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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权宠妖妃-第300章

小说: 权宠妖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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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她和人里应外合还只是其一,父亲前往闽郡接我们并且押解粮草的行程实属机密,他的具体行期,提前连我们都不知道。除非是父亲在军中的副将或是闽郡驻守官员里面的上层泄密,否则他们绝对无法准确掌握父亲的行程和行军路线,并且在险要之地提前布局,一击必杀。更何况,我还是亲眼看着他们杀人,之后两个人一起相携离开的。当时我是何其的天真,还以为她是被人掳走的,嚷着求师兄去救她,不得已师兄才对我道出了实情——是他在包括我父亲在内的所有人的饮食里都下了重剂的迷药,帮着那些人万无一失的完成了那一场杀戮计划。全军一千多人,最后全身而退的就只有她一个,我还能再说什么?”

    曾经一度,沈青桐还是固执的认为自己的父亲可能真如朝廷的战报上所言,是出师不利,被敌军截杀了,而她的母亲也很可能是落入了敌军手中。

    但事实上——

    根本就是那个**的恶毒妇人红杏出墙,早就和人暗度陈仓,并且一起联手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夫君,然后另谋前程去了。

    旧事惨烈,而这其中最让人心痛的——

    却是同室操戈,给了他们致命一击的那个人,不是敌人,而是曾经和他们最亲密无间的人。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想我是这辈子都不会相信她会做那样的事,我娘——”眼泪落在被子上的时候,沈青桐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拿手背去擦,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为那个女人流过的泪,这一瞬间决堤之后就再也止不住了,她索性就双手捂住了脸,伏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哽咽着,痛哭失声:“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记忆里,她的母亲,一直是一个淡泊且优雅的人。

    也许她没有艳绝天下的容貌,没有让人惊叹的才艺,可是她追随父亲,宠辱不惊。

    那段时光,她一生眷恋,却又成了一生都无法驱散的噩梦。

    不管敌人对你多残忍,而最终能让你痛的,却只有那些曾经是至亲至爱的人。

    这么多年,沈青桐一直不让自己再去多想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可是她心里其实一直都知道,如果当初做那些事的是老夫人,她就不会这般的耿耿于怀了。

    孩子没了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这时候却悲痛颤抖的像个孩子。

    西陵越走过去,半跪在脚榻上,小心的扶起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安慰她,但又觉得,她此时的这种心情他似乎是能够了解的——

    曾经皇帝一次次的防备他,算计他,那时候他大概也是如她的这般心情吧,只是他不是个喜欢悲春伤秋的人,过去的太久远的事,早就淡忘了。

    所以他不说话,只是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沈青桐哭了好一阵,久到她自己觉得已经把这些年埋藏在心里的对她母亲的所有的那些复杂的委屈和感情全部发泄了出去。

    然后,她擦了把眼泪,缓缓地自西陵越的怀里退了出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傍晚时分,屋子里的光线晦暗,可是他就半跪在眼前,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让她看得到他眼底那种眷恋又疼惜的目光。

    沈青桐的心里,突然又恍惚了一下——

    曾经,因为这个人,她不是没有想过一笑泯恩仇,哪怕是醉生梦死也好,跟着他,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可是——

    她的目光闪了闪。

    西陵越抬手要去擦拭她脸上泪痕。

    那一瞬间,她又忽的别开了脸。

    他的指尖,只仓促的擦过她的腮边,那一瞬间的触感,短暂到完全没有触感。

    西陵越的心,骤然又再悬空。

    沈青桐已经重新深吸一口气,因为刚刚哭过,她的声音里掩饰不了的带了厚重的鼻音,但是语气已经恢复平静:“我说过,我原来也不想坑你的,若不是你非要将我拉入这漩涡里头来,我可能真的只会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

    她顿了一下,又使劲的吸了下鼻子,那一声叹息,听在耳朵里却带着大彻大悟的释然:“不能了!”

    西陵越的心里突然就慌了那么一下,然后他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从今天开始,你什么都别管,好好地休息养好身子,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有我在,我替你去做!”

    他看着她的眼睛。

    眼睛里不见那种狂热的欲望,可是沈青桐相信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的坚定和诚意她都感觉的道。

    “不!我可以自己做!”可是她仍是摇头,很坚定的这般说道。

    她想要抽回手。

    西陵越却是紧紧的握着没有松。

    “过去我不想见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沈青桐看着他的眼睛,也是一个字一个认真无比的说道:“我心里虽然恨她,可是,我仍不想让她的丑事公之于世,我父亲一生骄傲,我能让他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和谈资。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是耗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勉强压抑住心里的仇恨和愤怒,只和那女人当做是陌路,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又可怕的一种存在。

    她今年十七。

    而西陵卫,虚岁却已经是十二了。

    依沈青桐所言,她的母亲失踪是在她五岁的时候,那么就算她随后入宫得宠,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诞下皇子——

    西陵卫现年至多也只有十一岁的。

    当年常氏被册为贵人的时候,就已经是大腹便便。

    那时候所有人都还惊诧于皇帝将她隐藏的这样好,但是想着这宫里女人之间争宠的阴私手段,也只当他是怕过早暴露常氏怀孕的事情,反而会威胁到她肚子里的皇子,故而才一直将常氏藏在人后,直到她胎相稳固了,才正式册封。

    但是现在看来——

    皇帝和常贵妃两个根本是早就狼狈为奸,甚至是在沈竞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勾搭成奸,并且珠胎暗结。

    这样一来,就更能解释的通,常氏当年为什么要以身作饵,迫不及待的去设计锄沈竞的计划了。

    因为那个时候,她至少也有了将近四个月的身孕,很快就会被察觉,而那段时间,沈竞奉旨出征在外,已经有半年时间不曾回京,如果她不能脱身完全盖住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那就只能名声尽毁,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事实,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算是天底下最屈辱的事情了吧?

    曾经,她不遗余力的想要掩盖掉这层真相,可是如今皇帝步步紧逼,已然是非要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强加给沈竞来掩盖他自己做下的丑事了。

    一个背信弃义通敌叛国的小人,和一个因为帝君荒***子背叛而被陷害谋杀的将军——

    既然已经不能两全其美,当然还是退而求其次的好。

    西陵越对她太了解,以至于只需要这一个眼神的交会,他就已经能够清楚的洞悉她的意图和打算。

    “别!桐桐——”他仓促的开口,但那一瞬间出口的声音已经几乎变成了乞求。

    “西陵越,你我所走的路,总归是不同的,你要的只是皇位,而我——”沈青桐打断他的话,没叫他说下去,只是她自己话到一半,又突然打住,抬手抹掉眼角半干的泪痕,这一瞬间,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冷酷至极的看着他,“我要的,是他们那些人的命,包括那个女人,也包括你的父亲兄弟。你要夺位,同时还不得不顾及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千古明君的美名,可是我什么也不在乎,我不管别人要如何的评价议论,就算是要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那是杀父杀子之仇!

    积攒了十余年的仇恨,不管怎样都不可能一笔勾销。

    把一切都公之于世,那么那对狗男女就再也无从辩解了。

    只是毁了他们的同时,她也必然会把自己搭进去。

    “交给我!让我来做!”西陵越死死的攥着她的手,目光恳切:“我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不要出面——”

    你……不要我了吗?

    一旦那一步走出去,其他人会怎么样我不在乎,可是我和你……

    “我不需要两全其美,我只要以最快捷的方式达到我的目的!”沈青桐却是好不动容,“而且我也没有时间了,现在也就因为是在你的府中,如若现在我没有这个昭王妃的名头,如若你现在就将我休弃,只怕我连你昭王府门前的那条巷子都无法走出去的。事到如今,我总算彻底明白了,有些事,并不是我想息事宁人就能彼此相安无事的。”

    她不哭不闹,语气冷静,逻辑清晰。

    西陵越保持那个半跪的姿势已经许久,他就那么看着她,有些话已经许多次都冲到了嗓子眼儿,但喉咙却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在不断的犯错,一次又一次的将她越推越远。

    本来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失去了那个孩子,在她面前,他至少还有筹码,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现在呢?现在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都是我的错?”

    “孩子迟早还会再有?”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不能了!

    这个女人的性子他太了解,经此一事之后,她只会更加抗拒他的靠近。

    也许她真的有因为失去了孩子之后的一时意气,但是宿怨已久,中间横着一个皇帝和常贵妃,即便他再如何的努力想要试图挽回弥补,他们之间——

    孩子,也再不会有了吧!

    “桐桐!”过了许久之后,西陵越才终于缓慢的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的厉害。

    她从没试过这样的心情,没有大风大浪的冲突,也没有生死一线的危机,就这样,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卧房的床沿上说话,却能感觉到浑身的每一根神经肌肉都在紧绷,呼吸不稳,心跳不平。

    “西陵越,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沈青桐只是这般回他:“曾经,我以为只要我把这一步迈出去,也许就真的可以前尘旧事,过往不咎了,可是到头来——也不过一场自欺欺人的空欢喜。”

    那仇恨梗在中间,她曾经怎么就会觉得自己能够跨过去?

    “那时候是我糊涂了,现在我已经清醒了,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原就是不该这么贪心的,现在这样正好。这件事,你也不用为此而有负担,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沈青桐道,从头到尾,她甚至完全没有回避西陵越的目光。

    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叫人无能为力。

    “桐桐——”西陵越只觉得胸中百感交集,但是千回百转之后最终萦绕舌尖的也只有这两个字了。

    曾经多少次,他们横眉冷对,闹得天翻地覆。曾经多少次,他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女人气得炸裂了心肝儿,而到了今时今日的这一刻,这些回忆纷至沓来,他却只觉得懊恼。

    曾经那么多大好的光阴,总在肆意挥霍,直到了今时今日的这一刻,每这么唤她一次都觉得是唤一次少一次的奢侈。

    他还握着她的手。

    她却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最后把手抽了回来。

    西陵越的力气,其实她原是无法撼动的,只这一刻,他力不从心。

    “王爷!从今天开始,我对你没有要求了,我不会再跟你做交易讲条件,求你放我走。我会留在京城,留在这里,但是从今而后,我要做任何事,都不会掺杂你的立场因素在里面。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你去继续谋你的帝位,我也只去做我自己该做的事,在利益允许的前提下,我不会刻意去拆你的台,但是你——如果有一天,我做的事情触到了你的底线,你可以将我扫地出门,可是你别试图干涉我。”沈青桐这样告诉他,算是把裴影夜留在这里的人给他一个交代。

    她现在不求彻底和西陵越决裂,因为她还需要这个昭王妃的身为为她保驾护航。

    皇帝和常贵妃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依旧在冷静的算计自己的利益得失。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你有委屈——”她已经很久没跟他这样的生分过了,西陵越却不敢说太强硬的话,她知道她的脾气,执拗起来,他强求不了,他再次试着去抓她的手。

    “你别碰我!”沈青桐突然尖声嚷道,她的眼睛里蓄满一层迷蒙的水汽,却倔强的不叫眼泪落下,反而自唇边绽放一抹冰冷的笑容,声音也变成的沙哑而冷静,“别再碰我了,我原来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过去的既然已经注定回不去,那么就没必要让自己再更难堪一些,咱们好聚好散!”

    “你有怨气可以对我出,但是——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好吗?”西陵越被她手一甩,本来他半跪在那里半天,那只腿就已经麻了,这时候就被推了个踉跄,咬着牙才勉强站稳。

    沈青桐盯着他,还是语气冰冷:“西陵越,你是非要我把所有的话都给你挑明了说清楚吗?你现在要跟我装成这副情深意重的模样,有用吗?你真以为我是诚心要跟你过一辈子吗?你是真不明白吗?你自己以前都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以前那么多次,你对我一次次的算计利用,又将我弃于险境之内不管不顾,我只是从来都没同你计较罢了!那不是原谅!你明白吗?”

    我不计较,只是因为将你做两不相干的陌生人来看待。

    那个时候,我对你没有付出,所以不计较你的利用和算计。

    可是这一次——

    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认真的呵……

    西陵越愣在那里,生生的脚步顿住,就没能再上前。

    他何尝不知道她翻出来的旧账都是借口,但偏偏,那些也都曾经是铁打一般的事实,他这样的人,没有办法厚着脸皮替自己辩解。

    “不是我不肯给你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而是因为——我不会允许自己去走任何一条回头路!”最后,沈青桐这般说道,“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和机会了!”

    不让她做,她会走极端。

    而如果纵容她去做,那么等到她目的达到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们分道扬镳的一天了吧。

    横竖都是一个结果,差别——

    只在于它到来的早晚而已。

    西陵越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是要潇洒的放手——

    太难!

    “桐桐——”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沈青桐只觉得精疲力尽,一转身就躺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她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弓起,微微的蜷缩起来,在身前保留了一方小小的空间,努力的保留一点温暖。

    这个没来得及问世的孩子,终究还是留了无法言喻的隐痛在心里。

    西陵越在她身后站了许久,终于缓缓地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王爷!”,门口的木槿仓促跪下。

    西陵越没做声。

    木槿这时候是顾不上他的,赶紧进门去看沈青桐。

    窗外,西陵越站在回廊上回首。

    床帐垂落,他看不到那女子真实的容貌和表情,只能看到偌大的一张床上,锦被之下隆起的那一个看起来极其单薄又不起眼的弧度。

    曾经多少个寂静的夜晚,他拥着她,在这张大床上抵死缠绵,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可是这一天清醒的时候看过去,才会蓦然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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