯希臣的态度,是全心的依附,爱恋那该多好,但南烟有自己的心思。
  她此次南下,不知何时才能回,这是周时生最不愿意面对的。
  “南烟。”
  周时生低道:“你不知道你要走多久,不知道你何时回,不觉得对我来说这事有些过分吗?”
  他意有所指道:“你为何不能像柳嫣那般,冯希臣说什么便是什么。”
  南烟听了半响,终是知道这人近来阴阳怪气的缘由了。
  她缓步上前,握住周时生的手,道:“我不管走多远,走多久都是会回来的啊。再说,我不回来,我能去哪,这是我的家,你是我丈夫。”
  南烟的甜言蜜语……并不管用!
  南烟见此,心一横,道:“你怎知冯希臣说什么,柳嫣便听什么,她心思通透,比你还要明白呢。”
  周时生眼睑微眨,面无表情的伸手去握南烟的腰。
  南烟顺势坐到他怀中,模样看似亲密,语气却不若表象,她凑在周时生耳畔道:“周时生,我也比你想的还要明白。”
  周时生眉头下压。
  南烟伸出一指,狠狠压在他左胸,语气却十分温柔,“你这里在害怕吧,周时生,我让你害怕了。”
  “但是不要怕,你这里有我,我也是有你的,而且我懂你。”
  因为懂,所以周承毅离世的消息传回长安城后,她并未如同以往那般好奇的询问打探其中的缘由。
  南烟不喜冯希臣,但论比起来,周时生不一定比冯希臣好。
  他不善良、有野心,也狠的下心来做事。有时候他待南烟还很是霸道,也喜欢将一些手段用在南烟身上。当初便是,他一面待南烟好,似乎像街上的混混那般死乞白赖,将自己一颗热忱炽热的心捧到南烟面前,一面又以种种利害关系引诱南烟靠近他、依附他。
  他不像孟养那般单纯,也不若俞宗衍那般待南烟毫无所求,他所做的事,都有对应的目的,待南烟亦然。
  但无论如何,真正陪同南烟成长的是周时生,不是俞宗衍,也不是孟养。
  当初两人成婚,南烟并非是因着纯粹的感情,其中还掺杂了许多杂念。
  但她如今能肯定的告诉周时生,她爱上了他,不仅爱上他的好,连他的坏也是喜欢的。她懂周时生,也希望这个人是懂她的。
  想到这,南烟笑了笑,伸手一把抱住周时生,将下颌靠在他肩头,轻声道:“周时生,答应我,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第一百零六章

  
  “南烟。”席秀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高声唤道:“你快过来看一下!”
  自那夜南烟与周时生详谈争取南下已过去了三月有余; 昨日长安城传来消息; 说是柳嫣在月前诞下了一名皇孙; 天子与太后都很高兴; 预计在皇孙百日时大摆宴席。
  周时生来信中提及此事; 似在催促南烟快些回长安城。
  ……冯希臣有妻有子,他独身一人; 似乎显得孤苦了些?
  南烟想到此; 头也不回的朝席秀摆了摆手; 道:“我便不过去了; 你有事唤李常洛罢。”
  几人如今正在深山野林中,着专人挖掘陵墓。这处同八年前炳熙带领南家守卫发掘的陵墓并非同一处,而是以界衡山脉为线,山中古庙为点的与之相对的另一陵墓。
  古有阴阳棺; 如今有阴阳墓。百年前盛京先祖颇费了一番精力,弄了两处一模一样的陵墓。八年前炳熙发现的那处陵墓是阴墓; 墓穴无宝; 她当时应是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但闭而不言; 反是拜托席秀将地图带给南烟……如今时隔八年; 南烟终是完成了母亲的遗愿。
  席秀见南烟背对她坐在山坡上; 懒洋洋的头也不回,不由的小声嘟囔了一句。自从前日收到长安城来信,南烟便是这般模样; 若是猜的没错,她应当是想回长安城了。
  南烟初时领着众人在山林间跋涉寻宝,不喊苦叫累,如今找到祖陵却是立即懈怠下来。
  席秀不然,在寻宝的过程中,她时常偷懒,直到一刻前有一人从暗道进入墓穴,确认里面不计其数的珍宝后,她的兴致这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干起活来动力十足。
  她朝李常洛招了招手,唤他上前寻问此事进展。如今墓穴中的珍宝已确认,要如何拿出来却是一个麻烦事,两人就此事讨论了起来……
  宫女墨玉缓步走到南烟身旁蹲下,将水壶递给南烟,柔声道:“娘娘,喝口水罢。”
  南烟接过喝了一口,回身看着席秀正叉腰对着李常洛说着什么,摇摇头,独自朝山下走去。
  李常洛后脑勺似乎长了眼睛,立即回身朝南烟看去,见南烟朝山下走去,他想了想,唤来身手最好的几人暗中跟上前去,他这才走上前蹲下身子勘测起来。
  席秀见李常洛不理她,觉得一个人吵没什么意思,只得颠颠的跟上前去,同他一道蹲下身子,好奇的问道:“想到什么好法子吗?”
  如今早春,这三月来日光浅淡,又多是在深山野林,上空有树冠遮挡理论来说应当没多少太阳。只一行人中,其余人肤色都未有太大变化,唯独李常洛一人,似乎……又黑了些。
  听得席秀问话,李常洛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他长的又黑又大只,在深山野林间透过树枝看去,有些像席秀幼时奶奶给她讲的睡前故事里的大狗熊。
  她对着大狗熊李常洛‘甜甜’的笑了笑,李常洛眉心立即皱了起来,垂下头去再次不动声色的离席秀远了些。
  这三月以来,李常洛觉得席秀为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些聒噪。
  ……
  南烟从山上离开后,简单收拾了行李去了之前的老宅。
  老宅在苍南城,许多年没住过人,只前段时间墨玉带了人亲自打扫一番,如今方才能看。南烟在老宅歇了半日,又同墨玉一道上街买了祭拜的东西,这才朝炳熙的墓穴走去。
  她站在墓穴前同母亲说了许多话,说了她这些年的境遇,孟养的离世、南家的落败,但更多的是说如今陪在她身边的人——周时生。
  三月前,南烟同席秀夜里摸黑至孟养墓穴旁取出埋在地下的地图时,她也同孟养说了许多话,那时她其实一点都不伤心,如今祭拜母亲,南烟也没觉得有多难过。
  这状态其实是好的,南烟也很满意,对这个变化甚至有些惊喜。
  盛和村初醒时,她面上看着正常,但每日每夜的想着母亲、孟养。
  那时赵阿婆、狗蛋等人陪在她身边,但这几人都没法真正的拉南烟一把。赵阿婆、狗蛋依附南烟,癞子、李晃听南烟的话,那南烟呢……
  幸好现在一切好了起来,有人脾性不好,但至少给南烟指了一条路。
  南烟将纸钱烧完又叩了几个响头,见天色已晚,于是对墨玉道:“如今夜深,我们在老宅休息一晚,明日赶路去盛和镇见赵阿婆他们。”
  盛京祖陵的事有李常洛处理,已再不需要她经手。
  墨玉道:“赵阿婆等人已不在盛和镇,娘娘若要见他们不若直接回长安城。”
  “长安城?”
  南烟不由得哼笑了一声,无奈的问道:“他们何时去的,我怎么不知。”
  “是殿下命人接走的,就在昨日,如今应当已在路上。”
  昨日长安城的信送到南烟手上,周时生亦派人接了赵阿婆等人回长安城,他动作倒是快,一点也不磨蹭。
  南烟与他成婚前,他曾提过这事,但那时南烟觉得局势不稳不同意,如今他擅自接人,想必长安城中他的势力已盛,无需畏首畏尾。
  周时生如今不明着催南烟回来,只写信告诉她柳嫣的孩子出生了,百日宴时需一起出席恭贺。另一方面又偷偷摸摸将南烟在意的赵阿婆等人接走,这人也真是别扭的紧。
  南烟想了想,笑着道:“既这般,我们也不必去盛和镇了,明日一行人起身回长安城罢。”
  说完,想到席秀还在山上,于是命人去问席秀是同她一道起身回去,还是跟着李常洛,待这边的事处理完再回?
  翌日清晨,前去问席秀态度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席秀想在这多玩一阵,届时跟着李常洛一道回来。
  南烟没多想,让人带了话回她让她在山林中注意些,跟紧李常洛便同墨玉等人起身朝回赶去。
  …
  周时生下朝时,春日的冷风袭来,他突的顿住脚步静了片刻侧身看去。
  侧后方静静看着他的人是俞宗衍,周时生与他对视片刻,神色温和的轻轻颔首。这算是回应,俞宗衍见此,上前几步与他并肩而行。
  四周众人见两人同行,心中起疑,于是三三两两开始交头接耳。
  至末,周时生与俞宗衍分开,季仲上前传信,“估摸着脚程,娘娘的车马明日便可至长安城。”
  “嗯。”
  周时生淡淡的应了声,声音中无喜无怒。
  季仲迟疑片刻,问道:“殿下,方才俞大人他是……”
  “无事。”
  周时生心情颇佳,道:“在问南烟的近况罢了。”
  南烟如今是他的正妃,俞宗衍此举多有逾越。
  但正因此,一面说明南烟未同他多说两人之事,他如今当真误以为两人间生了嫌隙,南烟仍旧避在白马寺不见他人。另一面,则因着俞宗衍与南烟有旧,这人品性极佳,如今待南烟又无所求,若真让两人日后再无任何干系反是会触及南烟逆鳞。
  季仲不知其理,只道殿下如今是愈发随和,竟能容忍旧情敌行此事?
  周时生不知季仲内心荒唐的想法,他一路行至乾西五所,未歇息,径直去了书房处理事宜。一进屋发现不对劲,目光四下一扫,定在了背对着案桌的那一面白墙上,往日这上面是有南烟的一副画像。
  那是在两人成婚前,南烟开玩笑让人挂上去的。
  书房乃重地,不时有周时生的心腹进屋商议要事,这般自是无法避免会看见挂在墙上的肖像。也不知那些人当时内心是什么样的想法,反正周时生是不害臊,大大方方的让人看,南烟却无法忍受了。她许久没到书房,如今方一回来,见着墙上画像,内心尴尬立即着人收了起来。
  此时,周时生看着空白的墙壁,无声笑了出来。
  须臾,眼前一暗,来人掌心的温度覆在他被春风浸染的眼睑上,温暖的十分舒适。
  南烟忍不住笑了起来,问:“怎么不说话了?”
  周时生背对着南烟,眼睛依旧被蒙住,轻声问道:“说什么?”
  “嗯…”南烟偏了偏头,小声问:“我回来了,开心吗?”
  “开心。”
  “想我吗?”
  “想了。”
  南烟这才松开手,周时生转身面对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好像瘦了。”
  “没瘦。”
  南烟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走时是初冬,穿的多,如今早春,穿的少罢了。”
  周时生笃定的摇摇头,道:“我比你更清楚你的身体。”
  什么话?
  南烟为难的轻轻皱了皱眉,伸手戳他的腰窝,道:“别一回来就逗我,好好说话。”
  周时生是在好好说话,只是南烟想歪了。
  他笑而不语,神色温柔,南烟仰头回视他,道:“我一回来就来见你了,还没去看赵阿婆,待会你陪我用过膳,我们一起出宫见见他们。”
  “好。”
  南烟离开盛和村已有一年多的光景,如今再见,赵阿婆同李晃没太大变化,唯独狗蛋。
  他如今五岁,瘦了,也长高了。穿着崭新的衣服,一见着南烟,竟是扭捏了起来,待南烟半蹲着身子逗弄了他几句后,他这才放开了些,张开手让南烟抱,张嘴便开始喊娘。
  狗蛋唤南烟娘亲,南烟自是不能再应,她回过头无奈的看了眼周时生。周时生上前接过狗蛋将他放在地上,一本正经道:“聚长如,我替你请了夫子,如今已是上课时间,回屋上课罢。”
  南烟不知,在她回来前,周时生已来见过赵阿婆一家。
  那时的光景可不若此时温馨和谐。
  周时生端坐在大堂的主位上,神情冷淡严肃。赵阿婆同狗蛋、李晃等人坐在侧位,与之一道的还有刘伯、癞子、景儿三人。除去在外疯玩的席秀,这六人便算是与南烟关系较近的人了。
  既是与南烟有干系的人,便也算与周时生有了稍许关系,他在南烟赶回长安城前已对几人训导一番。
  狗蛋是孩子,最是敏感,他知道周时生是这些人中最厉害的,比南烟还要厉害,但也不怕他,只是很听他的话。见此立即有模有样的拱手朝南烟与周时生行礼告辞,跟着家中的仆人去了书房读书。
  南烟看着颇为感慨,她当初在盛和村那般声嘶力竭的教导狗蛋,狗蛋也没学会好好穿裤子,如今怎的才来长安城短短时日就这般守礼了,看着竟也有了一丝小小公子哥的模样?
  南烟不解,于是虚心求教。
  周时生微仰着下颌拉着南烟在他替赵阿婆几人置办的宅院中游走,风轻云淡道:“无它,不过多花了些银子请了几名夫子一同教导罢了。”
  哦,说到底,还是用钱砸出来的。
  在宅院游玩一番后,南烟去了书房,透过微开的窗柩偷偷朝里看去,结果发现李晃也跟着一道在习俗。书房内,一年轻夫子教导狗蛋认字,另一名年长的夫子在教导李晃经书。
  南烟疑惑的朝周时生看去,周时生道:“李晃准备明年考科举。”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与癞子比起来,李晃肚子里是有些墨水,但也就那样,南烟不由的想到往年科举时六十多岁还在坚持科考的老年考生,不知道李晃到那时候有没有考上?
  周时生似乎知道南烟的担忧,无声笑了笑,晃了晃两人拉着的手,道:“回去吧。”
  “如今还早。”
  “不早了。”
  周时生认真的看着南烟,道:“南烟,不早了,我已陪了你许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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