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_玖拾陆-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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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连潇解开了她领口的盘扣,手就往里头探去。
杜云萝彻底站不住了,软着身子往下滑,穆连潇干脆抱着人坐到了椅子上,让杜云萝面朝着他。
领口大开,露出水色肚兜,穆连潇眸色发沉,贴上去轻咬细吻。
湿润的长发擦过肌肤,带着些许凉意,杜云萝缩着身子想躲,却又无处可逃。
身上跟着火了似的,胸口涨得厉害,怕哥儿醒来要寻她,杜云萝低声求饶,又叫穆连潇哄着印了两颗红印,这才脱身出来。
杜云萝站起身来整理领口。
穆连潇意犹未尽地看着她,指尖上留了从她胸上沾到的液体,他凑到唇边允了。
杜云萝瞪大了眼睛,脑海中嘭得一声炸开了,她扬手把穆连潇擦头发的帕子丢给他,从箱笼里取了套干净衣裳,转身进了净室。
她身上的衣裳,全叫他那湿漉漉的头发打湿了。
这人,怎么能这样!
脸皮越来越厚了!
若是她的脸皮能熬阿胶,那穆连潇的脸皮更是不在话下,熬了阿胶不算,还是双份的。
杜云萝收拾妥当了出来,见穆连潇含笑看她,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穆连潇一面擦拭长发,一面低声与她道:“下回再甩我帕子,求饶都不放过你了。”
杜云萝咬牙,经过穆连潇身边时,在他脚面上不轻不重踩了一脚。
她知他胡说八道。
孝期未过,如此已经是张扬了,他还能怎么不放过她?
穆连潇把长发束起,显得神清气爽。
杜云萝唤了锦蕊,道:“去看看哥儿醒了没有?”
锦蕊应声去了,过了一会儿,彭娘子就抱着哥儿进来了。
杜云萝笑着把哥儿接了过来,在罗汉床上坐下,问道:“哥儿刚醒吗?”
彭娘子恭谨道:“醒了有一刻钟了,喂了奶了。”
听到喂奶两字,杜云萝的脸颊又烧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哥儿就留我这儿。”
等彭娘子退出去了,锦蕊也赶紧寻了个由头避了。
穆连潇在他们母子身边坐下,一手搂着妻子的腰身,一手去逗儿子:“云萝,脸红什么?”
杜云萝一怔,要不是怕摔着哥儿,她恨不能踹穆连潇一脚。
她的这些小脾气小性子全落在了穆连潇眼中,可爱娇俏,叫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怕杜云萝当真恼了,穆连潇把儿子抱了过去,手指伸在小小的手掌旁,道:“他会抓手指,是吗?”
穆连潇还在问,下一瞬,哥儿的手突然就握住了他的手指头,晶亮眼睛眨巴眨巴,很快又松开了。
软绵绵的触觉新鲜极了,穆连潇激动又欣喜,伸着手指头逗儿子,玩得不亦乐乎。
哥儿得劲了,嘴里咦啊呀啊,时不时冒个音出来,乐得穆连潇重重亲了他两口。
杜云萝笑着说:“你让他趴下。”
穆连潇依言做了。
哥儿自己微微抬起了头,脖子一转,大眼睛瞪着穆连潇。
穆连潇哈哈大笑。
父子两人闹得起劲,杜云萝坐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觉间视线就模糊了起来。
这是她一直盼望着的,她前世今生一直念想着的。
她有了属于她和穆连潇的孩子,这个孩子拥有他们全部的宠爱。
她可以一心一意待儿子好,不会再有任何的风言风语,这便是她的亲儿。
而她的丈夫,能陪着她长长久久,携手赴老,一起体会孩子的成长,从父母再成为祖父母。
眼泪沾湿了睫毛,眼睑颤颤,簌簌落下。
穆连潇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搂着她,道:“怎么哭了?”
杜云萝抬起手,胡乱擦着眼泪,只是泪水止也止不住,她干脆不擦了,抱着穆连潇的脖子低低抽泣。
“你呀,”穆连潇轻柔抚着杜云萝的背,“这么爱哭,比哥儿还能哭。”
眼泪未止,杜云萝却扑哧笑出了声,娇娇道:“胡说!你不知道他现在嚎起来多厉害。”
穆连潇在杜云萝的耳畔,低声道:“我知道你哭起来有多勾人。”
喑哑的声音说着意有所指的话,杜云萝顿时就不想再哭了,轻轻捶了他一下,松开了他,把哥儿抱了起来。
哥儿咧着嘴笑。
杜云萝心中的那些情绪在儿子的笑容里全散开了。
“你看,哥儿都不哭。”穆连潇揉了揉哥儿的头发。
杜云萝噘嘴,让锦蕊打水进来净面,刚挖了块香膏匀开擦在脸上,身后的哥儿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她赶忙回过头去,穆连潇无措地看向她:“他尿了。”
杜云萝怔了怔,待回过神,她笑了起来。
这小东西,在他爹回来的第一天,就给了一个厉害的下马威。
“喏,这不就哭了吗?”杜云萝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第404章 谨慎
哥儿哭声响亮。
杜云萝把儿子抱了起来,睨了眼穆连潇狼狈不堪的下摆,笑意更深。
穆连潇苦笑,他听当了父亲的兵士们提过,说家里那臭小子动不动就尿了一身。
嘴上骂归骂,可他们说起来时目光炯炯,分明带着几分满足和得意。
现在,穆连潇多少能体会这种滋味了。
穆连潇去净室里清洗更衣。
彭娘子打了水进来,与杜云萝一道替哥儿换了尿布和裤子。
待穆连潇出来时,哥儿刚刚收拾干净,浑身舒坦的他踢了踢脚丫子,瞪大着乌黑的眼睛咧着嘴笑。
肉呼呼的脸蛋白皙嫩滑,嘴巴随了杜云萝,眼睛、鼻子都与穆连潇相像。
哥儿没有牙齿,嘴里空空的,笑起来有些傻气。
可就是这份傻气,让穆连潇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他的儿子,是尿他一身的混天魔王,也是笑得傻兮兮的小团子。
穆连潇在哥儿身边坐下,又忍不住去逗他。
等用过了晚饭,哥儿就犯困了。
杜云萝让彭娘子抱他回房里歇息,与穆连潇两人随意在园子里走动消食。
“京中按说已经收到信了,”穆连潇牵着杜云萝的手,笑道,“祖母和母亲一定很高兴。”
杜云萝莞尔。
她能想象到吴老太君和周氏的笑容,她们盼着这个哥儿盼了好久。
同样的,杜云萝也能猜到练氏的心境,定然是一肚子的闷气吧。
气就气吧,气倒了才好。
前世她们让她受的气还少吗?
杜云萝转眸,道:“不晓得祖母会给哥儿取个什么名字。”
穆连潇停下脚步,偏过头在杜云萝额头印了一吻:“放心,定是个好名字。”
翌日,穆连潇和杜云萝带着哥儿去了府衙。
端哥儿瞧见弟弟,乐得手舞足蹈的。
哥儿还是个只会瞪眼睛,转转脖子的小娃儿,端哥儿却跟他玩得格外热闹,两个小东西自顾自乐呵,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乐什么。
不知道也不打紧,仅仅看着那两张笑脸,就叫人从心底里喜悦不已了。
“端哥儿是个好哥哥。”杜云萝一面说,一面看着颜氏的肚子。
颜氏眉宇之中全是喜气。
在府衙里用了晚饭,一家人才回桂树胡同。
刚进了胡同口,就听到了轻快的调子。
与平日里戏班子唱戏不同,也不是江南的丝竹之音,入耳曲调轻快,节奏分明,哥儿也听见了,眼睛不停转。
穆连潇隔着轿子与杜云萝道:“你们先回去。”
杜云萝颔首。
回到家中,她等了足够大半个时辰。
虽然这调子极难得听见,但特征明显,听过一次就不容易记错。
那是胡乐,是关外人喜欢的调子。
前世边关战事了结后,京城也盛行过一段时间的胡乐。
杜云萝彼时已然寡居,自与那些热闹无缘,只是养子跟着二房的几个小子一块去听过几回,回来后细细说与她听。
那年,她亲自抚养长大的穆令冉不过九岁,还没有那些风言风语,他还是与养母关系融洽的贴心孩子。
光靠语言无法传达那胡乐的与众不同,穆令冉攒了银子让人买回来了把胡琴,蹩手蹩脚地给杜云萝演示。
外行人奏乐器,逗得杜云萝笑出了声。
穆令冉管这叫彩衣娱亲。
当时心暖,在几年后渐渐变得心寒。
回忆起前事,杜云萝闷声叹了一口气,她捧着热茶小口小口饮了,心情才稍稍舒畅一些。
那些往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她,有亲儿在怀,就足够了。
只是,胡同口的江南客商的家中为何会有胡乐?
此时的胡乐不比十几年后盛行,而且朝廷和鞑子在边关打得厉害,即便是爱好胡乐的人家,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把这个搬出来。
宣城之中有人夜奏胡乐,要是传到了上头,杜怀让都要上折子请罪。
穆连潇让他们先回来,也是因着这一条吧。
杜云萝胡乱想着,直到穆连潇进来,她才起身迎了上去。
“那是胡乐。”穆连潇低声跟她道。
杜云萝颔首:“我知道。”
穆连潇闻言,又道:“我打听了一下。
那刘老爷做了多年的关外生意,对胡乐很是喜欢,今日家中的客人同样喜欢,这才演奏起来。
不仅是胡乐,还做了好些胡饼,硬要送给我几张,我只好带回来放在厨房里了。”
杜云萝忍俊不禁:“那你是如何跟他们说的?”
“我说了是邻居,对曲调好奇,”穆连潇在罗汉床上坐下,斟酌着道,“他家的客人看得出武艺不错,说是镖局镖头出身,叫贾德,从前护过刘老爷的镖,常年行走关外,这两年打仗了,才止了这条路线。”
杜云萝闻言,心里咯噔,皱着眉头看向穆连潇:“世子的意思是……”
“我听他们说话,对关外十分熟悉,也到过古梅里。”穆连潇说罢,见杜云萝神色凝重,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向导极为重要,我会谨慎再谨慎。”
杜云萝点了点头。
向导难寻,镖头贾德突然出来在了他们的视线里,这叫杜云萝一时之间难以放心。
世上是有凑巧之事,但杜云萝更怕这是穆元谋给他们设的一个圈套。
若是寻一个假向导,在茫茫大漠之中,不说穆连潇会如何,朝廷的兵士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杜云萝知道,穆连潇是没有把这事体往二房设计上想,但他作为副将,必须为朝廷考量,不能轻易就如何如何。
只要穆连潇慎重,杜云萝就能多放心一些。
一夜好眠。
杜云萝醒来时,穆连潇不在身边。
梳洗更衣之后,院子里不见穆连潇练功的身影,杜云萝问了锦蕊。
锦蕊抿着唇直笑,手往后一指:“在园子里。”
杜云萝一怔,快步往后头的小园子里去。
园中搭起了支架,泥土清新,穆连潇插下了花枝。
杜云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穆连潇。
穆连潇的衣摆裤脚沾了泥土,额上一层薄汗,他转头看向她,温柔眸子猝然染了笑意。
视线霎时氤氲,杜云萝长睫颤颤。
那是云萝花枝。
前世今生,在京城,在岭东,穆连潇都要为她种下大片大片的云萝花。
呼吸之间,仿若已经闻到了盛开的云萝花香,杜云萝几步上前,紧紧抱住了穆连潇。
第405章 镖师
隔着衣料,杜云萝听见了穆连潇的心跳声。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饱含笑意。
“云萝,喜欢吗?”
杜云萝扬起唇角,娇娇道:“很喜欢。”
“再喜欢也先松手,”穆连潇的笑声轻快极了,“我身上全是泥,你别弄脏了。”
杜云萝撇嘴,这么点泥土,她才不管呢。
怀中的杜云萝娇气小巧粘人,穆连潇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抱着,低声道:“都说云萝花要二月、三月扦插才好养活,去年到宣城时已经过了时间,今年无论如何都想给你种上。
头一年,不一定能开成片,明年到了花季就好看了。”
杜云萝咯咯直笑,心里甜着腻着。
直到哥儿醒了,杜云萝才不舍地松开了穆连潇,转身往屋子里去了。
穆连潇把花枝再整理了一番,这才回屋里梳洗。
下午时,穆连潇启程回山峪关。
杜云萝抱着哥儿送他,道:“我让九溪半个月给你送次册子。”
穆连潇笑着应了,翻身上马后,又想到什么俯下身来道:“不是会画画吗?在册子里也画上。”
杜云萝颔首。
这一趟返程,穆连潇快马加鞭,到了山峪关后,便去寻了黄大将军。
黄大将军身材魁梧,他坐在大案前,案上摆着信封。
见穆连潇来了,他指了指信:“圣上手谕。”
穆连潇忍俊不禁。
若是寻常信笺,黄大将军扬手把它飞过来了,也只有圣上手谕,他不敢那般做。
穆连潇取出信来仔细看了,道:“圣上让我回京一趟。”
黄大将军了然:“你过年时没回京,圣上这是惦记着呢。”
穆连潇没有细说。
圣上惦记的自然是昌平伯府的事体,穆连潇虽有密信传回宫中,但到底不是亲口表述。
前几日在宣城,穆连潇与杜怀让也沟通了许多。
比起在山峪关的穆连潇,杜怀让对昌平伯府的观察更加仔细。
正好手头上掌握了一些消息,穆连潇想,趁此回京禀明圣上也好。
穆连潇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又停驻了脚步,在黄大将军疑惑的目光之中,他走回到大案前,道:“将军听说过一个叫贾德的镖头吗?以前是京城扬威镖局的。”
黄大将军吸了一口气,仔细回想:“倒是有这么点印象。”
回忆了半晌,黄大将军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
差不多是二十年前,扬威镖局在京中很是红火,不仅是关内生意做得大,还做关外生意。
我当时刚到京城,镖局为了招镖师设了擂台,我凑热闹去看了,有几位江湖人身手真是不凡。
后来,北疆战事起,扬威镖局在关外折了两回,损失惨重,连关内生意都不好做了。
撑到了永安十五年,北疆太平了之后,才又憋着一股气想要东山再起,可鞑子的心不死,前两年不是又兴战事了吗?镖局就撑不住了。
有几个镖师到我军中投军,说起过贾德。
说他为人忠义,镖局最苦的那两年,贾德都咬牙坚持了,北疆战事一停,别的镖局还不敢走关外时,就带着人接了生意。
前后走了两趟,后来那几个镖师也没见过他了,听说是回来的时候受了内伤,回乡养伤去了。”
穆连潇听完,沉吟道:“将军见过贾德吗?”
“没见过,”黄大将军摇头,“你今天怎么会问起这么个人来?”
穆连潇斟酌着把胡同里江南客商宴请贾德的事体说了。
黄大将军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背手道:“要真的是贾德,那他对关外可比我们熟悉多了,别说是古梅里了,我听闻,再往西边,他们都去过。贾德认路,底下镖师全靠他领路。”
圣上驻军山峪关,最想要做的就是奇袭古梅里,釜底抽薪,以绝后患。
可要是没有一个好向导,别说是找到古梅里了,他们连这关口都不能出。
黄大将军在这里操练了一年多,早就手痒到不行了。
若能得一好向导……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黄大将军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和那贾德打了照面没有?他会在宣城待多久?哎对了!投军的镖师也在营中,我让人找他来。”
黄大将军唤了亲兵进来,吩咐了一通。
没等多久,一个身形健硕的兵士进来了。
穆连潇对这个兵士有印象,名叫李高,为人老实。
黄大将军问他:“你们镖局里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