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长宁-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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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不管怎么样,他是丹王,若是真的让魏莫言抓住你抗旨的把柄,他就有机会置你于死地!”
荆长宁冷然一笑:“置我于死地?”她不屑道,“圣旨?一纸荒唐言,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多大的浪!”
南宫落月心下有些惊慌:“郎君大可不必如此冒险!”
荆长宁笑了笑:“傻丫头,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既然他们手中有圣旨,不管我去不去闹,都会成一个把柄。”
“那如何是好?”南宫落月思量片刻,认真回道,“今夜,我去把他们都杀了如何?”
“……”,荆长宁,“不用那么麻烦,我岂是他们可以算计的?”
南宫落月笑了笑:“那倒也是哦,郎君那么厉害。”她望着荆长宁,“那我们现在如何做?”
荆长宁点了点头:“砸场子,给他们好看,把他们打成两只猪头给落月出气!”
南宫落月不禁轻笑。
“听起来好有趣好有趣。”她笑着挎上了荆长宁的肩。“走,砸场子去!”
☆、第188章 谁利用了谁
“大爷,这锤子怎么卖?”
一道清凉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刘老汉眯了眯老花的眼睛和蔼地笑了笑:“十个铜板。”
“哦。”荆长宁抄起两把锤子,掂量了下。“生铁。”荆长宁侧着脸容望了眼南宫落月,“硬度不够,不过砸场子刚好。”
南宫落月唇角抽了抽。
“郎君,你这是玩真的?”她问道。
荆长宁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
南宫落月低了低头。
“大爷,卖斧子吗?“她低声问道,有些拘谨。
荆长宁唇角弯起的弧度僵住。
“我觉得,砍起来比砸省力气。”南宫落月顿了顿,“而且更爽。”
刘老汉:“……”
……
魏府很气派,荆府和它比起来的确有些寒酸。
“爹,那谢明怎么回来了?”魏显小眼睛在脸上挤了挤,焦急拉过魏莫言问道。
魏莫言皱了皱眉,低语道:“儿啊,你放心,南宫落月那小娘皮注定是你的,跑都跑不掉!”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魏显察觉到其中有些问题。
魏莫言神色莫名:“那荆长宁回来了。”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魏显抬头望过去,两腿顿时软了下来。
这……
荆长宁一锤子把魏府的牌匾锤了下来。
这还不够。
她一锤一锤地砸着,噼里啪啦。
动作很稳,甚至砸出了一种欢快的节奏。
动静很大,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
“荆长宁!”
“他怎么活着回来了?!”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砸场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魏莫言望着四分五裂的匾额,那何止是匾额,那是脸啊!人活一张脸,这姓荆的是要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毁了他的颜面!
“大胆!”他回过神,嘴角哆嗦大喊,“尔敢!”
话音未落,忽的传来一声阴冷的破空声。
一道刚开锋的斧子直直擦着他的耳畔飞了过去,深深钉入他身后的地面上。
魏莫言腿一软,直直跌到地面上,哆哆嗦嗦地有些爬不起来。
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一白衣女子右手尚保持着掷出斧子的姿势。
“爹!爹你没事吧!”魏显慌张地喊道,步伐禁不住下意识却向后退去。
荆长宁垂眸,望着被自己砸的不能再碎的匾额,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轻轻扬起头,满脸天真:“就是你们要抢我的女人?”
南宫落月默默低头,作悲伤状。颇像受气的小媳妇。
席延刚赶到,便瞧见这样的一幕,眉眼抖了抖。
这两个丫头真是……
魏显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语不成句:“我,我是真心喜欢南宫姑娘的!再说了她跟着你连个名分都没有,我娶了她,能给她正妻的名分,能给她荣华富贵!”说着说着,魏显慌张的情绪退了些,毕竟他向来神经有些粗,“这怎么能叫抢?我这是给落月幸福!”
荆长宁思量片刻:“你想娶她?她就要嫁给你?这是什么道理?”
魏显得意笑了笑:“我娶她是她高攀,自然道理在我这里。”
荆长宁笑了笑:“那我想你死,你是不是应该去死?”
说罢,她将手里的铁锤举得很高。
四下一片死寂。
魏莫言恢复了些许,从地面上爬起:“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告诉你,我有王上亲赐的圣旨!”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哆哆嗦嗦地铺展开。
“南宫落月嫁给我儿是王上亲自下旨!你若是不答应,就是抗旨!抗旨是杀头的大罪!”望着圣旨上的墨字,魏莫言心头的恐惧散去了些,渐渐平静下来。
他官居上大夫,是丹国的司士,纠察百官,心性自然不差,只是被荆长宁粗暴凶残的行为惊辱了一番,又被南宫落月一斧子吓到了,等回过神,很快便稳住了心神。
“荆大人是要抗旨不成?”他重重地拿话压过去。
他姓荆的就算再厉害,也大不过丹王,如今送上门来,这是个除去他的大好机会。
他一向张狂,既然张狂,免不了少年意气,以言语相激,抓住他的破绽,一击而中……魏莫言冷笑起来。
荆长宁平静地摇了摇头。
“你的圣旨是假的。”她定定说道。
语落,惊众人。
假的?谁敢假传圣旨?丹王颁下圣旨已三日有余,若是其间有假,又岂能明晃晃在红蔷城中红红火火地操办喜事?
“你竟敢假传圣旨!”荆长宁句句不饶,一步步朝着魏莫言走去。
“王上仁爱,胸怀大义,为人磊落,善恶分明。我荆长宁于国有功,尚且为虏之际,王上定然念我忠诚,怎会对我身边之人下手?”她步伐平稳,提及丹王时还对着宫城的方向行了一礼。
魏莫言张了张口,却找不到言词来反驳。
他难道敢说丹王的不是吗?
荆长宁继续向前迈步,目光在魏莫言手上的圣旨上清淡瞥了瞥。
“况且,圣旨之上绫锦祥云一向用的天河城特有的的千蚕丝织成,千蚕丝在阳光下会反射出金色的光泽,这是圣旨所特有的印记。”荆长宁挑了挑眉,“你可敢让众人看看,你手上的圣旨是真是假?”
魏莫言禁不住哆嗦了下,目光朝着圣旨之上望去。
熟悉的字迹,是王上的笔迹没错,可是这锦布……
绫锦祥云在阳光下毫无光泽……
圣旨的布料是王室的机密,他魏莫言怎么可能知道是真是假?
难道……丹王自始自终都是在利用他?
王上他想做什么?
魏莫言越想越觉得恐怖,捧着圣旨的手不住地颤抖。
如果圣旨是假的……如果王上亲手给他的圣旨是假的……
所有的猜测都指向一个方向。
荆长宁噙着浅笑,神色微嘲地望着魏莫言。
魏莫言仰天,一声悲怆的长笑。
帝王心术,果然可怖。
他以为他利用王上能给让荆府万劫不复,甚至还在感慨丹王如此轻易地便答应他的请求,有些愚钝。
却不知……
或许自始至终,王上想的,其实是利用荆长宁,除去他……
假的,都是假的!
圣旨是假的,人心也是假的!
☆、第189章 真假只一念
魏莫言仰天长笑。
此时,门外有是一片吵嚷,竟是有一队禁卫前来。
“王上受人蒙骗,幸得荆大人慧眼断奸佞,在下禁卫军统领段荣,特奉王上之令,前来捉拿假传圣旨贼人魏莫言!”来人对着荆长宁行了一礼说道。
闻言,魏莫言面色霎白。
“不!老臣对王上忠心耿耿!这圣旨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王上亲手……”
耳边忽的传来一阵凉凉话音。
“魏大人,王上说了,你若是安心认了,还可饶了魏显一命,毕竟,假传圣旨是要株连九族的。”段荣利落反扣住魏莫言的手腕,贴在魏莫言耳畔,轻声道。
魏莫言神色大变。
他就算说出真相,又有谁能信?
那个布局的人是王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是我,是我假传圣旨。”魏莫言深望了魏显一眼。
段荣使了个眼色很快有禁卫上前,拉着魏莫言离开。
魏显瘫软在地上。
这是发生了什么?
人群顿作鸟兽散,这个时候谁还敢就在这里?假传圣旨!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荆长宁望着匆忙离去的众人,眼眸深深。
“落月,我们走吧。”
南宫落月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然而她的容色依旧清淡,只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作状便要离开。
“站住!”魏显不知从哪里的力气,几步冲到荆长宁和南宫落月身前。
“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我爹爹!害我全家!我要杀了你们!”说罢,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用未受伤的左手狠狠刺了过来。
“郎君小心!”一侧看热闹的席延大喊。
“无妨。”荆长宁轻声道。
南宫落月动了,快得像是一缕风,她轻飘飘落在魏显身侧,握住了他握着匕首的左手,然后捏紧。
魏显吃痛,匕首咣当落在地面上。
南宫落月还欲做些什么,只听荆长宁清淡的话音。
“算了,走吧。”她说道。
南宫落月点了点头:“好。”
步伐经过魏显,荆长宁清淡地落下一句话音:“咎由自取。”
……
……
“没想到,魏莫言居然敢假传圣旨。”黎夏单手撑在桌面上,悠悠道。
“的确没想到。”席延悠悠接道。
“郎君真聪明!”黎夏一脸崇拜地望着荆长宁。
南宫落月倒是没有盲目崇拜,有些疑惑问道:“郎君怎么知道那圣旨是假的?所谓千蚕丝,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荆长宁吐了吐舌头,模样微有些娇憨:“我瞎诌的。”
黎夏席延南宫落月:“……”瞎诌?!!
“本来想着唬那魏莫言一顿,趁机把圣旨夺过了毁了,只要一口咬定圣旨是假的,咬定丹王识善恶辨忠奸,丹王就找不到把柄对我下手,否则就会担上不辨是非迫害贤臣的名由。作为一个帝王,定然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荆长宁道。
这是个很好的解局之法。一则毁了圣旨,再无对证,二则挟大义,丹王定然不会怪责于她。
“也就是说,所谓圣旨是假的真的是郎君随口胡诌的?”黎夏道。
荆长宁点了点头。
“可是后来那一出又是为何?”席延皱眉问道。
荆长宁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淡的笑意。
“这点,我也没有想到。”她淡声道,“帝王心术,制衡之法。丹王比他表面上所表露出的,要深不可测得多。”
“郎君的意思是?”南宫落月问道。
荆长宁轻呵一声:“我只是凑巧蒙对了,如我所料不错,那圣旨的确是假的!”
南宫落月惊了下。
“这么说,丹王还是向着郎君的?从最初起给魏莫言的圣旨就是假的,那岂不是并没有对不起郎君?”南宫落月想了想说道。
荆长宁收起眼底的淡漠的笑意,重新变得平静:“这便是他最高明的地方了。”
荆长宁转眸,目光定定地望着南宫落月:“如果我没有回来,那圣旨还会是假的吗?”荆长宁目光微沉,轻声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假一念,不过在他的掌心罢了。”
如果荆长宁没有回来,丹王会用这张假圣旨,经魏莫言之手,彻底铲除荆长宁留在丹国的势力。
若是荆长宁回来了,丹王会毫不犹豫放弃魏莫言,凭借荆长宁之手,除去魏莫言的势力。
魏莫言在丹国势力盘根错节,想必,丹王想对付他很久了……至于荆长宁,她本身的存在对于丹王就是一种威胁。
然而丹王做得很好,无论哪一种结局,他都能全身而退,并且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观敌相残,兵不血刃。
荆长宁沉默片刻,忽道:“你说,他不累吗?”
黎夏笑了笑:“的确,真的挺累。”
“我也有些累了。”荆长宁抬起眼眸,悠悠转了转,落在南宫落月身上,“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还发生其他大事吗?”
南宫落月想了想,说道:“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大事,但总觉得应该告知郎君一声。”南宫落月顿了顿,“孙大夫辞官了。”
……
“孙老哥,为什么要辞官?”荆长宁眨着纯良无害的眼睛,趴在桌案上望着画画画得不亦乐乎的孙慎。
“来来来,长宁老弟快看看,我画技是不是进步很大。”孙慎拉着荆长宁,把刚画好的一幅水墨画捧在荆长宁面前,“快给老哥看看。”
荆长宁抬眸,只见孙慎一脸期待的笑意,像个要糖吃的小孩。
荆长宁细细地捧着墨画看了看,浓淡把握得已经很好了,只是还有些生硬,说起来在水墨画上,孙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画得很好。”荆长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孙慎脸上浮现笑意,涨红着脸挠了挠头:“从老弟这里得到一句夸赞太不容易了。”
荆长宁失笑:“夸也夸完了,我还是想问问老哥,为什么要辞官?”
孙慎想了想:“毕竟老了,人一老就会很懒,想安静地度过余生最后的光阴,养养花,画画画,多好。”
孙慎说得坦然,荆长宁能从他的眼中看到释然和平淡。
☆、第190章 文逸的请求
荆长宁歪了歪头,叹了声:“其实,孙老哥才四十又二,也,也不算老。”
孙慎哈哈大笑:“你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不刺我了,感觉怪不习惯的。”
荆长宁哑然失笑:“也罢,老哥喜欢就好,那老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你的故乡是福安城,你是打算留在红蔷城,还是回福安城?”
孙慎想了想:“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他嘿嘿一笑,“你老哥我,也想着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呢?等再过些日子,我在福安城老家的房子修葺好,我就回去。”
荆长宁笑了笑:“如此甚好。”
孙慎抬眉笑道:“有空,去老哥那玩,福安成虽然离丹国中心远了些,但其实也很富庶,好吃的好玩的并不少。”
荆长宁笑了笑:“好啊!”
荆长宁又坐了会,指点了孙慎半天的水墨画,最终还是提出了告辞。
孙慎正调着水盘,融着深浅不一的墨色,闻言点了点头,道:“刚听闻了你砸场子的事,你说你若是真的喜欢南宫落月,就赶紧给那丫头一个名分,别耽误了人家。”
荆长宁尴尬地笑了笑:“我先回去了。”
孙慎没抬头:“去吧,有空下次再来。”
荆长宁迈出孙府的时候,孙慎磨墨的手顿了顿,长叹一声。
“本来想劝你离开丹国,丹王的所作所为太过冷漠,真的令人失望。”他苦涩一笑,“可是想了想,就算我劝,你又不会听,你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少年,不是正该追追漂亮姑娘,寻思着成家立业的吗?真是,让人操心。”
孙慎兀自语着:“罢了罢了,老哥我回福安成给你置办些田产,等你以后累了,一回头,还能发现自己有个温暖的去处。老哥的家,就是你的家。”
……
荆长宁不知道孙慎想的是什么,只是看到他并没有因为弃官的事而伤心,反倒是能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挺替他开心的。
几个转弯,便遥遥瞧见了荆府的大门。
然后她怔住了。
荆府的门口,跪了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