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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女宦-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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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羡又好气又好笑,但仍是好脾气道:“好。”
  长安找人问了路,两人一路寻摸到城中的东来客栈,钟羡替她要了一间上房,因身上没有碎银,遂给了客栈掌柜的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言明明日退房时扣去相关费用剩下的退还给他就行。
  那掌柜的一听此言,恨不能把长安供起来。
  钟羡来到客栈二楼看了看长安的那间天字乙号房,以他太尉之子的眼光来看,自然是样样简陋了,不过他通情理,知道人在外面毕竟不比在家里,便是驿站,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挑剔的。
  “晚上休息的时候关好门,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临走,钟羡如此叮嘱长安。
  长安应了,将他送至客栈门外,看着他离开了,这才回到楼上。刚到自己房前,隔壁房里忽出来一男子,二十多岁,面白无须,锦衣玉带的看着也像是公子哥的模样。他见了唇红齿白清秀俊逸的长安,眼睛一亮。
  长安礼貌性地冲他点了点头,回到自己房里关上门。
  次日一早,钟羡下楼时,耿全竹喧正在楼下听旁人磕牙,见钟羡下来,竹喧忙过来摆好碗筷伺候他用早点。
  这驿站除了他们之外,自然也有旁人投宿。钟羡在桌旁坐下后,看一眼旁桌,问竹喧:“发生何事?为何一大早他们便议论纷纷的?”
  竹喧一边给他盛粥一边给他讲听来的八卦:“听说昨夜城里的东来客栈发生一桩命案,投宿在天字乙号房的客人被人给杀了,一刀毙命……”
  “哪间房?”不等竹喧说完,钟羡陡然扣住他的胳膊,问。
  竹喧被钟羡的反应吓了一跳,一碗粥都扣在了桌上,结结巴巴道:“天字乙号房,少爷,您怎么……”话还没问完,便见钟羡面色丕变,站起身一阵风般冲出门去。耿全等人见状,忙跟了上去。


第313章 凶案
  钟羡赶到东来客栈时,就见门外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都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这桩近年来鲜少发生的凶案。
  他欲进门,门前两位捕快拦住他道:“内有凶案,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因见他穿着气度不俗,可能是个有来历的,两人才这般客气,换做一般人,早一把搡开了。
  “我是天字乙号房中客人的朋友。”钟羡心中焦急,但好歹还保有一份理智。
  两名捕快一听,当即便有一人将钟羡带了进去。
  耿全等人想跟着进入,又被拦住。耿全也不与他废话,直接掏出钟府的令牌,举到那名捕快面前道:“认识字吗?知道当今太尉姓钟吗?”
  客栈内,二楼的住客已经全部被集中到一楼大堂内,有捕快正在一一询问他们对昨夜的这桩凶杀案是否知情。而捕头则正在向客栈掌柜的了解情况。
  钟羡到了大堂,一抬头就看到出事的的确是天字乙号房,而且尸体好像就在门口,因为门外走廊上站了个胥吏正捧着个簿子在做记录,似是有人正在验尸。
  这一下钟羡什么理智什么冷静瞬间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头儿,这有个人说是天字乙号房客人的朋友。”带钟羡进门的捕快上前对捕头道。
  正跟捕头说话的客栈掌柜的一看见钟羡,顿时道:“对对,就是他,昨天带那个少年郎来投宿的就是他。”
  捕头闻言,正欲上来与钟羡说话,钟羡却突然拔腿向楼上冲去。
  “你站住!”捕头见状不对,伸手扣住钟羡的肩。
  钟羡这会儿哪有心思跟他纠缠,肩一沉便从他的掌控中挣了出来。
  捕头见他居然还会武,更加不敢小看,然而不等他追上去,却又被后进门的耿全拦住。
  客栈中的捕快见竟然有人敢与他们捕头动手,当即便都围了过来。然而小县城里的捕头衙役,如何能与太尉府的高手护院相比?没两下子这些人便都被押住。
  “你们到底是谁?竟敢到凶案现场阻挠官府办案?莫非与凶手是一伙的?”捕头双手被耿全绞在背后面朝下伏在桌上动弹不得,气急败坏地问。
  客栈中的住客和掌柜小二见这帮凶徒连官府的人都敢动,一时吓得战战兢兢,缩头缩脑地站在旁边不敢擅动。
  耿全也不理那捕头,只抬头看着已经上了二楼走廊的钟羡。
  楼下这番变故自然也引起了楼上正在验尸的差人的注意,如今见钟羡这个悍匪头子面色难看地向他们这边冲过来,县丞及仵作吓得忙闪至一旁,让钟羡一眼就看到了那具脚搭在门槛上,头冲屋里面朝下仆倒在地的男尸。
  看那身高体型,不是长安。
  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原处的感觉,竟让钟羡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都泛起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软感。他几乎是有些踉跄地后退两步,靠在了走廊面向楼下大堂的栏杆上。
  气息稍定,他抬手拭了拭额角也不知是吓出来的冷汗还是急出来的虚汗,一抬眼,发现对面几个差人看着自己的眼神甚是奇怪,而客栈中似乎也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往楼下一看,才发现捕快都让耿全他们押住了。
  “耿全,放开他们。”他道。
  “是。”耿全松开捕头,余者也纷纷松了手。
  捕头整了整衣襟,三两步来到二楼钟羡面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钟羡道:“我是天字乙号房住客的朋友,但这名死者,并非是我的朋友。”
  “这个我们知道,他是天字甲号房的客人。”捕头道。
  “我朋友现在何处?”钟羡问。
  “不知所踪,所以我们怀疑他便是此案的凶手,突然消失便是畏罪潜逃。看起来,他并没有去投奔你这个朋友。”捕头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钟羡的表情,试图从他的反应里找出蛛丝马迹。
  “不可能,他昨日刚到此地,与天字甲号房的客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他绝不可能是凶手。”钟羡道。
  “哦?那你是否可以解释,既然你的朋友是来投宿的,为何房中除了他的一双鞋外,没有留下任何他曾在这间房里逗留过的痕迹?而他为何又突然消失?”捕头说着,朝一旁的差人打个手势,差人便从房里拿出一双鞋来给钟羡看。
  捕头问:“这是你朋友的鞋吧?”问罢他自己看了看那双鞋,又道:“很明显这是一双男子的鞋,然而这大小……你这位朋友到底是何来历?多大年纪?”
  钟羡不曾注意过长安的鞋,但听捕头之言,他才注意到即便是对长安这般年纪的少年来说,这双鞋的尺码也过于窄小了,至少他在长安这个年纪的时候,脚就不止这一点大。莫非与他太监的身份有关系?
  “我不知这到底是否是我朋友的鞋。但若这是他的鞋,如你所言,他是杀了人之后畏罪潜逃的话,能将屋里收拾得如此干净,证明他心中不乱,何以会留下一双鞋?若是他慌乱得连鞋都来不及穿,又何以能将屋里收拾得这般干净?如你回答不出我这两个问题,你就没有资格说我朋友是畏罪潜逃。”钟羡转身往楼下走去。
  捕头细想了想,是有矛盾之处,而且这鞋不是新鞋,而是穿过的,所以也不存在大意落下的可能,因为人要走,总得穿鞋。
  他将鞋子递与差人,来到楼下,钟羡已在询问客栈掌柜的:“我朋友昨夜可有出去?”
  掌柜的道:“没看见啊。”
  “那昨夜我朋友究竟有没有留宿在此你也不知?”钟羡蹙眉。
  “这……这位公子,客栈内这么多客人,他们进进出出的,若是不主动跟我说,我也不能大半夜挨个去敲门看他们在不在不是?”掌柜苦着脸道。
  “掌柜的,那位小公子昨夜应该在客栈里过夜的。”掌柜的身旁一位小二忽然小声道。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小二。
  “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速速跟各位官爷说清楚。”掌柜的十分心烦地将他扯到前面道。
  小二迎着众人的目光畏畏缩缩道:“各位官爷,客栈每晚戌时末打烊,这是规矩。为了不影响客人休息,我们到了戌时末就会把客栈大门从里头闩上不再迎客。昨夜正好轮到小的值夜,所以小的记得很清楚,打烊之后,天字乙号房的小公子还曾让小的打水给他洗漱,他当时还在客栈里的。而今日凌晨,被楼上住客的叫声吵醒后,小的开门去报官,当时客栈的大门还是从里头闩着的,证明那位小公子至少没从大门离开,因为他若是偷偷从大门溜出去,大门不可能还从里面闩着啊。”
  钟羡与捕头闻言,异口同声地问:“客栈哪里还能供人出入?”
  掌柜的亲自领着两人及他们的随从来到客栈后院。
  客栈的后院地方颇大,有马槽有灶间有柴房,马槽里拴着一匹马,院中卸着一辆马车。
  钟羡问:“楼中通往后院的门晚上会闩上吗?”
  掌柜的道:“因为楼中客人不时要用热水,而水都是在后院灶间烧的,为了进出方便,楼中通往后院的门一般不闩。”
  钟羡闻言,对身后耿全等人道:“搜,一定要把长安找到。”
  “不必白费功夫了,这客栈内外我们都搜遍了。”捕头在一旁道。
  “那就去四周院墙处看一下,有无人出入的痕迹。”钟羡道。
  耿全等人领命而去。
  捕头见耿全等人令行禁止,身手出众却又对钟羡唯命是从,看着不像是一般护卫和少爷的关系,遂问钟羡:“你到底是什么人?”
  遇害者虽不是长安,但她无故消失,还是让钟羡忧心忡忡。此等情况下,他自然不希望捕头耽误他的寻人之举,也不想以势压人干涉他们办案,遂对捕头拱手道:“在下钟羡。”
  “钟羡?这个名字为何这般耳熟?”捕头一时想不起来。
  一旁的掌柜的却嚷了起来:“哎呀,钟羡,莫非是今科状元,太尉大人家的公子?哎呀呀,真是贵客临门呐。”他原本还担心客栈内的凶案会影响自己今后的生意,然而新科状元太尉公子的到来又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顿时激动地要向钟羡下跪。
  钟羡一把搀住他,道:“不必多礼。”
  他又对看着他目光复杂的捕头道:“你放心,我自报家门并非是想以身份阻挠你们办案,而是想向你担保,我朋友绝不会是命案凶手。若你能信得过我钟某,请让我先找到我的朋友,再配合你们办案。”
  钟羡话音方落,蹲在北面围墙上的耿全大声道:“少爷,这里好像有足印。”
  钟羡与捕头闻言,马上过去查看。
  掌柜的喃喃道:“真有人翻墙进来啊,我这围墙可足足有七尺高啊……”
  钟羡和捕头还未走到北面的院墙边上,忽听停在院中的马车车厢里传来一声闷响,似是人体倒地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马车。
  捕头拔出腰间佩刀,全神戒备地欲用刀尖去撩马车的帘子。钟羡站在一旁看着。
  结果刀尖还未碰到帘子,一只白皙细瘦的手忽然抓着帘子一角往上一掀,接着一颗脑袋从里头探了出来。
  钟羡一见,忙过去按下捕头执刀的手,道:“这位就是在下的朋友。”
  长安昨天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在马车上也没睡着,快天亮时实在累得不行才眯了一会儿,还落了枕,头昏脑涨地钻出马车,发现有一院子的人看着她,一时也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啊?文和,你怎会在此?”她揉了揉眼睛问。
  “你先出来,现在怀疑你与昨夜的一桩凶杀案有关,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捕头方才说搜遍了整个客栈,但却唯独漏了这辆马车,如今人又恰好从这马车里钻了出来,他面子上一时有些下不来,遂上前喝道。
  “凶杀案?死人了?”长安拖着她的大包袱下了马车,问“是不是我隔壁那位公子哥?”
  捕头面色一凛,道:“你果然知情。”说着就要上来扣住长安。
  钟羡挡开他道:“他不会逃跑的,捕头不必急着扣他,先让他上去穿上鞋。”
  “就是就是,我也没必要跑啊,人又不是我杀的。走走走,带我去看看什么情况。”长安扶着酸痛的后勃颈龇牙咧嘴道。
  捕头忌惮钟羡的身份,且现在也没证据证明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凶手,便想着带他去凶案现场也好。如果他真是凶手,在凶案现场也许更容易露出马脚。
  有了这个念头,捕头便派一名捕快去耿全那里看脚印,他领着长安与钟羡等人回了客栈二楼。
  “啧啧啧,果然是他,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诸位!”天字乙号房门前,长安一边往自己脚上套鞋子一边道。
  “什么意思?”捕头狐疑地看着长安。
  长安将包袱递给钟羡身边的耿全,对捕头道:“虽然事发时我不在现场,但我现在基本上也能将案发经过描述给你听了。不过在此之前,哎,验尸的,能确定他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吗?”她问一旁的仵作。
  仵作看了县丞一眼,县丞对他点点头,他方开口道:“尸体已经僵硬,死了至少也有两个时辰了。”
  长安:“……”考虑到古代在医疗和相关技术上的局限性,她也没跟仵作较真,再问:“死者身上除了勃颈上的伤口外,还有其他伤痕么?比如说打斗伤抵抗伤之类的?”
  仵作再看县丞,到了县丞的允许,他才道:“暂时并未发现有其他伤痕。”
  长安煞有介事地在门前徘徊两步,回身对捕头道:“昨日我来投宿时,曾见过此人。当时我从楼下上来,而他正好出门,一见着我,双目灼灼似贼,我便知这是个龙阳君。此人既有龙阳之癖,见我独自投宿,个子瘦小穿着普通,像是个没力气又没钱财的,于是便生了歹意,大半夜的趁着客栈中其他人都睡着了,便来我房前探头探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将我拿下。殊不知刚到我房前还没来得及偷窥,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他猝不及防与凶手来了个不期而遇的照面,凶手见自己被发现,一刀就抹了他的脖子。他摔进房中,死了,凶手走了。”
  “你若不是凶手,你房中哪来的凶手?”捕头问。
  “自然是从外头进来的呗。”长安道。
  捕头想起院墙上发现的那枚脚印,看向长安的目光更为怀疑,道:“这么说来,如果你不是凶手,那你必然与凶手相识,否则你怎会知道你房中会进人?从而放着好好的上房不睡,跑去睡在院中的马车里?”
  长安侧过脸,脖子又不舒服起来,她伸手揉着后颈道:“我自己得罪过人,自然知道会有人要来杀我的嘛。趋利避祸乃是人之本性,你也看到了,如果我昨夜不避出去,此刻你们面对的可能就是一桩两条人命的凶杀案了。”
  钟羡闻言,猛然抬眸看向长安。
  “一面之词。”捕头冷哼道。
  “看这位公子哥细皮嫩肉的模样,出门应该不会不带随从,要知道我是不是片面之词,将他随从叫来一问便可。”长安道。
  捕头问一旁的捕快:“死者有带侍从吗?”
  捕快道:“有一个,在楼下。”
  捕头道:“去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名小厮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姓名年龄籍贯之类的基本信息县丞带来的衙役早就问过了,于是捕头直接问他:“死者昨晚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比如说他要去见什么人,或者要做什么事?”
  主人无故被杀,小厮惊魂未定,连连摇头道:“不、不曾。”
  “那你家公子是否好男风?”长安问。
  这年头富家公子玩个奴才小倌儿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但说出来毕竟名声不大好听,于是那小厮一时犹豫起来,不敢答话。
  “此事对抓获凶手十分重要,你若敢知而不言言而不实,便是包庇凶手,当与凶手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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