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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女宦-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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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大姐,我是长乐宫的太监,这回不回宫的,好像轮不到你来管吧?
  她虽没吱声,但陶行妹大约自己也发现自己有些多管闲事,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回过身去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凶巴巴地对长安道:“我不管,明天你下值后必须带一坛子长生坊的罗浮春回来给我。”
  虽然不知道这大小姐又发什么疯,但带一坛子酒给她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在这上面浪费口舌,于是长安便应了。
  两人在通往后苑和长乐宫的岔路口分道扬镳,长安也没急着去甘露殿,而是先回了东寓所,听麻生汇报最近宫里的情况。
  “太后病了?什么时候开始病的?”一般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长安不在宫里时不会要麻生传递消息出宫,而是等自己回来才把他叫过来了解一下。
  麻生不假思索:“六天前。”
  六天前?长安回想了一下,六天前发生什么事了?哦,对了,自从周光松那里得知宝丰钱庄与赵枢的管家金福山大有关联之后,她就一直派人盯着金福山。七天前,金福山被人劫持了一段时间又完好无损地放出来了,因为跟踪人手不够,那伙劫持金福山的人的身份和去向没能调查到,这样看来,那帮人有可能是太后派出去的?因为发现赵合身上多了个胎记,所以把最可能了解内幕的赵府管家抓来问了。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她问完就病了?慕容泓既然要找人给赵合纹身,那就证明赵合的身世应该是没问题的,那么金福山会对太后的人说什么能把太后刺激到生病呢?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她想多了,太后生病可能只是凑巧,与此事无关?
  “有没有打听到太后得的是什么病?”长安再问。
  麻生道:“听闻是什么旧疾,头风症。”
  长安暗忖:头风症,她可以理解为头疼吗?突然发现当了十几年的儿子可能不是自己的娃,的确是要头疼。
  用过晚膳之后,长安算着时辰,估计慕容泓应该用完晚膳散完步回来了,这才去到甘露殿前。谁知慕容泓也不知今天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还是已经改变了作息时间,长安到甘露殿前时天都快黑了,他才从内殿出来,眉间略显忧色,面色沉郁。
  长安赶紧上前行礼。
  见是她,他怔了一下,眉间的忧色瞬间散去,面色也和缓了些。
  “陪朕一道去走走。”短暂的愣怔过后,他从阶上下来,经过她面前时如是吩咐道。
  “是。”长安应了一声,与长福等人缀在他身后一道向后花园走去。
  暮色昏黄,初夏的帝王庭院里姹紫嫣红繁花葳蕤。
  长安好久不曾来此,抬眼一看,旧景如昨,处处都是回忆。
  看到入园口道旁那株大树,就想起那日慕容泓带着她来园中晾头发,结果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他气跑了,却又站在这树下等到她晾干了头发往回走,才与她一道回去。
  看到路边的芍药含笑,她又想起那夜她假作打呼噜,惹得他不想睡觉带着她来提灯寻花,结果她就被罗泰给掳了。
  这园子并不太大,走着走着就到了鸿池边上的红花楹树下,这里的回忆更多。
  她曾和他在这里一起钓过鱼,他一条鱼没钓着,倒钓上来一只鳖。
  那一夜她杀了闫旭川,从长秋宫一直游到这里上岸,他在这里候着她,带她躲进甘露殿。
  不远处的岸边长着一大片叶子细长的水草,她还曾和他一起在这里跟长福学用这种草叶子编蝈蝈,她编了一会儿就不耐烦,去旁边随便逛了逛,回来就对他说她编好了。
  他不信她会编的比他还快,伸手问她要编好的蝈蝈,结果她趁他不注意放了只活生生的大螳螂在他手里,吓得他倒退几步险些掉河里去……
  想起当时那一番大呼小叫鸡飞狗跳,长安忍不住唇角一弯,露出个情不自禁的微笑。


第491章 枇杷,团扇
  散完步回到甘露殿,慕容泓屏退众人,独留了长安在内殿,长安将朱墨舜来访之事对他复述一遍。
  慕容泓手里拿着那枚铜令牌,沉默了片刻,道:“这是真的。”
  对于他的这份笃定,长安也没觉着奇怪,他与丞相针锋相对这么多年,当然会想尽办法去刺探对方的消息。原来不知道他有孔组织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他对这种消息的掌握,也就不足为奇了。
  “陛下找到这支前朝的军队了?”她问。
  慕容泓摇头,“单靠赵枢一个人供不起这支军队,也不可能把它藏得这么好,他有盟友。”
  “那陛下的意思是,先找到这支军队,再对他动手吗?”
  慕容泓抬眸看她,不答反问:“你的意思呢?”
  长安道:“奴才本想打草惊蛇的,只不知陛下的打蛇棍是否准备好?既如此,还是请陛下定夺吧。”
  “那就再等几天。”慕容泓道。
  长安明白这是他还没准备好的意思,当下便应了。
  除了这件事情外,这些日子所有需要报与他知的事情长安都通过折子禀报过了,现下也没别的事情可说,于是她道:“若是陛下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告退。”
  近一个月没见了,如今见面还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要走。慕容泓想着刚才在后花园他看到的那个笑,心中一时觉得应该趁热打铁,一时又觉得曾下狠心说放下就要放下的自己此时若是找借口留人,未免显得太过打脸。
  长安见他不说话,也没再次向他确认,只躬身后退道:“奴才告退。”
  “等一下。”这一刻慕容泓的理智跟不上本能,开口留了人,借口却还没找好,以至于说了这三个字后,人竟愣在那儿。
  “陛下还有何吩咐?”长安抬眸看他。
  慕容泓被她那仿佛了然的目光看得又是窘迫又不甘就这样放弃,心中直如猫挠一般。
  猫挠?他灵机一动,道:“爱鱼的指甲好久不曾剪了,你去给它剪一剪。”
  “是。”长安去外殿让人拿了剪子过来,又拿了一盏灯放在猫爬架旁边,然后席地而坐,把爱鱼放在自己腿上,先撸了它一会儿让它放松情绪,随后捏起它的肉爪子拿起剪刀,动作却在此时顿住。
  肉垫子里伸出来的小爪子短短秃秃的,分明刚剪过。
  旁边书桌后慕容泓假作在看奏折,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这边,见长安发现了他的小心思,他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心头突突直跳,不知她下一步是会直接指出然后走人,还是会……
  长安并没有让他紧张太久,顿了一顿之后,她就把剪子放到一旁,没吭声,也没站起来,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继续撸爱鱼。
  慕容泓暗暗松了口气,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腾起一股欢喜之情,自己都觉得自己贱兮兮的。以前与她那般亲密过,生生吵架吵得形同陌路,如今她不过就配合他装个傻,他却这般高兴,不是贱是什么?
  他也不想自己这么贱,他也想强硬到底的。可是……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真的是了无生趣,有时候他累得麻木了,甚至觉得自己比活死人也就多那么一口气。
  活死人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只是尝过了甜,谁又甘愿一辈子生活在苦中?
  这段时日每隔几天钟羡总要递个折子求见,他知道他这是在提醒他,他原本很恼怒,但如今长安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撸猫,这股子恼怒忽然就平复了。他忽然领悟到他也许应该忽视旁人对他与她之间感情的影响,因为只要他愿意,想拾掇旁人是不需要计较手段的,可是对她却不行。两害相较取其轻,做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应该如本能一般才对,只不懂为何在感情上却屡屡栽在这上面。
  爱鱼被长安揉捏了一会儿,就从她腿上跳起来跑到一旁去玩了。
  长安目光追着它,见它在猫爬架下面扒拉出一只枇杷来,用前爪一下一下地滚着玩。她心道奇怪,这都几月份了,怎还有枇杷?
  那枇杷滚到她身边,她拿起一看,好吧,原来是个用缎子做成的假枇杷,因刚才爱鱼拨弄得快,那枇杷又委实做得逼真,她一时没看出真假来。
  看得出做这枇杷的人委实是下了功夫的,旁的不说,就说枇杷表皮上那细小的斑点都用颜色相近的细线绣了出来,这份心思不可谓不深了。
  那边慕容泓开了会儿小差,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又往长安这边投来一瞥,看到她手里拿着枚枇杷细细端详,先是一疑,随后忽的想起这枚枇杷的来历,心中一时懊悔万分,生怕她开口问他这枇杷打哪儿来的。
  长安会问吗?不会。
  这不是所谓的聪明女人看破不说破,而是根本没这个必要。
  她不想去揣度他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去接受这颗枇杷,一句话说到底,当她只把自己定位为他的奴才时,他与女人有关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
  只可惜了当初那份感觉,和那个名叫慕容泓的少年在一起的那份心有灵犀亲密无间的感觉,而今越来越淡了。
  长安一时有些意兴阑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配合他留下来,为了她心中盘算的那个关于提高女子地位与福利的计划?
  就算她愿意付出代价去换?一旦她离开,他岂能甘愿维持原状?
  罢了罢了,她不是圣人,能力有限,还是做点力所能及的吧。
  念至此,长安将枇杷往爱鱼面前一抛,站起身道:“陛下,爱鱼的指甲还没有长到需要修剪的长度。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有了枇杷这个小插曲,慕容泓自然不好意思再留她。他也没解释,这事原本也没法子解释。虽然当时他正处于气头上,虽然当时在紫宸门外看到尹蕙的宫女提着一碟子假枇杷他只是觉得新奇才拿了一颗,虽然枇杷拿回来他就扔给了爱鱼,但他毕竟拿了不是吗?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对尹蕙有什么想法才拿了这颗枇杷。可他心里同样清楚长安介意他这样的做法,所以没错也成了有错,坦然成了心虚。
  当长安出去,殿中只剩下他一人时,他想着,若想以后能好过些,怕是不得不放弃一些固有的坚持了。
  次日一早,长安来到内卫司,屁股还未在椅子上坐稳呢,窗口忽传来一道很响的清嗓子的声音。她抬眸一瞧,一名长着武官脸却穿着文官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她的窗外。
  长安看着他那一脸一看就很不好打理很具个人特色的络腮胡,笑着起身走过去:“高大人早。”
  这位是陈钰秋下台后接任理政堂总理一职的光禄大夫高烁。
  “安公公早。”高烁礼貌性地回复,但他看长安的眼神,却毫不掩饰他本人对宦官的偏见。
  “高大人特意停在杂家窗口,可是有事?”长安笑盈盈地问。
  高烁硬邦邦道:“你昨日在粮铺抓的那小子,是本官内侄。”
  长安装作一惊的模样,道:“哎呀,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还以为那小子胡乱攀亲……”
  高烁懒得看她装模作样,打断她道:“若他是我的亲侄儿,我早就打断他两条腿将他逐出宗祠。今日过来不过想告诉安公公一声对他秉公处理即可,不必看我面子。”
  “哦,高大人可真是大义灭亲百官典范!”长安恭维道。
  “告辞!”高烁述完来意,对长安的话置若罔闻,转身就走。
  长安看着他的背影,暗忖:果然是个暴脾气的,这样的脾气若不是装出来的,那绝对是不易受人控制,人缘也不会太好。
  这样的大臣定然是不受同僚欢迎的,但却受皇帝欢迎,因为一旦成为这样的孤臣,他安身立命的所有希望,便只能都寄托在皇帝一个人身上。
  慕容泓让他上位,显然是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长安回转身。
  说高烁是孤臣,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中午,长安回自己府里吃午饭。
  圆圆伺候她吃完午饭之后,就兴冲冲地回自己房里拿来了两柄团扇,对长安道:“爷,这是德全答应送我的团扇,纪姑娘她不要,要不你选一把吧。”
  “拿来我看看。”长安洗完手,一边用棉帕擦着手上的水珠一边道。
  圆圆狗腿地把扇子递给她。
  长安接过一看,两柄团扇的样式还不一样。一柄是圆形的,一柄是花瓣形。花瓣形那柄黑漆边框,中间白绢为底,其上栩栩如生地绣着大片牡丹,一名身穿玄金黑袍身材颀长的男子一肘支地身姿慵懒地半躺在花丛里,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英俊的脸微偏,修长的指夹着一朵大红色的牡丹递在唇边,唇间还衔着一片貌似是从花上撕扯下来的花瓣。
  长安看着那只能用“妖艳贱货”四个字来形容的男人,眉梢微微一挑,问:“这就是那夷王子陈若霖?”
  “肯定是啦,德全说每年春天榕城各家有底蕴的绣坊都会想尽办法邀请夷王子让他们作画,他们会请最好的夷人画师画出他们需要的肖像画,然后让最好的绣娘把肖像画绣出来,最后就有了这些团扇。听说除了团扇之外,他们还有以绣夷王子为主的屏风和床帐,除了顺利邀请到夷王子的绣坊之外,其它绣坊这一年都不准绣夷王子。而且德全还说,画上夷王子穿的衣服戴的首饰甚至用的东西,都是榕城各家铺子出了银子让他用的,这样他们店铺的生意能更好呢。”圆圆难掩兴奋道。
  长安:“……”这特么不就是请明星打广告么?沿海地区已经发展到这般时髦的地步了?
  她又拿起那柄圆形的团扇看了看,那上面陈若霖换了件红色的广袖深衣,一腿曲起席地而坐,一肘支在曲起那条腿的膝盖上,手撑着额侧,另一手搭在趴在他身侧的一头斑斓猛虎的脖颈上。一头说不清是棕红色还是棕褐色的长发披着,整个人比之另一把团扇上的又多了几分魅惑之感。
  长安想起此人在攻打云州的战场上那些残暴血腥骇人听闻的事迹,再看看扇上这个妖娆颓靡就差在额头上刻上“我很无聊”这几个字的男人,忍不住屈指弹了弹扇面,若有所思道:“有点意思。”


第492章 皇后有孕
  “太后,长秋宫那边传来消息,皇后被诊出有了身孕。”
  万寿殿,慕容瑛刚午憩醒来,寇蓉就给她带来了这么一条石破天惊的消息。
  “谁过来请的脉?”短暂的惊愣过后,慕容瑛问。
  “是太医院副院正钟离章。”寇蓉道。
  慕容瑛自榻上坐起身,“有了多久了?”
  “听说,有一个多月了。”
  “上个月陛下宿过长秋宫?”
  “宿过一次。”
  “一次就有了?”慕容瑛皱眉,她知道有种药物似乎能让女子的脉象类似有喜,东秦后宫还曾有人以此来争宠或陷害对手。
  “据奴婢所知,陛下虽一个月也未必能去后宫一次,但皇后却一直服着坐胎药呢。”寇蓉轻声道。
  慕容瑛略一沉思,道:“兹事体大轻忽不得,你马上派人去传杜梦山过来。”
  寇蓉出去后,慕容瑛复又在榻上躺了下来。
  这些天她一直纠结于赵合到底是不是她儿子这件事,如果说迷踪蝶胎记都有人为设计的可能,那金福山的口供呢?
  金福山居然招供说她的儿子早在四岁那年就因为一场伤寒夭折了,现在这个赵合其实是赵枢一名外室所生,比真正的赵合要大一岁。
  得到这一消息,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是赵合生下来就给了赵枢,当时因为环境限制,她根本不可能经常和赵合见面,事实上从生下赵合之后到慕容渊攻下盛京之前,这十几年中她就没见过赵合几面。若是真正的赵合四岁死了,赵枢换了个儿子冒充赵合,她没能发现那是完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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